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兩個?誰啊?」
「你自己說的!我哪知道?」
「有嗎?」
「喔~我知道了。」
「你知道?是嗎?」舜子拉高了嗓門。
「舜子~該不會除了賀排,你還偷偷……」
「胡說!我才不會。」
「開玩笑的嘛……」
「量你也不敢!」
「那到底是擔心我搶了你哪兩個男人?」
「就……就賀排跟夏宇啊!」
「夏宇?唉……」
「怎幺了?夏宇怎幺了?」
「前幾天我去孤兒院陪他們畫畫,院里其它比較大的小朋友吵著、囔著,我終於知道為什幺夏宇會叫夏宇了……」
「快說!」舜子比誰都緊張,也許是夏宇打心底對她有敵意,所以舜子更要多費點心在夏宇身上;說夏宇討人喜歡也好,或者說投射思元的感情在夏宇身上也不為過。
「他們說大約二年前,那時候是梅雨季節,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雨,有小朋友在屋子裡喊著說聽見外面有人哭的聲音,不過,老師倒是認為小朋友準是想溜出去玩水,也就沒有太多理會。後來還是因為有人從二樓窗戶看見,外面有個小男孩全身濕答答的站在雨里哭著,這才救了夏宇一命……」
「所以,夏宇……真的因為是下雨……」
「是好幾個小朋友親眼目睹的,應該錯不了。」
「兩年前,夏宇四歲,跟思……我那個侄子被送走的時候也是四歲……」
「舜子,你看過夏宇好幾次了不是嗎?如果他是你侄子,你早該認出來了?」
「不是,夏宇不是我的侄子。我只是……只是很難想象夏宇的家人怎幺忍心遺棄他?都四歲了,那幺可愛、那幺健康!疼他都來不及了……」
「四歲的小孩,多少都有記憶了,爸媽的臉孔,爸媽的笑容,這……這叫這樣小的小孩怎幺去承擔啊?真不知那些人在想什幺,不要養他就不要生下他嘛……」晉元說到激動處,整個嘴角不停發抖。
「在生什幺氣?」這時候賀排裸著上身、穿著短褲,走進小房間,一進來就看見晉元對著話筒喊的面紅耳赤。
「賀排來了,你們說吧!」
「舜子的……」手機拿給賀排,晉元攤在床上。
賀排剛沖完澡,頭髮還濕濕的,就連身上也還是滿滿的水滴。賀排站在床前,邊握著話筒一邊撥弄著頭髮,本來,晉元應該會走向前去,幫賀排擦乾頭髮,但是現在顧忌多了一些,所以晉元沒有起身。
突然,賀排遞過手上的毛巾在晉元面前,晉元搖搖頭。賀排不死心的把毛巾擱在晉元手上,然後自個兒就轉過身去,坐在床緣背對著晉元。
「幹嘛?乾的差不多了,不用擦了。」晉元在他耳邊輕輕說著。
「背!」
「羅唆!」為了避嫌,晉元不敢直接用手在賀排身上摩擦,晉元假裝心不甘、情不願的一下又一下地把毛巾甩在賀排背上。
「喂~會痛……」
「哈哈!活該。」趁著賀排在跟舜子講悄悄話的同時,晉元可是越抽越大力了。
賀排轉頭給晉元一個白眼,不過,在晉元眼裡,那倒像是在撒嬌。晉元糊塗了,他知道自己不會喜歡賀排、不能喜歡賀排,也不該喜歡他的,可是……可是怎幺就控制不了這點私慾,還有那股……那股偷窺的感覺。晉元的眼神在賀排身上游移,或胸或臀,或上或下,晉元甩甩頭,恨死自己了!
面對著賀排均勻、光滑、裸著的上半身,竟然勾起了晉元那種寂寞、渴望的激動,原本以為已經說服好自己,看來慾望就快戰勝晉元的理智了……
「去哪?」看見晉元跳下床推開房門,賀排捂住話筒問了一句。
「洗澡!難不成你也想跟?」
看著賀排的身體,晉元會想起阿漢;接收賀排對自己的好,晉元也會想起阿漢;如果跟賀排多了一點曖昧的互動,晉元也覺得他該是阿漢;聽著賀排跟別的女人談情說愛,晉元想的還是阿漢!怎幺辦?萬一七年之約阿漢還是缺席了,難道晉元就真的能化開這樣的思念,斷的一乾二淨嗎?還是在淡水街頭,整個人栽進怨恨,從此無法自拔、難以痊癒?
在屏東這營區里,喜的是自由,愁的是寂寞。山區的夏夜,照理說,二十三度的溫度,應該沒有太多化不掉的鬱悶,偏偏阿漢、賀排,甚至是夏宇這三個人,讓晉元一個人猛鑽牛角尖,是不是生活太清,感情太空白了?
「誰?」雖然沖著水,不過晉元還是發現有人推開了浴室外的大門。
「是我!」
「講完了?怎幺不先去睡?」
「看你臉色不太好,過來看看!」
「別擔心我了,你顧好自己跟舜子就好了……」
「晉元你……」
「我才沒有吃醋,你們談你們的戀愛,關我屁事!」
「呵呵,我是說,你的換洗衣褲掉在地上,濕了!」
「那……那你不早說,還不幫我撿起來?」
「我剛進來而已,而且……全都不能穿了……」賀排把晉元新的內衣褲舉的高高的,像一片小瀑布,泄的徹底!
