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愛情，真的可以如此偉大？

鮑一文已經把老吳拉在一旁，問清楚了6文陽的來歷。

老吳擔心的問：「警察同志，我們，我們不會被抓起來吃官司吧？」

鮑一文沒吱聲，他想的是另外一件事：6文陽既然已經失憶了，那麼，他是怎麼和莫英蘇混在一起的，肯定也不記得了。

「我們帶他回去再說吧。」鮑一文對廖如燕說，「他已經失憶了，不會記得你的。」

「失憶？那……」廖如燕痛如心膠，「他怎麼會這樣呢？」

「走吧，我們回去再詳說。」

廖如燕點了點頭，拉著6文陽的手，準備走。

「你們帶我去哪裡？」6文陽恐懼的問，一面往後縮。

「哥，我們回家。」廖如燕溫柔的說。

「回家？」6文陽回頭看了看老吳老婆，看到她哭了。「媽！」

「孩子！」老吳老婆奔了上來，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起來。「我的兒啊！」

「老婆，老婆！」老吳拉住她，「算了，叫孩子回家吧。我們，認命吧！」

「孩子！」老吳老婆依依不捨，在她的心中，她已經完全的把6文陽當成了自己的兒子。現在，眼看著他被人帶走，心中如同萬箭攢心。

「媽！你和爸爸為什麼不走？」6文陽跟著走了幾步，現老吳夫婦倆個還停留下在原地，忽然不走了。

「我們……孩子，你跟著他們走吧！」老吳也難掩心中的悲痛，其實，他又何嘗不希望有一個孩子纏繞在自己膝下承歡呢？

「我不走！」6文陽倔強起來，掙脫了廖如燕的手，跑回到老吳老婆的身後去，躲藏起來，「媽，你不要我了？」

「孩子！」聽了6文陽的話，老吳老婆心如刀割，悲痛欲絕，「媽怎麼捨得不要你了呢？可是，你不是媽生的孩子，你聽話，跟著他們回家去吧。」

「媽——」6文陽慟哭起來，「你騙我！你騙我！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

「孩子！」娘倆個抱頭痛哭，哭成一團，令行人看了，也不免心生惻隱之心，不住的看著鮑一文和廖如燕，如同他們是劊子手一般，要強行拆散人家的團圓。

「這，這可如何是好？」老吳搓著兩手，來回走動，一面看著鮑一文，「警察同志，你看，這可如何是好？」

鮑一文看了看廖如燕，廖如燕正沉浸在回憶之中：一直以來，從來都是她會掙脫6文陽的手，生氣的對他說：「不理你了，再也不會理睬你了！」6文陽就會跑上來，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跑不掉的，我會永遠抓住你！」

6文陽從來不會鬆開她的手，在他的心裡，他一直都在牢牢的抓住廖如燕的手，永不放棄！

現在，只是因為失憶，一切都失去了！他竟然輕易的就放開了她的手，撲向一個認識只有幾個月的老太太！把她當成自己的至親至愛！

難道說失憶，連內心最深處的觸動也失去了嗎？想到此處，廖如燕心裡忽然一陣痛過一陣，如同熱火燒身：當她離開6文陽的時候，曾對6文陽說：「你忘記我吧，永遠的忘記我吧，就當我從來沒有出現過！」

那時候，6文陽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我不會忘記你的，永遠不會！如果我的心裡，只能記住一個人，那個人，一定是你：廖如燕！你如果真的離開，你會毀掉我一生的愛！一生！」

廖如燕當時聽了，心痛了一下，並不以為然：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就會徹底的把我忘記的！當你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時候，連一絲一毫也不會再記得我的！而我，真的，永遠不會忘記你的！不管你是誰，一生一世，我都會愛著你，永遠不放棄！

然而，6文陽竟然從北京追到了上海，一直不肯捨棄，雖然廖如燕心中感動，然而……他們怎麼可能會在一起呢？廖如燕詛咒上帝，詛咒風雨，詛咒一切可以咒罵的東西，可是，她無法詛咒自己的父母！

孽緣！孽情！

可是，現在，他竟然真的不記得自己了！

當他真的不再記得自己的時候，廖如燕如同一個失去魂魄的人，她無力的癱軟了下來，靠在一個角落裡：「你，你原來可以，可以真的忘記我！」

「你怎麼了？」鮑一文有些吃驚：廖如燕的臉越來越蒼白，幾乎沒有了血色，慢慢的，她竟然摔在地上，暈了過去！

「你們不要跑掉！」鮑一文立刻對趕過來的車站乘警說明了情況，叫他們暫時看管著老吳他們，自己抱著廖如燕就跑了。

「媽，那姑娘怎麼了？她會死嗎？」看著廖如燕被鮑一文抱走，他忽然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媽，我去看看她！」

