第六章

月光舞停在一家酒店前，「我自從來到無道村就一直住在這兒，環境不錯吧，壹。」

壹青聰沒有理會月光舞，他記得這家酒店的不遠處就是中心大廈。

「既然有人刻意刪除了綠羅的那道程式，那就不可能恢復了。」月光舞說。

綠羅詫異的看著她，「怎麼會？我已經……難道現在的我是靠壹的力量？」

「就是那樣，綠羅，別說妳了，連我也感動得一塌胡塗呢。」

綠羅看著壹青聰，「壹，你真的是為了我……」

月光舞一把揪住她的頭髮，痛得綠羅尖叫一聲。

「妳不要太過分。」壹青聰怒道。

「心疼嗎？你如果不乖乖聽話，我還有更好的東西招呼她呢。」月光舞說完，粗暴地把綠羅推進電梯。

壹青聰皺起眉頭。

出了電梯，月光舞把他們領到她的房間里。

月光舞把綠羅反綁在沙發上，又找了條毛巾塞住她的嘴，然後走向壹青聰，「這樣就沒人打攪我們了。」

看見月光舞靠壹青聰越來越近，綠羅急得嗚嗚亂叫，但卻罵不出聲來。

壹青聰沒有做出任何阻止月光舞動作來，任由月光舞動手解開了他的上衣。

綠羅焦急的眼睛里已經流下淚來，這正是月光舞想要的效果。

月光舞的手在壹青聰結實的胸膛上游移，當指尖從他近乎完美的肌肉上滑過時，她忍不住發出輕輕的嘆息聲。

她一直都是那樣迷戀他，他的眼神、他的聲音、他的肉體、他的一切。

她跨坐在壹青聰身上，伸出舌尖輕輕舔著他臉上的傷，「疼嗎？可惜已經不流血了，我真想知道你的血是什麼味道。」

「妳最好把我的封鎖解除掉，妳這樣實在令我尷尬。」

「難道你想爭取主動？」月光舞察覺到了壹青聰身體的變化，笑了，「你真教人意外，剛才你表現得不錯，沒想到你今天這麼聽話，一個月前的那次你如果也這麼解風情的話，就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了。」她的嘴唇曖昧地湊近壹青聰，「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就算你恢復實力也不是我的對手吧？我幫你解除封鎖是為了讓你的行動更自由些，可不是讓你用來反抗的，所以你可要乖乖的，否則以你現在的實力不可能阻止我殺綠羅的。」

「妳啰唆夠了沒有？」壹青聰的嘴角微微上仰。

月光舞微笑著，在她說話時已經解除了她對壹青聰的封鎖。

感覺到力量的恢復，壹青聰一翻身就把月光舞壓在身下，用手肘撐住身體。

月光舞伸手抵著壹青聰的胸膛，感覺著從指尖傳來的肌肉硬度，微笑著說：「接下來你打算怎樣？」

「中心大廈是在南面嗎？」壹青聰突然問。

「是又怎麼樣？那麼高一棟樓立在那兒你看不到嗎？」月光舞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問這種不相干的問題。

