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想陞官嗎？
「林歡，雖然從表面上看，我主持區政府全面工作，實際上有些事情，就是我想插手也插手不了。你明白嗎？」
跟區政府的人交道打多了，小晚已經非常習慣他們的講話方式了。特別是些中年幹部，最讓她受不了。他們總是用一種緩慢的語來表達他們的意思，而且隱晦又模稜兩可，讓人揣摩半天。不知不覺，小晚也受些影響，多少帶點那個意思了。
這次負責開區改造項目的，是分管城建一口的蔡副區長，據說他跟區委梁書記走得很近。在區政府工作快二個月，小晚也大致摸清了區委區政府的一些情況。這個梁書記在區里根深蒂固，還是市委常委，屬於區里實權派人物，下面大多數是他的嫡系。從他們遮遮掩掩的口風中，小晚不難猜出，區政府的這套班子，實際上是清楚她有個省委書記老爸這個大靠山的，所以才表面上功夫做得十足，若沒有老爸的身份壓在，只怕她在區里一天都呆不住，更不用說正常開展工作了。
再說，這個梁書記快五十歲的人了，政治經驗可比她豐富多了，在了解了小晚的背景之後就心中有數，知道她不過是來這裡混點政績，遲早是要挪動位置的。也曾暗示過她，只要她不插手過多，她這個區長會很平穩的渡過任期，還隱晦的表示，會協助她開展好區里的工作，並且會讓她有所成績，風光的離開。
小晚只不過是個官迷，繼續向上爬才是她的目標，既然梁書記表了態度，她也樂得輕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至少到現在為止，梁書記表面上對她的工作還是很支持的，還時不時給她提個醒。這個面子是要給的。所以只要不是太違背原則的事情，小晚一般不參合進去。她覺得有些話跟林歡也說不清楚，如果他不明白那也沒辦法。
「我明白。」林歡笑了笑，語氣很溫和，「是因為負責這個項目的蔡副區長是梁書記的人，而你不想得罪他，是吧。」
林歡聲音很輕，甚至有點小心翼翼。他怕萬一說重了，小晚一激動動了胎氣可就不好了。中午吳總打來電話，他就覺得頭大，心想這個麻煩還是找來了。只好硬著頭皮和吳總見了面。對於林歡而言，這個人情是要還的。不過，還是要看情況。如果太過為難，自己只能儘力而為。
幫不幫是一回事，成不成又是一回事。
可聽了吳總把事情始末和一些利害關係講述了一通之後，林歡就決定幫忙到底，一定要讓吳總的華科公司中這個標，拿下這個項目。有幾個理由讓他下這個決心。
第一．開區這個項目涉及面比較廣，除了修建新型住宅樓之外，還有配套設施的建設，其中就有一家醫院。醫院將會是民營性質，有承建商投資經營。如果吳總能拿下，一些醫療器材的採購，通過譚局的關係和吳總的人情，海宏公司自然是受益者。
第二。吳總的主要競爭對手，天成房地產的負責人竟然是毛大！據吳總介紹，天成房地產總部在北京，財大氣粗，一直和市裡的關係好，一般不涉足區里的項目，這次毛大一方面剛剛上任想做出一番成績，另一方面是看吳總的華科公司在競標，有心報復突然插了一杠子。究其原因，還是他林歡惹起的。
第三。項目原本十拿九穩是華科公司中標的，卻因市裡有人暗示，區里有人受賄，再加上天成房地產確實比吳總的華科公司財力雄厚，頓時區里傾向天成房地產了。這一條卻是讓林歡想到了小晚，既然小晚在這個區當區長，不幫她搞點政績可說不過去。
林歡又向吳總打聽了區里的一些情況，吳總是區人大代表，跟區政府打交道也多，以前跟區里做過不少生意，對區里的一些人際關係倒也了解，便細細地說給林歡聽了，還罵道，「這幫蛀蟲，平日里老子也給了他們不少好處，一到關鍵時刻都***換風向了。」
雖然林歡毫不猶豫答應幫吳總的忙，可他並沒有向吳總打包票。這點，他還是有分寸的。對於小晚，他多少還是有點了解的。小晚不喜歡別人利用她的關係說事。自從林歡知道她是區長之後，小晚就提醒過他，不要跟她找麻煩，免得影響她的前途。
