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春雷乍響。

雖是初春,但清晨的空氣中仍帶著沁骨的冷,那絲絲的寒意,卻不足以冷卻呈鳳心中那股熱勁。

她直闖進呈龍的房間,見他還在睡,於是走到床畔想把他搖醒。

「呈龍,別睡了,快起來陪我練武。」

呈龍微皺一下眉頭,眼睛並沒有睜開。

「呈鳳,去去,別打擾我睡覺。」他一個翻身,將背對著呈鳳,又倒頭繼續睡。

「皇甫呈龍,我數到三,你再不起床陪我練武,那我就……」

丫環秋月聞聲跑進來,只見呈鳳正伸手去掀呈龍身上的棉被——

「小姐,快住手!」秋月伸手按住被拿不讓呈鳳掀起來。「少爺昨晚看書看到二更天才睡下,你就行行好,讓少爺多睡一會。」

「他又不考狀元,幹麼這麼用功讀書?」呈鳳把秋月推開,大大的掀開被多,然後用力的將呈龍給拉坐起來。

「小姐,住手,這樣少爺會著涼……」秋月驚惶的說。

「呈鳳,你到底想幹什麼?」呈龍打了一個哆嗦,惱怒的說:「以後不准你不敲門就進來我的房間?」

「那有什麼關係?你又不是大姑娘。」

「可是你已經是個大姑娘了。」呈龍生氣的下床,秋月馬上上前服侍他穿衣服。

「大姑娘又怎麼樣?大姑娘就不能進弟弟的房間嗎?」

「你真是沒大沒小,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我比你早出娘的肚子,所以我是哥哥,請你記清楚這一點。」呈龍拿起吊在床頭的玉簫,飛快的朝呈鳳的頭點敲一下之後,倏地,人就從窗外飛出去。

「胡說,明明就是我比你早出生。」說著,呈鳳也追了出去。

「少爺,小姐,先吃早飯再……」秋月慢一拍的說著,屋內早巳不見兩人蹤影。

兩人早就在庭院里纏鬥得難分難解,只見呈鳳招招凌氣逼人,而呈龍只是逐一的閃躲,神情自若。

「呈龍,你還手啊!不要只是逃,這樣打起來一點意思都沒有。」呈鳳被他的態度惹惱了。

「我哪裡逃了,我這是懶得打功夫。」只見呈龍雙腳靈敏移動,如蛇般逐走,他不喜動武,卻將輕功練得爐火純青,稱之為「懶得打」。

「哼!什麼懶得打,我就不信我打不到你!」她雙臂撲展,十指如爪,這一招有鳳來儀勁風十足的朝呈龍掠去。

「喂,呈鳳,你太認真了,想謀殺親兄嗎?」呈龍額沁冷汗,對她來勢洶洶的招式有招架不住。

「你就只會逃避閃躲,不知前進攻敵,實在有辱我們皇甫家風,看我來教訓你這個不成材的弟弟。」呈鳳出手越來越快,可總是在千鈞一髮之際又被呈龍順利脫身。

呈龍所遊走的腳步是按易經的六十四卦方位移動,全是他娘所授,呈鳳也是明白這一點,可是她始終就是記不清這複雜的口訣,常常走錯方位,於是她嗤笑這是一門逃命的功夫做為籍口來掩飾,不過她對皇甫家的劍術和拳腳功夫卻練得爐火純青,遠遠凌駕在呈龍之上。

呈鳳又是一招鳳嗚朝陽攻得呈龍有些接不上氣來,他腳步變換的速度開始緩慢下來,當她右手突然朝呈龍右下方攫取時,呈龍一驚,疾走巽位,巽為風,快速的閃避她的進攻。

「好累,恕不奉陪。」呈龍使了雁渡寒潭的輕功飛到將軍府高聳的屋頂。

「呈龍,你給我下來,躲到上面算什麼英雄好漢?」呈鳳頤指氣使的嚷叫著。

「我從來就沒想過要當英雄。」呈龍笑說,手輕鬆的旋轉手裡的玉簫。「呈鳳,我記得這門雁渡寒潭的輕功娘也教過你,飛上來應該沒有問題,不然你還有一招鳳舞九天呀,快上來,上面的空間大,視野又好,打起來一定比較過癮。」

