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爺真是厲害呀！」

「是呀！少爺竟然能考進川晨學院！」

「什麼竟然，難道本少爺我進川晨很稀奇嗎？」

「不，不是的！我是說，少爺您能進川晨，簡直就是手到擒來！一切盡在意料之中呀！」

「哦呵呵呵呵——」不用說，這就是十年後的我家。

哎，時間過的真是快呀，轉眼間，我就從當年的小帥哥長成了一米六五的美少年。

而我老爸的公司呢，也已經成了和「楚霸江山」能相提並論的大公司了，現在提起「漢王天下」，誰不知道呀，簡直就是鼎鼎大名。

老爸真是了不起！不過也因為如此，老媽也忙得不可開交了，而我，就成了富豪家庭里的孤獨少爺，所謂有錢人家的少爺小姐們都是有一些怪癖的，如果你覺得我變得有些奇怪的話，那麼，一定就是因為我缺乏父愛母愛的結果了。

為了防止我悶出病來，老爸老媽也請了十幾個傭人來陪我玩，這兩個一左一右站在我身旁，正在不停地吹捧我的，就是其中兩個，左邊的這個叫阿一，右邊這個叫阿二。

「少爺，這麼晚了，您還在看書呀？」

這個端著一碗銀耳蓮子羹送來的是郝管家——不要懷疑，他就是用這個姓來佔主人的便宜的。

「現在還看什麼書，我是在寫信。」

我抓過他遞過來的冰冰涼涼的銀耳湯就是一大口。

「給我親愛的第一任女朋友小雨的——情書！」

「就是少爺以前提過的有川晨之約的那個小女孩呀！」

老管家感動地接過我遞過來的空碗，「都十年了，少爺還一直記得當年的事。少爺真是深情呀！嗚——老奴真是好感動。」

老管家裝模作樣的抬起袖子擦擦眼角那根本不存在的淚水。

「那是當然。」

我洋洋得意，把那封情書塞進書包里，拍拍他的肩膀，「所以說，你只管好好伺候我，將來我繼承了老爸的家業，我一定不會忘了你的。還有你們——」我轉過頭來拍拍阿一阿二，「我也不會忘記你們的。」

「少爺，您對我們真好！」

跟在我身邊的阿一阿二也感動得兩眼汪汪。

哎，你瞧，我就是這麼一個讓所有人都為之折服的偉大人物。

我對著鏡子扯扯自己的臉，做了個鬼臉，開始睡前的洗漱。

那一天當我買醬油回來的時候，小雨就已經不見了，後來我去了那個地方好多次，也一直沒有看到她，沒幾個月，我家就搬了……躺在床上的時候，我不由得想，不知道小雨有沒有考進川晨呢……

***

「啊啊——遲到了，要遲到了！」

早晨七點半的時候，我大叫一聲，跑進客廳。

哎，昨晚寫情書害得太過興奮的結果，就是我忘記了調鬧鐘。

郝管家也真是的，居然都不叫醒我！

「少爺，您醒了。」說曹操曹操就到，郝管家端著早餐出現在客廳里，「我看您睡得沉，就想讓您多睡一會兒。」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要遲到了要遲到了！」

我在浴室里跑進跑出，抓了一片吐司就往外跑，阿一跑出來，大叫，「少爺，我開車送您過去。」

「咳，不用了，我自己去！」

開什麼玩笑，就阿一那種爛車技術，讓他開車，恐怕是半天都還出不了門口的這條街！我一把將書包甩到身後，騎上那架老爸專門託人從美國空運過來的自行車，往川晨學院的方向狂飆而去。

川晨學院的老校長真是變態變態的，好好的一個學校，不建在市中心，偏偏得要建在城西的郊區，還說什麼依山環水；而那些搶錢搶瘋了的地產商，也在那學校旁邊建那種貴死人的別墅，還美其名曰清風名苑，專門騙一些附書風雅的有錢人去住。