可這次還是要跟她找麻煩了。
林歡在回家的路上細細想了一通，還是怕跟小晚說了之後她馬上反對，情緒不好影響胎兒正常育。特地吃完晚飯後，強行拉著小晚去外灘溜達了一圈，看看江景做個心裡預防，順便讓她放鬆下心情。
「你倒知道不少啊。」小晚聽了林歡的話后一愣，繼而想起散步一事，心裡一笑，果然是無故獻殷勤，非奸即盜。原來是有求與她，仍舊板著俏臉，「你就是知道也沒用，這個忙我幫不了，你就別說了。」
小晚一下把話堵死。
不過林歡早有心理準備，這個早在他意料之中。他怕小晚等下情緒激動，於是先緩和說道，「小晚，我們先不談這個，你只當是和我聊天，一起聊聊官場上的事可以不？」
小晚想了一下，點點頭，「嗯。這倒可以。」
林歡起身拿了些水果和一些零食放在沙旁的茶几上，又拿了小刀削著蘋果，見小晚拿著零食吃著，狐疑的瞄著他，隨意笑道，「小晚，你跟我說說，你為什麼想當官？」
小晚歪著腦袋想了一下，說道，「往高尚里說，是為人民做實事，做個人民的公僕。往私心裡說，獲得權利能受人仰慕尊敬，有一種滿足感。」
「那……你覺得你現在是在做人民的公僕嗎？」
「算是吧。雖然我想陞官，可陞官也是要靠政績的。這個政績自然跟做實事和休戚相關的民生有關了。」小晚有些不以為然，現在哪個還為這些，都把做官當職業了，於是補了一句，「再說了，官當得大了，也不會要自己親自去抓這些事了，安排下屬去辦理即可，只要注意大局和方向，監督好就可以了。」
「呵呵。」林歡笑了起來，搖了搖頭，表示不同意她的觀點，「其實，在我看來，喜歡當官的都是些喜歡跟人鬥心眼的人，他們從跟人的鬥爭中獲得勝利，也獲取了自己的利益，也獲得了一種滿足感和自身價值的認可。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小晚倒沒想到林歡能說出這一番深刻的話來，定定地望著他。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滿足感。但是還有一點，就涉及到虛榮心和對權勢的貪念了。你這麼喜歡當官，我想跟這個肯定分不開。當官就意味著有了權勢，你也說了，做人民的公僕是高尚的說法，私心裡說，不就是讓人瞧得起，大家都求著供著找你幫忙嗎？」
小晚有點會過來了，心說，好呀，你還是繞到幫忙這個話題來了，我可不上你的當。心裡偷笑，一臉嚴肅說道，「我不喜歡別人找我幫忙，公事公辦，按原則辦理。我不會徇私情的。」
林歡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小晚，前幾天他上網看了下，說孕婦多吃水果對胎兒有好處，現在他基本每天都要讓小晚吃幾個。
看見小晚接了蘋果一口一口吃著，林歡也不想再和她繞彎子，怕她坐累了，再說話題也有點繞遠了，於是說道，「做官，不管你是為人民辦事，還是徇私舞弊也好，在我看來只有一條，你得要有實權！也就是你說話必須算數。試想一下，你沒有實權，人家知道你說話不算數，哪個還瞧得起你？表面上的那些不都是虛的？只有你真正獲得了權勢，人家才會給你尊重。」頓了一下，林歡盯著小晚問道，「我問你，你現在有實權嗎？」
「我……」
小晚一下啞口無言。她現在確實是空架子，也沒有實權，林歡口中所說的那些滿足感她都沒體會到。這在以前，小晚真的沒想這麼多。林歡的這番話，讓她頓時感到有些失落。是啊，你沒有實權，如何能跟人民辦實事。這沒有實權，也就變相證明你只是個擺設，沒一點能力！不僅被人看不起，還會遭人恥笑。小晚心中的一股傲氣被激出來，眉宇間露出一絲堅毅的神采來。
「小晚，你想陞官嗎？」
林歡把小晚的一絲變化瞧在眼裡，不露聲色的加了一句。
「想，當然想！」小晚衝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