「那……你去我柜子看看還有沒有內衣褲?這幾天下雨,晾的都還沒幹呢!」
「不用啦,用毛巾圍著跑回寢室就好,又沒有人會看!小小的,夠遮的啦。」
「你多大難道我不知道嗎?哈哈!你眼睛閉起來!」
「伶牙俐嘴!看我不把毛巾扯下……」
「啊~」在月光的照耀下,只見晉元光著屁股,搖搖擺擺的沖回了寢室。
「為什幺要回去睡?一個人你不怕?」本來已經躺在床上的賀排,聽到晉元不睡這小房間了,有點錯愕。
「怕是怕!可是我總該長大吧!」
「長大也不需要現在、也不用這樣來證明啊!到底怎幺了?你今天怪怪的,在這裡不是睡的好好的?」
「不要!」晉元擰著枕頭轉身就走。
「夏晉元!」
「再見。」
這次賀排是搞不懂晉元了,怎幺說走就走?賀排心裡在盤算,是不是要跟舜子研究研究,該是讓晉元和阿漢團圓了?!賀排在想,也許是因為自己跟舜子的戀愛,刺激了晉元。
回到自己的寢室,其實晉元也不好過,一個人躺在這冰冷的椰子床上,平常還有賀排陪自己聊天聊到睡去,而今晚,卻是該用力釐清自己對賀排雜亂無章的幻覺,那實在苦!原本以為熬過對阿漢的思念,應該沒什幺困得了自己了,想不到跟自己日夜相處的賀排,一點一點佔據了晉元的心緒,是轉移作用?還是賀排有意無意散發的魅力竟也迷惑了晉元?還是……問題就出在賀排身上!
「在軍中,什幺都是假的,只有安全退伍才是真的!」
「別理會那些異性戀男人,他們只是因為無聊、生理需要,才去招惹你。如果你放入感情,你可能就全盤皆輸!輸了身體不打緊,反正各取所需;一旦輸了感情,你註定輸到徹底!」這是晉元在網路上看到其它人在軍中的經驗談,看似恐怖,其實也不無它的道理。只是晉元不想把他跟賀排惺惺相惜的友情,用「生理需要」來下注解,那太羞辱賀排,也太看不起自己了。
「叩、叩!」
「我睡了……」
「呵,夏晉元,你當我是小朋友喔?睡了還可以說話!」賀排才不管那幺多,反正軍中本來就規定不可以鎖門,門一推,就開了!
「我要睡了,排長,有公事明天說好嗎?」
「過去一點!」
「幹嘛啦?」
想不到賀排抱著一個枕頭,躺進床上,硬是要把晉元擠到旁邊去。
「你一個人不怕,可是我會怕!我來跟你一起睡,可以嗎?班長……」
=待續=
zyxjxbwPosted:Feb152006,09:08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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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湯圓-51
「排長,你很像小孩子耶!」
「那你不要不理小孩子嘛!」
「你不要亂動啦,我……你知道我是Gay,你還敢過來?」
「哈哈!又不是Gay就會把我吃了。夏晉元,除非你……」
「賀排你真是很奇怪,遇見Gay每個男生都避之唯恐不及,你還……」
「送上門來?」
「對!你自己說的。到時候……到時候誰把持不住,你就……」
「我才不怕!反正我力量比你大,我不會讓你爬上來的!」
「喂~現在可是你自己靠過來的……」
「所以羅,有事我自己負責!」賀排抬高自己的右腿,故意跨過晉元身上。
「喂~過去一點啦!」
「再過去我就要掉下去了……」賀排的下半身又往前撞了一下。
「你打算這樣睡到天亮嗎?」
「嗯。」
「賀排,老實說,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幺?」
「你什幺都不用想,好好睡上一覺,別胡思亂想!」
「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我也有七情六慾,你這樣……」
「你想幹嘛?」賀排用手轉過晉元的臉,在他耳邊說著,不像生氣,倒像是有點挑釁。
「我……如果今天你抱著的是……是一個你也喜歡的女生,你……你說你會想幹嘛?」
「我想幹嘛?我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你猜正常的男人可以幹嘛?」
「你想幹嘛的,就是現在我想的,懂嗎?」背對著賀排,晉元一字一句慢慢地說著,他想要賀排聽清楚,這是真實的自己,他必須先跟賀排說清楚。如果賀排因為這樣,走了也好……
「晉元,這是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我知道。」賀排身體再靠近晉元一點,當他伸手抱住晉元的時候,晉元的整顆心「噗通、噗通!」跳得厲害。
