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啊呀!」陳玉霞驚栗而震怒的尖叫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她顫抖地指著床浦,恬老伯則一臉呆愣地站在一旁。
他......他們孫女兒的床上,怎麼多了個大男人?
恬心被外婆的尖叫聲嚇得彈跳起來,睡眼惺忪的問:「怎麼了?怎麼了?」
陳玉霞早已嚇得說不出話來,她只能結結巴巴地開口,「他......你......」
恬心狐疑地順著外婆所指的方向望去,頓時大驚失色。
他他他......為什麼在她的床上?!
此時,德瑞悠閑的打了個呵欠,撥撥豐厚的頭髮,一點也沒有被「捉姦在床」的尷尬和不自在。
「你們回來啦!」他面帶微笑地和恬家老夫婦打招呼。
「嗯!」恬老伯愣愣地點頭,抬高手上擰著的塑膠袋,「我們帶了『菜尾』回來,你要不要來吃些消夜?」
「老頭子!」陳玉霞忍不住向老伴翻了個白眼。拜讬!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招呼人家吃消夜?他真是「老番癲」了!
德瑞揚揚眉,將恬心指著他的纖白小指壓下,,再將她呆愣的小嘴合上。
「喂!蒼蠅都快飛進去了。」他語帶促狹地提醒道。
恬心獃獃地任他修長的手指逗弄著她的下巴,她眨眨眼,確定面前那張放大的臉真的是今天下午抱著她睡了一覺的變態,她馬上嚇得驚聲尖叫起來,卻沒想到才一張口,就被他的大掌一把摀住了。
她不假思索地用門牙咬住了他的拇指。
德瑞微愣了一下,隨即露齒而笑。呵呵!這隻小兔子又在磨牙了。
他的藍眸閃過一抹邪肆,故意將略帶薄繭的指腹貼在她柔嫩濕軟的小舌上打轉。
「啊──」恬心被德瑞這番挑逗的行為嚇得不知所措,她趕忙摀住嘴,一張小臉紅得像火。
陳玉霞看了兩人一眼,深吸了一口氣后,命令道:「兩分鐘后,我們在樓下客廳見,你們最好有個合理的解釋。」她瞪了德瑞一眼后,就揪著仍在呆愣中的恬老伯下樓去。
德瑞將手攤開,聳聳寬闊的肩,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恬心滿懷戒心地瞅著他,小手仍捂著嘴不肯放下,她忿忿地悶聲問道:「你為什麼會在我床上?」
德瑞面無表情的伸了個懶腰,赤裸的上身帶動出完美的肌肉線條,他以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回答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來這裡睡覺啊!」
啊?睡覺?!
恬心鼓起嫣紅的腮幫子,一臉不滿地問:「你自已有床不睡,為什麼偏偏要爬上我的床睡覺?」
正在扣襯衫鈕扣的德瑞轉身挑眉道:「好呀!如果下回你想陪我睡在我的床上,我也不反對。」他一把拉起仍在被窩中的她,輕而易舉地將她帶往樓下。
恬家老夫婦正臉色鐵青的端坐在客廳里。
陳玉霞看著德瑞和恬心交握的手,氣得瞇起了眼,她趕忙用手肘頂頂恬老伯的腰腹,示意他看看眼前這對「姦夫淫婦」。
「咦?」恬老伯拉長了疑問句,不可置信地推推鼻樑上的眼鏡。天啊!他有沒有看錯啊?
「這怎麼回事?」陳玉霞眼神銳利地斜睨著坐在他們對面的兩人。
德瑞優雅地交疊雙腳,「你是指哪件事?」
「你別再對我老婆耍嘴皮子了,你和我孫女的每件事,都要給我仔仔細細地交代清楚!」恬老伯一臉怒氣地瞪向德瑞。
「好吧!」德瑞無奈的微聳肩,「其實,我和恬心早就認識了,她小時候住在我家隔壁,所以,一看到她的照片我就認出她來了,因為她的長相讓我印象深刻。」
恬家老夫婦對視一眼,原來他們的詭計早從一開始就被人拆穿了。
「至於我爬上恬心床上這件事.....」德瑞故意吊人胃口地停頂了一下,緩緩吞了口口水后才繼續說道:「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什麼?!不......不是第一次了......」恬老伯驚訝地直喘氣。
陳玉霞又白了恬老伯一眼,「老頭兒,你喘個什麼勁兒呀?你又沒病,幹嘛喘成這副德行?」唉!別再作戲啦!免得又被人識破的話,那就模大了!