「對不起，同志，請耐心等一會兒！」乘警攔住了他。

「可是，可是，那姑娘……」6文陽結結巴巴的解釋不清楚。

「那姑娘是你什麼人？」乘警問他。

「不，不認識。」6文陽說，可是，我真的不認識她嗎？6文陽眉頭緊縮，似乎想搜索出什麼來。

「孩子，你怎麼了？」老吳老婆看到他痛苦不堪的樣子，趕緊問道，「你沒事吧？」

「媽，我，我真的不認識她嗎？」6文陽痴痴的看著老吳老婆，彷彿答案寫在她的臉上。

此時，老吳老婆也真是為難：你已經失憶了，就算你從前認識她，現在又怎麼會記得她呢？何況，你從前的事，連我也不知道啊。

「孩子！」老吳老婆抱著他，一迭聲的嘆氣，「我可憐的孩子！」

醫院裡，廖如燕被掛了點滴，已經慢慢的醒轉過來。

「你沒事吧？」鮑一文看她睜開了眼，問她。

「沒，他呢？」廖如燕無力的問。

鮑一文有些生氣：只是因為他忘記了你，你竟然可以一下子暈倒在地？虧得你還是練過功夫的人，身體難道就那樣脆弱？

「對不起！」廖如燕似乎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什麼，竭力的沖他笑了笑，雖然很勉強，可是……

「你不要這樣笑，這樣笑，難看死了！」鮑一文幫她把手往上挪了挪。

廖如燕**了一下嘴角，似乎想笑出來，但她的臉色又陰暗了下來，想了半天，問：「他們還在火車站嗎？」

「嗯。」

「鮑大哥。」廖如燕喊道。

鮑一文嚇了一跳，廖如燕第一次叫他「鮑大哥」，迄今為止，她還從來沒有正兒八經的稱呼過他呢：「什麼事？」鮑一文不免也柔情起來。

「你，你放他們走吧！」廖如燕說。

「這怎麼行？我們要讓6文陽回到他自己家裡去。」鮑一文吃驚的說，「怎麼能放他們走呢？」他本來還想說，難道你捨得？

「也許，他本來就不想回家——也許，失憶只是一種借口，他早已不想再記得以前的事了！是我害了他，我害了他一生一世。」廖如燕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眼淚沿著臉寵，徐徐而下。

「很多的時候，失憶，並不是一種痛苦。」廖如燕似乎陷入了某種痛苦的回憶中。

過了很久，她才彷彿忽然被驚醒一樣的：「反正你也知道他是被誰帶走的，我們要想再找到他，也並不難，是吧？」

鮑一文點了點頭，想了想，說：「你好好躺著，我去去就來！」

廖如燕點了點頭，眉頭舒展開來。

愛情真的如此偉大？真的可以為了對方的幸福快樂，捨棄一切？鮑一文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只想知道：如果廖如燕肯和他在一起，他一定會用整個生命去熱愛她，不讓她受一絲一毫的痛苦和傷心！

「你們走吧！」鮑一文好像很輕鬆的樣子：他寧肯希望6文陽真的跟著他們走了，永遠也不再回來了！

老吳老婆聽到鮑一文的話，吃驚的問：「我們真的可以走了？他……」

「你們先帶他一起走吧。」鮑一文說，「他既然現在只認你們，你們就先收留著他吧，等以後再想辦法好了！」

「這……」老吳老婆被這意外的幸福擊中了，一下子傻了。「我們真的，可以帶他一起走？」

老吳老婆緊緊的拉著6文陽的手，幾乎要飛走一樣的。

「警察同志！」老吳喊他，遞給他一張紙條，「這是我們的地址和電話，你是知道的，警察同志，在上海這裡，我們是留不下了——怕那伙人又找上來，雖然這孩子真的不是強兒，可是，我們也不知道強兒到底惹下了什麼禍根，留在這裡，終究還是要受他牽連。」

鮑一文點了點頭，知道那幫傢伙真的說不定，什麼時候能突然再上門找麻煩的。他把紙條收好，對老吳說：「那就麻煩你們好好照顧他，等這裡的事情處理好了，我們再想辦法。」

「行！那就這樣吧，警察同志，我們先走了！」

「保重！」鮑一文看著他們隨著人流向前涌動，6文陽開心的跟老吳老婆說著什麼，逗的老吳老婆大笑起來。

「廖如燕說的對，也許他這個樣子，真的很幸福——也許，這是他自己的選擇！」鮑一文嘆了一口氣：對廖如燕說不出來的疼、憐，還有……愛！她放棄了一切，四處漂泊，受盡委屈和折磨，甚至差點兒落入賊人手中，受人欺凌，只為了找到這個不知是生是死的傢伙。

然而，千辛萬苦找到的人，卻是對面相逢不相識！只因為6文陽不再記得她，一個在生死關頭不從畏懼，一個面對強人不從示弱的人，竟然可以一下子暈厥在地！

雖然如此，當她醒來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放他走，說什麼這是他的選擇，他的幸福！

難道說：愛情真的可以偉大到如此地步？還是，廖如燕只是在演一場戲？鮑一文走回醫院門口，不肯進去，他坐在外面，抽上煙，百思不得其解。世事居然如此怪異，廖如燕的行為，當真不是常人能夠理解的！

幸好她不是犯人，否則的話，可真夠人瞧的！只怕證據擺在面前，你也搞不清楚她到底做了什麼事！鮑一文用力的踩滅了煙蒂，進了醫院。

「他走了！」廖如燕等了很久的樣子，迫不及待的問。

「走了！」

「他，真的走了？」廖如燕的眼神頓時黯然了下來。

「當然走了，不是你叫他走的嗎？」鮑一文又傻在那裡：女人到底是個什麼物種？剛才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好像是多麼高尚的聖人，才轉眼間，人家真的走了，竟然立刻跟失了魂魄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