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被嚴選帶走事件后，時間又過了一個星期。

嚴選相信自己的能力，所以這段時間內只是暗中觀察，沒再出聲，但奇怪的是，騷擾也從那一天開始莫名地停止了。

電話不再響個不停，計算機也正常運作，更沒有死貓死狗之類的事，一切彷彿回到了先前寧靜的日子，於是閑來沒事，容黛闕又跑到黑聿的辦公室找好友聊天。

「唉！好無聊……唉！好無聊喔……」

「妳好吵。」

無病呻吟的人說停就停，容黛闕瞪著看著報表的好友。「敢說我吵？難得中午休息時間，妳就只顧著看妳的報表，不陪我聊天就算了，妳還敢說我吵？」

「這是我的樂趣，而妳正在破壞它。」

「是喔！報表情人，這種事也只有妳做得出來。」

「沒辦法，它們就是讓我陶醉。」

翻了翻白眼，容黛闕對好友中毒之深感到無可奈何，於是換了個話題。「喂！妳猜那個變態為什麼最近都沒行動了？」

「因為他終於發現他找錯對象了？」

「這個答案太冷了，小姐。」

「是嗎？那改成暴風雨前的寧靜好了，為了搞得轟轟烈烈，他現在正在學習如何做炸彈，準備重現911事件。」

「呸呸呸！亂說話，這麼恐怖的事才不會發生哩！妳少在那裡唯恐天下不亂？」

「我只是隨便亂猜而已。」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好友，這個女人也真好玩，明明就是她要她猜答案，卻對她的答案嫌東嫌西。

「呿！換話題、換話題，再跟妳說下去，我可能會認真的考慮要不要辭職。」

「好啊！妳要換什麼話題？」

「就是……」頓了一下，偷偷地確定辦公室沒有其他人後，容黛闕才壓低聲音緊張兮兮地開口，「那個……妳有沒有發覺黑鑽石和蘇特肋最近在一起的時間變多了？還有，他們老是往會議室跑，不知道在說什麼秘密，搞什麼神秘。」

看了好友一眼，蒲紹薰含笑說：「妳不用擔心，我想他們之問應該沒有曖昧關係。不過，如果真的有，我看妳還是放棄好了，男同志的愛情是妳無法介入的。」

容黛闕先是一愣，然後大叫。「誰在跟妳說這個啦！」

「不是嗎？可我看妳一副很關心的模樣，還以為妳是怕蘇特肋被別人搶走。」

「哇咧～～誰關心那隻黃鼠狼，還有，我又不是他的誰，幹嘛怕他被別人搶走。」

「黃鼠狼？我嗎？」一個本來不應該存在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辦公室里。

頸背一僵，容黛闕立刻轉過身。果不其然，倚在門邊的就是蘇薄風。他……他什麼時候進來的？

「容黛，我都不知道妳幫我取了個這麼可愛的綽號。」蘇薄風還是平常的表情，噙著溫文儒雅的笑看著她。

「我的名字叫容黛闕，別隨便更改別人的名字！」

什麼冷艷熱情、性感誘惑，此時的容黛闕根本就是一隻氣急敗壞的野貓，正豎起全身的毛對抗討厭的對象。

一旁看著的蒲紹薰挑了挑眉毛，不是說要釣人家嗎？怎麼現在連形象都不顧了，該不會中間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吧？