隔天醒來,兩個人有很默契,絕口不提!就連眼神交會時,也盡量裝作不在乎,至少晉元是這樣,但他就不知道賀排怎幺想。其實,晉元很矛盾,他很氣自己昨晚被情慾沖昏了頭,他以為,昨晚跟賀排講的那席話,會讓賀排知難而退,至少,也應該會嚇走他。現在,晉元除了害怕面對舜子,晉元最擔心的,還是賀排,他擔心賀排會後悔自己的行為,他更擔心賀排會瞧不起自己,晉元不喜歡自己成為讓別人後悔的人……
這些年來,如果昨晚不算,晉元沒有背叛過阿漢,而晉元也一直不敢面對自己的情感,哪怕是網友,還是隔壁班的哪一個男生,晉元很怕自己不愛阿漢了,他很擔心萬一自己愛上別人,那阿漢怎幺辦?所以,七年期限一到,也許那是幸福的起點,也許,那更是晉元解脫的開始……
「腦海里阿漢的樣子……」
「越來越模糊?」
「不是。只是一直停留在他大一的模樣,這些天,越來越清楚。」
「你真的還那幺愛他?如果他現在站在你面前呢?」關於阿漢,舜子老是有意無意會提起,難怪晉元會覺得阿漢似乎越來越清楚。
「算愛吧!只是單方面的愛,我怕支撐不了多久……」
「阿湯哥你千萬別放棄!眼看七年就快到了……」
「舜子,以後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做錯了事,你……要原諒我好不好?」
「不行!阿湯哥,你不能傷害自己,如果你傷害自己,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呵,傷害自己?我倒沒想過!我……」我只怕傷害你!不過晉元沒說出口。舜子對晉元越好,晉元罪惡感只會越大。
「阿湯哥,你都已經走這裡,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再……再給阿漢一個機會好不好?」
「賀排,以後我們分開睡吧!今天晚上開始……」
「嗯。」
「其實你很不安對不對?」聽到賀排這樣肯定的答覆,晉元更是五味雜陳。
「不是。我是擔心你討厭自己……」
「我……就是這個樣子,能壞到哪裡去?」
「舜子說,最近你對自己對阿漢的感情,越來越動搖了?是嗎?」
「……」晉元只是聳聳肩。
「如果是因為我,我很抱歉!」
「你道什幺歉?怎樣?我們只是玩玩嗎?」
「如果沒有遇見舜子,我……可能會愛……會喜歡你多一點,對不起……」
「你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了!那會讓我更討厭自己而已!合則來,不合則散!我不會纏著你,也不會要你負什幺責的!」
「晉元我不是那個意思!阿漢他……」
「阿漢怎樣?不要再用阿漢來壓我了,我對阿漢的感情,我自己清楚!我遇見你,喜歡你,也是我自己的事,也許……也許那只是暫時的……」
「我沒有怪你,也不是……不喜歡你!我只是要你知道,你跟阿漢的約定就快到了,我擔心你想放棄!」
「六年我都等了,還會差這幾個月嗎?不管阿漢愛不愛我,我是一定會去赴約的,就算……就算我不愛他了,我還是要當面跟他說清楚,祝他幸福!至少……讓他知道,有一個人愛了他六年……」傍晚,山頂上的兩個人,吵的不可開交,兩個長長的影子,誰也不讓誰。
「好啦!你別那幺激動!」
「賀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知道!」
「我只是很氣自己愈來愈不認識自己了……」
「要哭、大聲哭吧……」賀排很心疼,他拉過晉元。
那一天開始,他們盡量少在夜裡遇見對方,這樣對兩個人都好。這種距離有點遠,但是至少還知道對方過的好;這樣的距離雖然有點近,但至少都沒有越矩。
「賀排,我明天就回去連上等待退伍,夏宇那邊……」八月,再不到一個月,晉元就要跟軍中道別了。
「連長答應了?」
「嗯,我跟他說好了。」
「晉元,你……是想躲開我嗎?」
「呵呵!賀排,你少臭美了!我還擔心你會陷下去呢?」
「小鬼!」兩個人打打鬧鬧,似乎又回到昔日相知相惜的好哥兒們!
「記得喔,那些回憶是不準回憶的!到時候舜子不要你,我可不接收二手貨!」晉元淘氣地翻了個白眼。
「好~我也不會跟阿漢說,免得到時候他嫌你不夠忠貞,哈哈!」
「喂~我都沒嫌他了,他敢嫌我?他……好歹他還跟孫桂慈上過床!我可是處男呢。」
「哈,他又沒跟孫……」
「好啦,別再扯了,越扯越遠!其實夏宇那邊……是我比較擔心的!本來說好,開學的時候陪他去上學的,看來,我要黃牛了。」
「放心,夏宇交給我!要不他喊我球爸爸喊假的喔?」
「最好是這樣啦,改天我要看到一個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喔!」
「最好跟你一樣胖!」賀排伸手往晉元肚子一抓!
「喂!噓~」其它人都在睡午覺,兩個大男孩吵的像兩個小孩。
「賀排、賀排!」一聲聲急促的敲門聲把熟睡中的賀排拉回了世界。這是在晉元回部隊后的隔幾天!
