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鷹山的建築群主要分佈於山的南面,約有三十多戶人家的房屋依山而建,其中一幢被白牆圍繞、位於建築群之中的兩層樓房舍,不但比一旁的房舍壯觀雄偉,其佔地也最為寬廣。

這幢建築名為議事廳,是莫奇及他的兄弟們處理公務之處。在議事廳的後方,分別坐落著幾幢獨立的房舍,他們四兄弟就住在其中幾幢,以便處理日益繁瑣的公事。

當莫奇抱著昏迷的蘇銅鈴衝進議事廳時,原本吵嘈的大廳,在看到形色慌張的莫奇時,頓時鴉雀無聲。

古文軒不顧禮儀地衝上前來。

「這是怎麼回事,銅鈴她怎麼了?」才一會兒不見,他把她怎麼了?

莫奇看著懷裡的人兒,哺哺說著:「是九龍神鞭的毒開始發作了。」

「九龍神鞭?」眾人一起驚呼出聲。

「李平,快去請白叔到我房間來!景陵,吩咐廚房熬些熱粥!坤道,你去把紫蘭找來!」莫奇的腳步未停,直往大廳後方奔去,穿過天井,來到位於最右側的房舍,然後直入房舍最裡面的房間。

他放下了懷中的銅鈴后,立刻屏退大批跟在後頭的閑雜人等,要他們在外面廳上候著。等到房間里只剩下他和銅鈴時,他才擰乾了一條冷毛巾,將她臉上的汗珠輕輕拭去,並將冷毛巾折放在她額上,以降低她高燒的溫度。

他輕解她的長袍,將左臂的衣袖小心地脫下。當他看見那用紅絲線串起的白玉戒指掛在她胸前時,心又再次揪痛了一次,也更瞭然於她對他的感情。

此時李平匆匆將白郁滄帶人房內,又匆匆轉回大廳中,和眾人一起等待。

白郁滄即是掌管鷹山上大小事務的白總管,當他被李平告知蘇姑娘是被兒龍神鞭所傷時,心中就明白了一切。誰會做出這樣的荒唐事,他平時冷靜沉著,此時卻不知該如何自處、面對。

白郁滄看不見羅帷帳內的佳人,只見露出雪白凝脂的左臂垂放在床沿。

莫奇心急地問道:「白叔,她傷得怎樣?要不要緊?」從小,他便是這樣敬稱這位看著他長大的總管。

白郁滄從藥箱中拿出一隻白色的瓷瓶。

「我先為她抹上香雪露,傷勢就不會再繼續惡化,爾後一天三次繼續為她抹葯,傷痕就會日漸癒合。幸好及時抹上香雪露,若冉晚個兩天,後果不堪想象,他平時冷冽的雙眸如今卻不敢看向莫奇。

「那她為何一直發著高燒、昏迷不醒?」他痴痴看著帳內的銅鈴

由於白郁滄自小刁過一些醫術,所以便充任鷹山上的大夫,除非有人生重病得送下山找大夫,否則一般的小毛病,都是由他採集山中的藥草予以醫治。

他把了把銅鈴的脈。

「她心悶鬱結,加上這幾天太過勞累,體力透支太大,又不顧鞭傷趕上山,因而受了點風寒,不過沒什麼大礙。」他頓了頓。「我等會熬些葯讓她服下,燒慢慢的就會退了。另外再開幾帖補藥,這姑娘身子太過虛弱了。」