可就苦了像我這種住在城東海韻園的學生。

而且又不到十八歲，還不能考駕照，哎，人生真是煩哪——

遠遠的，一片雪霧繚繞之處出現的那座宛如丹麥童話故事中的城堡，就是川晨學院，雖然美是很美，不過我真的懷疑川晨學院的老校長一定是有什麼心理不正常，不然這麼大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把學校建成這種樣子。

又不是辦家家酒，真是的！再說現在不是都崇尚那種歐式建築的簡潔流暢嘛。

近了，果然看到了那傳說中的護城河——泰茵河。

傳說不知道是哪一屆的總統曾經為這條河題過詞，就是什麼「一水一世界，一河一天下」，就是讚揚說全世界的人才都是從川晨出來的。

其實也就是幾個跑到牛津呀哈佛呀的前輩們拿了幾個世界著名的獎，好像其中一個還是諾貝爾物理學獎，於是就開始得意洋洋了。

不過說實在的，那河真的挺美的。

遠遠看去，就像是銀河一般閃著光，令人聯想起吸血鬼伯爵德古拉的那座城堡，那座城堡前也環繞著這樣一條河。

看看錶，離上課還有十分鐘，嗯，看來是來得及。

於是我放慢速度，打算看一眼那名人的字寫得怎麼樣。

不是我故意詆毀那些名人，事實上有名的人，沒有幾個的字寫得不像是狗爬的。

就像是我老爸吧，幾個月前剛捐了幾百萬給一家學校，於是也被邀請過去寫幾個字刻成匾額掛到大禮堂去，說到老爸的字，那就別提了，慘！可是人家還當成寶，就是名家大手，嘖！

剛騎到橋上的時候，我赫然發現，有一個衣衫襤褸的人坐在欄杆上，兩眼空洞無神，正失魂落魄地在念，「學世皆渴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

「……」

怪哉，這不是那個被人說了兩句就受下了抱著一塊石頭要跳水自殺的屈原死前說的話嗎？這個人怎麼也……我趕緊盯著他，心頭開始泛起不祥的預感，果然，念完這句詩后，那人就伸展脖子往橋下看。

他想要跳河了。

我一機靈，立刻跳下車來，大叫一聲，「不要自殺——」在我話音剛落的時侯，那人的身體果然往前傾了傾，看上去就要往河裡跳了！我連忙衝上前去，結果那人的身體卻並沒有掉下去，他緊緊的抓住了手下的欄杆，穩了穩身體，向我——回過頭來？「啊啊啊——」他大叫，「不要過來！」

「撲通——」一聲，我我我——我瞪大雙眼望著自己的手，我把他推下去了？其實都應該怪他不好，本來他是背對著我的，我在心裡的打算是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然後把他的身體轉過來，結果他突然面朝向我，害得我嚇了一跳，來不及反應，雙手仍然照著之前大腦的命令，乾脆伶俐地將他又轉了過去，然後——飽受驚嚇而沒有坐穩的此人就面朝大海，呃，不，是大河——以平沙落雁式撲通落水了……

「救、救命啊！」

我嚇傻了，站在那兒一動不動，聽到落水的那個人在橋下大叫，「救命啊！殺人啦——」我我我——我殺人了！這句話迅速地提醒了我殘酷的現實，那就是，在進入川晨學院的第一天的早上，我就犯下了罪大惡級的刑事案件，天！我往四周看了看，沒人！也就是說，案發當時並沒有任何目擊者，那麼——逃！我的大腦迅速對此作出反應，我騎上自行車就要溜之大吉。

「救命啊！殺人啦！救命啊！殺人啦！救命啊！殺人啦！」

這個落水的傢伙中氣未免太足了吧？我疑惑地再次回頭確認情況，只見那隻落湯雞一邊驚慌失措地大叫，一邊用著笨拙的狗爬式在水中撲騰，但是水平面只達到他的脖頸是一目了然的事實。

