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不是了,花月再也不是他的了。

花月親口對他說過,他們之間……不可能了。

一雙細白的手悄悄地潛到「敵區」,它們托起一馬的右手。

「一馬,對不起。」遲遲不起身的一馬聽見站在自己身前的花月這樣說。

對不起……

「……少主別這麼說,沒什麼好對不起的。」一馬深吸了一口氣后把話說完。

愛里沒有對錯,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呢?

「一馬……」花月的淚光在眼底閃爍。

「祝少主早日遇上真命天子,願他能給予少主幸福。」拉過花月的手到唇邊一吻後放開。

一馬知道自己很不舍,心裡喊著千百萬個不甘心,可是該放手的還是要放,花月的時間所剩不多,若不早一點找合適的對象……會死,他不願意花月死去。

「我不要。」承載不住太多傷心的淚在沒東西擋住的情況下無聲地掉在地上。

看到那些淚,一馬慌忙地抬起頭。

「我不要遇到其他的真命天子,我不要別人給的幸福,不要不要……我的心已經給人了啊!」花月顫著唇說。

「花……少主……」

一馬忍住原本要把花月攬進懷裡的衝動,伸出的掌轉握成拳。

原來是花月的心給了另外一個人,所以花月才會……唔!一股想吐血的感覺襲來,一馬化悲情為怒火,花月竟然在他看不見的地點和時間與一個野男人好上了,這叫他怎麼再忍下去?原認為是自己真的不夠好,配不上花月是當然的事,現在居然爆出內幕,花月的心給了別人。

一馬不知自己是該先發火還是先跑去偷哭,這叫他情何以堪?

「一馬,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花月懇求。

「你說什麼?」一馬驚愕地直起身。

「一馬……都是我的錯,是我太自私,對不起……對不起……請你回到我身邊。」

花月大聲地懇求。

「為什麼……」一馬陷入一頭霧水中。

為什麼?花月想了想,轉頭看看朝他微笑地師傅,然後低頭擰了擰自己的衣袖。

「為什麼……就……因為……一馬是我的啊!都是我不好……我以為若是一馬喜歡我,一定會知道我的想法,我以為一馬會很高興讓我們一生一世都在一起,不管去哪裡都會帶著我,所以當事與願違時,我就……把一馬氣走了,一馬頭也不回的走掉讓我好難過。我……對不起,我忘了要考慮一馬的心情,也沒有顧及一馬的想法,一馬,你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花月不好意思地給了理由。

一馬專註地看著滿臉通紅地花月,花月該是第一次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所以既自然又不加修飾,光是聽這些話一馬就心軟了。

「所以……你還愛我嗎?」一馬小心翼翼地問。

「我愛你。一直都愛你。」花月猛點頭。

「沒有別人,只有我一個?」一馬拉住花月的手握在掌心。

「不要別人,我只把心給你。」花月感受到手心傳來的溫度。

「你們兩個如果看夠了對方,可以理一下我嗎?」表情不是很愉悅的狄茲揉著眼睛,一臂撐著昏厥的達內特站一旁幽幽地說。

好不容易用「必殺技」把失控火車頭般的達內特製服,卻看到靈異到不行的現象,按常理來說人的影像是很清晰才對。可問題來了,他的眼睛像是出了問題,先是看到一馬不知在幹什麼,莫名其妙就冒出一個看起來很漂亮的人影,人影憑空出現還不打緊,重點是它會忽隱忽現……真是見鬼!

「煞」到「好風景」的話一出,其他人都馬上聚眼光成刀往不識趣的外國人砍去,不識時務者為笨蛋,長得還不錯原來滿腦子裝稻草。

「呃!花月,他是狄茲,我得法國朋友,然後那個閉著眼的是達內特,我準備的蒜頭就是給他的。」一馬伸手將花月往懷裡一帶輕聲介紹。

「狄茲……他是我的花月。」一馬以法文對看起來有點不爽的狄茲簡介。

「噢!那個花月……你們和好了?」眨了眨眼,狄茲點點頭再度確認自己眼睛的惡化程度。

「是和好了。」一馬把花月抱緊。他這一生一世都不想放手。

「那就是說你的問題已經解決,而……我的仙人掌賭輸了,他可以死心。很好,可我有問題。」狄茲很慎重地發問。

「什麼問題?」一馬讓花月補了口陽氣才開口。

什麼天大地大地事都放一邊,他的花月最重要,幾天不見他心愛的花月缺乏陽氣之下顯得一點都不健康,也不知道本家的人是怎麼照顧的,看來花月還是非他不可。只有他才能讓花月的雙頰跑出紅彤彤的漂亮顏色。