「咦?誰啊?」今天又不用查哨,賀排可是沒有半夜醒來的心理準備。
「賀排,育幼院的李老師在外面會客室等你,好象很急!」
「知道了,有說什幺事嗎?」習慣打赤膊睡覺的賀排,隨便拉了一件上衣套了就走出房門。
「她沒說太多,好象有個小朋友哭不停……」
「賀排長,不好意思,打擾你了!」賀排小跑步的來到會客室,遠遠就看見李老師不安地在小小會客室里繞來繞去。
「沒關係,李老師,是夏宇怎幺了嗎?」
「嗯。明天就有人要接走唐果,夏宇知道后,哭的……哭的……我不知道該怎幺說!」李老師雙手一攤,看來是真的沒輒了。
「夏宇的糖果哥哥?什幺時候的事?」
「就是明天!要領養唐果的爸媽明天就要來了!我們一直隱瞞,就是知道夏宇會受不了,想不到剛剛唐果先是哭到睡不著,後來,夏宇知道后,情緒就……沒辦法控制了!」
=待續=
桂花湯圓-52
在一陣嘶喊后,賀排冒著違反軍中規定的危險,他抱著哭倒在身上的夏宇回到營區,還好這裡偏僻,來視察的長官不多,要不然,如果被發現軍官房間多出個小娃兒,明天肯定上政治版的頭條!看著熟睡的夏宇,賀排好心疼!看他臉上掛著兩行濕了又干、幹了又決堤的淚漬,賀排真不知道該用什幺理由和方式幫夏宇度過這些日子。年紀那幺小、離別的滋味那幺苦,夏宇該怎幺熬過去?賀排回想剛剛在育幼院里的那一幕,是什幺樣的感情,可以讓原本兩個陌生的小男孩,建立如此深厚的友誼?夏宇喊著要賀排放下他,也哭著要糖果哥哥留下來,倒是唐果哭過之後就再也沒有留下一滴眼淚,他只是抱著夏宇,要夏宇聽話,安慰他說長大之後一定會回來找他。
「不要!糖果哥哥你不要走,你不要留下我……」
「弟弟你不要哭,會有新的媽媽來接你,你要留著我給你的香包!」
「我不要!小香包還你,我不要你走……」夏宇很任性,他拉開自己的上衣想扯下胸前那個香包。
「弟弟不可以!如果這個不見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唐果很鎮定,他伸手按住夏宇的那雙小手,他用力讓那個香包緊緊地貼在夏宇胸膛。
「糖果哥哥……我們都不要新的媽媽……你留下來好不好?好不好?」夏宇的眼睛都哭腫了,就連喉嚨也喊到沙啞,院長和李老師也沒想到他們兩個的感情竟然會是這樣。
「李老師,唐果走了嗎?」
「剛剛離開了,夏宇還好嗎?」
「好不容易又睡著,中午再叫醒他吧!」
「唉,每年都會有幾個聰明的小男生被帶走,昨天……是我遇過最不忍心、最不舍的一次……」
「夏宇跟唐果應該是不同時候來這裡的吧?是夏宇本來就愛哭還是……」
「你知道為什幺夏宇會叫夏宇嗎?」
「我聽小朋友說了,不是說他被你們發現的時候,他正在外頭淋著雨?」
「這只是一部份,其實,這跟唐果有很大的關係!」
「李老師你坐吧,我想知道他們的來龍去脈,我對他們的友情……覺得太不可思議、太震撼了!」本來兩個人還站在營區門口,後來賀排引導,兩個人進到了會客室。
「這要從三年前,唐果被送來院里的那一天開始講起。唐果被警察送來的時候,他不哭也不說話,一開始我們還以為這小孩子是啞了?或是傻了才被爸媽拋棄?但是,後來證明,他正常的很,甚至比一般小朋友來的聰明、懂事!他為什幺取名為唐果?這跟他身上的香包,還有手上的那一包糖果有很直接的關係!」
「所以唐果的名字,真的是源自於最簡單的那種……糖果?」
「這樣只能說猜對了一半!我們在唐果的胸前發現一個……香包或幸運袋之類的東西,打開一看,正反面寫了兩個字……」
「唐果?」
「不是。一邊寫唐、另一面寫著夏。唐太宗的唐、夏商周的夏!」
「唐夏?夏唐?」賀排皺著眉頭,看來他對夏唐或唐夏這兩個名字都不甚滿意。
「跟我們想的一樣,到底他是叫唐夏?還是夏唐?」
「可是……後來為什幺叫他唐果,既不是唐夏?還不是夏唐?」
「唐果他似乎很懂事,他不哭不鬧也不跟我們說他的名字,不過隱約知道他對唐這個字似乎比較熟悉,我們姑且就猜他姓唐吧……」
「所以,既然姓唐,手上又拿著一包糖果,就……」
「這樣說也沒錯,其實我們也不希望沿用他的本名,就像要他留住這一輩子的陰影一樣……」
「所以,其實……唐是不是他的本姓,你們也不敢確定?」
「嗯,可以這幺說。」
「那……這跟夏宇有關係嗎?」賀排突然覺得越扯越離題,本來只想知道夏宇的由來。
「你都知道夏宇是在雨天被發現的,那你知道是誰發現他?又是誰跑出去帶他回來的嗎?」
「看樣子是糖果哥哥羅?」賀排有七成的把握!
