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大老大，我查出來了！」

和楚小雨一起吃完便當，剛回到教室，就聽見申談興奮地跑過來，那樣子，不亞於看到主人回家的哈巴狗，「老大！我找到你心目中的女神——你所要找的那個楚曉羽了！根據資料表示，常年住在你家附近，並且是的很美的，名字中又有雨的，而且又是進了川晨的！就是楚曉羽！」

申談一把抓過我的筆記本，在上面，大大地寫下「楚曉羽」三個字！「看，老大，有著葡萄一般大的忽閃忽閃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穿白色弔帶裙的小女孩！」

申談將一張照片「啪——」地放在我面前，「楚曉羽！雖然看上去，這是男生的名字，可是——她卻是女生！這就是她六歲時候的照片！怎麼樣，老大，這下子沒錯了吧！」

我拿過照片，果然……好像！精緻得像是洋娃娃一般的臉，長長得像是扇子一般的眼睫，那條帶蕾絲花邊的白色弔帶裙，熟悉的以前住家附近的公園景色，可是……感覺又有一點不對？「她的頭髮……好像長了點？」

我記得當年的「小雨」的頭髮好像只是很短很短的小瓣子。

還有，同樣是這件弔帶裙，照片上看起來怎麼一點都不性感？

「哎呀，老大，頭髮是可以剪短的嘛!」申談拍胸脯道，「這一次不會錯了，老大！就是她！沒錯的！」

「嗯！」

我接受這個解釋，應該就是這個曉羽。

「那麼，追！」

根據申談資料，楚曉羽下午第三堂課是化學課實驗課，於是，第三堂裸剛一下課，我便飛快地跑到在實驗室大樓下。

拉了拉自己的制服，靠在牆上，擺出一個非常英俊瀟洒的POSE，嘴裡叨著一枝玫瑰花，我等候著「楚曉羽」的出現。

「老大，就是她——她出來了……」

跟在我身邊的申談拉拉我的袖子。

「曉羽。」

我擺出一個極其溫柔善良的笑容轉過去看，呵！楚曉羽？站在我面前的，柔順得可以去拍洗髮精廣告的又黑又亮的長發垂至肩上，長得像公主一般美麗可是卻一臉冷若冰霜地穿著女生制服的少女，不就是上次在社團招生的時候罵我「神龍社的蟑螂」、「矮冬瓜」的舞蹈社社長嗎？真是……老天不開眼！

「楚曉羽，你已經完全忘了我嗎？」

我悲哀地叫道。

一陣香風過，楚曉羽大小姐居然對我這樣絕世而獨立的帥哥——視、而、不、見——地走了過去。

嗚嗚嗚……怎麼會這樣子……「等一等，楚曉羽！」

我回過神來，急忙跟上那個冷若冰霜，變魔術般一伸手，「看，你最喜歡吃的巧克力！」

加勒比亞產的法芙娜巧克力，這還是才迷迷提供的資料。

這個楚曉羽真是不簡單，據說，在學校里，有「極地女神」之稱，男生們當中，居然還成立了一個名為「曉語曉羽」的「楚曉羽FANS俱樂部」，才迷迷告訴我，「只要繳納四十五元會費，每月俱樂部成員都將獲得一本會刊。」

我所拿到的當期會刊的第一頁，就是楚曉羽的個人資料，其中，寫著她最愛吃的東西就是加勒比亞產的法芙娜巧克力。

巧克力多多，為什麼偏要是加勒比亞產的？真是……挑剔的享受啊……雖然這東西不容易找到，可是對於漢王家二世祖的我來說，這還不簡單，一聲令下，阿一阿二便飛車前來學校——送巧克力！俗話說，要想抓住一個男人，不，女人的心，就得抓住她的胃。

所以，送她最喜歡吃的東西一定沒錯。

楚曉羽的腳步停下了，她伸出手，毫不猶豫地接過我替過來的巧克力，細細玉指拆開高貴的絲綢包裝，拈起一塊，放入口中，「唔……」

大小姐評價道，「不錯……」

「……」

她怎麼和楚小雨一樣，都這麼吝嗇給人攢美……真是的……「怎麼樣？」

我期盼地望著他，「曉羽，你喜歡我嗎？」

楚大小姐沒回答，細細玉指將剩下的三顆巧克力往櫻桃小嘴裡丟進去，用著可以拍巧克力廣告的表情滿足地吃完，然後……「拜拜。」

楚大小姐長發一甩，翩翩而過。

一陣冷風吹過，我的一顆純情少男心，發出脆弱的宛如琉璃破碎的聲音。

太……太殘忍了……

「申……申談……」

遭受慘敗的我哀怨地回頭尋求手下的安慰，結果卻看到了楚小雨！他正靠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冷冷的，望向我這邊。