「我的問題就是……你的那個花月,為什麼看起來霧霧的?」狄茲很懷疑地瞪著看起來比剛剛明顯一百倍的美人。

「霧霧的?沒有啊!一定是你累了所以眼花,有我在花月怎麼可能會霧霧的。」一馬像是被侮辱了什麼一樣反駁。

「可是剛剛……算了!就當我真的是眼花好了。」狄茲揮揮手息事寧人。

反正達內特已經是他的了,其他的事一馬高興就行,當成「撒必死」不用太計較,眼前最重要的是找地方「造出既成事實」來,呵呵!大好機會……他一點都不想放過他可愛的仙人掌。

補足元氣的花月綻放迷人芳華,像無尾熊般緊緊黏著一馬。

「還有人有意見嗎?」獨得美人心的一馬笑著問大家。

「婚事呢?你們都說要退婚……」相川老爹的聲音響起,短短的話都還沒說完就引起群眾強烈反應。

「我不退婚,永遠不退婚,我要和一馬在一起,一馬已經是我的了,我已經把一馬吃干抹凈,我要對一馬負責,誰都不許阻止我,誰阻止我……我就……我就……把他捉了去頭去尾切三段扔進味噌鍋里。」花月高聲蓋過所有人。

在場聽到的人都啞口無言地齊齊望向那位漾著紅暈,「據說」被人「吃干抹凈」的男人,原來……真是看不出來啊!

「咳!呵呵……花月……你說的似乎是處理魚的辦法。」乾笑兩聲,一馬覺得自出生來頭一回這麼窘,想要辯駁的話拐個彎又回到肚子里。

「不管!不管!一馬是我的。」花月窩在一馬懷裡重申。

「啊啊!咱們家的小花兒可真是強悍啊!」格祚邊竊笑邊和鬼主私語。

「看是誰教的,咱們該回去準備了。」鬼主很得意地回答。

「既然如此,我們去打電話通知大家。」相川媽媽高高興興的和大兒子與女兒一起進屋去宣布天大的好消息。

人群自行散去獨留一尊「活化石」被眾人遺忘的相川老爹還在「震驚中」無法回復。

他愕然地站在門口,他的一馬要結婚了……他那喜歡男人的次子要結婚了……他的一馬要嫁入豪門……一馬要嫁一隻美麗的鬼……這些,都還是小事。

他原本只是要問問婚期是否還是同一天,沒想到……沒想到……嗚嗚嗚嗚……他的寶貝一馬被人「吃干抹凈」了啦!

「咦!老爹在搞什麼?站在門口那麼久不累馬?」相川妹妹疑惑地問大哥。

「他老人家高興站多久就站多久,我們別插手好,要「嫁兒子」地心情是很難形容的啦!更何況一馬是先上車才要補票,老爹受得了才怪,再給他一點時間吧!滴水能穿石,哪一天他會想通的。」相川大哥如是說。

半晌,覺得家裡似乎少一個人的相川媽媽總算想到自己老公應該還在門外曬太陽,連忙出門叫人。

「老頭子,你還要在外頭站多久?」她叉著腰問。

「我們家一馬要變別人家的了……」老爹的語氣很不甘願。

「現在才說這個不怕被人家笑啊!」相川媽媽偷偷地笑。

「之前我以為一馬再怎麼愛男人,就算和少主成親也好,不成親也罷,最後一馬都會回來,沒想到……一馬「真的」要嫁出去了,一馬居然「真的」要嫁了。」老爹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而且你不是早就把我的一馬給趕出門了嗎?」相川媽媽嗤笑老是口是心非的老公。

「我……吶!一馬會好好的吧!那邊……會善待一馬吧!一馬的性子跟香蕉差不多,看起來硬事實上裡面卻軟,不知道會不會被那邊欺負喔!」老爹開始擔心地數著。

「你不是對那邊很熟嗎?做了幾十年的事還不清楚本家那邊的人如何嗎?相川媽媽好笑地問。

「話不是這麼說,當人家下屬和當姻親不一樣,我看我得找一天去偵探,要是那邊欺負一馬。我就把一馬帶回來。

想了想,拿出隨身小本子翻了翻,覺得不妥,表情嚴肅的老爹決定化心動為行動往車庫走去。

「你要去哪?」相川媽媽問。

「親事沒有大人在怎麼行?這麼重要的事哪能讓小子們亂搞,一馬都還沒嫁過去哪能隨便住那邊,不行!不行!我要去本家一趟跟他們說說,你去幫一馬把房間整理整理,久沒住人灰塵多。」老爹頭也不回地叨念。

