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黑幕下的情人

夜。森林公園。

「我要吃棒冰！奶油的！」肥妞饞相十足。

「好啊。」趙寶剛痛快的答應了，趕緊去買了三支奶油棒冰。

「怎麼三支啊？」肥妞納悶。

「你喜歡吃，就吃兩支嘛。」

「咦，奇怪了——寶剛，你最近做了什麼壞事嗎？」肥妞不解的問。

「沒有啊，凈瞎想！」趙寶剛掂塞說，心跳加——幸好黑夜掩蓋了這個不幸男孩的不安，「你不是喜歡吃嗎？所以就給你買兩支了——要是不喜歡的話，拿來我吃好了！」趙寶剛說著，佯裝去搶，肥妞趕緊一支咬了一口，大叫說：「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趙寶剛看著她孩子一樣天真可愛的面容，心下凄然：其實，肥妞並不醜，只不過，一胖遮百俊。她的心地也很善良。只是，感情並不是好人與壞人之間的選擇，而是心與心的交際，靈與靈的碰撞。

不遠處，一個女孩倚在樹下，不時的向這邊張望，悲傷的眼神，似乎片刻不能離開趙寶剛的背影。不錯，她嫉妒肥妞的幸福——她真的妒嫉的要狂——然而，她又能如何呢？即使她佔據的他的心，卻永遠得不到他的人！

趙寶剛似乎也坐立不安，他好像隱隱的覺察到了什麼，抬頭四處張望——柳茵茵已經隱在樹后了，她望著黑漆漆的夜，一點光線輕輕的打落在肥妞快樂的臉上，而她，面對著深深相愛的男人，卻埋沒於這暗夜的背後！

「如燕！」肥妞急急的吞下去一口棒冰，差點噎著，指著一個人影大叫。人影似乎聽到了有人喊，好像很慌張樣子，四處看了看，然後急急的從小路上走掉了，一名男子追了上去。

「你看錯了吧？」趙寶剛打量了一下，並沒有現廖如燕的影子。

「真的是她！」肥妞辯白說，「我沒看錯！我又不是近視眼！」

「如燕！」6文陽拉住她，「你跑什麼？和我在一起很怕見人啊？跟賊一樣！」

「沒，沒什麼。」廖如燕說，一邊還不住的回頭看。

夜，其實已經很深了。因為肥妞的休息日不在周末，所以趙寶剛只好每周傍晚的時候會來一次。

「搞得我們跟偷情似的！」肥妞常常抱怨說，「我都懷疑我現在還知道不知道你長成啥樣了？」

趙寶剛只好訕訕的笑：自從昨天柳茵茵離開之後，他晚上一整夜都夢到她——越是思念，越是愧疚——對肥妞有愧，負了其言；對茵茵有愧，負了其情。

夜晚下的相見，倒真的可以讓他稍稍輕鬆一點，月色的朦朧，也許可以原諒更多錯過——終於知道了，為什麼是「月下紅娘」，而不是「陽光紅娘」，很多愛情，並不能真實的生活在炙熱的太陽底下，只能是，月朦朧，人朦朧，情意更朦朧。

