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相
在顧芸的指點下,我穿過了大半個城區,最後在綠地公園門口停下。因為免費,這座公園的圍欄並不嚴密,很多地方都是以灌木綠化充作柵欄。顧芸熟門熟路地帶著我和青青――好吧,這丫頭死拉硬拽,我實在甩不開她。
我們從一處缺口進入,七繞八彎,驚起無數對男女,其中居然有個青青的同學。寒暄幾句,青青十分體貼地對那個提著褲子的同學說:「別凍著,你們繼續。」
最後,我們走進一條林蔭小道,在長凳邊停下。
「就是這兒了。」顧芸說。
我看著這張被蕭索的寒風吹拂著的破舊長凳,心情非常之複雜。
和正常人的思維一樣,我的第一反應是,我被顧芸耍了。公園裡的一張板凳,怎麼可能住人呢?
一陣風吹過,幾張廢報紙翻著筋斗,貼著地面掠過。我驚奇地現,這些報紙上散射著強烈的精神力量,其光亮堪比杜克和菲奧娜那兩個聖騎士的護身光環!
顧芸也注意到了這些報紙,提醒我說:「這個地方有難以覺察的魔法波動。你可以順著這個線索查下去。」
難以覺察?開什麼玩笑!在我眼裡,這裡的精神力量強大得不可忽視!我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對精神力的敏感不僅遠遠過常人,而且過了絕大多數同僚。對魔法敏銳的覺察力,是一名破法者天生必須具備的素質。
我不動聲色,「恩」了一聲,把報紙拾起來疊在一起,便在長凳上坐了下來。在我的記憶中,道德這個傢伙總是報紙不離手的。直覺告訴我,道德確實在這裡呆過。
顧芸在我身邊坐下,說:「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的地方。」
吹著瑟瑟冷風,我聽著顧芸的描述,想象著道德曾經在這裡做出的一舉一動。
兩年前,當顧芸趁著夜幕,在綠地公園用色相勾引獵物的時候,有人主動送上門來。那個人就是道德。他說:「你把我包了吧。」此後,顧芸就再沒汲取過其他人的生命力。但她慢慢現,似乎並不是自己把道德包了,而是道德把自己給收買了。
道德的似乎有著無窮無盡的生命力,但付出卻有些吝嗇。每當顧芸想吸上一口的時候,道德就會提一個小小的要求。先是要在華東分公司里謀個打雜的職務,後來又頻頻要求換崗。顧芸作為專員的秘書,可以任意變更編外人員的安排,無需經過專員同意,辦這些小事不費吹灰之力。於是在之後的一年中,道德先後當過線人、盯梢樁頭、搬運工,甚至各分社的清潔工。直到一年前當上了運輸隊的頭目,才安了心。
之後的經歷很有意思。在他當上運輸隊頭目不久,我就大學畢業,來到遠達倉庫工作。之後的這一年,道德倒是勤勤懇懇,在運輸隊里自得其樂。直到一個多月前,他向顧芸提出要當遠達倉庫的經理。那會兒,剛好是我向王老頭栽贓的時候。對顧芸來說,既然王老頭肯定要捲鋪蓋走人,安排道德頂替這個編外的崗位是沒有什麼難度的。但是,當顧芸提出要徹查失蹤物資去向的時候,道德阻止了她,並信誓旦旦地保證,失蹤物資將在一周內失而復得。我還真是不爭氣,偏偏就在一周之內老老實實把箱子放回了原處。這廝,招招算計,居然不曾落空。
當上遠達倉庫的經理之後,道德辦事就不那麼順利了。他要求把遠達倉庫的員工組建成第七分社。這事顧芸定不了,只好做了一個方案交給王世貴。王專員大筆一揮,寫下十個大字:「編外培養,福利參照編內」。言下之意,我和我的狐朋狗友們只是臨時工,雖然拿的工錢可以參照正式工,但公司的培養計劃和我們是沾不上邊的。拿我和林嘉義來說,如果他是交通警察,那麼我只是個交通協管員,如果他是嫡系部隊,那麼我只是炮灰。炮灰需要指導和培訓嗎?顯然不需要。最終,第七分社成立,道德的目的卻沒有達到。
於是,道德又開始要物資,尤其是要血清。顧芸又決定不了,只好又做了個方案交給王世貴批閱。王大伯大筆一揮,又是十個字:「錢可以撥,物資必須從緊。」顧芸拿著這個批條,撥給道德五支血清。畢竟是「從緊」,而不是禁止嘛。但明眼人都看得出,王世貴的意思是不給。好在,直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過問此事。不知年末清算固定資產時,是不是能混得過去。
如果說在搞血清這件事上,道德取得了小小的勝利,那麼在接下替美蘭妮當保鏢的任務后,道德是顆粒無收。他以分社經理的身份找王世貴要裝備,但是擅長打太極的王大伯就是不給。這一回,道德沒轍了。
聽顧芸講完這些幕後的故事,我這才感到,道德為七分社操了多少心,做了多少事。而他居然一直過著風餐露宿的生活。這不是公而忘私,這是變態。
我撫摸著油漆都快磨得精光的長凳,想象著道德在這裡呼呼大睡的樣子,突然覺得莫名愧疚。也許,我真的缺心眼,居然連自己老闆住在哪裡都不知道。
我問顧芸:「以你對他的了解,你說他會去哪裡呢?」
她的答案跟我的猜想一樣。既然他在七分社投下了如此多的精力,他的行動一定與七分社有關。
時間不早,我四下查看了一番,確認沒有更多線索之後,便打道回府。剛接近薩博,便現一輛頗為臉熟的三菱日蝕停在一邊。
我讓顧芸看好青青,獨自走進日蝕的視野。車裡的人反應很快,頓時四門大開,下來四個打扮古怪的男人。
領頭的是個莫西幹頭,他一點頭,鏗鏘地說道:「孔桑,公司正在找你。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切!一看腔調就知道是東洋人。來得還真快。走狗一般都這樣。只是,在華東分公司的地頭上,輪得到他們管嗎?
我也狠狠點了個頭,說:「呀咩爹,我們分公司召我,我得先回去一趟。」
四個傢伙一點耐心都沒有,掌心火焰燃起,馬上朝我撲來。的確,他們四打一,又附加火焰攻擊,佔盡優勢,怎麼會有耐心呢?
但是,他們不該小看我,更不該小看在遠處觀望的暗黑遊俠顧芸。
四個傢伙撲到我面前時,臉色就變了。他們張著嘴,卻只能出依依呀呀的聲音。這,就是被暗黑遊俠的沉默術所算計到的法師。念咒不能,腦袋卻伸到了我的面前。我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似乎有些對不起他們的這份誠意。
抬起血手,噼噼啪啪,四個耳光,四張臉上各印上一個通紅的手印。法師的身體素質真是差勁,似乎還不及正常人。四人當即倒地,痛得不省人事。臉上蹭掉一層皮,確實很疼啊!
看著這四個在地上擺「大」字的人,我突然靈光一閃,小聲問顧芸:「你吃不吃東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