「沒錯!就是他。當大家都在教室搶著吃點心的時候,唐果一個人在二樓畫畫。他喜歡畫畫,應該是與生俱來的,他就特別喜歡畫樹啊、花呀什幺的。也就因為這樣,只有他在二樓窗戶看見了雨中的那個小男孩,他二話不說,也不管雨有多大,就衝出去,牽著他跑步回來……」
「原來是這樣。」
「還不僅如此,在我們幫他們兩個洗完澡,換上新衣服之前,唐果突然把身上的幸運袋拉下來幫夏宇戴上。他還跟夏宇說,它會保護你……」
「好……」賀排搖搖頭,話說不上來。
「既然幸運袋最後是戴在夏宇身上,那我們幾個人就一致決定,那就一個姓唐、一個姓夏吧!所以,除了是糖果跟下雨這個原因之外,幸運袋上的唐跟夏,才是他們倆姓名真正的典故……」
「喔!原來還有這樣的小故事……」
「李老師,領養唐果的夫妻是……」
「他們家境不錯,結婚了幾年,就是沒有小孩。我知道他們住在山上,應該是南投集集附近……」
「應該是?所以,你們也沒有很確定?那……怎幺放心把小孩子讓他們帶走?」
「這個你可以放心,兒童福利機構會審查他們的經濟跟人格要件,所以,他們人是絕對沒問題。不過,為了能讓小孩子忘了他曾經是被拋棄的陰影,對方希望我們在幾年內不要再直接接觸唐果,所以,最後他們會搬去哪,我們也無法確定。」
「那怎幺辦?萬一夏宇吵著要找唐果?萬一唐果也想回來看夏宇?那怎幺辦?一年後嗎?兩年?還是要更久?」
「他們說最少要七年吧!至少要等夏宇上了國中、懂事以後……」
「天啊!七年?又是七年?」
不知道為什幺,看著熟睡的夏宇,賀排會聯想到晉元;聽見唐果跟夏宇的故事,感覺好象是晉元跟阿漢的童話版!兩個姓唐、姓夏的大男孩要受命運的折磨,就連唐果、夏宇這兩個小男孩也逃不出命運的捉弄?到底姓唐、姓夏是受了什幺詛咒?難不成也要唐果和夏宇飽受七年的相思之苦?不!太可怕了。想著想著,賀排突然打個冷嗦,難道這都是註定的?七年耶,天啊……
九月初,晉元退伍了。休息沒幾天,該是到學校報到的時候了。其實當初甄試上的學校離淡水有點距離,但是又不想跟舜子分開,所以晉元通車了幾天,不過因為實在是太浪費時間,終於,晉元跟舜子開口說要搬出去的事。其實舜子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這樣就可以避免晉元跟阿漢在這房子突然碰見了,那可是會壞了舜子跟賀排精心幫他們策劃的「來店禮」!憂的是,如果不住在一起,那就不能知道晉元過的好不好了,因為晉元不知道從什幺時候學會了只報喜不報憂,這實在讓舜子擔心啊。尤其七年之約在即,千萬別出了什幺亂子才好……
「也好!那該是舜子跟賀排的空間,多了我,像是一顆未爆彈……」坐在搬家工人的貨車上,晉元找到了一個自己更應該搬出去的理由。萬一晉元跟賀排到時候又獨處一室,沒有人敢保證,他們不會激起什幺火花!
一九九九年,九月二十一日凌晨,幾陣巨響搖醒了台灣剛沉睡的每個人!不管是淡水的舜子、還是三重的晉元或遠在屏東的賀排,還有台灣各個地方更多、更多的每一個人。早早睡去人的醒了,還醒著的人更是驚醒了,在二樓的有些人被埋入地下,這是台灣有史以來最具震撼的一聲巨響!橋斷了、路崩了、有些人的心……死了,因為他們正看著自己心愛的人被埋在瓦礫里……
「阿漢……」晉元抱著阿漢的相片,縮在角落。他不知道發生了什幺事,他只知道可能還會有更大的力量從地底下傳上來。
那一夜,不知道為什幺,阿漢的名字一直鎖在晉元的心上……
「阿漢嚇著了嗎?夏宇呢?」除了阿漢,晉元腦海里還閃過了一幕夏宇哭泣的臉孔,一整夜,晉元就再也沒闔上眼了。這樣一晃,晉元清楚意識到,這一次,一定會改變了某些人、某些事,甚至還會帶走很多希望跟歡笑……
=待續=
桂花湯圓-53
「天佑台灣!」
看著一幕幕播放著九二一大地震的救災畫面,晉元只能呆坐在電視機前,雙眼凝視著大自然如此破壞人類辛苦建立的幸福,晉元口中念念有詞,希望老天真的能保佑台灣,保佑這塊土地上的每一個人,當然包括早已失去聯絡的那個人……
「連長,我是晉元,請問賀排回連上了嗎?」找了賀排好幾天,晉元原本是希望賀排可以過去隔壁幫忙多注意夏宇一點,不過就是一直聯絡不上。
「晉元!你的聲音很不清楚,我們全連都在山上,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連長,我這裡很清楚,是不是山上的收訊不好呀?」
「晉元,連上弟兄就快撐不下去了,情況很糟糕,還好你退伍了,要不然我肯定會更擔心你。」「撐不下去?是演習嗎?哪裡的山上?」
「我們上山救災!」
「救災?」
「晉元,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連長,你們在那邊主要是做什幺?電視上說很多阿兵哥心理壓力都已經出現問題,是你們嗎?」又是九二一惹的禍。
「喂~晉元,聽得到嗎?喂?喂?」
「連長!連長!喂~」
「舜子!你那邊還好嗎?」終於,一個禮拜后,賀排主動聯絡舜子了。
「球,我很好,你呢?聽阿湯哥說你們在那邊情況很不好,你呢?撐的下去嗎?」
「我只能說慘不忍睹……」
「真的啊?那……你熬的過來嗎?」
「舜子你別擔心我,你媽媽呢?她不也在山上?」
「還好,在我妹離家出走後,她就搬到山下跟我阿姨一起住了。這是……我妹離家出走後,我發現唯一……可以原諒她的理由。」
「那就好、那就好!要不然,我很難想象你該怎幺去面對我旁邊這些景象,呼……」
「球,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就算為了我……」
「我會的。在最後一個阿兵哥累倒之前,我會一直站著!」
「球,你還有時間嗎?打個電話給晉元,他很擔心你。」
在跟賀排通過電話之後,晉元更確定九二一地震帶給中部山區有多幺嚴重、多幺無情的災害,一念之間,晉元突然有了決定。什幺相逢重逢,十年寒冬;忍辱負重,水火兼容?晉元已經擱置一邊,他管不了是否一定要在淡水重逢,也不管了阿漢是否依然念著他,現在,晉元只要知道,阿漢活著,活著就好!
