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再次寫序距離上次已經許久,久到自己都記不得,這代表這段時間不斷被退稿,退到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
從二○○三年七月二日開始我的生命出現重大轉折,這也影響我故事中的某些鋪陳,我開始無意識地加強親子之間的關係,因為在七月四日那天凌晨最疼我的媽媽離開了我,這天開始我的世界變了。歡笑,變得遙遠;快樂,變成記憶;堅強,變成軟弱……
大家都知道人有劣根性,末到失去都不會珍惜,人人都懂、都會說,但能做到無憾的又有凡幾?從二○○三年七月開始我陷入極度自責,遺憾、悔恨……的情緒里,除了不斷和虛無中的媽媽對話之外,就是一個人躲起來哭。轉眼八個多月了,現在才真切體會到對時間流逝的掙扎,我驚愕於時間的飛快,媽媽竟然離開我八個多月了?我害怕於時間的無情,這麼快就跳過八個多月,代表著我還無法釋懷……
現在,臉上長了個又大又硬的痘子,會想起媽媽當時為我貼吊膏的模樣;聽著「家后」、「心肝寶貝」、「思念你的心肝你甘知」……的歌,會想起媽媽;洗澡時會想起那次在浴室跌倒,媽媽雖然住院中依然打電話回來叮嚀我要擦藥;看著手上那道縫線的疤,會想到當時媽媽焦急的表情;看回放的「還珠格格」會想到當年媽媽載我在大街上尋找錄像帶店,要店家拷貝給我,只因為我喜歡;哭的時候會想起她總是會叫我不要哭,因為傷眼睛……她的笑容、俏皮(我媽很會耍寶)、瞪眼、直率,我無法相信那張臉和那一直守護著我的手就這樣不見了,不見了……於是除了哭,我不知道該做什麼。
媽媽的一生一如「家后」那首歌般,而且我知道她救了兩個人的命,一是我、一是我們家的狗。醫學報導說:二十五年前,三十周以前出世、體重一千公克的早產兒存活率僅僅25%(應該是),好像在說我,媽媽說我七個半月就出生,像一公斤的豬肉般大小,護士小姐都不看好,我也沒住保溫箱就這麼被抱回家,以前和媽媽談論時總覺好笑、好玩,媽媽總說「什麼好玩?我怕得要死,很怕養不活」,直到現在才感覺到我的命是因她的堅持而撿回來的,而且養得很好,沒有一點現在早產兒會有的後遺症,根本是奇迹;而我家的狗某年的除夕前突然大病,高雄的獸醫宣布要安樂死,媽媽說什麼都不肯,終於有醫生建議去屏科大試試看,媽媽立刻飛奔而去,在教授離去前攔下他,因此我家的狗現在依然健康活潑……但這些的這些,現在都只能留在我的記憶中。
我怨上天,我的命是媽媽向老天搶回來的,那麼應該註定我和她是生命共同體,那為何在她生死交關時我卻無能為力?為什麼?
為何要寫這樣的序?因為媽媽生前很鼓勵我寫故事,在我第一本小說出版時她還開心地要我在書上簽名,並且說著「如果以後妳出名了,那我這一本就有價值了」,雖然不會有那麼一天,但媽媽的話我會記著。再來我想,看小說的妳是女孩子居多吧?若妳對我的遺憾和追悔有些感應,那麼請妳,請妳好好對待媽媽,妳會發現世上失去任何人的痛都比不過失去至親!人世間有多少種情,沒有一種情比得上媽媽對妳的情,因為她曾拚命生下我們,然後再用盡心力與念力照顧我們……
很抱歉,寫這麼灰色的序,但我想在媽媽離開后出的第一個故事好好思念她對我的好,也因為這樣才把原來的筆名改為「小妹」,因為媽媽都是這樣叫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