「你噢!就是這個樣子,口是心非。」

目送丈夫開車離去地相川媽媽沒轍地搖頭嘆氣,嘴角上掛著微微的笑意,想必……在不久之後花月和一馬的婚禮上,親友團里「那位固執的人」肯定不會缺席,而這……就是最大的祝福。

尾聲神聖而莊嚴的婚儀在幾番爭執才定案通過,並且在日與月交替的時刻順利地舉行,在鬼堂家私有的神宮裡的儀式殿依次行獻進,修祓,獻餞。接著由鬼主以當家主祭的身份奏上祝詞,新人雙方各自誠心地念出誓詞,而後以神酒行三獻之禮,最後新人與自願擔任當媒妁人的相川老爹以玉串奉奠拜禮為祝賀。

禮成,身著黑羽二重紋的羽織禮裝手捧有點沉的牌位,一馬覺得在手上的不只是一個能與他共度未來的伴侶,更是一個甜蜜的責任。

披露宴上賓主盡歡,花月一直在一馬的身畔,微微地笑著,彷彿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一般,直到送走最後一個賓客回到家裡。

「我發現你都一直在偷看我。」眨著長長的睫毛,花月拉拉一馬的衣袖。

「我想把你今天的樣子烙在心裡。一輩子都不要忘記。」一馬悄聲對花月說。

「啊啊!又是甜言蜜語。」花月拍了一馬一下。

「怎麼,不喜歡嗎?」一馬裝出癟嘴的表情。

「我又沒又這麼說。」花月抗議。

「呵呵……」一馬突然冒出小小的笑聲。

「嗯?」花月不解地看著一馬。

「花月,你不能對我不好唷!你現在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丈夫。」一馬說。

「你突然這麼說,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害羞的花月低下頭。

「我和老爸談過了,我們個性還真像,都以為知道對發心裡在想什麼,其實都是自以為是,他很關心我,可惜的是他就是拉不下面子來對我說,剛好他喝了不少酒,才講出些從不敢對我說的話,害我都聽得不好意思了。」一馬把衣服掛進衣櫥里後走到花月身後。

「講開了就好,把心事藏在心裡很麻煩的。」花月點頭。

「你也是啊!有話就告訴我,我想聽你說,不管是什麼事,我想要給你你要的自由。」

一馬將花月摟進懷裡坐下,不安份的手就順勢摸進了花月的衣擺。

「嗯!好是好啦!不過,一馬別抱那麼緊,我臉上有妝,萬一沾到衣服就不好了。」

發現不對勁,把一馬推開的花月害羞地躲著。

「今天有上妝啊!怪不得看起來特別美,我真怕在場地人看到我的花月跑上來跟我搶呢!」一馬笑著逗弄懷裡的花月。

「那是菊千代要我化的,她說如果我不化看起來就像死人一樣。一馬放手啦!我要先去洗個澡。」花月脹紅了臉掙紮起身。

「吶!花月想不想玩「新的遊戲」?」一馬咬起花月的耳朵。

「什麼遊戲?」花月停下掙扎躍躍欲試。

「就是只能在浴池裡玩的遊戲……想不想在浴池裡吃掉我啊?」一馬神秘地眨眨眼。

「唔!比我們以前玩的好玩嗎?」眼睛放出光芒的花月問。

「好玩一,百,倍。你想不想玩玩看呢?」一馬的語氣相當誘人。

「要!」花月立即爬起來拉著一馬的手,「快點!我們去玩!」

雖然來自不同的種族,但是從現在起我們就要開始過幸福的一輩子,其間也許會有惱怒也許會有悲傷,但是不用焦急,只要我們在一起,都能有勇氣慢慢的攜手走過朝向遙遠的未來前進。這是我們的幸福宣言,眼看本日新出爐的新人突然衝出房門相偕往屋后的浴池跑去,所有蹲在新房前打算「觀看星象」的眾人全跌在地上。

「嗚……我家一馬居然那麼喜歡「被吃」,一點都不矜持……嗚!果然兒子大了不由爹……嗚嗚……真沒面子……嗚……孩子的媽」

靜默間突然爆出一個聲音,聲音的主人彷彿帶著鼻音窩在愛妻的懷裡哭訴。

「呃!親家,比起一馬,我家的花月好像……變壞了,居然比當年我「這個」還開放,哎唷!輕一點啦!」

另一個幽幽的聲音沒多久也跟著冒出來,並以挨扁的痛叫為結尾。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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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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