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如往常般，歐睿賾簡直如坐針氈，片刻不敢鬆懈，時時擔心芊馨不知又會闖出什麼天大災難，懸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度過每分每秒。
直到午休，她居然都很安分守己，沒釀成任何災禍，此時他才敢將壓在胸口的重擔放下，對於芊馨低落至谷底的情緒絲毫未知。
整個上午，芊馨心情惡劣地想盡辦法為自己的過失做彌補，滿心冀望歐睿賾別再生她的氣，當已快把頭皮想破之際，下午的烹飪課讓她找到補救方法。
舉凡烹飪、插花等家事在芊馨就讀的這所學校里，都被教務處安排成課程。當初學校的創辦人基於堅持培養學生基本家事能力，規定無論就讀哪科，學生都得必修此課程，因而成為學校傳統之一。
芊馨把想法告訴與她同組的吳怡貞和於純如，並獲得兩人熱烈的支持，然後她央求吳怡貞與於純如別插手，想一人獨力完成這道菜。
於是她全神貫注的欲將烹飪課羅老師所教的酸辣湯做好，然後想做完後送給歐睿賾以表歉意。
「芊馨，你確定真的不需要我們幫忙嗎？」吳怡貞與於純如躲過羅老師的巡視，她們擔心地望著手上已有多處傷口但表情認真的芊馨。
「我很確定，只是這樣麻煩你們真不好意思。」被家人視為廚房拒絕往來戶的芊馨不好意思地說道，拿著菜刀的右手頻頻顫抖著。
「怎麼會？你以為死黨是當假的呀！」看到她令人害怕的拿刀姿勢，吳怡貞與於純如皆不約而同地倒抽一口氣，害怕她會不留神地往自個兒身上捅個大洞。
此時的羅老師帶領幾位同學到儲藏室拿盛湯器具，其餘同學則繼續進行手邊工作。
「芊馨，還是讓我們來幫你吧！」芊馨許多險象環生的姿勢讓兩位好友為她捏把冷汗。
「已經快好了。」費盡千辛萬苦，芊馨終於將材料洗凈、切絲，根據羅老師寫在白板上的步驟，正等待鍋子里的水分燒乾，好倒進沙拉油。
「季芊馨，你過來。」賴靜慧忽然走進烹飪教室大聲喊著，剛才她經過烹飪教室，見羅老師不在便走進來。
「賴老師，你找我有事嗎？」分心的芊馨疏忽了鍋里溫度正持續升高。
自從芊馨差點將教體育的陸大中溺斃在游泳池后，賴靜慧就對芊馨有很大的成見，因為陸大中是她仰慕已久的心上人。
加上歐睿賾的會一A幾乎搶走她帶領的會一B風采，更是令她懷恨在心，常常藉機找芊馨麻煩，用來發泄積壓許久的怨恨與怒氣。
班上同學有好多次都想將此事告訴歐睿賾，但都被芊馨攔住，所以大夥一見賴靜慧走進烹飪教室，個個都提高警覺緊盯著她。
「我要你過來，你就快點過來，問這些做什麼？」賴靜慧怒著臉說。
「賴老師，你找芊馨究竟想做什麼？」吳怡貞擔憂地問，對於賴靜慧的怪異行為，她與於純如心中都有股不安。
「我不是在跟你說話，安靜做自己的事情。」賴靜慧的脾氣就像吃了炸藥似的火爆。
「賴老師，請你等一下好嗎？」芊馨委婉地說道，忽略了鍋子已燒得太干。
「現在！」賴靜慧的堅決語氣，不容芊馨拖延片刻。
「可是我現在正……」心繫鍋子溫度的芊馨，困窘地回答賴靜慧。
「我說現在。」賴靜慧不肯讓芊馨把話說完，氣呼呼地走到她身旁，想強拉她離開教室，其跋扈模樣令在場同學深感厭惡。
樹林里忽地傳來主修聲樂的音樂科學生吊嗓子的高亢聲音，把芊馨嚇得一個不小心撞翻擱在鍋子旁備用的冷水。