「妳不覺得容黛比較好聽嗎？還是妳希望我叫妳『帶怯』？」

「我一點也不覺得好聽，還有，我也不准你那樣叫我。」

「好，不叫就不叫，妳別那麼生氣，氣壞了身體我可賠不起。」

「你……」容黛闕終於怒極地站起身，瞪了他一眼后，從另一扇門氣呼呼地走了出去，出去前還不忘丟下一句「你去死」這種看似生氣卻顯得又嗔又愛的話。

瞅著那離去的背影，蘇薄風說出來意。「老闆在會議室等妳。」

「什麼事？」

聳聳肩，蘇薄風表示不知道。

「好吧！希望不是要我去做一些無聊的事。」例如陪他去吃午餐。

「很有可能喔！」

「我也這麼認為。」嘆了口氣，她闔上報表，然後起身。

算了，如果他真的要她陪他做些無聊的事，就當是慰勞他吧！這陣子他也真的是辛苦了。

「你找我？」

「小薰。」看到蒲紹薰，黑聿原本酷凝的俊臉瞬間泛起笑紋。「過來。」

「什麼事？」

「妳看這個，喜不喜歡？」

「這是什麼？」走到他身邊，她看著他遞過來的東西。

「房子。」

「我當然知道這是房子，我問的是，你怎麼會有這房子的照片？還有，你拿這照片給我看做什麼？」照片上的白色木屋下就是上回她看到的那棟房子嗎？

「屋主給我的，昨天我已經把房子買下來了。」

「買下？」一愣，「幹嘛？」

「當作我們的新房啊！」好理所當然的語氣。

瞬間又是三條黑線滑下。

不可思議地看著黑聿，蒲紹薰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覺得……你真的想太多了。」

「我不覺得我想太多，我對這件事很認真。」黑聿目光炯然地凝視著她，他很認真嚴肅地說：「我要娶妳。」

「我拒絕。」

「妳拒絕也沒用，我娶定妳了，而且我想妳也不是真的不肯嫁給我。」黑聿自信滿滿地說。

「什麼意思？」

沒有回答，他只是將她抱在懷裡。「最近妳會主動約我去吃飯。」

「因為我如果不主動，天曉得你會不會為了個晚餐又把我帶到陽明山去，沒事吃個飯跑那麼遠，你當我時間多啊！」

一想到前天被他拐去吃晚餐的經驗，她就搖頭。這個男人吃飯大手筆就算了，還勞師動眾，他當自己是國王，她可不想當王后。

「最近妳看我的時間多了。」

「整間辦公室就你和我，我不看你難道要我看鬼啊！」她白了他一眼。

「還有，最近我抱妳的時候，妳都不反抗了。」說到這點，黑聿忍不住笑了，冷酷剛硬的臉龐如雪初融，釋放出溫暖迷人的光芒。

好迷人……但也好欠扁的笑容。蒲紹薰也回以一笑，不過那抹笑容卻是虛假的可以。

「因為我發現，即使我反抗，你也不會放手，我幹嘛還要浪費力氣？」

「小騙子，妳騙不過我的，我知道妳開始接受我了。」

「那又如何？你還沒通過我的考驗呢！」

「什麼考驗？」

揚起一抹神秘的笑容，她笑而不答。

「小薰……」黑聿正想問清楚，會議室的門卻突然被人冒冒失失地打開。

「總裁，不好了不好了……咦？蒲秘書也在？」這姿勢好瞹昧啊？他該不會打斷了什麼好事吧？

「什麼事？」即使不悅，黑聿也沒有表現在臉上，不過卻立刻收起笑容，恢復成原先剛硬冷酷的模樣。

被嚴聿寒冰般的眼神一瞪，來人立刻把目光從兩人曖昧的擁抱中抽回。緊張地吞了吞口水，來人才想起重要的事。

「剛剛榮尚的李董事長來電，氣急敗壞地問我們為什麼他們公司的財務資料會公然地出現在網站上，如今閱覽人數已高達百人，李董說如果數據被對手知道，一切的損失都要我們負責。」

眉峰一緊，黑聿放下蒲紹薰站起身。「上網查過了嗎？」

「查過了，真的有，今天才出現的，我們已經緊急將網頁刪除了。」

沉吟了一會兒，黑聿沉穩地走出會議室。

來人連忙跟在後頭繼續報告。「一定是上次計算機中毒的那一次，數據被人乘機盜取，但是大夥最擔心的不只是榮尚而已，應該還有其他公司的數據也一併流出了，而且刪除了網頁，數據也還是在外頭流傳，如果又有什麼問題，那我們肯定賠不完。」