還沒等月光舞反應過來，壹青聰已經躍到地上。

「想打架嗎？你難道不明白那隻會是徒勞無功？」月光舞不慌不忙地站了起米，「相反的，你會把我惹火，後果你自己負責！」

「我的忍耐極限早就到了，遊戲該結束了。」

空氣中突然凝成一股巨大的氣流以破竹之勢衝出，這股氣流像是聚集了巨大的熱量直接向南面而去。

月光舞以為壹青聰是沖著她來的，在壹青聰動作開始的剎那，她在自己周圍築起了防禦，但壹青聰並沒有攻擊她。

遠處一聲轟天的爆破聲，中心大廈在瞬間被攔腰切割開來。他們所在的房間從天花板掉下一盞水晶吊燈和一些牆面。

「壹，你這是幹什麼？」由於遠處建築物的倒塌，空氣里塵土飛揚，可視度幾乎為零。

這場爆破波及了整個無道村，所有的建築都被塵土掩蓋。

「你想同歸於盡嗎？壹，這種蠢事你怎麼會做得出來？」月光舞尖叫起來，第一個衝出窗戶，向空中飛去。

接著，壹青聰也抱起綠羅從窗戶飛了出去。

兩個人停在高空中，只見整個無道村陷入泥沙的籠罩，無道村的最高建築──中心大廈被削掉一半。

月光舞氣惱地看著壹青聰，又看了看壹青聰懷中的綠羅，「你以為你有能力在我面前保護她？」

壹青聰的笑變得有幾分邪氣。

「要不要試試看，就憑妳？」

月光舞一驚，原來他們已經來到了無道村的外面。

壹青聰看出了她的驚慌，「即使回到無道村，妳的實力也不會再有變化了。」

「為什麼？」

壹青聰的視線投向只剩一半的中心大廈，「中心大廈被毀，妳應該知道那地方對整個無道村而言意味著什麼。」

「你毀了無道村？」月光舞驚叫，「為了消除我的力量，你竟然用這麼卑劣的手法，你這種行為和魔鬼有什麼分別？」

壹青聰接受了她的謾罵。

中心大廈的消失，就等於向所有像綠羅一樣的虛擬人宣判了死刑，在此之前，他們大部分人並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形式，只是像普通人一樣生活著、工作著，一心一意地籌劃著自己的將來。

綠羅也明白了月光舞的意思，她緊閉著嘴唇，在壹青聰懷中一言不發。

壹青聰心裡明白以他現在的狀況，是不可能輕易打贏月光舞，因此他也無心戀戰。

「我送妳回無道村。」壹青聰對綠羅說。

綠羅和月光舞同時感到吃驚。

「壹，可是現在的無道村……」綠羅有些猶豫。

「我弄髒的地方我會打掃的。」面對這次爆破所引發的惡劣環境污染，壹青聰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帶過。

但綠羅不明白，既然無道村對她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壹青聰為什麼不直接帶她走，反而要送她回去。

見壹青聰已完全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月光舞暗自慶幸撿回一條命，她在在空中急急轉個身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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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羅把脖子上的紗巾解下來包在頭上。

「附近還有受影響較小一點的酒店嗎？」壹青聰問。

綠羅說：「可是灰塵那麼大，我根本看不到前面。」

「不知道加米現在怎麼樣了。」

「加米！」綠羅這才發現自己犯了嚴重的錯誤，她把加米弄丟了。

「不用太擔心，牠不是那麼容易死掉的。」壹青聰說。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壹。」綠羅發現每一件事都是那麼棘手。

「靠近我。」壹青聰在周圍做了一個小範圍的結界，結界的周圍產生了巨大的氣流，空氣中的泥沙呈漩渦狀向高空飛卷；數分鐘后，雖然空氣品質仍然很差，但至少已經能看清前方物體了。

大街上，綠羅看到陷入恐慌的人們，這些能夠存活下來的都是真實的人類。當他們眼看著自己身邊的同事及朋友消失時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無道村平靜規律的生活被打亂了。

壹青聰站在綠羅身邊，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些不協調的畫面；也許這個無道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存在。

「走吧，綠羅，找找看還有沒有酒店在營業。」

綠羅應了一聲，跟了上去。

她和壹青聰並排走在一起，手無意間觸到壹青聰的手背。

壹青聰的手顫抖了一下。

綠羅深吸一口氣，順勢牽住壹青聰的手。

壹青聰沒有把手拿開，但他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甚至沒有多看綠羅一眼。

她卻隱隱覺得他看似平淡，猶如颶風過後的海洋，表面波平浪靜，而底下隨時潛伏著洶湧翻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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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

「訂房。」

「請問先生訂幾間？」

「兩間。」

「請稍候。」

綠羅環顧了四周，到處都是忙著打掃塵土的服務生。

「先生，一○一六和一○一八房剛剛打掃乾淨。剛才中心大廈突然發生爆炸，導致我們的酒店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響。」

「沒關係。」壹青聰接過鑰匙。

走入房間的壹青聰用手抹了一下桌面，房間打掃得很乾凈，就好像沒有受過爆炸的影響。

「妳休息吧，我在隔壁，有事找我。」壹青聰說完走了出去。

「壹。」綠羅叫住他，「我幫你把傷口包紮一下吧。」

「這點小傷用不了幾個小時就會自己癒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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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房間，壹青聰癱倒在床上，他緊緊地閉著眼睛，嘆了口氣，過了一會兒，口渴的感覺使他站起來去倒水。

但他的手沒有準確地碰到杯子，杯子被他的手肘碰倒，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壹青聰悶哼一聲，放棄喝水的打算。

「壹……」綠羅站在門口，看到了這一切。

壹青聰有點不悅，「妳是怎麼進來的？」

「你忘記關門了，我讓服務生拿來紗布想替你把傷口包紮一下。」

「我已經說過不用了。」壹青聰的口氣明顯的不耐煩。

綠羅並沒有在意壹青聰惡劣的態度。

「壹，你的眼睛……」像死一般的沉默在他們之間蔓延開來，接著，綠羅衝進房間，失控地抓住壹青聰的手臂叫道：「你的眼睛為什麼看不見？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壹青聰皺了皺眉頭，綠羅這才注意到自己剛好抓在他手臂的傷口上，連忙鬆手。