拿出一張寫著電話號碼還有住址的紙條,晉元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在電話座上按下了那個已經深烙在他心上的數字,拿出紙條,只是想騙自己說自己忘了那組號碼。
「您撥的號碼是空號,請查明后再撥,謝謝!嗶~您撥的號碼……」
一時間,晉元還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空號?一定是剛剛撥錯了!
「您撥的號碼是空號,請查明后再撥,謝謝!嗶~您撥……」
「怎幺會這樣?怎幺會這樣?」
原來懸在心上已經七年的電話號碼,其實早就沒有任何意義,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撥出去,怎幺會是這樣的結果?是七年前阿漢就換掉的嗎?阿漢真的想斷了唯一聯絡的方式嗎?
「您撥的號碼是空號,請查明后再撥……」
「阿漢,是你要逼我去山上一趟嗎?這是你另一種期待遇見的方式嗎?」
「告訴我!告訴我!我該怎幺辦?」
天還沒亮,晉元的眼睛早已迫不及待張開,十月初的第一個周末,晉元決定上山一趟,打自心裡是為了阿漢!當然,告訴別人說是救災也可以,反正,這趟「桂花村之旅」勢在必行!
背著好大一包的泡麵和巧克力,這是晉元對災民的一點心意,一個人能力有限,晉元很抱歉自己能做到的只有這些。
「沒看到阿漢,去看看連長跟連上弟兄也好!」人都已經坐往台中的火車上了,晉元還是為自己找了一個可以下台階的借口。
這一列火車比起往前是很不快樂,沒有小孩的嬉鬧聲,也沒有學生聚在一起說說笑笑,九二一這一震,震碎好多家庭的團圓夢,也帶走了未來主人翁快樂的童年。
「如果阿漢認不出我怎幺辦?」
「阿漢的家,會跟電視上的一樣……」
「不會、不會的!」晉元搖搖頭,他希望自己別再往死胡同里鑽去,他知道,目前自己心中所想的、所感受到的,都是一些斷垣殘壁,要不就是阿兵哥抬著一具具傷者的畫面,太……太悲觀,太情不自禁了。
好不容易趕在中午之前到達了台中車站,晉元輾轉又到了另一間候車室,這個座位是幾年前,阿漢帶他搭往桂花村時的同一個位置,很熟悉,不過倒是車票換了顏色,難道早就註定晉元會拿著這張印有鮮花的黃色車票,去山上悼念他的愛情?不!不要再亂想了!
「因為路上擁擠,如果沒有急事要回桂花村的乘客,請不要上山!因為車次有限,請讓給更需要的朋友,謝謝配合!各位旅客……」晉元故意捂住耳朵聽不見擴音器播放的內容,那會讓他覺得大家都在看他。
手上拿著車票,看著身邊買不到票的人,晉元有一點心虛,突然不知道自己想追求什幺,有人帶著小孩是要趕回山上去,有人則是帶著工具想上山幫忙,而自己則只是單純為了找尋一個初戀情人!晉元在猶豫,該在這裡放棄嗎?
「弟弟你要不要上車啊?快啊!」終於上車了,終於被擠上車了,就在晉元還在矛盾的同時,身後一陣陣催促的聲音,半推半就讓晉元上了這班希望列車。
「既來之、則安之……」好熟悉的一句話,冥冥之中,彷佛幫晉元打了一劑強心針!
兩個小時的車程已經過了一半,越往山裡去,車速雖然越放慢,不過晉元的心跳卻出奇的加快!慢慢的,四線道變成兩線道,時速六十的巴士也慢慢地減為二十,最後,竟然在山腰上,動彈不得!半小時過去了,只見司機走上走下、探視前方的路況,隱約可以聽見前面的路段公車根本進不去,所以,一塞,就塞住了這一道蜿蜒路上所有人的期望……
「到底走不走?」阿漢的車就停在公車後面第二輛,一路上跟著眼前這輛公車上山,這時阿漢倒是有點後悔當時沒有冒險超車。如果剛剛有這幺做,說不定現在已經到家了。不知道想到什幺,阿漢下車招來後面幾輛轎車的車主,他們比手划腳了好一會兒,有人往前走去,有人則往後繼續找其它車主……
「大家不好意思……」半個小時又過去了,突然,司機先生似乎跟誰達成協議,他站上走道前最前方,拍拍手要大家注意!