陳玉霞轉頭瞪著德瑞,「你說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對啊!從昨晚遇見她后,我們就已經很有『默契』了。」德瑞低頭對直拐著他腰腹的恬心笑了笑。
「你怎麼可以亂說話啦!」她氣得火冒三丈。
「我沒亂說啊!我們的確不只一次同床共枕了嘛!難道不是嗎?」德瑞溫熱的手指愛憐地摩挲著恬心嫣紅的臉頰。
「不是......事情不是這樣的!」恬心努力地想挽回自己的名節,「我們的確是睡在一起,可是......那是他強迫人家的,他死命地抱著人家,人家又掙脫不開,所以才......」恬心緊張地愈描愈黑,話還沒解釋清楚,恬家老夫妻已快暈厥過去了。
「哦,,我快不行了,我要昏倒了.....」陳玉霞無力地壓著額頭,氣若遊絲的說。
恬老伯則努力地喘著大氣,試著消化這個可怕的訊息。
突然,陳玉霞作出了一個決定,「恬心,你包袱款款,明天坐第一班車回去。」「好耶!外婆萬歲、外婆英明!」恬心馬上跳起來附和。嘿嘿!她就要脫離苦海羅!
德瑞挑起眉看著恬心恨不得早日擺脫他的樣子,不懷好意地說道:「有件事,我想應該讓你們知道。」
他的一句話,馬上讓正準備推著恬心往上走的陳玉霞停下腳步。
「啊?什麼事呀?」
德瑞修長的十指交疊在下巴,滿臉笑容的說:「其實,恬心有個癖好,那就是她對有毛的地方特別感興趣。」
德瑞又故意使出最後致命的一招,「唉!這也不能怪她啦!她會這麼做,也是因為想要喚醒沉睡的我,好讓我來滿足她無法再忍耐下去『生理需求』嘛!」
恬老伯聽了德瑞這番曖昧的話后,便粉無力地揉著太陽穴,而陳玉霞則呆愣地張著嘴看看恬心,再看看德瑞。
「不是啦!不是這樣的啦!」恬心氣得想拿刀去砍那個破壞她名譽的死變態德瑞。
「恬心,回房去。」陳玉霞也像恬老伯一樣揉著太陽穴,無力地揮揮手,「你給我乖乖地待在房裡,等我想好怎麼處置你再說。」
「可是......」
「回房去!」
被陳玉霞這麼一喝,恬心只好嘟起小嘴,乖乖的上樓,臨走前,還不忘忿忿地瞪了德瑞一眼。
德瑞只是挑挑眉,回了她一個瀟洒的笑容,更是讓恬心氣得牙痒痒的等到恬心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德瑞才轉身請陳玉霞坐下。
「你這個混小子......」
不等恬老伯說完,德瑞便打斷他的話道:「我有件事要對你們說。」
趁他們還處在一片愣怔時,德瑞揚起眉繼續說下去,「倫恩集團對發展渡假村的構想,不只有一個方案。」
這招果然馬上引起恬家老夫婦的注意。
恬老伯皺起眉,急忙問:「你是說,事情有轉圜的餘地?」
「正確一點的說法,應該是你們有選擇的機會。」
「哦?此話怎講?」恬家老夫婦對視一眼,這阿都仔講得話好像帶有玄機?德瑞抿唇一笑。「發展渡假村,可以獨資,但也可以合作。」
「合作?」恬家老夫婦一臉納悶地看著他,他葫蘆里到底是在賣啥狗皮膏藥啊?
「所謂獨資,就是收購所有的土地,然後依照計畫重建;而合作呢!就是保留小鎮特色,從事社區改造,發展出類似普羅旺斯的小鎮風光。我相信你們鎮上的居民對這個方案一定十分有興趣。」
恬家老夫婦低頭竊竊私語,這阿都仔講得好像挺有那麼一回事的,可是,真的有這麼easy的事嗎?
陳玉霞一臉狐疑地抬頭看著他,「你有那麼大的權力可以作決定?」
德瑞的藍眸瞥了他們一眼,笑了笑道:「我的名字叫德瑞。倫恩,就是倫恩集團的倫恩。」
恬老夫婦瞠大眼睛,兩顆頭又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起來。
哇哇哇......原來這個阿都仔是深藏不露啊!真是「惦惦呷三碗公」,看不出來喔!
不過,陳玉霞還是不太相信他,仍語帶懷疑地問:「你會有這麼好心?」
德瑞並沒有馬上回答,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剛毅的下巴,薄唇抿出一抹邪笑,「我還可以更好心,你們信不信?」
恬老夫婦對他詭異的笑容感到不解,不知道這......這個死阿都仔,又想打什麼如意算盤了......恬心怎麼也沒料到,她一覺醒來,德瑞又無聲無息地躺到她的床上來,而外公、外婆竟然會眼睜睜地將她的「清白」獻給身旁這個「阿都仔」?!
