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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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又一杯，不理會朋友的勸阻，他不停的灌著自己酒，但怎麼喝也喝不醉。過往的畫面，一遍一遍像放慢鏡頭似的，在他的腦子裡重複播放。
堅強的她，就算滿身的傷，也要讓自己迎風而立，也要強忍著痛，亦步亦趨的向前走，柔弱的外表下，卻是堅強的錚錚傲骨。
雲天的腦子裡想到了，那次在她被凌辱的情形下，她滿身是傷，卻倔強的支撐著，獨自向前走。
那一次的事……
的確，是他一手安排、完成的，為了贏取她的信任，為了贏得那個賭，他用了這麼卑劣的手段。
執著的她，為了救他竟跪在她父親面前哀求，一心為了保護他，柔弱的她卻衝進他的懷抱擋下了那一拳……
那樣震撼的畫面不停的在雲天的記憶里閃現。
為了他，她連自己都不在乎了。
溫柔的她，曾經用她的雙手從她身後輕輕將他環抱，曾經她的頭緊緊的貼在他的後背，讓他的心為之慌亂。
回憶的畫面，把他帶回從前，酒精沒有讓他沉醉，反而讓他更加清醒，他的心很痛很痛，淚水模糊了雙眼。
畢竟，那一切只是曾經，而如今他傷害了她，深深的傷害了她，深深的……
無法彌補的傷害……
他怎麼可以傷害她啊……
她是那樣深的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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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晴，我會把破碎的心替你補好，只要你把它交給我就好。」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過，玩累了的他們，此刻躺在地板上，望著那個凌傑精心布置的像夢一般的天空，聊起天來。
凌傑此時是在向她表白，用了一種很委婉的方式。
「一顆心，我只想屬於我自己。」
她聽懂了他的意思，但她還不能這麼快就接受他，愛情如今讓她害怕，害怕欺騙，害怕傷害，所以她想逃開。
「那我就等，直到你將他忘記。」
凌傑聽懂了她話里的意思，她是在告訴他，還是做朋友吧。
他知道她還不能忘記這一切，可是沒關係，他願意等，至少他還有機會，至少他擁有過追求愛情的機會，也總不至於絕望。
凌傑的話中有著深深的堅定，眼神中奕奕閃光。
「你還好嗎？」
其實凌傑早就覺察到，從一開始她就是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即使是笑著的時候，眼神里也滿是憂傷。
她的心，被他看得透透的，她的一切總逃不過他的眼睛。
「那你呢，還好嗎？」
這句話問了也是白問，受傷的又不只是她，還有凌傑，他是他最愛的哥哥，但他竟然說出了那樣殘忍的話，他怎麼可能會好。
但凌傑卻只是無奈的搖搖頭，說：
「其實，哥……很可憐……」
凌傑一臉苦笑，其實他的心是受了傷的，但因為他是他的哥哥，他最愛的哥哥，他又怎麼捨得去怪他，去怨他呢。
「他說的都是事實，自從我出生后，因為我體質不好的關係，媽媽將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我的身上，她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我一個人，而忽略了雲天。爸爸又是長年在外，所以雲天小的時候是很孤獨的。沒有媽媽的愛……」
她也沒有媽媽的愛，她深知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更何況他是有媽媽的，但是卻得不到一絲的關懷。
她彷彿有些了解靳雲天的心了。
