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妥協

同樣的房間，同樣的人，不同的是再也不能平靜的心。

看著紫嫣沒有一絲血色的睡臉，跡部第n次對自己3天前衝動的行為感到後悔。

思緒不由飄到3天前……

抱著昏倒在自己懷裡的紫嫣時，跡部第一次嘗到了六神無主的滋味，好不容易把她抱回家已經是過了午後一點鐘了。

跡部惠子接到管家的電話說女孩已經醒了而且被跡部**去了，懷著驚喜和好奇的心情趕回家去了。沒想到剛到家不久就接到跡部的電話，說女孩昏過去了要山本醫生在家等著，沖忙說完后不給她問話的機會就掛斷了，她此刻只能焦急地等在門口。

怎麼回事？景吾到底帶她去了哪裡？怎麼又會暈倒呢？

過了很久，終於看見他們的身影了，只見跡部抱著紫嫣飛快地跑來，跡部惠子到口的話還沒問出來就見跡部抱著紫嫣一陣風似的跑到樓上去了，雖然度之快但她還是看到了自家兒子臉上那幾乎絕跡了的慌亂表情。心中一沉，也跟著上樓去了。

早已在房間內等候的山本醫生熟練得檢查了紫嫣的身體，當手掌覆上紫嫣的額頭時，原本緊皺的眉頭更是皺得能夠夾死一隻蒼蠅了，迅收檢查並掛好點滴之後才轉過身來面對一臉焦急的跡部母子，還不等他們出口詢問便略帶薄怒的聲調斥責道：「我不是說過她的身子非常虛弱嗎？怎麼可以一醒來就帶她出去呢。」

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些無禮,緩了緩語氣才又補充道：「她的體質天身就異常嬌弱，又因不明原因昏迷了半個月，體力已嚴重透支，而且剛才出去時著了涼，因此了高燒，我已經為她注射了退燒劑，但不知道她能否吸收，如果她一直持續昏迷和高燒不退的話，情況將不容樂觀。」語氣中透著淡淡的無奈。

如果說山本醫生只是淡淡的無奈的話，那麼此時的跡部則是深深的後悔，甚至懊惱，為什麼自己聰明一世竟會糊塗一時？想起紫嫣在車上被寒風吹卻始終一言不的倔強表情時，跡部更是氣結，為什麼明知道她非常虛弱，卻始終沒有收起頂篷……

好在燒的狀態並沒有持續太久，第二天便退燒了，這讓所有人都送了一口氣。只是，令人擔憂的是昏迷還在繼續……

喜慶的皇宮、驚艷的人群、詭異的黑雲、陌生的房間、耀眼的少年、車水馬龍的街道，高聳入雲的大廈……一張張畫面像走馬燈一般在紫嫣的腦海里閃過，不斷的重複最終拼成一個荒唐的事實。

紫嫣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一個沒有盡頭的夢，從熟悉的過去，到陌生的現在，再到未知的未來。未來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散出強大的引力，像是要把她吞噬。

她害怕了，恐懼了，站在現在的位置，抓著過去牢牢不放，她大聲的驚叫，但是毫無作用，世界安靜得好像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她努力的回想親人的模樣，但卻徒勞一場，突然覺得自己好悲哀，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才現她竟然連一個可以想念的人都沒有……只有耳邊迴響著母后從小便刻在她心中的一句話：「無論如何，只要活著……就好。」

漸漸地，從遠方傳來一句有力的呼喚：「到本大爺的世界來吧……」為什麼，會想起這句話的？

不知為何心中的恐懼慢慢消散了，終於不再掙扎了，放手了，任由身體墜入漩渦，清醒了。

緩緩睜開雙眼，入目的依舊是華麗的天花板，第二眼依舊是耀眼的少年，只是少年的位置從背對自己的窗邊移到了緊緊注視自己的床前，而紫嫣的視線卻在觸及到少年的那一刻又緊緊地閉上了。