哇哇哇~~這世界是怎麼了?!
恬心瞇起眼看著在陽台上對坐品茗的外公、外婆,只見他們正面帶笑容地望著她,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昨晚是外星人入侵了嗎?外公、外婆被外星人佔領了身體嗎?不然怎麼會笑得那麼曖昧又殷切,害她忍不住以為自己是個正在接客的小妓女,而他們則是笑著等收錢的老鴨?
想到這兒,她又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母皮。
「你在想什麼?」一股溫熱的氣息突然拂過她的耳畔,嚇得她馬上捂起耳朵,遠離一大步。
「你為什麼老愛欺負我?」恬心嘟起小嘴,不滿地對他抗議。
德瑞則是一臉的無辜,「沒有呀!」
恬心咬著下唇瞪了他一眼,打算甩頭走人。
「你生氣了喔?」德瑞跟著她的腳步,朝她一步步接近著。
「我哪敢啊!」恬心壓低了聲音,不高興地嗔道。
德瑞突然伸出手,用手指上下捏住她嘟起的唇,故意逗弄道:「你還真是個不誠實的小兔子。」
恬心還來不及抗議,德瑞就偷偷地輕吻了她的唇。
「你你你......」恬心又羞又氣的紅了臉,那暈紅的雙頰,就像一顆鮮嫩多汁的水蜜桃似的,讓人不禁想大大的咬一口。
得瑞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嫩頰,軟綿綿的觸感讓他由撫摸變成揉搓,由揉搓變成擠捏......但他不知輕重的手勁,卻惹得恬心哇哇大叫。
「好痛、好痛!你快放手啦!」拜讬喔!他以為她的臉是一團麻糬嗎?捏來捏去的很好玩啊?
她的叫聲讓德瑞頓時回過神來,他愣愣地放開手,看見她正捂著泛紅的臉頰怒視著自己。不知為何,他的心跳竟不由自主的開始加快了起來。
「很痛嗎?」他有些心疼的問。
恬心圓圓的大眼哀怨地瞅視著他,「當然很痛呀!不然你讓我捏看看。」
德瑞卻痞痞地一笑,隨即拂開她的小手,低頭繼續對著她細嫩的雙頰又親又舔的。「我親親就不痛了喔!乖......」
「不要啦!不要.....」恬心推拒著他,但纖瘦的小手卻怎麼推都推不動他寬厚的臂膀,只能左閃右躲地逃避他熱情、親密的攻勢。
「小兔子,你想不想去英國?」德瑞將頭倚在她的肩窩上,嗅著自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獨特乳香。
「才不想咧!」恬心一邊用小手擦去滿臉的口水,一邊委屈地嘟起小嘴回瞪他。
「可是我想帶你去耶!」說著,德瑞又冷不防地一口含住她那軟嫩的耳垂,並用牙齒輕輕咬囈著。
恬心難過地逸出嗚咽的哭音,在心裡哀怨地想著,嗚哇~~不要摸她啦!她又不是可以吃的麻糬......而且,他幹嘛老是對她又親又抱、又揉又捏的啊!嗚哇~~她不要啦!「就......就算你要帶我去,我也不能去。」恬心努力地想要掙扎他的箝制,卻依舊無法擺脫他的魔掌。
對於她的抗拒,德瑞終於有些不耐煩了,便一把攔腰抱起她走到榕樹旁,將她放到高度及胸的枝極上。
「為什麼?」他向她逼問著。
「因為......因為人家還要讀書嘛!」恬心圓圓的大眼中已蓄滿了淚水。
德瑞微愣,是呀!他怎麼忘了呢?他的小兔子還在念大學啊!
「沒關係,你可以轉學到英國去念啊!」要是少了她,他怎麼睡得著呢?
「我才不要哩!」她仰高小臉,頗拽的拒絕。
「為什麼?」德瑞故意作勢要拉開她的手,嚇得她馬上收緊手臂,死命地攀住他不放。
「好......好啦!人......人家會考慮啦!」她哽咽的說,就快哭出來了。
「嗯?」德瑞銳利的視線斜睨向她,壞心的要求她肯定的答案。
「哇~~好啦、好啦!人家轉學啦!」嗚哇~~她怎麼這麼衰,會遇上這個蠻橫不講理的阿斗仔啊?
嗚鳴嗚,,她真是歹命喔!