「我……」呈龍分明故意取笑她有懼高症。·

呈龍雙手一拍,故作恍然大悟的說:「哎呀!我真該死,差點忘記皇甫家的鳳小姐小時候曾經從半空中跌下來,從此鳳凰變驚慌雞,再也飛不起來了。」

「你……」氣死人了,竟敢揭她的瘡疤。她罵道:「你沒出息,真丟咱們將軍府的威名!」

笑罵由她說去,他只當做馬耳東風,呈龍乾脆坐下來,放目馳騁這京城風光。

呈鳳深知他的個性,就算她罵到口乾舌燥、嘴爛齒搖,也只是白費氣力,自己吃虧。

「算了,我自個兒練。」她執起一把兩尺許長的寶劍,娉婷的舞了起來。

剛才那一幕全被站在迴廊上的皇甫孟華看在眼裡,其實他早就發現雪雁私下教授呈龍和呈鳳輕功,既然她想保密,那麼他就裝作不知道。他捋一捋鬍子,讚賞的注視著正在舞劍的呈鳳一會,才緩步的走開。

呈龍俯看呈鳳曼妙身影,舞動長劍氣如虹,絲毫不輸男子,他順手拿起玉簫隨著她舞劍的身影吹奏起來。

驀地,陣陣的琵琶聲合了進來,呈龍以為自己聽錯了,停下來聆聽仔細,果然有琵琶聲絲絲入耳,於是他好奇地四顧尋覓。

何處佳人彈琵琶?

昨天徐家兄妹才人京城搬進這個小宅院,徐離珠會認床,一夜輾轉難眠,於是早早就起床,來到院子里時,隱約聽到飄來的簫聲,她一時衝動便拿出娘留下來的琵琶隨著曲調合奏。

「離珠,早。」徐東烈踏出屋子。

「哥,早。」離珠微微抬起頭,一雙明眸如晨光般溫柔。

「昨夜裡你收拾屋子很晚才睡下,早上怎麼不多睡一會?」

離珠放下琵琶。「新屋新床,我睡不著。」

「對了,這間屋子對你來說是新屋,可是對我而言卻是故居。』』徐東烈的目光望著這朱雀門後巷狹窄老舊的小跨院,感嘆的說:「離開京城那一年,我才七歲,沒想到十七年後還能再回到這裡。」

「十七年前我才一歲,對這個屋子沒有什麼印象。」

對了,離珠已然是含苞待放的少女了。徐東烈呆愣的望著離珠,沒想到她出落得如此標緻動人、清純無邪,像是初沾在葉上的露珠。

「哥。」離珠叫了他一聲,不見他回應,於是又細細的喚了一聲,「哥——」

徐東烈回神,接觸到離珠又黑又亮的眸子時,純樸黝黑的臉不禁紅了起來。

「什……么事?」

「哥,你剛才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

「我沒想什麼。」徐東烈連忙的將視線轉開,佯裝蹲馬步,準備練功,他拳拳揮出,招招有力,彷彿要把剛才的綺念用力的趕出腦海。,

她輕鎖著眉,細抿著嘴,專心的看著徐烈東練拳,這些年來,一家人東飄西盪,四處賣藝為生,日子過得雖苦卻也甜蜜,去年爹娘相繼去世,為了讓爹娘能落葉歸根,他們兄妹倆就帶著爹娘的骨灰從江南一路走到京緘,總算在初春時回到故鄉。

日上三竿時,徐東烈吐納收氣,離珠立即遞上一條毛巾。

「哥,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出門做生意?」離珠想身邊銀兩所剩無幾,難免憂愁的放不下心。