看著紫嫣逃避似的閉上眼睛，跡部掩起看到她清醒時那掩蓋不了的欣喜，冷淡地開口：「哼，你要逃避到什麼時候，無論你睡著多少次，醒來后看到還會是這個世界。」

許久，才傳來紫嫣幾不可聞的嘆息，雙眼像是一扇歷史悠久，許久未開啟的神秘且華麗大門，緩慢地，沉重地打開，待到完全打開時，才散出珍珠的光芒，耀眼地讓世間萬物都變得灰暗。

緊接著，天籟般清澈悅耳的嗓音傳來：「我不求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只是希望醒來后第一個看見的人不是你。」

房內的氣溫因她的一句話而颼地下降了好幾度，跡部景吾的心更是因這句話而涼了半截，愣是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有種複雜的苦楚劃過心頭。

天知道他這些天有多擔心，多害怕，怕她會永遠睡下去，永遠也醒不過來，更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擔心，他的害怕到底來源何處？

他幾乎用上了所有他能用的空餘時間守在她身邊，只是希望能看到她再次睜開眼睛，真的很想很想，這些天他感覺就要被這些失常的想法逼瘋了，失去意識的人什麼都不知道也就沒什麼痛苦可言，而對於醒著的人而言，守著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又或是不知道會不會醒的人，其過程是非常痛苦甚至是折磨人的。

就在跡部愣的當口，紫嫣已經掙扎這起來，然而只是坐起身這麼簡單的動作讓她做起來卻十分吃力，全身好像被抽幹了血一樣使不出一絲力氣，手臂像是沒有骨頭一樣，支撐不了身體的重量。

等她坐好靠在床頭，已經是用盡全力，只能虛弱地喘著氣，意識到自己不可能再下床，更別提走出房間的紫嫣輕微地皺了皺眉，這該死的身體！！

視線再次落到被自己忽略的跡部身上，張了張嘴，最終出了妥協般的聲音：

「我餓了。」說是妥協，語調卻是平得沒有一絲起伏，也沒有半點求人的味道。

而跡部非但沒有因為她這句偏向命令的話感到升起，反而因她的主動感到欣喜，一掃剛才的不悅，打趣道：「呦，還知道餓啊？」終於像個人了。

沒有給她還嘴的機會，事實上紫嫣也沒有還嘴的力氣了，跡部接著命令道：

「你坐著別動，本大爺去去就來。」說完便邁開長腿走了，唔……這步伐應該是愉悅的吧……

沒過多久，跡部就回來了，帶著浩浩蕩蕩的一群人……

現紫嫣果然保持著剛才的的姿勢一動不動，只是緊閉的眼為她平添一種虛弱感。

感覺到動靜的紫嫣緩緩睜開雙眼，長長的睫毛帶著輕微的顫抖，頭依然靠在柔軟的床頭，眼波微轉，不經意的將在場的人的驚艷盡收眼底，視線在她們之中徘徊，最終停留在一整排穿著清一色女傭制服的女傭……端著的冒著白煙的容器上，好香，是食物嗎？

在場的人幾乎是屏息著的，女傭們在對上她視線的下一秒便集體刷刷地低下了頭，先不說她們是第一次看見一個人可以美得沒有一絲瑕疵，或許用妖孽來形容更且當些，光是那眼神就讓她們無法直視，有種被猛獸盯上的感覺，讓她們由腳底升起一股凍徹的冷意，渾身好像被冰凍一般僵硬得動彈不得，那女孩散出的帝王般的氣勢愣是讓人喘不過氣來。

比起女傭們的反映，與紫嫣有過接觸的跡部惠子與山本醫生則明顯好很多，但還是被紫嫣散出來的氣場嚇了一跳，一時間反映不過來。直到感受到紫嫣的視線停留在食物上時，空氣中那無形的壓迫感似乎消散了不少，『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這話還真是至理名言啊！