唉!既然她生性膽小,無膽反抗「壞人」,那她總可以沒種的使用「溜」字訣吧!所以,恬心就趁著德瑞到鎮上去時,趕緊拎著行李溜上野雞車,一聲不吭的逃回台北去。
她不能再留下來了,因為說不定哪天,她那老盯著她賊笑的外公、外婆,會把她當成禮物送給德瑞,到時她就玩完了!所以,她一定得趕快回台北去避風頭。
經過六個小時的顛簸后,她總算回到了台北。
雖然天空仍舊是灰濛濛的一片,人車也永遠像趕路般地匆忙,但她還是很高興、很輕鬆的深吸了一口略帶煙塵味的空氣,反正只要沒有德瑞的地方,她都覺得是在天堂。
恬心揮手叫了一輛計程車,回到獨居的透天洋房。由於她的爹地和媽咪入了美國藉,所以留在美國定居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在台灣繼續未完成的學業,不過,她這個綠卡寶寶每年也得回美國做移民監就是了。
手握著鑰匙串,恬心努力地找著鑰匙孔,心裡正納悶著,她出門前不是已經將所有的燈都關了嗎?為什麼門廊的燈還量見著的呢?正當她還歪著小臉思索時,門卻突然由內拉開,一雙大掌快速地將她扯進門。
「呃......啊......」恬心一臉震驚的看著門內的人,手指顫抖地指向他,「你你你......你為什麼會在我家?」
德瑞原本一肚子的怒火,在看見她那呆愣的驚嚇模樣時,頓時消了一大半。
他微撇唇,挑起金色的濃眉,壓下她指著自己的手指,再將她嚇得大張的嘴合上,然後拎起她的行李,牽著她走進客廳,自在的彷彿這裡就是他的住所般。
「你......」德瑞那仍殘留著怒氣的冰藍色眼眸凌厲的朝她瞥過來,嚇得恬心將所有的質問陡地吞進肚子里。
她不敢再多說什麼,只能咬著下唇,悶悶的吐出一句,「我去放行李。」乖乖的拖著沉重的行李上二樓。
恬心慢吞吞的沖了個澡后,一踏出浴室,就看見一個健碩的身軀正大剌剌地罷佔了她的小床,她忍不住呆在原地。
直到有一隻大掌將她往前攬,她才赫然發現自己傻在床邊。
「小兔子,醒醒喔!」德瑞半靠在枕頭上,擰了擰她濕潤的鼻頭一下。
「快去換件衣服,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吧!」德瑞自作主張地做了決定。
「哦!」她傻傻地應了一聲,隨即從衣櫃中拿出一件洋裝走進浴室。
才換到一半,恬心正拉著拉鍊的手突然頓了一下。咦?她為什麼要這麼聽他的話?
想著,她便倔強地又將拉鍊拉下,換回原先的浴袍,然後走出浴室,雙手叉腰的面對他。
「我不要去。」她站在床前,賭氣地瞪著床上的德瑞。
「你不餓?」他挑眉問著。
「你為什麼會在台北?」恬心不高興地白了他一眼。
這句話又再度引起德瑞未消的怒氣,他瞇起藍眸,冷冷地說:「你的公車在公路上和我坐的車擦身而過。」
「可是......你又怎麼會知道我家在哪裡?」
「你外婆說的。」他淡淡的說,毫不避諱的把「共犯」供出來。
啊?外婆......外婆真的把她當成禮物送出門啦?
他拍拍因驚訝而傻住的她,故意又「火上加油」的說了一句,「連鑰匙都是外婆給我的。」
「為什麼外婆和外公會這麼幫你?你到底給了他們什麼好處?」她不滿地瞪視著他。
只見他聳聳肩:「很抱歉,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因為時機未到。」
恬心的小嘴嘟得更高了,「我是當事者耶!我當然有權知道!」
德瑞看見她這俏模樣,情不自禁的乘機偷咬了一下她的嫩唇,然後再好整以暇的笑看她驚叫、捂嘴、怒瞪他的模樣。
「你是有權知道,不過不是現在。」德瑞的這番話,讓恬心又漲紅了小臉,並氣得直跳腳。
「好吧!既然有人不想吃飯,那我也不勉強了。」他微聳寬闊的肩膀,一臉的無可奈何。「唉!我只好一個人去享受薄荷小羊腿、奶油局龍蝦、豪油牛柳、楓糖甜派......」
德瑞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故意「慢慢的」走向門口。
果然,沒走兩步......「等等,我也要去。」恬心急忙飛奔至他身後,小手揪住他的衣角。
他轉過身,原本想再逗弄她,但在看到她那微窘的模樣時,不禁有些於心不他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催促道:「小兔子,還不快點去換衣服?再晚就丟下你羅。」
恬心慌張地點點頭,急匆匆的抱起才剛換下的衣服跑進浴室,身後傅來一長串他朗朗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