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看著氣沖衝進來的郝津銘,萬安一臉不解,什麼事惹得他如此震怒了?
「怎麼了?」
郝津銘丟了一份文件到他的桌上。
「萬叔,你知道這個叫梁珧的人是誰嗎?」
萬安取來文件看了一下,詫異的失笑出聲,「老鬼怎麼會留下這樣的遺囑?」
「這才是我想問的,這個叫梁珧的女人是誰?死老頭竟然要我娶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辦完父親的喪事半個月後,他便收到正義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全勝利送來的遺囑。
他一打開文件,簡直不敢相信那老頭竟敢這麼做,要他娶這個不知是什麼來歷的梁珧為妻,才能繼承他的遺產,否則他的遺產將全數捐給慈善機構。
那個該下地獄的老頭子也不想想,五年前若不是他讓公司轉虧為盈,他還哪來的遺產,如今留下的只有負債吧!
「你先坐下來喝杯茶消消火。」萬安好言安撫的為他倒來一杯茶。
郝津銘銳利的眸光注視著他。
「萬叔,你知道這個叫梁珧的女人是誰,對嗎?」
「嘔,對,我確實知道她是誰。」
「她是何方神聖?」
萬安一臉和氣的笑。
「她就是照顧你爸的那名護土。」他看來真的是氣昏了,不過也怪不得他,突然間收到這樣的遺囑,確實令人震愕。
只是老鬼究竟在想什麼,怎麼會做這樣的安排呢?是故意在死後惡整一下自己的兒子?還是另有用心?
「是她!想不到她的城府居然這麼深。」
「我想你誤會了,小珧不是那樣的人,她本人應該也不知道你爸做了這樣的安排。」別人倒還有可能,對梁珧的人格,萬安有百分之兩百的信心。
「誤會?這種事不用想都知道,她一定是趁著照顧老頭子的機會,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蠱惑他,讓他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留下這樣的遺囑。」郝津銘冷冷的開口,「妄想飛上枝頭嫁人豪門,休想,我絕不會讓她如意的。」
「不可能的,我想那應該是你爸自己的意思,與小珧無關,之前也有幾個小珧照顧的患者,把自己的遺產指名留給她。」
這下郝津銘更確信自己的猜測沒錯。
「這就是那護士的手段,她假意用心的照顧那些可憐的垂死病人,再藉機騙取他們的遺產,這女人的心機還真是重。」
他無法原諒她竟然以虛偽的關懷,騙取老頭子的信任,最後唆使他聽從她的擺布,寫下這樣的遺囑。
原先他還以為那護土很有愛心,原來一切都是別有目的。
「不是這樣,小珧她把……」不讓萬安說完,郝津銘打斷了他的話。
「那個護士人在哪裡,我去找她。」
「她今天好像上小夜班,下午才會過來。津銘,你冷靜一下聽我說,小珧她沒必要……」萬安想再說什麼,郝津銘再度截住他的話。
「那她的地址呢?我直接去她家找她。」他收起文件放回西裝口袋裡。
萬安說了個地址。
「至尊天地B棟二樓。小珧她絕不會……喂,津銘,聽我把話說完嘛。」郝津銘已旋風般的離開,萬安沒轍的嘆口氣,「年輕人真好,行動力真強。」
喝了口茶,他前南自語。
「不過也沒必要那麼性急,聽完我的話再走呀,小珧她根本沒必要貪圖那老鬼的遺產,說來她的身價可能還不下於你咧,真是的,不聽老人言,活該你去氣死算了。」
「只不過老鬼幹麼留下這樣的遺囑呢?他應該不知道小珧的家世吧?他真那麼中意小珧當他的兒媳婦嗎?」
咦,還是郝仁那老鬼也看出了津銘玩弄女人,對感情不負責任的心態,所以才想襲著小珧,看能不能也像感化了他一樣,感動他的兒子?