「後來，爸爸媽媽離婚了，媽媽選擇了我，雲天心中最後的夢徹底的破碎了，從此以後，雲天變了，變得越來越冷漠。有時他甚至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其實，我知道他不是討厭我，而是看到我會令他想起，他是一個沒有媽媽疼愛的孩子，他只是無法面對……」
凌傑，善良的凌傑，原來他早就知道這一切，儘管雲天這麼殘忍的對他，但是他卻始終在心裡為他找各種理由，然後來說服自己，最後原諒他。
「其實，是因為你，我才明白這一切的。」
因為他曾經利用過她，才讓他真正看到了雲天的真心。
「原來，我的存在，是為了證明你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
這個話題，一下子讓她變地敏感起來，雲天也是因為這樣，才……
……
……
「……從小到大，凌傑擁有了所有我得不到的，所以我才要和他爭，你們知道嗎，凌傑那傻小子愛上秦可晴了，我要讓他嘗嘗得不到自己愛著的人的愛的滋味……」
……
「那你呢？愛她嗎？」
「我？哼！～～怎麼可能……」
……
……
那些話不停的在她耳邊出現，都在給她證明著曾經那個罪惡的事實。
「對不起……」
凌傑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了，很是自責。
「沒什麼，你不必跟我說抱歉。」
一直以來，都是她在欠著他，該說抱歉的人是她，他對她的感情她知道，但她卻從來都不予以回應。
「其實，雲天……」
「凌傑，我不想說他，我已經下決心要將他忘記了。」
凌傑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她打斷，其實凌傑是想要告訴她，雲天應該是愛她的，只是可能他自己都沒有察覺，但是現在凌傑連一點開口的機會也沒有。
他知道她現在不想知道關於雲天的一切，但他總覺得應該告訴她，這也許會讓他們每個人都不再那麼的迷茫。
他只是覺得該面對的就不要逃避，這樣會讓他們每個人更加清醒亦或是混亂。
「既然這樣，可晴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以後別在自暴自棄了……」
既然這是她的決定，他也無話可說，但是他仍忘不了那不堪入目的一幕，簡直是讓他震撼，讓他難受。直到現在想起來，他的心還有點隱隱作痛。
「那個人，不是我的親生父親……」
可晴喃喃的說著，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但她的目光卻有些遙遠。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會對他說一些她從來不會對別人說的話，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會對他說一些她不為人知的秘密。
對於她的話，凌傑萬分驚訝的同時，不禁打了一個冷顫，他的心有些許的不安。
「我是我的媽媽和另一個男人所生下來的女兒……」
「你的親生父親是誰？」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媽媽很愛他……她一心愛著那個男人，連碰都沒有讓爸爸碰過，然而後來她卻懷孕了，為了生下我，媽媽難產死了……」
她的話有些深幽，有種令人不寒而立的恐懼。
「真的是這樣嗎，你確定你爸爸不是你的生父？」
「當然，試問哪個父親會強姦自己的女兒呢？」
「……」
她在什麼？
他的話讓他蒙了！
凌傑心寒了，他開始明白她為什麼那麼冷漠了……
「他很愛很愛媽媽，很愛很愛……」
可晴悠悠的說了起來。
「別說了，好嗎？」
凌傑試圖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他不想讓她把過去的傷口一層一層的揭開，會流血會很痛的，那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啊，他不要她再一次的深痛。
說的越多，她心裡的傷就越深。
他不知道她這些年是怎樣承受過來的，想著想著他的心又開始作痛了。