「離珠,你不用操心,」徐東烈邊說邊拭汗,「我不會讓你吃苦的,待會我就到街上看看情況再作決定。」

「我知道,從小隻要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東西,哥都會先留給我,不會讓我吃苦。」離珠信賴的看著徐東烈。

「有人在嗎?」喊聲才至,即見一位女孩提著一個籃子跨進院子里來。「對不起,打擾你們了,我是住在隔壁的鄰居,我叫王巧雲,我娘說你們兄妹昨天才搬進來,東西大概還沒有齊全,所以要我拿幾個肉包子過來給你們墊墊肚子,說起我們王家的肉包子可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想吃還得排隊呢。」

離珠見王巧雲說話時眼睛眯笑成一條線,而圓圓的兩頰上漾著兩個可愛酒窩,態度親切和悅,第一眼見到她就喜歡和她親近。

「雲姐姐,請替我們兄妹向大娘說聲謝謝。」離珠伸手接過籃子。

「甭客氣,都是在外討生活的人,本來就應該互相幫助。」王巧雲見離珠自替的肌膚透著紅暈,若是稍加打扮,儼然像是大戶人家裡的千金小姐,哪裡像是江湖的走藝人家;再看看徐東烈,兩道濃眉斜插,兩眼不怒而威,活似個三國志里的張飛,外表看似兇惡,內心卻是心地善良,這對兄妹可更有意思。

「雲姐姐,京城哪裡最熱鬧?」

「這裡最熱鬧的地方就屬於觀音禪院前方那條街了。對了,過幾天就是觀音娘娘的生日,這陣子京城可比平時熱鬧幾十倍呢,你們想做生意,可得趁早去佔個好位置。」

「哥,那你就到觀音禪院附近去轉一轉。」

「好。」只要是離珠說話,徐東烈無不是說好的。

「哎呀,時候不早了,我得趕快回去幫我娘把肉包子推到市場去買,否則可就有得聽她碎碎念了,我們改天再聊。」王巧雲對著兄妹倆揮揮手,踏出小跨院。

臨走時,她還回眸一笑的朝徐東烈送一眼秋波。

觀音娘娘誕辰的這一天,按照往例由眾家閨女之中挑選出一位扮觀音,坐在花車上供民眾瞻望。據說扮一回觀音,必能得到一生的好姻緣,所以每年到這個時候,每戶人家無不想盡辦法替家中的閨女爭取這分殊榮,今年家家都快爭破了頭,最後還是由呈鳳脫穎而出。

觀音娘娘誕辰這天到來,每戶人家都在自家門口擺香案掛鞭炮,引頸翹首等候觀音娘娘花車的遊街。

而將軍府里的丫環春花卻如熱鍋里的螞蟻般著急的來回踱步。早上呈鳳出們時,她千交代、萬交代要她早點回來,眼看就快要到中午了,還不見人影,真是讓人急得想要哭出來。

「春花,你怎麼站在少爺的書房外面?」秋月端茶來給呈龍時,見春花在書房外走來走去,不禁好奇的問:「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在幫小姐打扮嗎?」

「秋月,我……事情不好了。」春花急得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秋月吃驚的問:「怎麼了?」

「小姐從早上出門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小姐還沒有回來?!夫人不是交代今天不準小姐出門的嗎?」

「我知道啊,可是你也知道咱們這位大小姐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哪是我們阻攔得了的?」