不過他也未免太自私了吧,為了自己的兒子,居然把小珧給牽扯進來,也不怕小珧會受到傷害。
改天他得替老鬼的墓志銘補刻上:長眠於此的人是個非常自私的男人,千萬不要被他的名字給騙了。
「有,我三餐都吃得很好,對,我知道,我會小心,爸媽也是,好,那爸媽再見。」掛了電話。梁珧急忙再接起對講機。
「梁小姐,一樓有一位郝先生來拜訪你。」
「郝先生?誰呀?」梁珧一臉迷惑,不記得朋友中有姓郝的。
「他說他叫郝津銘。」
「郝津銘?」好像在哪聽過,可是一時想不起來。
對方等得不耐煩,直接搶過警衛的對講機說:「我是郝仁的兒子,我有事情想跟你談,你要下來還是我上去找你?」
「是你!有什麼事嗎?」
「一件跟你有關的事,我看我上去好了。」說完也不等梁珧再說什麼,他直接掛了對講機,朝警衛說:「她讓我直接去找她,我可以進去了吧。」
「奸吧,請你留下證件,填寫一下訪客資料。」警衛取出文件讓他填。
寫好后,另一名警衛領他走往B棟電梯,為他解除電梯的控制。
其實郝津銘來到至尊天地后,便很訝異她居然住在這麼高級的大樓,這裡素以守衛森嚴聞名,住戶都是有財有勢的上流人士,一名小小的護士怎麼可能住得起這樣的地方。
她一定是靠騙了那些病人的遺產,所以才能住在這裡。這麼一想,郝津銘更沒好臉色。
他一上二樓,按了門鈴,梁珧及肩的頭髮隨意的披散著,穿著一套鵝黃色的休閑服便來開門。
迎他進屋,梁珧還沒開口,郝津銘犀利的嗓音便如冷箭般射來。
「我是不可能娶你的,你別痴心妄想了。」
梁珧一臉錯愕。「你在說什麼7』
郝津銘鄙夷的瞅著她。「還裝!你應該知道我是為了什麼事來找你,這一定也在你意料之中吧。說吧,你想要多少錢?不太過份的話,我還可以考慮一下。」
梁珧一頭霧水。「你到底在說什麼呀?我根本不知道你是為什麼來找我,你把話說清楚。」
他雙手橫在胸前,冷著臉道:「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梁小姐,你再裝傻下去,只是浪費我們兩個的時間,也在消磨我僅有的耐性。」
「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麼,如果你是存心來胡鬧的,請你出去。」梁珧也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對他這個不孝子,她也沒什麼好臉色。
「你不懂?」郝津銘從口袋裡取出一份文件甩向她的臉,「你自己看吧,這不就是你處心積慮設計那老頭子的事情嗎?你不可能會忘記吧?」
梁珧忍著氣看完文件,傻住了。
「我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絕沒有讓郝伯伯這樣做。」郝伯伯怎麼會留下這樣的遺囑?他的兒子若不娶她,就不能繼承遺產!這是什麼跟什麼呀,怎麼會扯到她身上呢?
郝津銘冷若冰霜的眼神輕蔑的注視她。
「臨死的老人神志不清,比較好慫恿,你就是抓住這樣的弱點,騙了不少人的財產吧。」
「我才沒有,這件事跟我無關,我從頭到尾都不知情,咦,啊——原來郝伯伯那天說的話是這個意思。」她突然想起郝仁生前,她推著他出去散步那天,他沒頭沒腦的說了些奇怪的話。
當時她只以為他是語無倫次並不以為意,沒想到他竟是做了這樣的安排!可郝怕怕為什麼要這樣害她呢?
之前郝伯伯寫的信該不會就是這份遺囑吧?所以他才讓她找來那位叫全勝利的律師。
那時郝伯伯讓她出去,所以她並不知道他和那律師說了什麼,早知這件事和她有關,無論如何她也不會讓他這麼做的。
「沒必要在我面前裝清高了,你的目的我很清楚,說吧,你到底要多少錢?」
梁珧也沒好氣的瞪著他。
「我一塊錢也不要,我也不會嫁給你,並不是我要郝伯伯這麼做的,信不信隨便你,請你出去,這是我的私人住所,我不歡迎你。」
「也就是說你非嫁我不可了,好呀,」郝津銘挑眉,「那我們現在就立刻去公證結婚。」他會讓她後悔嫁給他的。
「我才不要。」梁珧斷然拒絕。
郝津銘當她的拒絕是以退為進,索性握住她的手腕,要強拉她走。
「公證很快,不用半個小時就能辦好,到時候你就是堂堂的郝太大了。」他的嗓音夾著刺人的譏諷。
「我不要和你結婚,你住手!」梁珧被他強行拖到電梯口,「你再不放手,我要叫人了。」
「梁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兩名保全人員迅速的由另一邊安全門的樓梯上來。
「請你們把這個人趕走。」
兩人看向郝津銘。
「先生,請你離開,否則我們只好請你去一趟警局了。」
郝津銘鬆手,冷眼看著梁珧。
「你到底想玩什麼花樣?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才不是!隨便你怎麼想,遺囑的事真的與我無關。」她揉了揉被他抓疼的手腕,扭頭走進屋裡。誰會想嫁給這種是非不分,而且又不孝的男人!」「先生。」兩名保全人員等著他離去。
目送她消失在門內,郝津銘看了兩名保全一眼,走進電梯,兩人也一起進入,一直監視著他,直到他離開至尊天地為止。
坐進自己的車裡,郝津銘一臉深思。
那女的還想怎樣?嫌他太粗魯,所以故意使性子刁難他?還是要他輕聲細語的捧著一束鮮花,跪在她面前向她求婚?