為她而有的痛，心疼，心痛。
這樣的事連他這個局外人都承受不了，更何況是她。
她至始至終都是一個受害者。
「他很愛很愛媽媽，很愛很愛，而我和媽媽長得簡直一模一樣，我不是他的孩子，媽媽背叛了他……
他恨透了媽媽，很恨很恨，因為愛而升出的恨，而我是媽媽背叛他的罪證……」
她不顧凌傑的阻攔，開始淡淡的說起來，她的話，一字一句想是詛咒一般。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了，畢竟那些事是她心裡的毒瘤。
「在我媽媽死了之後，他就常常喝酒，喝醉后就對我大打出手，半夢半醒時常常分不清誰是誰，要麼就狠狠的打我，把一切的怨恨都在我的身上盡情的發泄，要麼就把我當成是媽媽，姦汙我，佔有我，永遠不許我背叛他……」
凌傑的眼裡含著熱淚，當他親耳聽到一切的時候，他的心快要窒息了。
「他像瘋了一樣，他不許任何男人接近我，否則他們的下場就像志豪那樣……
死了，都死了……」
說完這些話后，她反而笑了，突然她覺得有些輕鬆，但是她的眼睛里卻噙著淚。
她的笑中含有淚。
在凌傑的眼中，這樣的笑，更像是在偽裝，用笑來偽裝自己掉下的淚。
其實一直以來，她並不是不在乎，就是因為太在乎了，卻又只能裝做不在乎，因為不能在乎，就強迫自己不在乎。為了不帶給人們傷害，她獨自承受著這一切，刻意讓自己保持冷漠，卻又還要獨自忍受著周圍的流言蜚語。
這個外表柔弱的女孩，她到底擁有著怎樣的一顆堅強的心。
「哭吧，哭出來會好一些的。」
凌傑從地板上坐起來，他將她抱起來，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而此刻他早已淚流滿面了。
她先只是靠在他的肩上無聲的流淚，但漸漸的她有些控制不住了，眼淚瘋狂的傾泄而出，她慢慢的開始止不住的放聲哭泣。
這是她壓抑得太久的眼淚，十八年來的淚水。
靠在凌傑的肩上，她盡情的釋放著。
她的淚讓他心痛，每一滴都流入了他的心，每一滴都是他心裡的一滴血。
是的，她在流淚，而他的心在流血！
6（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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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傑回到家時都已經是早上了，直到清晨他才哄她睡下，此刻他也是一臉疲憊。
進門他看見雲天坐在沙發上，眼睛有些紅腫，疲憊不堪。顯然他是在等他，他坐在這兒，等了他一夜。
他知道凌傑一定和她在一起，所以他一直在等他。
「她怎麼了？」
雲天的聲音有些沙啞。
他終於看到凌傑回來了，其實凌傑此刻的一臉疲憊，已經是給他最好的答案了。
聽著他的問話，凌傑卻沒有搭理他，一個人低著頭繼續走著。
雲天知道凌傑還在生著他的氣。
凌傑真的很想原諒他，但是一看到他，那些殘忍的話就會不斷的在他的耳邊迴響。
……
「……從小到大，凌傑擁有了所有我得不到的，所以我才要和他爭，你們知道嗎，凌傑那傻小子愛上秦可晴了，我要讓他嘗嘗得不到自己愛著的人的愛的滋味……」
……
「凌傑，對不起……」
他說這話的時候，凌傑已經走進了自己的房間，然後重重的摔上了門。
雲天也回到自己的房間，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他的心一直在為她而牽挂。
無奈他只好走到凌傑房間去。
他輕輕的推門而入，房間里一片漆黑，他沒有開燈他以為凌傑已經睡了，正想退出房間，卻隱隱聽到了抽泣聲。
他打開燈，看到凌傑正坐在床邊哭泣。
他坐到他身旁，什麼也沒說，只是深深的看著他。
「彷彿前世就註定，未到人間先有情，本是同連一條根，只有今生無來世……
說什麼兄弟，原來一切都是你在騙我的……」
凌傑喃喃自語著。
雲天的記憶被他拉到了從前。
那個時候他抱著她，一切全被凌傑看在眼裡，但是他卻對著他說「祝你幸福」，而他又對她做了什麼。
「凌傑，是他的弟弟呀，我都對他做了些什麼？」