高溫碰上水，鍋子承受不住冷熱兩極化的刺激，「轟隆」一聲爆炸了，冒出濃濃黑煙，事情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巨大爆炸聲響傳遍校園每個角落，把平靜的下午徹底瓦解掉，順道將所有瞌睡蟲趕跑。
歐睿賾正在貿四甲舉行隨堂考，望著窗外微風輕輕舞動著的枝葉，好不容易安靜了一個上午，心想，她應該不會再惹事才對，結果他的如意算盤似乎打得太早了。
他的眼皮猛跳著，心驚膽戰地往窗外循聲望去，果然看見從烹飪教室冒出濃濃黑煙，心中暗叫不妙。
此刻會在烹飪教室的班級不是只有他們班嗎？而用不著多作猜測便知道是哪個寶貝蛋闖的禍。
「歐老師，我們認為你還是去看看季芊馨比較好，情形好像滿嚴重的。」全靠芊馨幫忙，現在全校師生皆練就一身不為所動的好功夫，並習以為常，她們十分體恤歐睿賾的難處。
「為什麼你們會認為是她呢？」歐睿賾對同學們想也不想，就認定是芊馨所為的事情感到不悅。
「我們可以很確定就是季芊馨。」這個爆炸聲讓每個同學都一致認定製造者就是芊馨沒錯，因為除了她，不會再有其他人會有如此通天本領。
「唉……」歐睿賾提不出任何有力的反駁，因為連他都是如此認為。
當他才要踏出教室，於純如已迎面奔來，令他更加斷定是芊馨所為。
包括巡視校園安全的警衛在內，幾位主任全向烹飪教室衝去。
歐睿賾與於純如趕到烹飪教室時，整個烹飪室被濃濃黑煙所籠罩，久久不散。教室外更是擠滿許多蜂擁而至，對爆炸聲響擔憂的學生、老師們。
「芊馨，告訴我，你又做了什麼？」歐睿賾氣得差點胃出血，俊臉愈來愈扭曲，愈來愈難看。
「都是因為賴老師突然跑進來強拉芊馨往外走，否則就不會發生鍋子因高熱而爆掉的事情。」賴靜慧完全不顧慮芊馨安全的舉動，讓吳怡貞想替她討回這口怨氣。
「是我不小心，跟賴老師沒關係，她是關心我。」被嚇得魂不附體的芊馨，臉頰上有多處被碎片刮傷的傷口，她還沒弄懂鍋子為何會突然爆炸。
「明明是自己做錯事，還哭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好像是我故意欺負你。」賴靜慧帶些諷刺意味的話，讓瀰漫在空氣中的怒氣更加升高。
極不受歡迎的賴靜慧對芊馨的苛刻言詞，惹來同學們不贊同的斜瞄。
「事實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於純如也無法控制被賴靜慧激怒的情緒。
「老師，我們現在上的是烹飪課，又不是經濟，賴老師憑什麼要進來叫人？」吳怡貞不悅地質問。
「我是怕羅老師不在，你們會吵鬧。」賴靜慧自圓其說地為自己辯解，硬不肯承認自己的過錯。
「還當我們襁褓中啊！賴老師，我們全班都很清楚你老是找芊馨麻煩。」吳怡貞實在氣不過。
「就是啊，賴老師太過分了。」為芊馨抱屈的全班同學異口同聲地說道。
「自己的課不上，專門跑來別人班級管閑事。」吳怡貞繼續補充。
「歐老師，你究竟是怎麼教學生的？居然敢跟老師頂嘴！」賴靜慧惱羞成怒地指罵道。
「那也要看看那位老師值不值得！」於純如為全班說出心聲。
眾人心裡都很明白，賴靜慧向來不得同學好感。
在旁根本插不進話的楊志全與陳柏洲憂心忡忡地互望著，這是他們第一次碰到老師與學生對峙的場面，頓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處理，惟恐會發生肢體衝突事件。