好呀,她想玩,他奉陪。
「又是一百朵的玫瑰。連送了三天的花還不現身,梁珧,你真的想不出來這個熱情的仰慕者是誰嗎?」看到護理站擺著三大把紅艷艷的玫瑰,苗鈴鈴羨慕死了。
「我真的想不出來是誰。」梁珧低頭在櫃檯前整理資料,對送花人的身分沒有多大興趣。
「對了,我今天帶了一本雜誌過來要給你看,我去拿來。」突然想到一事,苗鈴鈴站了起來。
「我沒有向你借雜誌呀?」
「是沒有,不過上面有一篇有趣的新聞要讓你看。」她興匆匆走到更衣室取來一本八卦雜誌,翻開其中一頁的照片指給她看。
「你還記得這兩個人嗎?」
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梁珧小臉不禁繃緊。
「男的我知道。」不就是那個不孝子郝津銘!他大前天還跑到她住的地方和她吵架。
她是能體會看到那樣的遺囑確實會叫人生氣,可是他怎能不聽人家解釋,就一味的指責她呢?認定是她讓郝伯伯那樣做的。
苗鈴鈴點了點頭。
「沒錯,這男的就是那個藉手帕給你的人,不過你知不知道他居然就是大正集團的執行長郝津銘?」昨天看到雜誌時,她才知道那天被楊素合當眾賞了一記耳光的倒婚男人,原來竟是個大名人。
梁珧輕頷了一下頭,一點也不意外。
「咦,你知道了呀?」苗鈴鈴有點訝異,繼續說:「那你知道他和楊素警正在交往的事嗎?聽說他們兩人在一起已經半年多了,好像還同居在一起,只不過經過上次的甩耳光事件,就不知道他們分手了沒?」
她有點遺憾的再說:「可惜上次我沒帶相機,要不然把他們吵架的畫面拍下來,賣給八卦雜誌,說不定還能賺上一筆外快呢。」
「惡劣極了。」想到上次他還想硬拖著她去公證結婚,梁珧就不禁有氣。
「你說什麼?」苗鈴鈴奇怪的看著她,不懂她臉上的怒氣為何而來,她說要賣照片給八卦雜誌,不過隨口說說,她不會當真了吧?
「沒什麼,別再提這個人了。」她繼續整理資料。
苗鈴鈴發直了眼看著前方,拍了拍梁珧的肩。
「好神哦,怎麼才說到曹操,曹操就來了。」
「什麼?」她不明所以的抬頭,看到郝津銘一派激灑的朝她們走來,他臉上掛著微笑,十分和善可親的模樣。
「上次是我不好,我太衝動了,很抱歉,一定嚇到你了,不過我想你一定能體會我看到那份文件后的心情吧。」他走到梁珧面前,親切的開口。
沒料到他竟會專程跑來向她道歉,梁珧呆了下才回答,「呢,嗅,沒關係啦,算了。」
「我希望你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和你詳談,那份遺囑的事情,還得麻煩你協助我解決。」郝津銘彬彬有禮的像個紳士。
剛才大家奇怪的眼神是怎麼回事呀?
「咦,就是那個上次住在特別病房,脾氣特別暴躁的老頭?」
「嗯,你不知道郝伯伯是大正集團的老闆嗎?」
「這是因為這五年來大正集團實際上都是由郝津銘掌舵,郝仁的名字很少被人提起,所以我當然不知道。」她審問般的盯著梁珧,「你老實招來,是不是從你開始照顧郝仁,就和郝津銘搭上了?」「你胡說什麼,我跟他才沒任何關係。」大家不會都誤會了吧?以為她和他在交往!