雲天在心裡問著自己，怨著自己。
可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一切都晚了，傷了的心不可能重新複合，始終都會留下印記的。
「你是我的哥哥，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
正因為你是我哥哥，我無法怨恨你，可是……因為你是我的哥哥，我就更加無法原諒你……」
凌傑依然自顧自的說著他心裡的矛盾和無奈。
此時，雲天的眼眶中滿是淚，他的心劇烈的疼痛著。
他跑出了凌傑的房間，衝進洗手間，把他的頭浸在水裡，任憑水浸沒。很久很久，他才水裡鑽出來。
此刻他滿臉都是水珠，分不清哪一滴是水，哪一滴是淚。
他的心依舊疼痛著，久久不能平靜。
＊＊＊＊＊＊
墓地。
鮮艷的玫瑰，如血一般的鮮紅，嬌艷欲滴，它靜靜的躺在那裡，靜靜的。
她彷彿就是一個見證，不，更像是一個詛咒。
志豪的墓碑前，一束玫瑰正安靜的躺在那裡，可晴站在墳墓前。
她看著志豪臉上那永恆的笑容，就像那天他在空中，她所看到的一樣。這個笑容已經從那一刻起，深深的，深深的印入了他的心。
此刻，他彷彿在笑她，笑她傻，笑她笨。
「你笑吧，我知道是我自己傻……」
是她自己犯傻，以為幸福可以自己掌握，這麼輕易就相信了他，這麼輕易的就把自己的心交付給了他。
從來沒想過他會這樣做，從來沒愛過所以愛錯。
「今天，我是來向你道別的。」
是的，從今以後她都不會再來這裡看他了，這是最後的一次。
看到他就會想起她心裡最深的痛。
……
……
「為了志豪，為了給他報仇……」
……
「那你呢？愛她嗎？」
「我？哼！～～怎麼可能……」
……
……
他的每一句話都在告訴她，那一切只不過是一場遊戲而已。
「你有一個好朋友，恭喜你。他真的很夠朋友，他為你報了仇……
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我都不會再來了，我們倆從此互不相欠了……」
她應該不會再欠他什麼了吧，因為她將用她一輩子的傷痛來償還他了。
一種相犀，一種感應，她轉過頭，看著遠方。
遠處雲天早已看到了她。
「幾天不見，他似乎瘦了……」
這是她心中唯一的感慨，猛然間，她的心像被什麼重重的敲了一下，隱隱作痛。
雲天向她走來。
他離她越來越近了，她看得更加的真切。
一臉鬍渣，眼睛深深凹陷，眼裡有著深深的痛楚，一臉的沮喪……
她的眼睛，不自覺的定格在他的臉上。
他早已沒有昔日的風采了。
而她也沒有了往日的神采奕奕了，有的只是冷漠。
絕世的冷漠，讓人無法靠近。
雖然她近在他的眼前，但感覺他們的距離卻遠在天邊。
志豪的墓碑前，他們面對面。
她向前走，正要也他擦身而過，卻被他攔住了。
他伸手把她攔住，她迫不得已停下了腳步。
「你還好嗎？」
他似乎問了這個世界上最可笑的問題。
這樣被人深深的傷害，她還會好嗎？
而現在傷害她的人，還站在她的面前信誓旦旦的關心她。
哼！可笑的問題，可笑的畫面！
「我、很、好！」
她的話很堅決，但卻足以泄漏了她的底。
以往她一定會毫不理會，徑自揚長而去，但是此刻她卻反常的回答了他。
為什麼，她總是那麼輕易的，在不經意間，在他面前，泄了底。
雲天看著志豪臉上的笑容，彷彿此刻他正在嘲笑他一般。
可晴雖然離開了，但是她的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曾經有一個人在她的心裡住過，他說要和她建立一個家，當她把她心裡的家建好之後，那個人卻要硬生生的搬走了，留下她一個人獨守心房。
雲天看著她決絕的背影，那是一種孤獨，心的孤獨。
非要等到愛遠走，分兩頭，才知道多不舍你走，留在午夜夢回醉，掏了心，傷心對自己說。非要等到愛遠走，分兩頭，才知道誰都怕寂寞，一直有句話要說，你是我，今生今世的守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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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著，這個暑假雲天覺得家裡特別的冷清。