原來所謂的「一水一世界，一河一天下」的世界和天下也只不過是不到兩米的深度，真是不同凡響的護城河呀。

「喂，瞎嚷嚷什麼呀！」

我叫住那個人，沒好氣道，「誰要殺你了，你自己站起來看看！」

那人「嘩啦——」一聲從水裡站起來，果然，水平面現在只到達他的胸口了。

「呀？我從來都沒有發現。」

那人揉揉頭，嘿嘿笑著，淌著水走出來，「嗨，哥們，你是今天報到的新生？」

「我可不是你什麼哥們！」

我看著他那泥濘的下半身，皺了皺眉，離他遠一點，開什麼玩笑，我那乾乾淨淨的制服可是容不得一點泥濘的，弄髒制服事小，破壞川晨學院風雲人物的風度事大。

「哎，不要這樣冷淡嘛。好歹我也是你的學長。」

那人想要拍我肩膀的手落了個空，有些尷尬地縮回來，老氣橫秋地抱怨道，「現在的新生呀，真是一年比一年跩，一點都不尊重學長。」

「學長？」

我挑釁的目光投向他那破破爛欄的襯衫和剪了三五個洞的牛仔褲。

「雖然現在不是了，不過也算是曾經的學長啦。」

那人也看到了自己的衣服，可是卻只聳了聳肩，完全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麼沒有依照校規穿制服的行為，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的神情很有些落魄凄迷，不過那人顯然並沒有這種自覺，「小子，你很帶種嘛，竟然敢把我給推下去。」

「那又怎麼樣？身為漢王集團的少爺，我可不是被嚇大的。」

我沒好氣道。

這年頭治安真是混亂，隨便哪兒都能碰到打劫的小混混！哎，當有錢人家的公子哥，真是苦命呀。

從老爸的公司開始賺錢之後，三不五時的，我就會被人給攔住，「喂，小子，分點零用錢給你大哥花花。」

像這樣的話，我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了。

第一兩回，我還會好心施捨一些，後來，發現那些傢伙得寸進尺，並且對我越來越不尊重了，我就開始動手教訓教訓那幾個不長眼的小子，結果不打不相識，那些人統統成了我的手下。

於是，從小學到國中，我就一直是學校里的老大。

舉凡砸場子、扁人、打架、鬧事，只要我一出馬，沒什麼擺不平的。

你問我「漢王集團」是做什麼的？哎，其實也真沒啥好說的，不就是買健身器材的嘛，還兼買一些自己設計製造的運動衣呀、運動鞋呀，隔一陣子請幾個世界級球員來做做廣告，呃，對了，閑著無聊的老媽還開了十三家武館，把老爸買不出去的東西幫忙推銷給武館里那些可憐的學員，所以我也跟著學了一兩手。

果然，擺出自己的身份，那人立刻肅然起敬，「你——原來你就是那個紫星學院最有名的，傳說中，有著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手的——漢王娃娃？」

「什麼漢王娃娃？老子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漢英瞬是也。當然，如果你想要叫我漢英俊，我也是不會反對的。」

我不滿地皺了眉。

不就是長了一張娃娃臉嘛。

可惡，這一切都是老爸的罪過。

堂堂一個大男人，明明都四十多歲了，卻因為長了一長娃娃臉，看上去跟個二十歲出頭的大學男生沒什沒區別，害得我每次和他一起出門，別人都會說，哎呀呀，小弟弟，你和你哥哥長得真是可愛呀。

結果弄得我在紫星再怎麼耍老大，別人都會說，「哎呀呀，娃娃你又來了。」

或者女生們衝過來說，「娃娃這個POSE真是好可愛呀！」嘔——

「怪不得剛才出手那麼快，害我毫無招架之力。」那人還在嘖嘖稱讚，「原來是紫星學院的老大！久仰大名！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呀。」