「讓人去找了嗎?」

「我不敢讓人知道,若是傳到夫人耳里就慘了。」春花垂喪著一張臉,求救的看著秋月。「秋月,我們是好姐妹,這回你一定要幫幫我。」

「我怎麼幫你?」

春花在秋月耳里嘀咕了幾句,秋月驚訝的喊出來,「什麼,你要讓少爺……」

「如今只有這個辦法了,他們是雙胞胎,只要稍微抹脂搽粉的,簡直就像是同一個人,沒有人能分辨出來。秋月,你從小就服侍少爺,也許他看在你的面子上會答應這件事。」

「可是……」秋月可不這麼樂觀。

「秋月,你在外面和誰說話?」呈龍打開門,見春花也在場,「春花,原來是你和秋月在說話啊。」

春花和秋月彼此交換一個眼神。

呈龍懷疑的看著兩人。「你們有什麼事嗎?」「少爺,春花有事找你幫忙。」秋月急忙說。

「說吧,只要我能幫上忙的我一定幫忙到底。」

「這件事請少爺一定要幫我。」春花把呈鳳出府至今還沒有回來,而觀音禪院的人已經來催促一事說出,並哀求呈龍務必幫忙。

呈龍生氣的說:「不,我不答應,我是堂堂七尺的男兒,怎麼可以抹胭脂水粉扮女人呢?」

「少爺,不是要你扮女人,而是觀音娘娘。」春花一臉擔心的說。

「還不是一樣。春花,對不起,別的事我都能幫你,只有這件事我真的幫不了你。」

呈龍拂袖要轉進書房裡,春花一急猛地抓住呈龍的手臂,可憐兮兮的求道:「少爺,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幫我,求求你。」說著,春花的眼眶泛紅。

「整個京城又不是只有呈鳳一位閨女,隨便再找另一家小姐來扮觀音娘娘不就解決了?為什麼非要我呢?」

「少爺,可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今年扮觀音娘娘的人是將軍府的鳳小姐啊。」春花著急的說。

秋月也緊接著說:「少爺,也許你認為換個人扮觀音娘娘也是一樣,可是夫人和老爺他們的心裡作何感想?我想他們一定會覺得有失顏面吧!說不定夫人一生氣起來,就命春花的大哥把春花領回去,到時候她怎麼辦?你也知道春花的大嫂為人很苛刻,春花一旦回家肯定會受苦的。」秋月後面所說的話觸動呈龍的惻隱之心。

「呈鳳這個死丫頭,做事怎麼能這樣不負責任?」呈龍板著臉,嘴裡忍不住咒罵起呈鳳。

秋月對春花使個眼色,春花意會,「春花在此先謝謝少爺。」春花欠身感激的說,立即和秋月一前一後推著呈龍朝呈鳳的房間走去,不容他有反悔的餘地。

徐家兄妹也選擇在慶祝觀音娘娘誕辰的日子到街上做生意,希望能開張大吉。

近午時,人潮越聚越多,徐東烈身後背著一個竹簍,兩手各拿著一把刀和幾把長短不一的花槍,而離珠則抱著琵琶,兄妹倆朝著觀音禪院前熱鬧的街上走去。

離珠興奮的看著和自己擦身而過的來往行人及街道的兩旁擺著五花八們的攤販。

「哥,我們要在哪裡賣藝?」

「前面龍津橋下有一處廣場,那裡有許多各方來的雜耍團,我們就在那裡表演。離珠,待會……」徐東烈回頭一瞧,看不見離珠,心中十分著急,正要喊叫時,驀地,見她佇足在一攤賣各式各樣飾品攤前,拿起一對粉紅珠花簪子在手中欣賞,久久不忍釋手。徐東烈剛想向小販討價買下送給離珠,一個聲音在邊上響起。