6文陽找了一張排椅坐了下來：「累死了！不走了！」然後，賭氣一樣的賴在排椅上了。

廖如燕只好停了下來，回頭望著他。

「人家的腿還沒好利索嘛，要休息休息——別忘了，我可是為你受的傷！」6文陽趕緊補充說。

廖如燕只好迴轉過來，坐在排椅的另一頭。

6文陽靠了過來，把頭歪在她的肩膀上。

廖如燕側了側，差點掉了下去——只好又坐住了。

6文陽孩子一樣的貼著她：「哎，都跟著你走了一個晚上了，兩隻腿都走掉了！你一句話也不說，太不夠意思了吧？」

「你的腿……沒事吧？」廖如燕果然上當，擔心的問。

「你自己看吧，這才剛剛恢復，萬一崩裂了，我的腿可就全完了！」6文陽嘴上竊笑，心裡還是有點兒酸——她還是關心我的。

「我看看！」廖如燕急忙抽身蹲下來，捲起6文陽的褲腿看了看，又用手捏了捏，「是有些腫了。」她自言自語的說。

6文陽哈哈笑了起來，一把把她拉了起來：「別逗了，騙你的！你怎麼了？」他看到廖如燕很嚴肅，很擔心的看著他。

「真的腫了。」廖如燕推開他，「你在排椅上躺好！」然後，不由分說，就扶著他躺了下來。

深夜，有一點點涼，卻還不是那麼的不盡人意。廖如燕輕輕的幫6文陽搡著，6文陽很受用，居然慢慢的睡了過去。手酸了，看著6文陽睡得那樣的安祥，像個幸福無憂的孩童。廖如燕捶著捶著，也慢慢的睡了過去。

「6文陽，你到哪裡去了？」于斌在電話那一頭叫道，「怎麼到現在還不回來？」

「哦？什麼事？」6文陽聽到電話響，一睜眼，看到自己竟然睡在排椅上，吃了一驚，剛要起身，忽然感覺到身上的壓力，這才注意到：原來，自己的腿上還趴著一個人！他驀然間又把自己摔了下來，重新躺在排椅上，可能用力有些過猛，似乎腳踝抽了一下。

「咦，你忘記了，今天6叔叔來了，他下了飛機，已經過來了。」于斌提醒說。

「哦，知道了！馬上過去！」6文陽掛上了電話，脖子歪著，看向廖如燕：要是就這樣一輩子，也挺好。

「你幹嘛呢！」6祖端在電話里叫了起來，「怎麼著，還要老子親自去接你？」

「知道了！已經快到了！」6文陽無可奈何的說。

「這臭小子，越混越大了！老子下了飛機這麼久，竟然還沒過來！」6祖端有些生氣。

「6叔叔，您別生氣！估計文陽是忙著戀愛去了！」于斌笑嘻嘻的說。

「戀愛？去瞎混去了吧？我可告訴你于斌，你們這倆傢伙怎麼瞎胡鬧我不管，就是不準到處拈花惹草！知道嗎？」6祖端嚴厲的說。

「知道了，要像6叔叔學習，感情專一，忠貞不二，一心一意撲在事業上！」于斌俏皮的說。

聽了這話，6祖端的臉登時紅了起來，看了于斌一眼，一臉的孩子氣，並無取笑他的意思。他只好忍耐住。

轉過身去，抑制住自己的情緒，6祖端對於斌說：「我是為你們好！少年不經事，到處惹事生非，到頭來，別留下什麼禍根！」

他眼神迷離的抬起，越過於斌的頭，彷彿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幕：也是這樣的一個夜晚，雨下得很大，一個瘦弱的女人，在風雨中，像一隻迷失的羔羊，無助的四處張望。當他停下車來，載著她回到她的住處時，才現，原來只有她一個人住。

她打開了燈，簡陋的住室里，一個美麗的女人，衣服緊緊的貼在胸前，頭粘在額前，楚楚動人。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理由，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感情，兩個人，自然而然的做了他們想做的事。

當6祖端穿好衣服想要離開的時候，一抹殷紅觸動了他：「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突然間很生氣。他以為她不過是風塵女子。

女人轉過身去，抹了兩把，起身去沖洗了一下。當她穿著睡衣再次走出來的時候，6祖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那不單單是一種美麗，更有一種清純脫俗、不染一絲紅塵的美。

「你，你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先生，」女人開口了，宛若九霄雲外的聲音，清而幽，「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難道就這樣？」6祖端突然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很生氣。

「怎麼了，先生？難道要我付錢給你嗎？」那女子淡淡的說，「我把自己的身子交給了你，我沒說什麼，難道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對啊，」6祖端突兀的說，「難道我不應該為你負點什麼責任嗎？」

女子忽然開心的笑了：「原來，天下人一樣的傻！」然後，她眉頭緊鎖，似乎憶起了什麼痛苦的往事。

那天晚上，6祖端是懷著滿腹的心事走的：其實，他先前並不是沒有找過女人，跟過他的女人，不在少數。可是，事情完后，她們都會急急忙忙的提出什麼要求來，6祖端輕而易舉的就可以打了她們。現在，這女人突然間這樣，倒弄得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頭露水了：難道她是在放長線，釣大魚？