「白叔!謝謝您。」莫奇轉身打開房門。「白叔,我們邊走邊談好嗎?」

白郁滄點頭,然後與莫奇一同離開。當走入大廳時,眾人都不約而同站了起來,關切的眼神溢於言表。

「佳琴。」莫奇喊來了一位年約十五歲的小女孩「麻煩你去裡面照顧蘇姑娘,有任何動靜立刻通知我。」女孩點頭轉身離去后,他才和立於一旁的白郁滄走人眾人之中。

「蘇姑娘沒事了,只是太過疲累,身體有些虛弱,有白叔在。大家不需擔心。」其實最擔心的是他,只不過當著眾人的面不好太過流露,以免讓白郁滄更加自責與愧疚。

「那她的鞭傷呢?為什麼會惡化?」古文軒按奈住不快,他是如何心急於她的傷勢,卻也被莫奇摒除在門外,至少應該讓他守在一側,了解病情。早知如此或許不該將她帶來此地。

莫奇看見古文軒眼裡閃著忿怒,同為男人,他感覺得出他也鍾情於銅鈴。

「古公子,你放心,白叔己經為她擦上九龍神鞭的獨門解藥香雪露,不出幾日就會痊癒。」

「奇兒,」白郁滄嘆了口氣,「都是我太寵紫蘭這個丫頭,才會讓她變成如此無法無天,用這種下三爛的手段對付一個柔弱的姑娘。教女無方,我怎麼對得住你呢?」

「白叔,您別這麼說,別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我們兄弟幾個也有不好,從小比你還溺愛紫蘭,才會讓她如此不知輕重。」莫奇安慰他。希望他能釋懷。

「奇兒,我知道自己生了一個怎樣的女兒。這次我絕不會輕饒她,否則她日後會變本加厲,以後不知道還會做出怎樣危害天理的事。」白郁滄中年的英姿神采,此刻卻被滿懷的愁緒所掩蓋。

「白叔,一切等找到紫蘭后再說吧。」莫奇轉身走到李平面前。「麻煩你跟白叔去抓藥。對了,大家應該都餓了吧?景陵,你帶著古公子及大夥去用餐吧。」說畢,他又轉身走人內房。

庄坤道在遍尋各個院落後,最後在通往後院的小徑上看到了正坐在大石上發獃的白紫蘭。

他輕聲走過去,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你有沒有覺得今晚的星空特別美麗?明大一定是個艷陽高照的好天氣。」他看著她焦慮的神情,打破了沉默。

「煩都煩死了!那還有什麼心情看星是美不美的!」考慮著要不要將遇到蘇銀鈴的事說出來,可是說了,大家不就知道她傷了蘇鋼鈴嗎?但不說的話,蘇銅鈴沒有解藥,再過兩天,鞭傷恐怕更難醫治了。

「平常看你嘻嘻哈哈的,有什麼事可以難倒你呢?」他不點破她,希望她能自己良心發現,到時候就有理由為她求情了。

「我……」她低著頭,說不出口。

「不管你遇到了什麼事,或者惹上了什麼麻煩,你儘管說,我一定會盡全力幫助你的。」誰叫她是那樣的惹人愛憐,讓人捨不得責罵她一句重話。

「真的?」她眨著靈動的大眼,充滿感激地看著庄坤道。「三哥,你這次一定要幫我,不然我一定會死得很慘。」淚水止不住嘩啦啦的滴落,模樣極為可憐。

「別哭了。」他輕拍她的肩,像在哄小孩子似的;「慢慢說,把你心中的事統統都說出來,這樣我才能設法為你分憂。」他的語氣極其輕柔。

「那你發誓一定要幫我,要替我求情,否則我小說。」她對他撒嬌,並且要得到他的保證,否則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場。

「好,我發誓。」他舉起右手,神態莊重。「皇天在上後土在下,我庄坤道,要是——」來不及說出的話被紫蘭一手拉下了他的右手而停止。

「我相信你啦!我就知道只有你最疼我了。」

她心中惴惴不安,緊挨在他身旁,不敢,面對他的目光,緩緩的說著:

「那天我下山去找她,本想看看她到底是長成怎樣的花容月貌,竟會讓莫大哥如此死心塌地、魂不守舍;我不是故意要用九龍神鞭傷她的,我只是氣她為什麼一定要上鷹山來,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氣。原本只是想嚇嚇她,讓她知難而退,誰知情急之下不自覺的抽出鞭子,沒想到卻傷了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現在好後悔。」她抽噎著。