凌傑每天幾乎都看不到人影，晚上他總是很晚才會回來。
雲天知道他是和可晴在一起，他本應該替他開心的，他是他的弟弟，看著他幸福，他應該祝福他的。
可是為什麼，他的心竟有些痛。
凌傑的幸福是他心中的痛。
「祝你幸福。」
這句話雲天始終對凌傑說不出口。
他終於可以感受到凌傑那一刻的心情，「祝你幸福」他說的是那樣的真誠，但是那一刻他心裡的痛……
那是怎樣的痛，那是怎樣的一種掙扎。
凌傑的愛到底有多深呢？凌傑的愛深不見底！
他懂得犧牲，懂得成全，懂得珍惜。
的確，現在凌傑很珍惜，珍惜著她，珍惜著他的幸福。
可晴在一家廣告公司找了份工作，做平面模特，凌傑每天早晚都會去接送她，有時他們會在一起逛街，有時他們會買些菜回家煮飯，日子過得平淡卻滿足。
可晴臉上的笑容漸漸的越來越多，但她卻只對凌傑一個人笑，除此之外，其他的人根本無法接近她，她的冷漠把自己冰封起來，讓人不敢接近。
只是為他，可晴只是對他笑，溫暖而燦爛。
只要看到凌傑，她的心便充滿了溫暖。
她深深的依賴著他，彷彿凌傑就是她溺水之後的那根救命的浮木。
他是唯一能救她於水深火熱的騎士。
由可晴拍的雜誌封面，因為她絕世的容顏，那本雜誌也隨之大賣，一夜之間賣得竟脫銷，當然雲天也買了。
看著她，冷漠的眼神，高挑的身材，絕世的美麗……
又看到她了，他已經很久沒有再見過她了，雖然只是這樣看著他，他卻已經很滿足了。
他漫長的思念……
「咚……咚……咚……」
雲天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喂？……」
電話那頭不知是誰，不知道他在對雲天說著什麼，雲天的眉頭此時越皺越緊了，他的臉上越來越陰霾。
解不開的迷團，好象又有什麼陰謀正在上演。
不斷上演的悲劇。
掛上電話，雲天出了門。
他的臉上寫滿了緊張、擔憂和不安。
但……
那一刻，他卻又有些心安，他終於可以償還他的債了，終於可以彌補一些什麼了，哪怕就算是死……
他的心有些如釋重負。
是的，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的。
有什麼比死還可怕呢？
此刻他無所謂懼，他早已什麼都沒有了，他還有什麼好害怕的，他還有什麼好在乎的呢？
除了她……
6（三）
電話那頭的人……
他掛上了電話，手裡拿著由可晴做封面的那本雜誌，然後他的臉上露出了陰險森幽的笑容。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可晴總算可以下班了。
她從公司里走出來，散發出冷漠的氣息，這種感覺讓人窒息。
突然，冷漠的她笑了起來，褪去了所有的冰冷，溫暖燦爛的笑著。
她看著他，笑容是那樣的自然和美麗。
凌傑在外面等著她，她看著他婉而一笑。
遠處，雲天看到了她的笑容。
這樣的笑離他遠了。
這樣的笑讓他的心像針刺一樣痛。
可是，此刻他已經顧不了這些了。
雲天來回的張望，周圍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可晴和凌傑漫步街頭。
「累了嗎？」凌傑發現可晴有些疲憊。
可晴微微點了點頭，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一直在不安的跳動著。
雲天一直跟在他們身後，時不時的不停向周圍張望，他在尋找那個惡魔。
「怎麼了？」凌傑也發覺她有些不對勁兒。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她總覺得身後有人在跟蹤他們。
像一種直覺，像一種靈犀，像一種感應，她轉過頭……
她轉過頭，人群中，第一眼她發現了他。
這一眼，面對面，彷彿隔了幾個世紀一樣漫長。
那一瞬間她眼裡滿是深情，但很快卻又特意恢復了冷漠，絕世的冷漠。
但雖然是這樣，那一瞬間的眼神，卻被凌傑捕捉到了。
他心裡明白，那是她心裡的真情。