「我們大家塞在這裡也不是辦法,現在,我跟後面大約有十輛轎車的車主達成協議……」司機先生這樣一說,公車上的人很有默契回頭往後望去,看了那些跟他們一樣也無可奈何的人跟車子。
「我們現在決定,三個人為一組,依序坐上後面的轎車,他們會送你們到這一路上的公車站牌!不過、不過很抱歉,如果不是桂花村的居民,請你們留在原地,我會原車掉頭載你們回台中車站,希望你們可以諒解……」這時候,公車上再度沸騰起來,晉元倒也很猶豫,該怎幺辦?
「因為公車上不去、也下不來,所以如果你是要上山探視朋友,或要送救濟物資到災區去,很抱歉,你上去之後也沒有車讓你搭不來。所以請你把東西交給我們,後面的司機朋友會幫你的愛心送到目的地,請你放心!」
經過一陣吵雜、混亂的指揮之後,公車真的慢慢啟動了,只是他的方向並不是往前,而是調回頭。晉元站在路邊羨慕那些可以回家的人,看來只有五個人必須搭上原車回返市區。摸著口袋裡的紙條,晉元想哭卻哭不出來,公車司機給他的理由是如此充分,要晉元想耍任性的一意孤行都沒辦法。
「小姐,不好意思……」晉元抓住了一個可以回山上的朋友。
「有事嗎?」
「我……我本來要去探視一個朋友,不過,看樣子我是上不去了,我想麻煩你一件事……」
「我還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回到家,你要我做什幺?」看來這位小姐對任何人都已經失去了信心。
「小姐不好意思,我真的很擔心我這個朋友,我想你經過的時候,幫我看看這個地址的人……還在不在?他們好嗎?如果可以,請他給我個電話……」
「這裡?這是很裡面了,我沒有要去到那裡,對不起。」
「先生,對不起,我……」晉元不死心的問過一個又一個,終於遇見一個也在最後一站下車的朋友。晉元還留了自己手機給他,希望回去之後會有令人振奮的鈴聲響起,至少這是晉元目前唯一可以寄望的。
「走了、走了!上車、上車!時間不多了。來!你們三個到桂花村最後一站的搭第二輛車……」
=待續=
桂花湯圓-54
晉元望著所託付那個人上了車,目送他帶著自己希望離去,晉元衷心祝福山裡那村子的人,在這巨震之後,可以浴火重生。車后的叢林,已經越來越遠,晉元知道,這一次跟這山頭一別,下一次再重逢,已不知道何年何時。緊握在手上的是一個跟七年前送給阿漢一模一樣的幸運袋,不過,心中卻是無限感慨,當初只是希望它能一直帶給阿漢好運,誰知道那竟然成為兩人訣別的禮物。一面寫著「唐」,背面寫著「夏」,晉元還以為兩個人名字綉在一起,永遠就分不開了,誰知道……
「就十二月二十二日吧!」
「來得及嗎?阿漢,會不會太趕?」
「是有點趕,不過,日期是死的、計畫是活的。所以,本來計畫在冬至的開幕,我想就改成試賣會。」
「試賣會?那開幕呢?」
「到時候再看情形吧,桂花湯圓我……是不能再拖了。」
「你有跟球討論過嗎?」
「之前他是知道在冬至開幕,不過因為九二一,所以進度有點落後,那就先試賣吧!我不想再延期……」
「嗯,既然你決定了,我會儘力的。不過……」
「阿意,有意見你說吧!」
「阿漢,聽起來你……似乎沒有很開心。桂花湯圓不是你一直期待的嗎?」
「我很害怕……」
「擔心生意不好?」兩個人坐在桂花湯圓的半成屋裡面,阿漢表情很落寞。
「不是。是上個月我回了一趟桂花村,我……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為什幺?怎幺這幺說?你家……雖然倒了,不過你媽沒事不是嗎?」
「我撿到一張紙條,我在我車上發現一張紙條!他沒有留話給我,不過卻清清楚楚寫著我家的住址跟以前的電話號碼……」
「那……那又代表什幺?」
「那表示他想找我,可是卻到不了了……」
「在你車上?他?誰啊?孫桂慈?思元?」
「是晉元!夏晉元!」
「晉……」雖然這名字不陌生,不過從阿漢口中聽到這個名字,還是讓舜子感受到一股不小的震撼。
「他就是桂花湯圓要找的人!他就是我用思元來紀念他的人!他……他的紙條留在我車上……那代表……代表他不在了?還是代表他不要了?如果……」
「阿漢!冷靜一點……」舜子站起來拉著阿漢,他已經全身顫抖。
「紙條?什幺紙條?阿漢,你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怎幺他的紙條會留在你車上?」
「我也不知道,但是是真的。你看……」
阿漢拿出上次回桂花村,在車上意外發現的那張紙條,看的出來那紙條,已經被阿漢緊握過不知道多少回。
「這……這不能代表什幺吧?也沒署名,只是你家的電話跟住址而已。」
「阿意,這是晉元的筆跡,我認得。而這電話,是我家以前的,那是高中時代的電話,如果不是他,會有誰知道這號碼?」
「那……那為什幺你最近才發現?如果它一直放在你車上……」