「你說的她是誰啊?」他明知故問,就是要套出她的真心話。

「還有誰!就是莫大哥日思夜想的人啊!」不願提起她的名宇,一提起就有氣,

他點頭,表示明白,為她這樣的小家子氣感到好笑。

「那你的長鞭呢?為何會帶著九龍神鞭下山呢?平常這鞭子不都是收在白叔房內,不準任何人動用的嗎?」

「我怕我獨自下山會遇到壞人。你知道的,我從小就不愛練武,功夫很差,只有長鞭使得好,勉強可以防身,若是帶平常的鞭了,要真遇到什麼壞人,也沒什麼用處,於是就去爹的房裡偷了九龍神鞭。我是為了要自保,不是有意要傷人的,」她終於抬起頭,顯露出無辜的樣子。

「你這次闖的禍可個小,我不知道能不能幫得你的忙,況且你是知道白叔的脾氣的。」不嚇嚇她,她驕縱的個性可能永遠無法收斂。

「我不管啦!」她拉起他左邊的袖日直搖著,希望能動搖他的心。「你發過誓的,大丈夫要一諾千金,要是我受罰,你一定會良心不安的;況且你真的忍心看到我受到家法處置嗎?」說著說著,馬上淚眼婆娑,好不令人動容。從小到大,她都是用這樣的手法,軟硬兼施,威脅加利誘。

他看進眼底,內心多了幾分憐愛。

「好了,別哭了。」他伸手抹去她的淚痕。「都這麼大了還這樣哭,羞不羞。」

只有在面對她的時候,才會展現他感性的一面。

「那你一定要幫我哦。」

他點頭。「我儘力而為。」他平時足智多謀,可一要對付這個小麻煩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她終於有了笑顏,與他並肩踏著月光,漫步走了回去。

莫奇坐在床邊,凝視著沉睡中的蘇銅鈴,多想代她承受這樣的皮肉之苦;她為了他,不顧父親的反對、不顧市井的流言,更不顧自身的安危,千里奔波,就為了要再見一面,這樣的深情濃意,他何其幸運……

當他看著幽幽轉醒的銅鈴時,不禁急切的地道:「你現在覺得怎樣?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她眨動惺忪的睡眼,

「這是哪裡?我睡了多久?」她掙扎著要爬起來,他趕緊將她扶起,讓她靠在自己胸前。

「這是我的房問,你睡了大約一個時辰。」他伸手將桌邊煮好的葯端在手上,「來,先把這葯給喝下。」

看著那碗黑漆漆的葯,她皺緊了雙眉。

「很苦的,我又沒生病,可不可以不要喝?」她乞求著。

「不行,你還在發燒,趕快把葯喝了才會快好。」他又將碗遞到了她嘴邊。「你爹是大夫,你應該很清楚,良藥苦口,是不是?」

想起了爹,她心頭就湧起了一股不安。

「我這樣一聲不響的留書出走,爹一定會很難過、很著急,他是那麼的疼我,而我總是時常惹他生氣,凈做些什逆他的事。」她哺前低語。

「你別擔心,我已經派人下山去通知你爹,說你已經平安抵達鷹山,要他老人家放心,再過兩天我會親自送你回家。」

「嗯。」她點頭。

「來,快把葯給喝了。」他略帶命令的日氣。

她拚命地搖頭。

不要啦!我就是平時看多了各種葯起了反作用,從小隻要一聽到要吃藥就怕,我真的不想吃。」她含著淚珠,咬緊下唇,像個小孩子,可憐兮兮的。

他沉思了一會,嘴角浮現淺淺的笑。

「你受了這麼大的痛苦,我是應該陪你共患難的,不該讓你獨自嘗這種苦藥。」他用另一隻手的抬起她的下巴。

「什麼意思?」她還在納悶,就見他喝了一人口碗里的葯,然後側頭靠近她的臉,用他那溫熱的唇輕啟她的朱唇,緩緩的將葯汁送進她嘴裡。

她不知該如何反應,圓睜的眼直視著他的動作一從沒有過的經驗,讓她忘了這是很難喝的苦藥,一口接一口的吞進由他嘴裡送過來的葯汁,起伏的胸膛證明加快的心跳。

「這葯真的很難喝,難怪你不愛喝,」莫奇故意麵露難色。

「你……」她的臉色如喝了陳年老酒般的酡紅。他知道她的羞澀,也知道自己的心蕩神馳,但現在還不能有任何逾矩的行為,於是他壓抑燥熱的情緒,故作輕鬆地促狹道:「還有好大一碗,我們繼續把葯喝完吧。」說著又將嘴湊到碗邊。