又和她面對面了，他心裡唯一的牽挂。
他愛上她了嗎？
是的，這是他心的聲音。
只是他一直不願承認，不敢承認。
此刻雲天沒有迴避她的眼神，雖然她滿是冷漠和絕情。
他就這樣看著她，滿是深情和悲傷，彷彿就這樣，把她看進他的心，把她看進他的記憶，永遠的記憶。
他炙熱的眼神，彷彿就要將這一刻變成永恆，她的冰冷，她的心在慢慢融化，她回頭逃開。
沉默啊，沉默……無聲的沉默……
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回頭離開，凌傑知道她是在逃避。
人群中第一眼就能確定對方，那一瞬間深情的眼神……
凌傑深知，她還愛著他。
雲天同樣什麼也沒說，只是繼續跟著他們，這倒讓凌傑很是奇怪。
危險的氣息，正在向他們三人靠近。
他們三人的距離越來越近了，雲天已經走到了身後，僅一步之遙。
而過馬路時，雲天更是緊跟在她的身後。
「如果你不想她出什麼意外，那你就用你的命來換吧……」
那是之前電話那邊的聲音，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他。
他是來保護她的，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
遠方，有一輛車高速的向這邊駛來，離他們三個越來越近了。
車子里的人看見了他們，看見了靳雲天，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快意。
搶走她的心，讓她背叛了他，靳雲天你死定了！
多麼可怕的想法，多麼瘋狂的惡魔，是的電話那頭的人就是他，秦沛。
還記得他曾經說過：「……這次就算了，不過下次……」
上一次可晴求乞他放過他，她願意用一切條件交換，所以那時的他答應放他一馬，但下次……
他的話是該兌現的時候了，這次他絕對不會放過他。
高速行駛的車越來越近了，向他們三個這邊衝過來。
凌傑感覺到了危險，他拉著可晴，想要帶她脫離險境。
雲天也感覺到了危險，他沒有逃離，也不能逃離，而只是靜靜的等待著，這一切的到來，這是沖著他來的，只要她沒事就好。
只要他出現就可以確保她的安全，他要保護她，這是他最後能為她做的。
可晴同樣也感覺到了危險，凌傑握住了她的手，似乎要帶她遠離傷害，可是……
她感覺到了身後的平靜，她感覺到了雲天的平靜，那種平靜就好象他早就知道危險會到來一樣，而他只是靜靜的在她身後，守著她，然後等待著危險的到來，獨自面對。
高速行駛的車……
十米……七米……五米……
高速行駛的車，一點點向他們逼近。
凌傑握著她的手更加用力了，雲天已經做好了準備，此刻他唯一的願望就是要確定她平安無事。
凌傑加快了腳步，用力緊握著她的手。
突然她有種感覺，身後……
雲天這次沒有跟上她的腳步，而是……
身後的雲天，突然後退……
……五米……三米……
高速行駛的車，沖著他開過去。
身後的動作她真的感覺到了，猛的一回頭，她看見了車裡的人，不是別人是他的爸爸。
然後……
時間凍結在了這一秒……
可晴掙脫了凌傑緊握的手，沒有半點猶豫，沒做半點考慮，她沖向雲天……
凌傑回頭，握著她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他想抓住她，但他抓住的卻只是空氣。
可晴再一次的選擇了雲天，她再一次的沖向他，她再一次的不顧一切。
一瞬間的時間卻是那樣漫長的一段路，她再也無法欺騙她自己了，她始終沒有辦法忘記他，無論怎樣，她依然起著他，深深的，深深的愛。
「雲天……」
她喊著他，不顧一切的衝上前。
車已經離他們近在咫尺了。
「不……」
雲天看著她向他衝過來，恐懼遠遠大於震撼，他想要阻止她，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車子已經沖了過來，她也已經沖了過來。
「吱……」
「咚……」
「可晴，雲天……」
剎車的聲音，人落地的聲音，凌傑的聲音……
車從身邊呼嘯而過，他和她同時倒地，凌傑歇斯底里的呼喚。
不知是哪裡來的氣力，她向他衝過去，她用力推開了他。