沉穩的步伐突然停住，轉過身，黑聿對著會議室里的人招手。

蒲紹薰指了指自己，然後見黑聿點了點頭，才不甘願地走出會議室。

唉！本來想說趁這場混亂自己終於可以擁有單獨的自由空間，沒想到他還是沒忘記要纏住她，她真是服了他的從容沉穩和驚人的纏功了。

「幹嘛？我只是個從小妹升上來的秘書喔！什麼都不懂，幫不了你。」來到他身邊，她把醜話說在前頭。

「事情沒那麼嚴重，我只是不放心將妳一個人留在這裡。」

「有什麼好不放心的，不過是數據從外頭被人偷了，又不是人被偷。」

話才說完，一旁的黑聿卻突然抱住她，然後在她來不及反應前深深地吻住她。

「如果是我，我就會偷妳。」貼在柔軟的唇瓣上，黑聿伸出舌頭描繪她精緻的唇型，邊說還邊感受著雙唇觸碰所產生的顫麻觸感。

看著那近在咫尺、因偷香成功而盛滿開懷笑意的黑眸，蒲紹薰先是一陣錯愕，然後才完全清醒。「混……」

話才開口，黑聿如蛇般的唇舌立刻竄進她開啟的檀口內，瘋狂地汲取她的蜜津甜唾，放肆地攪動她唇內每一條敏感的神經。

無視身邊員工錯愕的目光，黑聿愈吻愈深入，大掌也帶著濃烈的情慾上下游移，撫摸著她玲瓏的曲線。

激情的吻、大膽的動作，一旁的員工臉紅心跳之餘，也全都傻了眼。

這真的是他們的總裁嗎？那個冷酷無情、剛硬沉凝，永遠只有一張冷臉的總裁嗎？

「我早就想這麼做了。」噙著邪肆的笑弧，他扶著她暈眩癱軟的身體，在她還在喘息茫然的時候，往她額上又落下一記輕吻。「在所有人的面前毀了妳的清白，用行動宣布妳是我的女人，讓所有的人明白妳只能屬於我。」

「你……」她很想罵他混蛋，卻只能忍不住地喘息著和感受體內未退的激情顫慄。

「我想，以後絕對不會有其他男人敢跟妳求婚了，所以妳只能嫁給我了。」

得意一笑，他抱起癱軟的她離開現場。

「好在你有先見之明，在每個檔案上加了防護密碼，只要進入順序不對，檔案里的數據就會自動銷毀。」蘇薄風含笑拿起員工列印的網頁上的財務報表，仔細看了一會兒。「不過，這財務資料偽造的技巧非常純熟，看來那個騷擾公司的人也是行家。」

「跟所有的公司聯絡過了嗎？」

「都說了，他們雖然擔心，但是很相信我們，而榮尚那邊我們也拿出正本讓他們核對，確定網頁上的資料是偽造的之後，他們也鬆了口氣，不過嚴選那裡……」

「他不相信？懷疑自己的那一部分也外泄了？」

「不是不相信，而是他擔心我們太辛苦，決定借我們人才到這裡幫助我們，明天早上人就會到。」蘇薄風無奈的表示。

「真懂得利用機會。」黑聿冷笑道。

明的是借人才幫他們揪出幕後黑手，暗的是在背後監視他們所有的行動。看來小薰的存在對他而言實在太過棘手，才一個禮拜就等不及化暗為明地派人到公司監督了。

「你想，這會不會是他自導自演的一齣戲？」

一年前他們就知道嚴選在公司內安排了眼線，但也只是暗中觀察而已，從來沒有明顯的動作。

「如果他想，何必那麼麻煩？」黑聿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讓冰冷透明的玻璃照映出黑眸里的深沉。「有能力又有勇氣幫他將財產外移的事務所雖然不多，但也不只我們，我比較擔心的是他對我們產生懷疑，甚至察覺到我們的動作……」

「你是說，他派人過來其實是來收回他給我們的數據？」蘇薄風的臉沉了下來。

「或是找我們背叛他的證據。」語氣沉重，不過轉過身，黑聿的臉上卻是帶著笑。「但也很有可能是做最後的試探。」

「你是說……」見黑聿點了點頭，蘇薄風的臉上也揚起了一抹笑。「狗急了果然真的會跳牆，是不？」

「我知道政府最近已經針對嚴選組成搜查小組，他快沒時間了。」

「而我們等的就是這一刻。」一切都照著計劃定，就等著水到渠成了。

事情順利，蘇薄風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於是他立刻好笑地想到另一件事。「聽說你剛剛在公共場合公然的性騷擾蒲秘書？」