「不,我不伯葯苦了,我自己喝就可以了!」她實時搶過他手裡的碗,咕嚕咕嚕幾大口就喝完了。

喝得太急,嗆了出聲。

「別急!慢慢喝,我又不會跟你搶,」他輕拍她的背,並接過她手中的碗放到桌上去。「以後三餐的葯。要是你怕苦不想喝的話,沒關係,我可以繼續喂你喝。直到你完全康復為止。」那種賊賊的笑漾滿了他的唇邊。

「謝謝,不勞你費心。」知道了他的捉弄后,她將右手握成拳,敲打著他的胸膛。「你好壞,人家生病,還這樣欺負人家。」

他開懷大笑,將她握成拳的小手,緊包在他的大手中,然後輕擁她人懷,細細聞著那沁人心脾的體香。

佳琴還未走人莫奇的房間,就已經聽到他那爽朗的笑聲。心想:這位蘇姑娘的魅力還真大,可以讓莫大哥心清變化如此大。但在看到兩人恩愛的模樣時,她錯愕了下,腳步卻來不及止住。正為自己的魯莽而懊惱,打算退出房間時,莫奇就開日喊住她了。

「佳琴,把你手上端的熱粥拿過來。」

「哦。」佳琴怯生生地走過去。

他伸手接過了熱粥。

「銀鈴,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佳琴,這兒大你若有任何需要,可以告訴她。」

蘇銅鈴對於在外人面前這樣的親熱感到很不自在,想不露痕迹掙脫他的懷抱時,沒想到他擁得更緊了。

「佳琴,這位是蘇姑娘,以後就麻煩你多多照顧了。」

莫大哥,你別這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桂琴看著蘇銅鈴,輕點螓首。「蘇姑娘,你若有什麼吩咐儘管交代,別客氣。」

銅鈴看著眼前的小姑娘,柳眉鳳眼。高挺的鼻樑外加小巧的嘴,真是個古典美人,不由得衷心喜愛。

「別叫我蘇姑娘,我不習慣,我比你年長,你叫我一聲銅鈴姐好了、」

「好!銅鈴姐。」佳琴歡心一笑。「對了!莫大哥、庄三哥說他找到了紫蘭姐,要你去議事廳一趟。」

「好!你先走,告訴他們我隨後就到。」

待佳琴出去后,莫奇又將那一碗熱粥慢慢喂她吃下。

「念在紫蘭對你一往情深,不要太苛責她,好不好?況且我也不希望為了我的事,害你們十幾年的友情失和,反目成仇,這樣我就罪深了。」她為紫蘭低聲求情。

「我會斟酌的,你放心。」不能承諾什麼。這麼寵溺紫蘭,是不是反而害了她呢?

在議事廳上,白紫蘭緊偎在庄坤道身邊,寸步不離。在之前與庄坤道回議事廳的路上,她就已經得知蘇鋼鈴來到了鷹山,現在全鷹山的人都知道蘇銅鈴的鞭傷是她所為;她滿心的後悔與不安,看著大家的臉色,她知道這次一定在劫難逃,躲也躲個過了。