「別想騙我,那他千么送你花,還說了那些曖味不明的話?甚至還說要過來接你下班。」沒打破砂鍋問到底,她才不放過梁珧。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只好將遺囑的事告訴苗鈴鈴。
聽完后苗鈴鈴驚訝的瞠大了眼。
「哇,那老頭居然這麼勁爆,留下這種遺囑,要他兒子娶你,才能繼承遺產?」她眼睛繼而一亮,拍了拍梁珧的肩,「嘿,梁珧,這下你要發了,老頭是大正集團的老闆,那遺產一定可觀得嚇死人。」
粱珧皺起小臉。「我一塊錢也不想要,真不知郝伯伯是怎麼想的,這麼做會害死我。」
「我看那老頭大概是病胡塗了神志不清,才會做這種事,正常人哪會留下這種遺囑,不過郝津銘知道這件事後,一定很生氣吧?」換成是她也會氣瘋。
梁珧點了點頭,將那天發生的事約略告訴苗鈴鈴。
她是能體諒郝津銘的心情,那天他如果好好跟她說,她也很願意幫助他解決這件事,但他那種態度看了就叫人生氣。
大概是回去后,他自己也反省了,知道是誤解她了,所以今天才這麼心平氣和的來找她,而且還連造了三天的花,算滿有誠意了。
「梁珧,你今晚真的要跟郝津銘一起走嗎?他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你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苗鈴鈴好心的提醒她。
和梁珧共事兩年多了,她了解梁珧,知道她一向不在乎錢財的事,絕不會去貪圖那筆遺產,可是別人不一定會這麼想,尤其當金額是那麼龐大時。
「我想他應該只是希望,我能幫他想辦法解決遺囑的事,不會有事的。」
「我覺得怪怪的;他本來不是還誤會是你讓郝仁寫下那種遺囑的嗎?怎麼會突然就改變態度?」先是送了三天的花人才出現,感覺上好像有什麼陰謀。
「可能是他自己想通了,知道我根本沒有能力讓郝伯伯這麼做,他自己的父親他應該最了解吧。」
「你還是謹慎一點。」
「我知道。」垂眼看著雜誌上挽著美女的郝津銘,粱珧不禁回想起前五次和他見面時的情景。
第一次是他借她手帕,她當時直覺以為他一定是個溫柔的好男人。
第二次是他當眾被女人甩了耳光,他沒有惱羞成怒的破口大罵,那時她覺得他還算滿有風度的。
第三次是覺得他很不孝,連父親病危都不趕回來見他最後一面。
第四次便是他跑到她住的地方找她吵,無禮又粗魯。
這次卻表現得溫文儒雅,像個有修養的紳士。
真實的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郝津銘在十二點準時來接她下班。
梁珧坐進他的車裡。
「關於遺囑的事……」
「太晚了,今天先不提那件事,你上了一天的班一定很累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明天中午再談。」他體貼的開口。
「明天中午?」
「你明天也是上小夜班吧?我們一起用午餐,吃飽我再送你去上班。」
和他一起坐在車裡,不知為什麼梁珧突然覺得有很大的壓迫感,心跳的特別快。
「郝先生,不用這麼麻煩了,你若是想到了什麼可以解決遺囑的方法,我會盡量配合,你只要打一通電話給我就好。」
她抄下自己的聯絡電話給他。「事情會變成這樣我也沒想到,希望能幫你儘快解決問題。」
「要解決這件事的方法只有一個。」他意有所指的說,嚴厲的眼神看著前方的道路。
「是什麼?」她不解的問。
「我明天再告訴你,晚上好好睡一覺。」他倒首給她溫柔一笑,夜,隱藏了他眸中的冷光。「明天中午十二點我到你家接你去用餐。」還裝,她會不知道是什麼方法嗎?
「我想還是……」她想拒絕,和他單獨相處感覺好像怪怪的,讓她莫名覺得好緊張。
不給她拒絕的餘地,郝津銘截住她的話。
「你說要幫我的忙不是嗎?我們得好好的詳談才能說得清楚。」
「可是……好吧。」遲疑了下,她還是答應了。
「你家到了。」郝津銘下來為她開車門,他握起她的手背,紳士般的印下一吻,再抬起眼看著她。「晚安,別忘了我們明天的中午之約。」
「呢,好。」目送他離去,梁珧覺得胸口有點發燙,抬起他剛才落吻的手背,感覺連臉都熱了起來。
他吻她手背只是一種禮貌,她知道,可是為什麼她有點心律不整的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