怎、怎麼會被他看到！太沒面子了！我……我——我怒氣沖沖地瞪他！然後，一個走在我身邊的女生看到我奇怪的目光，沿著我的視線望過去，「啊！楚小雨，」高分貝的尖叫聲幾乎震得我耳聾。

「啊啊！楚小雨你是來接我的嗎——我太幸福了！」

真是的，一看就知道是不長眼的只會白日做夢的女生，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身材簡直就是災難。

「楚小雨，我們一起回家吧！」

女生們紛湧向楚小雨站的地方。

然後——我看到了最令我驚訝、最令我瞠目結舌，令我氣得發抖的事情——「小雨——」剛才還那樣冷酷的冰山，在一看到楚小雨的時候，就發出比所有人都要響的聲音，很熱情地——撲向楚小雨！而楚小雨他居然很熟練地張開雙臂任她撲進他的懷裡，然後，冷若冰霜的「極地女神」楚曉羽，就這樣得意洋洋、趾高氣昂地，在所有女生、以及男生——包括我的目光的注視之下，挽著「神秘貴公子」楚小雨的胳膊，大搖大擺地出了校門。

「啊啊啊——」我爆發了，「楚小雨，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事！」

我的飯我的便當我的菜！我喂出來的你怎麼可以這樣子對我！你你你你你——你吃裡扒外！你太對不起我了楚小雨……嗚……你好沒良心……

「老大，楚小雨他居然是你的情敵耶!」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諸葛朱朱在一旁扇風點火道。

「嗚……曉羽……」

才迷迷在一旁鼻涕眼淚地抱住我，「老大，老大……他搶走了我的曉羽……」

哎，我明白，我都明白……才迷迷是楚曉羽俱柴部的鐵杆FANS，眼睜睜地望著自己的暗戀的對象跟著別的男生走，這心裡的滋味……其實我也好難受……嗚……

***

第二天，楚小雨一到教室，就看到他的桌子上多了一張紅色的帖子！你問我怎麼知道，哼哼，因為我就站在他的桌子前面瞪著他！楚小雨將書包放在桌上，抬起他那雙淺色的眸子，面無表情地望了我一眼。

「楚小雨！」

我一把抓起桌上的戰帖，甩在他的胸前，震、地、有、聲地對他吼出情敵宣言，「我一定會奪得川晨之星的寶座，搶得美人芳心的！」

說完，我不等他回應，就非常冷酷地轉身離開了。

宣告很容易，可是……午餐的時候……我望著手中的兩份便當，猶豫不決了……我該不該把這份便當給他呢……今天做的是椒鹽排骨，炸得酥脆的排骨上面灑上黑色的芝麻和細細的一層椒鹽，還做了鮮嫩美味的花鼓乾貝，配上細細的椿芽荀絲炒得白嫩的蝦仁，再旁邊是碧綠的木耳菜，底下是瑩白噴噴香的米飯。

就這樣倒掉好可惜啊……

於是我又到了圖書館后的那個小林子里，「喂——」我叫了一聲。

楚小雨抬起頭來，哎，他居然連便當都不帶了，如果我不來的話，他豈不是就要在這裡餓著肚子等到上課？真是……窮人家的孩子……可憐哪……雖然看到他那個樣子心裡就覺得他好可憐，替他感覺到好難過，不過原則還是原則，界線還是要劃分開的！「你的！」

我將便當盒塞到他的手裡，轉過臉，不敢去看他的眼，我板著臉聲明道，「楚小雨，你不要以為我給你便當吃，就代表我原諒你，今天早上的宣告還是有效的！情敵就是情敵，不過，歲然你我是情敵，可是身為漢王天下的少爺我可是有著良好的禮儀和待人的風度的、所以我才——」

「小麻雀。」

他說。

「?」

「小麻雀。」

楚小雨對我說。

我轉過頭，這才發現，在我剛才碎碎念的時候，楚小雨根本沒有開始吃飯，也沒有聽我在說話，他居然不知在什麼時候爬到了旁邊去了——細碎的秋日陽光下，楚曉羽趴在地上，線條優雅的肩背、腰、臀，然後是一雙修長又健美的腿，好……好性感。