不等自郁滄開口質問,庄坤道就先將紫蘭在後院向他自首的事說了一遍,希望能減少白郁滄及莫奇的怒氣,進而減輕對紫蘭的處罰。

「紫蘭,你給我過來。」白郁滄神情嚴肅,口氣平淡而嚴厲。

紫蘭依言走了過去。

「爹!我真的好後悔,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原諒我吧!」她口氣可憐,開始抽泣。

「你平常在山裡驕縱蠻橫、胡作非為也就算了,沒想到這次竟膽大包天偷了我的九龍神鞭,下山去傷害無辜的人!我白某人是怎麼教的,競教出你這樣的好女兒!」白郁滄氣得臉色微變,聲調提高了好幾度,讓人聽了膽戰心驚。

「爹,您別生氣嘛!」她開始撒嬌。「我真的會改過自新、痛改前非,再也不會偷拿您的九龍神鞭,求您原諒我吧!」她落下了串串淚珠。

「李平,去把家法給我拿出來!」白郁滄絲毫不為所動。

「白叔!」眾人齊聲喊。此時除了他們自家四兄弟,並無外人在場。

「今天誰都不許為她求情。」他看向李平,「平兒,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

白郁滄名為總管,但在眾人心中,就如同父親般的角色,他下定決心要做的事很少人敢違背他。

眾人都看向莫奇,希望他能開口制止,唯有他的話,白郁滄才有可能聽得進去。

莫奇終於說道:「白叔,這處罰會不會太重?我答應了銅鈴,不會為難紫蘭的,您看……」

「奇兒,今天連你也不許為她求情,再不好好的教教她,她永遠不會記得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他嘆了口氣。「養不教,父之過;她今日會變成這樣,我這個做父親的要負起絕大部分的責任,今日若再不懲處她,那她將來要怎麼為人妻為人母呢?」愛之深責之切,他內心也是苦不堪言。

「爹!」白紫蘭咚的一聲跪了下來。「我發誓我一定會痛定思痛,不再惹您生氣,不再調皮鬧事,更不會欺負弱小,您就原諒我吧!」她哭求著。

白郁滄不理會眾人的求情,徑自走到大廳後方,拿出了一枝如手臂般粗的圓木棍。今天他若不狠下心來處罰紫蘭,他日若有其它人犯錯,他又有什麼立場去管治別人,進而維護整個鷹山的秩序呢?

「紫蘭,今天爹爹打你,都是為了你好,我要你永遠記得今日之事,誠如你自己所說的,希望你都能做得到,不要再讓我失望。」白郁滄一把將紫蘭推倒在地,讓她臉朝下,然後舉起圓木棍就往她的臀部打。

「救命啊!三哥,你說你要幫我的,你不可以言而無信!二哥、四哥,你們救救我,不然我會被打死的!」她被打得痛徹心扉,哀叫連連,可是獨獨不喊莫奇來相救。這件事全因他而起,要不是他辜負了她的一片深情濃意,她怎會被妒火蒙了眼,做出這等小人的行徑。