那一瞬間，她奮力推開了他，而她也因為失去重心倒地。
又一次，她不顧一切的為他。
還在一切，有驚無險。
雲天的手只是有些摔傷，在他落地的時候，他的手臂碰到了地上。但是他此刻已經顧不上自己了……
「可晴，可晴……」雲天向她跑過去，「你怎麼了嗎？」
「沒什麼……」
她回答著他，他把她從地上扶起來，他一直看著她，確認著她到底有沒有受傷。
她沒什麼事，除了右腳有些疼痛。
她覺得應該是一點扭傷，她沒有在意。
而此刻，她感受到了他熾熱的眼神，她抬頭迎上他的目光，面對面的兩個人，彷彿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了。面對面的兩個人，對視著，深情的凝望。
雲天的眼神里滿是心疼，而她的冷漠也被徹底的融化。
他上前一步，抱著她，把頭深深的埋在她的發間，他的唇貼著她的耳邊，他在她的耳邊輕聲說著：
「對不起，對不起，我愛你……」
被他抱在懷裡的那一刻，一滴淚從她眼眶裡溢出。
「對不起……我愛你……」
雲天的話，一遍一遍的在她的耳邊不斷重複。
雲天移開他的臉，他抬頭正視著她，捧起她的臉，輕輕的落下一個吻在她的額頭上，然後無法控制的感情，他吻著她的臉，吻著剛才那一滴淚滴落的地方。
他的吻徹底的把她俘虜，溫熱的吻，滿是深情，滿是愛。
對角，凌傑看著這一切，他們在擁吻，他看到了。
停在半空中的手，那曾經以為可以抓住她，給她幸福的手，此刻伸手卻只能抓住空氣。
停在半空中的手，緩緩的墜落，凌傑慢慢轉身，機械般的向前走著，奪眶而出的是止不住的淚。
原來，他還是那麼可悲。
不是他不去爭取，不是他不珍惜，而是他連選擇的機會也未曾有過，幸福從來不曾為他停留，愛從來不曾給他眷顧。
可悲啊！
他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哪怕只有一次，可是一次也沒有。
一次也沒有……
＊＊＊＊＊＊
雲天送可晴回到她現在住的地方后，回家已經很晚了。此刻他剛進門，女傭便上前來和他說些什麼。然後，他去了凌傑的房間。
凌傑的一片漆黑。
深深的黑暗，正如凌傑此刻的心。
雲天打開燈，看見凌傑一個人坐在床邊，背對著他。
「凌傑，剛才女傭告訴我說，明天爸爸會回來……」
凌傑沒有回答他的話，雲天繼續說著，
「明天我想帶可晴回來吃飯，讓爸爸見見她。」
「是嗎？那很好啊。」
凌傑略帶沙啞的聲音回答著他，他的臉上還有未風乾的淚，他的神情痛苦和複雜。
「明天，我還有事，不能在家吃飯了……」
凌傑不想面對那樣的場面，他知道雲天那樣做意味著什麼。那是他們兩個人愛情的世界，他將永遠被排斥在門外，永遠進不去，永遠進不了她的心了。
「凌傑……」
雲天的聲音里有著深深的歉疚。
「哥，我沒什麼，我是真的有事……」
怕雲天不相信，凌傑還特意回過頭來，對著他笑。
強擠出的笑容，為了讓雲天安心。他知道愛情是不能勉強的。
他以為他將一切都掩飾得很好，但是他的笑，比哭還難看，他的臉上未風乾的淚，卻看入了雲天的心裡。
「對不起……」
雲天在心裡不停的對著凌傑說著。
「哥……」
凌傑看到了雲天手上的繃帶。
「你受傷了……」
「沒什麼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明天能不能讓我代你去接她……」
凌傑的要求出於對雲天的關心，當然也出於私心。
「你的手受傷了，不能開車，能不能……」
凌傑到底現在是什麼樣的一種心情呢？沒有人知道，連他都不知道。
「凌傑，那謝謝你了……」
「哥，謝謝！」
雲天答應了，凌傑很是感激。
隨後雲天走出了凌傑的房間，關上門后，他靠在牆上，深吸了一口氣。
「凌傑呀，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了……」
三角戀中從來沒有雙贏的結局。
雲天深知，他的幸福是建立在凌傑的痛苦上的。
他的幸福，是踩在他的心上踏過去的。
他欠他的實在太多了……
實在是太多了……
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