我感覺到有些得意洋洋。

哎，人出名就是沒辦法，你瞧瞧，這不，還沒報到呢，就已經有人知道我的名號了。

我開始想像當我走進校園的時候，會受到的熱烈迎接——「糟了！我要遲到了！」

一想到學校，我就想起自己快要遲到的事實。

看看錶，只剩下不到五分鐘了。

「不跟你啰嗦了！我要走了。」

「哎，你等等——」那人追在我的車後面，「喂！等一等呀，我有東西要給你——」

「我要遲到了，有話改天再說！」

「來不及了，我今天就要走的——」那人跑了幾步，眼看跟不上，突然將一個金閃閃的東西扔過來，「接著！」

我一伸手，將那個疾射至頰邊的東西捏在掌心，「謝了。」

說罷，我便呼嘯而去。

趕到校門口的時候，我擦了擦額上的汗，看看錶，還有三分鐘，還行還行！攤開手，我看到那人送我的東西，是一個金色的徽章，上面刻著兩條盤旋的龍，雕工精美，栩栩如生。

這是……校徽？看上去還挺威風的，我不假思索地將這個東西別到自己的制服胸前。

停好車，我整了整衣服，昂首挺胸地向著校門口走過去。

果然，遠遠的，就看到校門口擠了一大群女生，哎，真是的，比當年進紫星的時候都還要多，這麼熱情，會讓我感覺到害羞的。

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進正大門，別看我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事實上，我全身上下無不在緊張，全身肌肉都在蓄勢待發，就等著那些瘋狂的崇拜者向我衝上來，然後在所有人都還沒有醒悟過來的時候，我——川晨學院最受歡迎的一年級新生，漢英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出所有鮮花與熱情的呼喚的包圍圈，徒留一地破碎的少女心。

哎，真是罪過……罪過啊……誰叫我心中只有小雨一個人呢！正美美地遐想著這個畫面的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我竟然毫髮無傷地走進了學校門！？轉過頭，那群嚴陣以待的女生，仍然將校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一雙雙熱情得令人恐懼的雙眸，正焦急地望著校門外。

開、開什麼玩笑？難道她們等待的不是我？正在這時，人群突然騷動起來，「來了，來了——」女生們在交頭接耳，我看到手持鮮花的更緊地握住了手裡那熱情洋溢的紅玫瑰，拿著粉紅色情書的手抖得看上去要把那信封撕碎了，還有一些女生居然慌慌張張地打開小鏡子檢查著自己的妝容，拿出小粉餅緊張地進行妝？不是吧——天王巨星降臨也沒有這麼誇張吧。

正在我感嘆的時候，就聽得人群突然大叫起來，「楚小雨！楚小雨出來了！」

瘋狂的女生們高叫著，人群像水一般洶湧澎湃，「楚小雨！楚小雨！」

「楚小雨！我愛你！」

女生們尖叫著，臉激動得發紅，而被鮮花與人群簇擁著走過來的，是一個看上去有一米八的男生，有著淺褐色富有層次感的發，一張精緻得像是出自於希臘雕刻家之手的臉，乾淨俐落的劍眉，眉下，是一雙似乎比尋常人要淺上一點的眸子，不過他的眼睫毛倒是很長，在初起的陽光下，那眼睫下投出淺淺的剪影。

又直又挺的鼻子下，是一張淺粉色的唇。

然後，是看上去有些尖銳的下巴，組合起來，就是一張冷漠的臉。

跩什麼嘛！我不悅地瞪著這個人。

這個名叫楚曉羽的男生，到底是什麼來頭？身為一個男生，居然敢起了一個和小雨同音的名字，噁心！居然敢搶走屬於我一切風頭，可惡！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狠狠地用目光將他千刀萬剮。

那人像是感覺到我的目光似的，遠遠的，他抬起頭，視線往我的方向投過來。

我瞪著他，電光火石，我敢發誓，在那個時候，我聽到空氣中閃電炸響的聲音。

而後，我看到他的嘴唇輕啟，雖然並沒有聽到他的聲音，然而，我都能看到他的唇形，他無聲地對我說——「笨、蛋。」

而後，他在眾人簇擁之中，像個萬民之上的君王一般，自我身邊而過。

「老大，老大——」有蒼蠅在我耳邊妄圖叫醒我，「老大，你的眼都是血絲耶，要不要去校醫那看看？」

「老大，老大……」

「喂，老大他怎麼了？」

「受刺激了唄！」

「老大，老大……不要眼紅，請不要眼紅——」

「吵什麼！」

直到那可惡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視線里，我倏地迴轉過頭，揪起一旁一直在我耳邊聒躁的蒼蠅，「誰是你們老大！」