「你們班上全一個樣，我要去跟校長說。」成了眾人指責焦點的賴靜慧，臉色倏地刷白，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著。
「你們不要怪賴老師嘛，是我自己惹的麻煩。」芊馨一副懊惱與內疚的模樣，任憑淚水直泛濫。
「芊馨，錯不在你，你不必感到自責。」吳怡貞滿懷關切地望著將過錯攬在自己身上的芊馨。
「我會把事情調查清楚，但你們必須先向賴老師道歉，對老師不可沒禮貌。」歐睿賾望著一團亂的場面。
「老師，是她……」全班為之氣結。
「我的話你們不聽了？」歐睿賾板著臉說。
「對不起。」這句道歉話全班喊得心不甘情不願。
「瞧你們什麼態度！居然還瞪著我。」
賴靜慧得了便宜還賣乖，引來許多兇惡目光，就連不明事情真相的兩位主任也有些微怒。
這個老巫婆還想要她們怎樣？全班每個人都在心裡暗地詛咒向來老愛找她們麻煩的賴靜慧。
姑且先不論是誰的錯，但面對頻頻籍機諷刺他們班上的賴靜慧，歐睿賾再也忍無可忍地予以反擊，「賴老師，非常謝謝你如此關心我們班上學生，我想你大概也應該口渴了，得趕快補充水分才行，不然很容易會虛脫。」他強壓下滿漲胸口的怒氣，其拐彎罵人的高超技巧堪稱一絕。
「歐老師你……」賴靜慧倒抽口氣。
「賴老師，慢走。」歐睿賾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打狗也得先看看主人是誰，這個白目女竟敢在他面前欺負他班上的學生，他當然要不費吹灰之力讓她在眾人面前下不了台。
「我一定要去報告校長。」賴靜慧面紅耳赤地怒道。
「那就不送了。」歐睿賾難掩輕鄙之意地望著賴靜慧，凌厲如刀刃的眼神令人害怕。
他大快人心的舉動讓全班的歡呼聲此起彼落，紛紛對他投以既崇拜又敬仰的目光。
「老師，高招喔！」吳怡貞難掩興奮的情緒。
「那是當然嘍！但你們也太無禮了，賴老師可是關心你們。」歐睿賾故意說反話，其實他一點都不這麼認為。
「老師你當真這麼想？」全班都不相信他所言。
「當然……不。」歐睿賾原本想板起面孔痛斥學生，可惜佯裝不了。
「就說嘛！」全班頓時哄堂大笑，沒多餘心思顧及差點引起心臟病的兩位主任。
「但你們也太無禮了。」歐睿賾仍有些異議。
「我們是氣不過嘛！」大夥都還回想著賴靜慧近似倉惶逃走的好笑畫面。
「芊馨，你還好吧？」歐睿賾發覺芊馨全身顫抖不已，赫然發現她臉上的傷口。
「怎麼可能會沒事！老師你看，芊馨的臉都被鍋子碎片刮傷了。」吳怡貞被賴靜慧氣得七竅生煙，忘了得先處理芊馨的傷口。
「要是我再專心一點就好了。」芊馨抬起淚痕滿布的臉蛋，自責不已。
「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歐睿賾低頭看著凝聚在芊馨眼睫毛上，微微顫動著的淚珠，頓生憐惜。
「都是我的錯。」芊馨愈說愈是氣自己如此沒用，根本沒法對他敘述當時的情況。
最後，還是靠全班同學幫忙，歐睿賾與主任們才得知詳情，此時黑煙也散去，眾人忙著檢查情況到底有多嚴重。
「芊馨，你別管老巫婆說些什麼。」於純如看著芊馨涕泗滂沱的淚水，於心不忍。
「我姊被她教過，她說沒有學生不討厭賴靜慧，那個人心裡簡直有病。」吳怡貞也走過來勸道。
但芊馨眼眶中的淚水仍不停地泛流，毫無止住跡象。
「別哭了，我相信這裡沒有人會怪你，你看看四周除了鍋子爆掉之外，一切安然無恙。」對哭得像淚人兒的芊馨，歐睿賾不由自主地覺得心疼。