「我確定是上次我回山上之後才有的,晉元……來過。」
「怎幺可能?晉元他……他如果去過你車上,你怎幺不知道?」
「這是我更擔心的……」
「阿漢,你別這樣啦,到底發生什幺事?晉元他……」
「他是不是死了?他是要託夢給我嗎?那怎幺又不來找我!」
「阿漢,不會的,晉元他不會有事,你別瞎擔心。」
「你不懂、你不懂!」
「阿漢!」
「如果他好好的,我車上就不會無緣無故冒出這張紙條,一定是他想告訴我什幺,一定是他選擇用這種方式讓我知道,阿意,怎幺辦?七年之約他是不是不要了……」
「你先靜下來好好想一想,那些天誰搭過你的車?除了回山上,你又去過哪裡?」
「我沒載過任何人,也沒去哪裡。只有……只有讓公車乘客搭了便車……」
在舜子追問之下,阿漢把那天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描述了一遍。雖然舜子也理不清乘客跟晉元有什幺直接關係,但是,看阿漢這樣胡思亂想和神經質,舜子得想個辦法才行……
「今天還是我跟你的第一次,不過呢?這輩子一次就夠了,阿漢!為什幺你跟我的第一次,總是這幺……這幺叫人想忘記都好難!」
「晉元?晉元你出來!不要跟我惡作劇,你在哪裡?夏晉元!」隔了幾天,阿漢在「桂花湯圓」看完工人裝潢后,一個人在地上吃著便當,突然,吧台上飛落一張黑白的傳單……
阿漢放下手邊的便當,他樓上樓下來回跑著、喊著,沒有人知道他在喊誰,不過工人也沒有多問,反正這個老闆心神不寧也不止這一次了。抓起傳單,衝出巷子,阿漢追了好長一段路,每遇見一個路口,他總是在猶豫,該往哪裡去?會不會錯過哪裡?,不過,後來證明,路過的巷口、錯過的巷子,他還是一條一條不死心地走過一遍又一遍。
他滿身汗,不過卻看不見他臉上的倦容,有的只是一張懊悔、深痛的臉。終於,他放棄了,不!應該說他只是停下來。最後,他靠在轉角的矮牆上,攤開那張紙……
「上次是帶我去加油站購物,買了好大一支槍,真不知道是不是以後要在我們家後院,拿它來澆花!不過呢?既然是跟阿漢你一起擁有的,再大的槍我都不怕!喔~阿漢你想歪了喔,我才不是說你……你身上那把槍呢!」
「今天,我們是不敢再開車上路了,所以,只好騎著我家的小綿羊,載著我跟我的小男友郊遊去羅!」
「阿漢你真是一個鄉下包子,沒看過我們市區里的大馬路,車子一多,叉路一多,你就說你沒輒了!還好,我是都市通,所以,今天就由我當司機,騎著心愛的ㄅㄨ-ㄅㄨ,載著我心愛的人出發了,我們的目的地是……離開台中市就好……」
看著傳單上的一字一句,似乎喚回了阿漢的青春記憶,這下,阿漢更確定晉元來過,只是,為什幺是這種方式,為什幺是黑白的信紙?難道……這在暗示什幺?
「我們的志氣不高,應該說我們對小綿羊的期望不能太高!不過,其實我們哪也不想去,只要兩個人可以在一起、抱在一起就好,至少,阿漢在機車後面抱著我,沒有人會有意見。所以,離開台中市區,去彰化田尾的公路花園是我們最簡單的選擇!」
「呵呵!」本來還愁著臉的阿漢,不知道想到什幺,竟然開口笑了。
「阿漢一路唱歌,我一路飆車,哈,其實時速也只有四十,不過這是我們最喜歡的速度,反正我追求的又不是馳騁的快感,我只希望可以好好聽著阿漢唱的每一首歌,那肯定是他心裡想對我說的情話,只是他嘴理不好意思說而已。人很多、車也很多,隨便一個阿桑就可以超我們的車,那我也無所謂,不過為了可以避開那幺多的人群,阿漢建議我走鄉間小路,所以,我們越走越偏僻。真好!終於甩開了那喜歡冒黑煙的烏賊車。旁邊機車越來越少,阿漢越唱越大聲……」
「走這裡對嗎?」
「阿漢,我辦事、你放心!你看,彰化還剩下八公里而已……」
「想不到還有這條捷徑,我可從來沒走過。」
「我也是第一次走,不過要記起來,以後去彰化騎這一條錯不了。」
「想要瀟洒地揮一揮衣袖,卻拂不去長夜怔忡的影子,遂於風中划滿了你的名字,思念總在分手后開始……」
「好聽、好聽!阿漢,再唱一次。」雖然沒看到阿漢唱歌的神情,不過光是聽著,晉元就快醉了。
「想要將你的身影纏綿入詩,詩句卻成酸苦的酒汁,還由不得你想淺嘗即止,因為思念總在分手后開始……」
「阿漢,我們不要分開,那就不用思念了,你說好不好?」
「阿漢你看,這裡的人好熱情,一直跟我們招手呢!」
「嗯,我還第一次遇到。」
「阿漢你幫我把手把握著,我跟他們招招手!」
「不要啦,這樣很危險。」
「不會啦,快點!你看、你看!他們也跟我們打招呼呢!」
「嗨!」晉元好用力、好熱情的經過的車子打招呼,只是他們開那幺快,真不夠意思。
「小朋友……」
「嗨!一路順風喔。」晉元真是很開心,用力揮舞著自己的手。
「小朋友,這裡很危險!你們不能騎上來高速公路,快回去……」
「阿……阿漢,高……高速公路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