「老大，徽章!」芳邊的另一隻蒼蠅提醒我，「你胸前別的，是我們神龍組的徽章！」

「神龍組？」

我的興頭上來了，一下子將剛才的不快忘得一乾二淨，「你們說，你們是神龍組的？」

酷！舉凡什麼什麼龍的組織，聽起來就像是黑道幫派，而且還一般都是特有名的！

「是的，見到徽章，如見老大！還是我們神龍組的家規。」

家規！我迅速聯想起電影了黑道剁手指呀自斷胳膊呀這一類的家規了。

「這個東西有這樣好？」

我興奮地將那個徽章拿下來左看右看，但是我忽然又想起那個穿乞丐裝的傢伙，覺得有些不對勁，「這麼說……把徽章交給我的乞丐，就是你們神龍組的前老大？」

不是吧……神龍組的老大，居然會混得那麼慘？

「是的，江老大他……」

噢，原來前老大姓江啊。

不知道為何，我一提起這個人，那幾隻蒼蠅居然都一臉黯然了，「江老大全家都移民了，本來，他在上學期就要去加拿大的，可是因為……」

「因為他一直找不到神龍組的接班人，結果就一直留在這裡，一直等到現在……」

「是啊，江老大他家裡人都走了，他一個人留在這兒，說是一定要見到我們有人照顧了，才能放心離開……」

「嗚……老大啊……我們終於把你盼來了……」

「是啊……老大，您來了，說明江老大終於可以放心地去了……」

「等等！」

我開始意識到不對，我該不會是接了什麼爛攤子了吧。

抬起頭頸數數來迎接的神龍組組員，一、二、三，只有三隻小貓？「組裡其它的人呢？」

「報告老大，其它的人——沒有，老大，只有我們。」

其中一隻小貓擦擦眼淚，昂首挺胸回答他們新老大的問話。

「……」

我瞪著他，「你是說，你們神龍組，連同我這個老大，只有四個人？」

「報告老大，是的！」

我挑了挑眉，「對不起，你們這個老大我當不了。」

摘下胸前的那個金色徽章，悄悄往後一扔，我將雙手插在褲兜里就往校內走。

開什麼玩笑，只有三個小羅咯的黑幫！這種老大和光棍司令有什麼區別！誰要干啊！

「不要啊老大——不要拋棄我們——」其中一個小羅咯立刻撲了上來，抱住我的大腿把鼻涕一把淚，「老大啊，您不能辜負江老大的囑託啊……」

***

開學典禮上，那個姓楚名曉羽的男生果然就是上台代表新生髮言的傢伙，原來不過是在升學考試上考了高分，以本市第一的成績進入川晨，再加上人長得不差，結果就受到那樣隆重的歡迎，真是讓人不爽。

典禮之後，在領書、去各個地方報到之類的事結束后，我出現在神龍組的基地。

哎，人太有同情心就是不好。

像我現在，這不——「哎——」面對著搖搖欲墜的大門，我又一次嘆了一口氣。

總之，在我的嚴刑逼問下，從那幾隻小羅咯口中，我得知了這個神龍組的真實現狀。

一個只有四人的組織，成立僅一年，在川晨學院的其它十股黑勢力中，處於最末尾，哎，還真不是普通的爛攤子。

一邊搖著頭，一邊踢開了門，「匡啷」的一聲，門上的牌子掉了下來，我再一次搖頭，將那個破破爛爛的牌子撿起來，「神龍社？」

我疑惑地念著這三個字，「為什麼是『社』？不是應該是神龍組嗎？」

「老大，學校不允許任何黑社會勢力的存在，所以，無論是哪一個組織，必須以社團的名義。」

其中一個小嘍啰頂了頂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有條不紊地回答道。

……這還叫黑社會嗎？都已經被政府登記在冊了。

走進之後，發現分配給神龍社的只是一間小小的活動室，靠門的右側是一個柜子，柜子旁是一個破得露出棉花的沙發，幾張陳舊的凳子，其中一張還缺了一條腿，靠窗的地方，是一張掉了漆的書桌，書桌上，放著幾個帳本之類的冊子。