「離珠,你們來了,我已經為你們佔了位置。」王巧雲高興地說著。

離珠一聽,忙離開攤子,看到徐東烈,一起走向巧雲。

「雲姐姐,麻煩你了,謝謝!」

「不麻煩,就在我家包子攤那兒。現在正是時候,生意紅火著呢。我這就領你們去。」

王家肉包子攤前果然大排長龍。

「雲姐姐,你不過去幫忙,大娘忙得過來嗎?」離珠羨慕說。

「沒關係,有小妹幫忙。我娘說你們兄妹倆頭一回在京城裡做生意,要我過來照應一下。」王巧雲滿臉笑容,「徐大哥,我占的這個位置還不錯吧?」

「巧雲姑娘,真的謝謝你。」徐東烈誠懇的說。

「我們是鄰居,多的是時間相處,以後你叫我巧雲就可以了。」說完,王巧雲粉嫩的雙頰頓時泛起紅霞。

徐東烈靦腆的抓抓頭,放下身上所有東西,再給離珠一個眼色,於是離珠往後一退,坐在一個長板凳上,抱起琵琶,鐵手一彈,清脆柔和的唱起歌來。

山一重,水一彎,山水無情,此地有人情。哥有義,妹有情,千山萬水——離珠手一拈,琵琶弦齊動,接著揚聲再唱。貴鄉處處情。

「唱的真好呀!」王巧雲擊掌一聲叫好,一旁遊街的人頓時都靠了過來。

離珠看徐東烈一個運氣,擺好威武的架式,於是她手指一撥,轉了一個音,一曲「長征曲」彈得豪氣干雲,而徐東烈的拳打得虎虎生風,接著她又轉個調,

琵琶一聲「出塞曲」,徐東烈拿起雙刀要得利落有力,膽壯氣豪。

音漸歇,徐東烈抱拳向圍觀的群眾答禮,頓時掌聲不絕於耳的響起,這時離珠放下琵琶,拿起一支長槍,手一耍,那槍彷彿化做一條彩帶隨著她的靈巧身段變化出許多不同的招式,也許她的功夫不紮實,不過倒像在欣賞仙子下凡輕快的跳舞。

最後,離珠接住拋在空中的長槍,向大家行個禮,眾人的掌聲熱烈。

「各位叔叔、伯伯、大嬸、大姐們,若是覺得這對徐氏兄妹的功夫了得的話,請不吝賞錢。」王巧雲大聲的說。

離珠便拿著盤子走到人群里,方便圍觀的人將碎銀丟進盤中。

「等一下。」劉長卿大喊一聲後走出人群,一對賊溜溜的眼睛直朝離珠身上瞧,而手似有意的往她嬌嫩的臉摸去,嚇得她往一旁跳開。

「公……子,別這樣。」離珠顫道。

「我並沒想怎樣啊?姑娘,剛才看了你的耍槍在是看不出那是真功夫,好像只是隨意舞動一下混過去而已。」劉長卿眼中帶著一絲邪意。

「我……」

離珠聽到劉長卿所說的話,心虛的雙頰飛上漸紅,劉長卿將她這小女人的嬌態瞧在眼裡,不禁心蕩漾。

他挑逗的說:「我看你的琵琶彈的不錯,身段玲瓏輕盈,倒適合到對面的百花樓去,只有那裡的男人才懂得欣賞你的才藝。」劉長卿話一出,身邊幾個男子便大笑起來,那笑聲聽起來如此淫穢曖昧。

徐東烈忍不住氣憤的跑過來,一拳就朝劉長卿的臉揮過去。

「你……你竟敢打我?!」劉長卿撫著辣痛的臉頰,厲聲怒斥,「你知道我是誰嗎?」

徐東烈冷哼一聲,「我只知道你是污辱我妹妹的癟三。」,

四周圍觀的人訕笑聲四起,更惹得劉長卿惱羞成怒,他從懷裡取出一錠銀子,挑釁的說:「你們兄妹倆既然是賣藝的,拳腳功夫一定了得,你若能打贏我身旁的家丁,這銀子就當做是賞金,否則你們就趁早改行,別出來丟人現眼。」

「徐大哥,他是劉國舅的兒子,我們惹不起。」王巧雲小聲的在徐東烈聽邊說。

徐東烈點頭,「離珠,今天就到此為止,收拾

……」他話還沒說完,劉長卿身旁的兩個家丁便從後方朝他打過來,且攻勢凌厲,毫不留情,招招欲置人於死地似的。

「哥廠離珠見哥哥處挨打情勢,內心即擔心又著急,於是轉頭向劉長卿求情,「公子,請你叫他們住手。」

「姑娘,別擔心!我兩名家丁只是想和你哥哥討教功夫而已。」劉長卿嘿然冷笑,一隻手悄悄的朝離珠的小手摸去。

「不要……」離珠退一步,劉長卿便進一步,以調戲她為樂。

混亂的現場,有人看熱鬧,有人忿忿不平,但卻沒人敢出面相助。

一陣急奔馬蹄聲往這裡過來,呈鳳眼看快來不及了,連忙快馬加鞭的賓士在大街上,轉過頭看到劉長卿又在欺負人,於是便拿著鞭子朝他家的兩名家丁揮了過去,然後跳下馬,飛快的打了劉長卿兩拳,接著反手一剪,緊扣著他的手腕,痛得他哀叫出聲。