努力堆起雌性無害的微笑，跡部惠子優雅地走到紫嫣床前，眼睛瞄了女傭們一眼，示意她們壓低身子，好讓紫嫣可以看到碗內的食物，這才對上紫嫣的視線，「肚子餓了吧，那些都是為你準備的，看看，挑一種你喜歡的。」

回應她的卻是絕對的沉默,像是完全沒聽到一樣,事實上則是完全沒聽懂她說的話。

明白怎麼回事的跡部自動站了出來，將跡部惠子的話原原本本的用標準的中文說了一遍。（作者：接下來跡部會充當翻譯的工作，我就不一一說明了）

看向女傭手中一整排整齊的美食，紫嫣只覺得更加餓了，但沒有一樣是自己見過或吃過的，更別提叫出它們的名字了，因此回應跡部惠子的只有無止境的沉默和沒有表情的絕美面孔。

得不到回應的跡部惠子絲毫不覺得尷尬，而是徑自挑選了一碗自己喜歡的燕窩粥，坐到紫嫣身前，

「來，嘗嘗吧，味道不錯，不過不可以吃太多，你的胃會受不了。」

感覺到身邊的人對自己沒有惡意，而她更是知道什麼該堅持，什麼不該堅持，此時的她最重要的是擺脫這種虛弱的狀態，因此伸出雙手想要接過燕窩粥，可是伸出去才現雙手抖得厲害，別說端著碗了，就連勺子都握不住。

離她最近的跡部惠子看得最為真切，不由感到心疼，剛才被她的氣勢嚇到，以至於都忘了她其實只是一個受到驚嚇的小女孩，再犀利的眼神也只是在保護自己罷了。

「我來喂你吧。」語氣異常輕柔，但毫無商量餘地。

紫嫣抬眼看了一眼跡部惠子，她眼中滿滿的真誠和疼寵讓她感覺到絲絲暖意，於是乖乖張開了嘴，沒有拒絕。

等到紫嫣用餐完畢，女傭們早已退出房間了，山本醫生為她做了簡單的檢查，確保無礙后也退出了房間，因此房間內只剩下紫嫣、跡部惠子，跡部景吾和剛到不久的跡部弘，此時跡部一家正坐在紫嫣對面的沙上，這也算是他們之間第一次完整的會面。

「我叫愛新覺羅紫嫣，愛新覺羅是我的姓，紫嫣是我的名，其餘的你們好像已經知道了。」用完餐后已經恢復一些體力，紫嫣第一個開口。（作者：這裡我要解釋一下，愛新覺羅是清朝皇室的姓，但紫嫣處所的朝代明顯不是清朝，然後我覺得這個姓很酷，所以就賜給紫嫣了，因此她的姓與朝代完全無關。）

「是，既然你沒有地方可去，那就住在我家吧，我已經吩咐所有知道你身世的人守口如瓶，你以後要學著做一個平凡人，當然，我們會給你力所能及的幫助。」作為一家之主的跡部弘不緊不慢的說著。

「我已經為你安排好了一個身份，我們會對外部說你是我們從中國的一家孤兒院領養的，孤兒院那邊和相關手續我已經安排妥當，或許這個身份會委屈你，但這是最好的辦法。」作為一個憑空出現的人，想要在現在的社會安一個身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因此只能從人口眾多並且偷生依舊存在的中國下手，這確實是一個一石三鳥的好辦法，中國、孤兒院、中文。

對於跡部弘的安排紫嫣並沒有反對，而且根本沒有反對的餘地，她完全不知道現在所處的世界是什麼樣的，通過不多的接觸，她能確定，眼前的人對自己沒有惡意，所有隻能相信他們並且任由他們安排。

「那麼，麻煩你們了。」

耳邊迴響起母后曾經對她說過的一句話：當生活不能適應我們的時候，就讓我們來適應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