讓人真想抓起畫板將這一幕給畫下來。

「小麻雀。」

他說。

我好奇地也跟著爬過去，在離自己坐的地方不到五米的另一棵梧桐樹下，躺著一隻小小的麻雀，翅膀上還隱隱現出一點血漬。

楚小雨伸出手指動動小麻雀，小麻雀的翅膀撲騰了幾下，徒勞地扇起一點灰塵，楚小雨拾頭，凝視著我。

干……幹啥？不知道為什麼，他那樣清亮的眸子彷彿期待一般又像是求助一般的望著我，讓我的心又撲騰騰亂跳起來。

「小麻雀。」

楚小雨好像只會說這三個字。

楚小雨你這樣看著我就是要說這三個字？讓人好失望。

「它受傷了。」

我拾頭望望樹枝，沒有鳥窩的樣子呀，可能是別的地方飛過來的。

聞言，楚小雨無措地望著我。

哇，好柔弱好性感！我最受不了這種表情了！「漢英瞬是一位可靠的男子漢」的感覺蹭蹭直冒，「放心吧，一切有我在！首先包紮一下吧。」

我從墨綠色的制服上衣兜里掏出一條折成三角形的銀色絲巾來，不要問我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身為一個貴族子弟，怎麼可以沒有隨身攜帶絲巾的好習慣呢。

輕輕地翻開小麻雀的羽毛，果然，下面是一小片狼籍的被血染到的羽毛，小麻雀的翅膀好像是被打到了，不過似乎還不算太嚴重，只是流了一點血，沒有折斷的樣子，於是我用牙將絲巾咬成長條，輕輕地綁在小麻雀的翊膀上。

小麻雀可能也知道我們不是壞人，所以一動都沒動，只是那圓圓的眼珠不時的轉動一下，像是在看我，又像是在看楚小雨。

不一會兒，小麻雀受傷的那隻翅膀就被綁得嚴嚴實實的，就像是人的腿上被綁了石膏一楊龐大，我還在上面打了個蝴蝶結。

因為平衡失調，小麻雀歪著身體躺在草地上。

楚小雨撿了幾片梧桐葉。

橙黃的桔紅的都鋪在一起，他小心翼冀地將小麻雀放在上面，那模樣，就好像他捧的是一片小小的雪一樣，好像一不小心，那片雲就會散掉。

小麻雀歪著腦袋看著我們。

「他會不會餓？」

楚小雨望著我。

「……」

我怎麼會知道。

不過我聽說過麻雀是吃轂子的，這樣的話，他也應該會吃飯吧……我小心地挾起一粒白飯放到小麻雀嘴邊，「它吃了。」

楚小雨叫道。

我轉過頭去看他，斑駁的陽光下，楚小雨的淺褐色眸子像是寶石一般閃著璀璨的光，我怔住了。

楚小雨也沒用心吃飯，他自己吃一口，又挾起一粒白飯送到小麻雀面前讓它吃，然後看著小麻雀，再吃一口，到後來，小麻雀好像不吃了，楚小雨的目光好像有點悲傷，不過他很快地又振作起來，挾了點肉耠小麻雀吃，小麻雀還是不吃，楚小雨便像賭氣似的，很快地把剩下來的所有飯菜全吃光了。

吃完后將頭靠在我的腿上，望著小麻雀，然後……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發現——他他他……他居然就這樣睡著了？！

秋日暖暖的陽光照在我的身上，也照在楚小雨的身上，他的淺褐色髮絲在微風中輕輕拂動，讓人真的好想將手指伸過去摸兩下，我也這樣做了，楚小雨的法很細很軟，在指間滑過的感覺就如同上好的絲綢一般，他的額頭很高，也很光潔，沒有一顆青春痘的肌膚就像是上好的白瓷一般透明，又像是玉一般泛著溫潤的光，他的眉淡淡的，楚小雨睡著的時候眉峰略微的蹙起，他的雙眼皮非常的好看，長長的眼睫也是淺褐色的，連下眼睫都是得挺長的，鼻樑細細的，不過又直又挺，微微翹起的唇就好像吸引著人去親一下似的，下唇的顏色比上唇的淺紅要稍微的深一點，楚小雨的下巴好像有點太過銳利，所以才讓他看上去像是有點冷漠，不過仔細看，卻是非常的精緻，哎，楚小雨長得簡直就像是少女漫畫里的美型男嘛，怪不得女生們一看到他就會尖叫。

我看看楚小雨，然後看看小麻雀，小麻雀也看看我，然後……在這樣徐徐的清風下，我睡著了……結果就蹺掉了接下來的課……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落西山了，楚小雨已經不見了。

小麻雀的窩上，也多了一個用樹枝編成的，頂部圓圓的，兩面還開了小窗的小籠子。

楚小雨的手真是巧呀！可是他為什麼都不叫醒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