「皇甫呈鳳,你快住……手廠劉長卿臉色發白的大叫。

「劉長卿,先叫你的手下住手。」呈鳳一臉的怒氣。

「你們聽見了沒有!」劉長卿一喊,那兩名家丁便放開徐東烈,王巧雲和離珠擔心的跑過去,扶著徐東烈站起來。

呈鳳見了,不屑的冷哼一聲,然後用力的從劉長腳背後將他往前一推,兩名家丁及時抓住他,否則他准向前仆倒,跌個狗吃屎。

「皇甫呈鳳,你給我記住!」劉長卿吼道。

「誰記住你的臭名,誰的腦袋就會長膿。」呈鳳挖苦說。

「你……」劉長卿有所忌憚,只好吹鬍子瞪眼,不敢對她怎麼樣。「我們走。」

主僕三人離開之後,離珠立即上前向呈風道謝,這時從觀音禪院里傳來陣陣鐘聲,突然有人叫道:「觀音娘娘要開始遊街了。」於是圍觀的人潮漸漸地朝觀音禪院那個方向涌去。

呈鳳一聽,大叫一聲,「慘了!」她立即上馬狂奔而去,有東西從她身上掉落下來,她渾然不知所覺。

「女俠,你的……」離珠彎下身去撿起從呈鳳身上掉落的那塊鳳形玉珮想還給她,但她的人早就走得無影無蹤了,她回頭見徐東烈被打得鼻青臉腫,擔心的說:「哥,要不要緊?」

「不要緊,只是皮肉之傷而已。」徐東烈轉身拿起賣藝用的刀和槍,離珠連忙上前要幫忙拿時,卻被王巧雲接過。

「離珠,觀音娘娘的遊行就要開始了,你快跟過去看熱鬧。」王巧雲突然說道。

「我不看了,我要回去照顧哥哥。」離珠憂心的看著徐東烈。

「我很好,不用你照顧,你去看熱鬧,昨天你不是盼了一整晚都睡不著覺嗎?」徐東烈不忍妹妹為了照顧他而放棄她一心期盼的事。

「離珠,你安心的去看熱鬧,徐大哥我會照顧的。」王巧雲又說了一次,徐東烈的眼神也鼓勵她去,於是離珠點頭答應。

「雲姐姐,那我哥哥就麻煩你了。」離珠一臉擔憂的說。

王巧雲笑著揮手趕著她走。

徐東烈接著叮嚀的說:「你要小心點。」

「我會的。」離珠和兩人揮揮手,便跟著人潮往觀音禪院走去。

人真多!離珠覺得自己好像被一股潮水沖著走。

一陣鑼鼓喧天之後同,遊行開始了。

離珠興奮的踮起腳跟,目不轉睛的看著從前面走過的八仙過海、三藏取經、王母娘娘下瑤池……等花車,最後則是觀音娘娘普渡眾生。

咦!這個坐在蓮花上的觀音娘娘不就是剛才那個俠女嗎?離珠高興的舉起手向前方的花車頻搖手,並大聲喊叫,「女俠,女俠——」

呈龍坐在蓮花上,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心裡念的可不是阿彌陀佛,而是不斷地咒罵:皇甫呈鳳你這個臭丫頭、死丫頭,看我回去怎麼跟你算賬!