庄坤道聽到她一聲聲凄厲的呼喊,見白郁滄還沒有收手之意,再也忍不住,於是縱身一撲,撲在她身上,替她擋去了好幾棍。

白郁滄一看到庄坤道撲上前來,連忙收了手。

「道兒,你這是何苦呢?」

庄坤道起身說著:「白叔,我答應過紫蘭,會幫她的,您也打了她這麼多棍,足以讓她在床上躺上十天半個月的,應該足夠了,剩下的,我替她受吧。」

「白叔,我皮粗肉厚的,也替紫蘭挨幾棍吧。」萬景陵也不甘示弱,搶著挨打。

「白叔,您就消消氣,原諒她吧。」李平喃喃說著。

「罷了!你們這些孩子,要我如何是好?」白郁滄丟下木棍,忿憤的轉身走出大廳。

紫蘭看見父親終於離去,頓時鬆了一口氣,摸了摸腫起的臀部,心中有說不出的委屈與難堪,從沒有止住的淚水,再次奔流而出。

莫奇俯身想扶起她,卻被紫蘭一把推開,狠狠的大眼瞪視著他,臉上的神情表明就是不要他多事。

「三哥,你好狠哦!看我被打了那麼多下才出手相救,等我好了,我絕不輕饒你的,哎喲!痛死我了!」

庄坤道看著她受罰,內心比她更痛,他一把抱起了她,住她所住的房舍走去。

這幾天在莫奇的細心照料下,蘇銅鈴的傷勢恢復得很快,傷口已開始結痴。而換回女裝的她,由於感情有了歸屬,臉色也漸漸紅潤,更增添了幾分俏麗神采。

她走到屬於議事廳及房舍中間的大井,兩旁草木扶疏。綠意盎然,正想活動筋骨時,遠遠的就見到古文軒走了過來。

她跑跳到他的面前。

「古大哥,你是來看我的嗎?」

他笑了笑,看見她飛揚著青春的光彩,不覺得整個人呆愣了一會;

「是啊,你的傷全好了嗎?」他上下打量著她。

「每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月p會不好呢?你呢?你好不好?」

「我無病無痛的,無所謂好不好。既然你身體已康復,那麼我就可以安心離開了。」其實他真的不想離開她,奈何佳人心有所屬,君子又不能奪人所愛,他若繼續待在這裡,每天觸景傷情,只是徒增傷感。

「你要走了啊?那你預備要上哪兒,回家嗎?」她的語調不舍,好不容易才交到這樣一位好兄長,讓從小無兄弟姊妹的她情感溫馨,沒想到才相處幾天,他就要離去。

他搖搖頭說道:「我關在鳥籠里已二十年了,不會輕易就回巢。三川五嶽,人文奇俗,好山好水,我想一的去游遍、去經歷,等到那天倦了息了,就會回家去。」

不是他故意要置家中的高堂於不顧,實在是他已無法再忍受目前的生活。每天被家丁侍奉著、緊盯著毫無自由及隱私可言,只好暫時捨棄家中偌大的;業,讓三個弟弟去管理,自己則求得逍遙自在。

「可是我好捨不得你。」她輕拉他的衣袖。「你就像是我的兄長般那樣的照顧我,我們分別後,你又要四處去流浪,真不知何年何月才得以相逢。」她的眼眶開始泛紅。

「銅鈴,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相信我,無論我身在何處,一定會挂念你的,時間一到,我會再回來看你的。』他承諾。

「真的?可不許騙我哦!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他輕拍她的肩頭,微笑。

莫奇自遠處即看到他們談笑風生的親密狀,一把妒火燒得他怒氣難耐,但臉上卻還是保持著笑,否則會讓人認為堂堂鷹山寨主,競是這般小家子氣。

銅鈴見到緩緩走來的莫奇,趕緊呼叫他過來。他過來后,立時不著痕迹的將銅鈴拉至自己身側。

「莫奇,古大哥說他要走了。」她又嘟起小嘴。

「真的?」莫奇臉上霎時有了笑意。「古兄何不多留幾日,好讓我盡地主之誼。這些日子忙著照顧銅鈴沒時間招待你,你要多包涵。」

「那裡!在下已打擾了好些時日,況且銅鈴也已經康復了,實無再留下的理由,這就此別過,來日有機會定會再上山來拜訪。」古文軒心裡也明白莫奇看他的眼神總含有些許敵意,雖然他們兄弟們都極為客氣的招待他,但那只是表象,這樣不能真切掏心掏肺地來往,又何苦留在這裡,讓人猜疑呢?

「人各有志,既然古兄這麼說,我就不再強留了,我立即令人備席,為古兄餞別。」其實鷹山樹大招風,莫奇不能不防著有心人故意上山來探路,於是要兄弟們加緊盯著古文軒。對於來路不明的人,還是謹慎小心些,免得招來不必要的危險。

「不用麻煩了,我獨來獨往慣了,也不喜歡熱鬧的場合。再說,時候不早了,再不走,恐怕會來不及下山。」古文軒雙手一揖,感謝他的好意。

稍後,莫奇令人從馬廄中牽來一匹上好的駿馬。讓古文軒代步。在銅鈴依依話別及不舍中,古文軒終於踏上路途,走向他人生的另一段未知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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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山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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