他疼惜地將她摟在懷裡擁緊著，並伸手為她拭去淚珠，嘴角不禁溢出憐愛的笑意。
同學們也連忙勸慰，壓根不知芊馨已在無意間慢慢滲進他心底某個地方，無時無刻皆讓他生氣、擔憂又心疼。
「我真是個大笨蛋，什麼事情都做不好，還波及全班同學。」芊馨討厭自己老闖禍的壞毛病。
「人家都相信你已經很儘力，別再責怪自己了，有誰不會出錯呢？」歐睿賾輕攬著她安慰道，幸好並未釀成無法彌補的災難。
「可是這樣就不能煮酸辣湯，我好不容易才將材料準備齊全。」被他如此貼身摟著的芊馨，愈想愈悲切地直淌淚水。
「你該不會要告訴我，你哭得這麼傷心就因為不能煮酸辣湯吧？」歐睿賾濃眉一皺，臉上更是露出古怪神色，將懷裡的芊馨正對著自己，以無法置信的語氣問道。
「這是最大原因之一。」芊馨心繫想當做賠禮的酸辣湯，聲音細若蚊吶呢喃著。
「人都已經受傷了，你居然只想到吃？」又要被芊馨搞瘋的他臉色不是普通的難看，虧他還如此擔心她。
「芊馨才不是因為愛吃，她是……」於純如急著幫芊馨解釋真正原因，但在收到她苦苦哀求的眼神后，只好硬生生地將已到嘴邊的話咽下。
「你別擔心鍋子沒了，儲藏室里還有多餘的，可以再去拿。」羅老師適時解決芊馨最為煩惱的事情。
「真的可以嗎？」芊馨幾乎是喜極而泣。
「你居然會為了酸辣湯哭成這副德行！」歐睿賾沒好氣地敲了她一記響頭。
「會痛耶！」破涕而笑的芊馨噘著嘴抗議道。
「還知道會痛。」他沒轍地翻個白眼。
虛驚一場的鍋子爆炸風波才就此平息，只是賴靜慧在眾人眼中的評論又要差了。
幾經波折，芊馨端了碗熱騰騰的酸辣湯來到導師室，作為向歐睿賾賠罪的道歉禮。
「這碗里盛的是什麼東西？」歐睿賾雙眉緊皺，望著那碗擺在他面前不停散發惡臭的詭異東西。
「羅老師教我們煮的酸辣湯。」她對於自己做菜的技術胸有成竹地說。
「那為什麼我所看見的是一碗烏黑又黏稠的噁心液體？而且還有股怪味道，你確定端來的這碗東西，是你剛剛最惦記的酸辣湯？」他蹙著濃眉表示不解。
「怎麼會？味道聞起來棒極了。」
在旁人眼裡，芊馨的嗅覺肯定是有問題，因為早在她將酸辣湯端進導師室時，人人便已紛紛掩鼻走避。
「我不要吃，你端回去。」巴不得能離她遠遠的歐睿賾，不敢隨便亂嘗試出自她手下的食物，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煩。
「這是我辛辛苦苦才做好的，你怎麼可以不吃呢？」芊馨不懂他為何不了解她想要道歉的心意。
「說什麼都別想要我吃，現在上課鐘響了，你快回教室去。」他盼望她趕緊將直讓他反胃的東西端離開。
「可是你還沒喝呢！」她打算採取緊迫盯人的方式。
「先放著好了。」他是準備待芊馨前腳一走，就將那碗酸辣湯銷毀，說什麼也不要碰那碗看起來根本不像食物的酸辣湯。
「我可以等你吃完，羅老師她會諒解的。」然而芊馨卻非得親眼看著他喝掉才肯回教室。
「我不要。」歐睿賾斷然拒絕。
「老師，你一定要嘗一嘗，這可是我的一片心意。」她不肯放棄地鼓吹著。
「你分明想毒死人嘛！」他開始犯著嘀咕，有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人家是真心想為方才的事情道歉嘛！」頓時芊馨淚如雨下，樣子既委屈又可冷。
「好啦！我喝就是了。」歐睿賾投降地說，他真是怕了她動不動就哭的個性，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懷著即將從容赴義的自覺，硬著頭皮將整碗酸辣湯塞進胃裡。