從四面八方傳來的鼓聲、鞭炮聲,再加人的喧嘩聲,那些聲音真是震耳欲聾,令他真想一飛衝上天二走了之。

他用餘光向下一掃下面的善男信女,暗忖:倘若他真的飛走了,大家也許真的會把他看做是觀音娘娘顯靈吧。

花車緩慢地向前移動,而離珠也亦步亦趨的跟著走,繞了大半個京城,最後回到觀音禪院。

離珠看著觀音娘娘走向禪院后廂房,便急忙的跟上去。

「等一下,女俠。「離珠輕扯著觀音娘娘白色飄逸的衣袂。

呈龍回首瞅了她一眼,淡然的說:「我認識你嗎?」

「女俠,你不記得了,剛才在天橋下是你挺身而出替我和我哥哥解圍。對了,你走得太匆忙了,所以我還來不及報上名字,我叫徐離珠,我哥……」

「我再說一次,你認錯人了。」呈龍聲音透露出些許不耐。

「認錯人?不可能的,我怎麼可能會認錯救命恩人?」她想起那塊玉珮,於是從懷裡掏出來,交給呈龍。「這塊玉珮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

呈龍接過玉珮,頓時明白這位姑娘口中的女俠就是呈鳳。

「姑娘,請你讓一下路,不要耽誤我家少……」春花機靈改口說:「我家小姐換裝。」

「可是……」離珠圓睜著眼睛想把呈龍瞧個仔細,她輕咬著手指嘟嚷的說:「沒錯啊,你明明就是那個好心又漂亮的女俠。」

呈龍見離珠輕嚙著手指的模樣,柔美可人,眼眉含嬌,雖只是荊布淡妝,但綽約之態令人心動。

「這位姑娘,你說的女俠是我的……」

「風兒,等會要不要坐娘的轎子一起回家?」雪雁從廂房裡走出來問道。

呈龍怔了一下,連忙搖一下頭,然後便垂下頭去,不敢正視母親,雪雁覺得有異,精明的目光在呈龍身上飛快梭巡一眼,最後停留在他露出衣裙外的腳。

「春花,回府之後,讓小姐到我房裡來。」雪雁嚴峻的說。「是,夫人。」春花全身不住的顫抖。雪雁走後,圓柱後面發出一陣嬉笑聲。「皇甫呈鳳,你給我出來!」呈龍生氣的大喊。呈鳳從圓柱后蹦跳的走出來。「天啊!你們……」離珠瞠目結舌,揉一揉眼睛再看個明白,仍是一陣吃驚。「兩個一模一樣的人,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用害怕,不用驚慌,這是觀音娘娘顯靈,我是本尊,而她是分身。」呈鳳開玩笑的說。

「真的嗎?」離珠牛信半疑的看著兩人。

「你真傻!還真的相信她的瘋言瘋語,我們兩個是雙胞胎。」呈龍說時,瞪了呈鳳一眼。

「娘好像沒有發現。」呈鳳開心的說。

「你真的這麼認為?」呈龍笑了笑。「我想你應該聽到了,娘吩咐春花回家時叫你到她的房裡去,而不是直接交代我。」

兩人對話時,離珠的眼珠不停地在兩人之間溜轉,忍不住驚嘆的說:「你們姐妹倆簡直是一模一樣。」

呈鳳噗哧笑出聲,而呈龍的臉色大變,生氣的對離住珠說:「誰跟誰是姐妹,你不懂就別亂說話。」說完他拂袖離去。

「我說錯話了嗎?」離珠惶恐的問呈鳳。

「這不是你的錯……」呈鳳捧著肚子笑不可抑。

「春花,還不快打益水進來讓我洗掉臉上的胭脂,還有我的衣服也一起拿進來。」呈龍的聲音從廂房裡傳出來。

「馬上來,少爺。」春花急忙走開。

離珠愣了一愣。「少爺?他是……男的?!」

「對呀,不過你不必對他覺得抱歉,誰叫他要和我同一個時候出娘胎,長成那副德行,被認做是女的也是應該的。」

說的也是。離珠望著呈鳳,心想著那位公子像她這般美,就算連天上仙女見了也會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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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舞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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