「我們是兩情相悅。」

「蒲秘書可不這麼認為喔！容黛說她氣瘋了，把自己關在報表室里好一段時間了，怎麼叫就是不開門。」

「是嗎？都是我的錯。」話是這麼說，不過黑聿的臉上完全沒有一絲懺海的線條，有的只有濃得化不開的愉悅笑意。

拿著唯一的鑰匙將門打開，黑聿倚著門板看著埋首在報表中的蒲紹薰。

「我從以前就很想知道，妳為什麼那麼愛看報表？」

「因為我喜歡報表。」不用抬頭，蒲紹薰也知道來者何人。

「喜歡」兩個字讓黑聿皺起眉頭，她從來沒說過喜歡他呢！

「那跟喜歡我的程度比起來呢？」

抬頭很認真地看著他，她突然一笑。「完全不能比。」

她的答案讓黑聿低咒了一聲，然後下一秒很本能地將男人的征服慾望實踐出來。

抬起她的臉，他迅猛地低頭想給她一記熱吻，想藉此表達他的愛意，順便彰顯他才是她該愛的那個人。可卻沒料到她的動作竟然比他還要快，眼捷手快地拿了東西擋住他的攻勢。

「這是什麼？」熱吻被迫停止，黑聿的心情不是很好。

「報表。」她答得簡潔有力，完全視他的臭臉為無物。「以此類推，我想大致上嫌疑犯就是這些公司里的人，不過人可不少，我懶得找，你這個作孽的人自己找。」

黑聿接過她手中的報表。「這些……」

「對，都是些被你弄死的公司的報表，我問過蘇特助，被竊取的財務數據主要是電子科技類的，其中又以榮尚和榮傑這兩家關係企業最為嚴重，所以我猜犯人應該是當初榮尚和榮傑對手公司的老闆或股東之類的，因為不滿你助紂為虐，同時也想報復榮尚和榮傑，所以才竊取他們的財務數據公布在網站上。」邊說她邊整理報表，「不過，這是我個人的想法，或許事情根本不是這樣。」

看著她，黑聿的眼裡充滿讚賞。

「不，妳說的很有道理，我會讓人去查查看。」

「隨便，不過現在查似乎有點遲了，沉寂了一個禮拜沒動作，我怕這次他會來狠的，就算來得及查出他的身分，恐怕也來不及阻止他了。」

「這也是我擔心的，但我也只能選擇隨機應變，因為現在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做。」

「嚴選？」

「嗯！從嚴選擄走妳那件事，我想妳應該知道我和嚴選之間正進行某項很重要的交易，這交易很重要，我不能搞砸。」

嚴選的事利害關係太錯綜複雜，他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好在她似乎明白他的難處，所以從來沒問過這敏感的問題，更沒怪罪因為他的關係，害她被擄定又被恐嚇。

雖然她總是對他冷冷淡淡，但她對他在小細節上的體貼溫柔他卻感受在心裡，所以，他才篤定她一定也是喜歡他的，雖然她總是嘴硬不肯承認。

「嗯哼！」

「上一任的警政署副署長是嚴選的死對頭，而妳爺爺卻是他的好友，本來妳不該出現的，可偏偏我愛上妳。」

「怪到我頭上了？是你自己要對我一見鍾情，還硬要我當你的秘書耶！」

笑了笑，他把她抱進懷裡。她個子小，他總是能將她抱個滿懷，這樣的感覺就好像擁有全部的她，所以他戀上了將她抱在懷裡的滋味。

「我知道，都是我的錯，但這種事是不能阻止的。」

扯了扯嘴角，她沒反駁。

「好在妳爺爺很久不管事，上任警政署副署長也退休出國玩了，沒有威脅，嚴選自然不會想反撲，否則我真擔心嚴選會對付妳。」

「老實說，他沒拿我開刀我非常訝異，不過由此可知，嚴選真的滿信任你的。」

「因為我跟他一樣壞，而且還幫了他不少忙。同樣是商人，如果我是他，我也會選擇多一個合作對象，少一個敵人。」

「可如果我是他，我才不會選擇你，因為你這個人簡直是只野獸。」她暗指他中午的狼吻。

「公司里追妳的男性太多了。」

「所以你就可以不顧我的意願強吻我？」

「有什麼關係，反正妳終究只會是我的。」

「哼！那可不一定。」

明白她是在耍小脾氣，所以黑聿只是寵溺地摸摸她的頭髮。

「總之，現在的局勢沒有讓他有太多的選擇，他只能相信我。」正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嚴選作惡多端，樹立不少對手，現在已經有人聯合向司法部門糾舉嚴選的惡形惡狀，因為事態嚴重，司法部門已秘密組成調查小組，準備搜集嚴選的罪狀。

嚴選似乎早料到自己將來的處境，所以才在三年前找上他。

「說得好像自己有多了不起，還不是跟他一起狼狽為奸。」她吐槽他。

她的話讓黑聿苦笑，卻不能多說什麼。

現在還不是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