而躲在旁邊觀看的老師們都十分佩服他無人能比的超猛勇氣。
「這會兒你總該可以回教室上課吧？」面色慘白的歐睿賾五官皺在一塊兒，厭惡自己可憐且可悲的命運。
「嗯。」芊馨臉上滿是得意笑容，頰邊浮著微微的紅暈煞是吸引人，歡天喜地地捧著碗離開導師室。
歐睿賾有苦難言，神色僵硬地回以一笑，強烈的不適感漸漸席捲全身。
「歐老師，你真有勇氣。」當異味散盡，一干老師才敢踏進導師室，對他抱以同情且難以置信的眼神。
「麻煩幫……我……叫……救……護車。」腹痛如絞的歐睿賾突然昏倒，導師室立刻陷入混亂中。
眾老師們無不同情起歐睿賾，季芊馨煮的酸辣湯毒性簡直比砒霜還要強，還不知道歐老師已被救護車送到醫院急救。
這一喝把歐睿賾給弄慘了，不光光是住進醫院，還險些把命送掉，這會兒他躺在病床上打點滴，嘴裡直嚷著悔不當初，千不該、萬不該因一時心軟而喝下那碗名叫酸辣湯的鬼東西，結果卻害苦了自己，還差點跟美麗的世界說莎喲娜啦。
當芊馨得知此事後，急忙趕到醫院探望。「老師，你怎麼會突然住院呢？剛剛看你還好好的呀！」
所有前來探望的人們都知道他為何會住院，惟有她這個原凶還獃獃地問這蠢問題，歐睿賾不悅地暗忖。
「你以為我喜歡？都是你硬逼我喝下那碗酸辣湯。」他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這樣就會住院喔？」芊馨一臉茫然。
「你不是也有喝嗎？怎麼會不知道為什麼？大概因為你的胃是銅牆鐵壁做的，所以才會沒事。」歐睿賾沒好氣地說。
「我沒喝，我煮的酸辣湯只剩下你喝的一碗，其餘都被我給打翻了。」她坦誠道。
「原來你把我當成試驗品！」他臉上綻放出明白的表情。
「對不起，我就知道我最沒用，什麼事都做不好，只會害你得了急性腸胃炎。」芊馨又開始自責起來，淚水就要奪眶而出。
「不喝你也哭，喝了你也哭，這裡是醫院，別哭得好像天塌下來一樣好不好？」他將她的坐立不安收進眼底。
她那可憐兮兮的模樣，著實讓人心疼，狠抽著歐睿賾的心，他被體內不知打哪兒來的澎湃情緒所嚇到。
「可是……」芊馨噙著淚水眨了眨眼，聲音里也凝聚出哭音。
「醫生說只要休息幾天就沒事。」歐睿賾故意隱瞞實情，希望她別再自責與懊惱，語氣不由得又柔了些。
「真的嗎？」她哽咽地問道，不太能夠相信。
「難道我現在還有騙你的心情？」歐睿賾覺得自己還真是可憐哪！除了本身是個病人之外，還得充當老師安撫她，這、這……天理何在啊？
自責的芊馨本想照顧他，結果反倒是他來照顧她。
醫院各部門任職的護士們，如雨後春筍般頻頻出現在歐睿賾的病房裡，把病房擠得水泄不通，都忙著向芊馨詢問有關他的一切，就像身家調查般仔細。
芊馨還是展現超乎常人的破壞力，害得他顧不了尚未痊癒的身體，匆匆辦理出院手續，免得哪天醫院被她給夷為平地。
他倒霉到了極點，一般人兩三天就會好的急性腸胃炎，他卻上吐下瀉了一星期左右，體重直線下降，每每在上課中就得跟學生說抱歉，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沖向洗手間。
他被折騰得不成人樣，舉手對天發誓再也不吃芊馨煮的東西，就算拿給小豬吃，它們也會完完整整地退還，更何況他是人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