這就是神龍社的一切家當了。

真是太寒磣了。

哎……

「老大，」其中一個小羅咯不知從哪兒端了一張看起來倒是挺華麗的椅子來，然後，又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條毛巾來，仔細地將它擦了擦，「您坐！」

一邊熱情地招呼我，他一邊用毛巾拍拍那凳子，結果那凳子就散架了。

「算了算了，你們來介紹一下自己吧。」

我看了看其餘的凳子，怎麼看怎麼不能讓人信任，只好一屁股坐在書桌上。

剛才端椅子過來的細瘦男生一個立正站直，「報告老大，我叫才迷迷，目前就讀於二年四班，是組內財務總管，我的人生計劃是，進人T大，念完國際經濟貿易專業，成為大宇宙銀河系聯邦共和國地球同盟署財政部部長，並且以私人的名義賺買一艘乘員兩萬人，副炮兩百門，發射口五百個，防禦度三百，戰鬥機三前架的航空母艦！」

「……大宇宙銀河系聯邦共和國地球同盟署？這東西還沒建立吧。」

還……還要買航空母艦！我轉過頭來，望向坐在書桌前那個戴金絲邊眼鏡的白凈男生，「你呢？」

「老大，請叫我諸葛朱朱。我的外號是『孔明朱朱』。目前是神龍族組軍師。諸葛孔明大人是我的祖先，我的奪門目標是——成為美國總統！」

「噗——」我嘴裡的茶水全噴了出來，「總、總統？」

「是的！加入黑幫，正是為了知己知彼，因為我最痛恨的就是美園那些七八糟的黑幫！」

諸葛朱朱抬了抬金絲邊，慢條斯理道，「雖然我也知道這個目標太過遙遠，但是，請相信我，總有一天，我會打開通往白宮的大門的！」

「真、真是榮幸。」

第三個組員不等我問就開始介紹自己，「報告老大，小的姓申名談。請叫我申大神探就是，我的人生目標是——成為一個像福爾摩斯一樣有名的私家偵探。」

「申談？」

我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我懷疑我真的還在地球嗎？

「那麼，老大，您也來談談您的人生目標吧。」

「我的人生目標是——」我清了清嗓子，準備講出我宏偉得驚世駭俗的人生目標，可是我卻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講什麼，想一想，好像自己也沒有什麼人生目標，在進川晨之前，目標就是用盡一切黑白手段考入川晨，可是現在？「我的人生目標是——」我想起了小雨，對了，「我的人生目標就是成為川晨學院風雲人物！讓小雨注意到我，愛上我！自願答應做我的女朋友！」

事實上這裡所有人恐怕也只有我是正常的吧。

「老大果然是好偉大！」

申談鼓掌道，「那麼老大，請讓我來幫你吧，我的人生目標就是成為一個火眼金晴的偵探，發掘每一個有著獨特魅力的帥哥美女！讓他們放射出萬丈光芒！而老大！你就是我將要打造的第一個『川晨學院超人氣天王巨星』！」

「…你說的那是星探吧。」

「是嗎？」

「…是吧。」

「偵探與星探，有區別嗎？」

「……」

「不管怎麼樣，就讓我從星探開始，走向通往福爾摩斯的成名之路吧！」

申談掏出一個小本子開始記錄，「老大的目標……成為超人氣……天王巨星，讓小雨——」他抬頭問我，「老大，小雨是誰？」

「小雨和我一樣，也是這一屆的新生。」

「老大，她的名字怎麼寫？」

申談將筆遞過來，我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寫下「小雨」這兩個字。

「天街小雨潤如酥，不錯，不錯。」

諸葛朱朱和才迷迷也探頭過來看，我不禁有些得意，「那是當然。好了！這就是你們老大交給你們的第一個任務，查出名叫小雨的女生，將她的班級告訴我！然後，老大幫你們教訓那十個欺負你們的川晨黑勢力社團。」

「遵命！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