可是，很長一段時間過去了，那女人再也沒有出現過，直到後來……

「想什麼，6叔叔？」于斌倒了一杯水給他。

「哦，沒什麼。」6祖端這才現，自己已經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下了，「6文陽那臭小子怎麼到現在還沒來？」

「路上……」

「不是路上堵車吧？」6祖端說，「你們從來就不能找個合適的理由替對方編謊話！」

路上的車輛很少，6文陽卻真的「堵車」了：「我不去，我要回家！」廖如燕說，不肯上6文陽的車子。

「回家也得我送你回啊。」

「我自己打車回！」廖如燕醒過來的時候，現自己已經是第二次躺在6文陽身上睡著了——第一次在醫院裡。她恨不得找個什麼東西一頭撞過去：我怎麼能這樣呢？我怎麼可以愛他呢？這種事情做出來，叫我如何面對母親？為什麼，為什麼她總會情不自禁的愛著他？要知道，她是不可以愛他的啊！

老天啊，你真的會捉弄人！如果說真的有月老，那麼，他手上的那根紅線，究竟是怎樣的呢？難道說，這註定了是孽緣嗎？廖如燕覺得自已的心，在滲血。

「走吧。」6文陽過去抱住了她，在她的臉上偷偷的親了一下，「上車了，乖。」

「啪！」廖如燕反手打了他一巴掌，然後，目瞪口呆看著他。

「你……」6文陽用力的捏住了她的手，然後，把她甩進了副駕駛座。

廖如燕整個人跟麻木了一樣，任由6文陽擺布。

門終於響了，于斌彈跳了過去，心裡暗罵：這小子，總算回來了，怎麼不幹脆在外面過夜算了！

門開了，于斌吃驚的看到6文陽還拖著一個人進來了。看樣子，6文陽很生氣，他好像沒看見於斌一樣，怒氣沖沖的拖著那個女孩走了進來，不管不問的把她甩在沙上，這才把外套脫下來，掛在衣架上，回頭跟6祖端打了聲招呼：「來了。」

「你這臭小子！你……」6祖端恨不得扇他兩個耳刮子，扭頭看了廖如燕一眼，不好當著外人火，壓住了火，「還知道回來？」

于斌一看這架勢，有些招架不住。趕緊對6文陽說：「6叔叔有點餓了吧。要不，到外面去弄點東西吃吃？」

「這麼晚了，到哪裡去？」6祖端說，「隨便就在家裡弄點好了。」

「那行，那行，我去弄點夜宵吃。」于斌趕緊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廖如燕聽了，一直低著的頭，抬了抬，看了一眼6文陽，後者正在瞪著她。她想了想，趕緊起身，跟著進了廚房。

剩下了6家父子，6祖端這才了脾氣：「那女人是誰？怎麼見不得人一樣？難道進門不會打個招呼？」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6文陽氣呼呼的說。

「行啊，你的事情不要我管！」6祖端毫不示弱，「既然不用我管，那好，我告訴你一件事，下個月，你媽就來了，準備叫你和趙秀柯訂親，到時候你可別說我不幫你！」

6文陽聽了，登時嚇壞了，立刻撲到6祖端面前：「你說得是真的？」

「不知道，你的事，我管不著！」6祖端若無其事的說。

「老爸，你不能看著葬送你兒子的幸福不管啊！」6文陽哀求說。

「是你叫我不要管的。」6祖端趁機報仇。

「是我錯了還不行？」6文陽趕緊說，「老爸！」

6祖端狠狠的彈了他一下：「你這臭德行，到現在改不了！一到這時候，就會來這一套！平常里少不了惹我生氣！」

「老爸！你可是我的親老爸！我可是你的親兒子！你不能不管你兒子的幸福！」6文陽理直氣壯的說。

6祖端正要回答，忽然目瞪口呆的看著剛剛從廚房間出來的廖如燕：「她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