壹青聰說：「沒事。」

其實在護送綠羅和加米逃離火海時，他的眼睛就已經受到熱流的影響失明了，如果當時在他身邊的月光舞細心一點，就不難發現壹青聰是靠嗅覺和聽覺來維持方向感的。

「回自己的房間去吧。」壹青聰說：「我也需要休息。」

但綠羅毫無離開的意思，壹青聰無奈的轉身朝門的方向走去，「那麼我們換個房間好了。」

「壹。」綠羅的聲音使壹青聰停下腳步。

看著壹青聰的背影，綠羅突然跳起來從後面抱住他，大聲說道：「我不要再看你的背影了！留下你還是跟著你已無所謂，毀了你還是毀了我自己也無所謂，就算活不過明天也無所謂，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愛你，壹！」

壹青聰愣住。

他愛上她了！一直以來，到底是喜歡還是愛他分不清，但是此時此刻，這種狂喜和劇痛的感覺是愛沒有錯！

一瞬間，壹青聰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一個霸道而溫柔的吻封住綠羅冰涼柔軟的嘴唇。

她從未離自己心愛的人那麼近，綠羅的大腦突然一片空白。

漸漸地，周圍的一切由模糊而變得不再存在，存在的只有他和她而已！

綠羅反覆地呼喚著壹青聰的名字，幾乎用了所有的力氣緊緊地抱住他。

「我不要失去你，壹，不要離開我，沒有你的日子，我好痛苦……」

壹青聰那顆冰冷的心徹底融化了。

他們擁抱在一起，互相吻著，綠羅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姿勢發生著什麼變化，也不知道他們的衣服何時褪去。

當她發現自己全身赤裸時，她彷佛一隻受到驚嚇后無處躲藏的小鹿，只能躲進壹青聰的懷裡。

綠羅的氣息越來越急促，她急促的喘息聲突然轉為一種持續的低呼，那是盪魂蝕魄的低呼聲！

當壹青聰瘋狂的時候，她用力咬著壹青聰的肩，咬出了一個鮮紅色的牙印。

極度的瘋狂、極度的暢快，然後便是突如其來的靜止。

許久后，綠羅才又擺動一下身子。

她側過頭去，淚水莫名其妙地自她的眼角流下，她看到落地窗前的輕紗，被微風吹開，而外面的月色很美。

壹青聰的臉埋在綠羅烏黑的髮絲間，這一刻的溫柔難以言喻。

「壹。」綠羅小聲叫著他的名字。

壹青聰把臉更靠近綠羅，表示他有在聽。

「以後就讓我當你的眼睛吧。」

「妳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我和人類不一樣，這種程度的傷，我還是具有自我修復能力的，只是需要些時間罷了。」

綠羅抱住他，喃喃地說：「真的嗎？太好了。」

壹青聰用手撩開綠羅的頭髮，撫摸著她的臉蛋，「妳哭了？」

綠羅慌忙別開臉，「不是……大概是太高興了，對不起，壹。」

壹青聰用手枕著頭，仰躺下來。

窗外月明如水，淡藍色的天光落下來，掉進綠羅黑亮的瞳仁里。

她用很輕的聲音徐徐地說：「很小的時候，有一個從外面來的旅行者跟我講了一個天空和海的故事。天空和海他們彼此相愛，但距離卻是那麼遙遠，但天空知道只要她把自己的藍映照在海上，海就會變得更加湛藍，於是她便把這當作是對海的回應。」

綠羅在說這個故事的時候，表情是傷感的；但這個時候，綠羅卻看到壹青聰閉著眼睛輕輕笑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的笑容，如初春的寒冰在他的嘴角化開來，他笑的時候，嘴角有最溫柔的弧度，猶如一個純藍的夢境令人迷失其中。

他用一種很平和的語氣說：「故事還有另外一個版本，就是天空和海會在晚上約會，所以晚上的海才會看起來好像是和天空連在一起的。」

綠羅破涕為笑，「真的嗎？」

壹青聰說：「等我的眼睛恢復了，我就帶妳離開無道村，帶妳去看晚上的海，妳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綠羅突然間覺得很感動，因為她看到壹青聰的另一面，那是溫柔、善良與感性的一面。

綠羅的肩被壹青聰抱住，他把她擁入懷中，「所以我們也不會有問題的。」

「壹……」綠羅深情地輕喚他的名字，這一刻，她覺得其實永遠並不遙遠。

幸福的感覺在周圍縈繞，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