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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安迪!」約翰高亢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我像被迎頭潑了盆涼水,渾身一震,吐出一口氣,暗罵自己一聲笨蛋。
不知為什麼,回頭對上二姐戲謔的眼神我有些面熱,她大概又以為我在躲什麼女人了,我轉身上樓:「什麼事?」
「我電話丟了,這是用傑克的,長話短說,今晚上在積木酒吧為安娜慶生,你小子不會是忘了吧?」
「忘不了。」我抬眼看了看走廊上的鍾,「你們幾點到?」
「九點。」約翰嘿嘿賊笑,「大眾情人安迪邵肯定有留著什麼絕招準備今天用吧?回頭見。」
絕招?難道他們以為我會在今晚上演跪地求婚的精典場面?呵,也許我真應該逐步培養這種幽默感了。
回到房間,一屁股坐在茶几上,胡亂抓了抓頭髮,心底一股濁氣湧上來,鬱悶得發慌,這是回美國以來的頭一次大的情緒波動,我他媽恨死這樣的自己了。程晉,真是你嗎?你到底玩什麼花樣!你來是為了耍我還是為了觀賞我的偽裝?恭喜你,你又一次成功得逞了。
我打開門衝下樓去,三兩步跨到二姐面前,她嚇一跳,驚奇地抬頭看我:「怎麼?」
「你覺得安娜怎麼樣?」
「很好啊,你知道的,我很喜歡這個女孩,大方、開朗、善解人意。」
「我娶她你認為如何?」
她手上的動作終於徹底停下,大眼睛直直盯著我:「安迪,你認真的?」
「在考慮。」
「不。」她搖搖頭,「你的考慮很不成熟。」
「難道你認為我不該娶她?」我一臉平靜。
「你完全沒有做好準備,安迪。」
「怎麼算是做好準備了?一身正裝,每天七點前回家,天天想著如何討好女朋友的家裡人?」
「我了解你安迪,這不是你現在的真實想法,這跟安娜無關,是你的問題。」
「我要娶她,你卻說這事同她無關?」我聲音拔高了幾分。
「安迪,你一直有心事呢。能告訴我嗎?」她從容不迫地問,彷彿早已看透了我,「為感情嗎?風流英俊的安迪也會為情所困嗎?我想不會是安娜。來吧,告訴我,我知道公事上沒有什麼事能難住你,肯定是別的什麼。」
「開什麼玩笑……」我用嗤笑掩飾心虛,「我沒事……只是對最近的規律生活有點不適應。對了,我讓你幫我代買的生日禮物呢?」
「我放在書房右邊的暗格里。」
正要往書房走,二姐又叫住我:「你不想知道我替她買的是什麼嗎?」
「這有什麼好問的。」
「嘖嘖,安迪,最近你的表現有點失常噢。」她不客氣地用手指著我挖苦道,「你以前不是認為情人間的細節最值得注重嗎?」
我自嘲地笑:「這算什麼?忠告?你就別再折磨你的兄弟了。」
「OK!」她調皮地舉起雙手,「我只是提醒你凡事不要勉強罷了。」
我到了積木酒吧的時候已經九點半,我的遲到引來了在場人的陣陣噓聲,頭個發言的就是約翰,可能是他以往追求安娜一直未果,所以就好象很有資格對我的種種行徑擺出教訓的姿態。
「你這個冒失鬼,這種日子居然這麼晚到,搞得安娜心神不寧,不夠意思。!」
「你認為我該向你道歉還是向安娜道歉?」
約翰不爽地掃我一眼,憋氣地走開:「算我多管閑事。」
安娜今天光彩奪目艷麗非常,直盯得全場男士眼睛脫眶,自然,這時候我成為場中「那個幸運的小白臉」,於是,在浪漫擁舞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可能真是我倒霉吧,總之,有個無恥的傢伙動手摸了安娜的臀部,她驚跳,回頭怒瞪那個登徒子,我則立即上前拽住對方的領子,這無賴起碼有個一米九幾的個頭,非常粗野壯實。
我用兇狠的眼神警告他:「你他媽管住自己的臭手!」
他一把掐住我手臂反擊,語氣很囂張:「小子,你想老子修理你嗎?摸她是看得起她,穿得這麼風騷,不讓老子摸讓誰摸?你這一臉吃軟飯的居然敢惹我?」
「看來你不光手臭,嘴更臭。」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你這種混蛋才是活得多餘呢。」我今天本來就有一肚子積鬱正待發泄,也不管對手有多強勁了,一身殺氣地頂過去。
他顯然沒料到我這麼橫,氣得喉嚨咯咯作響,一隻拳頭飛速朝我的臉門裘來,我本能地一閃,他微微楞住,眼睛更陰冷了些,又揮出一拳,我也讓開了,他開始徹底認真應戰。像熊似的身體整個向我撲過來,然後我們就開始大面積拳打腳踢,舞池裡一時充斥驚恐的尖叫和紛亂的腳步聲,安娜衝上來用椅子砸那混蛋的後背,卻引來他更狠毒的反撲。
「安娜,閃一邊去!」我怒吼,不想她越幫越忙,這時候場內的賭徒們開始拍桌助威,這種事在一些地下酒吧里常有,只要不出人命,鬥毆能夠成為最理想的娛興節目,大多時候,規則只是虛設。
我的胸口被擊中兩拳,很疼,但仍能保持沉著,當然我也讓那混蛋臉上開了花,我的腳力很強,踹得他呲牙咧嘴大聲咒罵,等他完全惱羞成怒,我的戰鬥力也達到了頂峰。我那種自殘式的拼殺令那傢伙已經招架不住,我知道對付這種練家子我占不到什麼便宜,但打架最終靠的不是力量,而是看誰不怕死。
最後他倒地,我也幾乎支撐不住,在眼睛開始發黑的一剎那,一雙有力的手臂托住了我腰,我的心莫名地一顫,呼吸更急促了。
耳邊響起一個男人冷靜的揶揄:「你害我輸錢了,我賭他贏的。」
「要不是現在沒力氣……」我喘著,抬手一把抱住他的肩膀,「我一定揍你。」
「只有為女人你才會這麼拚命。」
「為你我也肯啊,呵呵。」我累得全身壓在他身上。
「不會腦子也打壞了吧?」他對手安撫似地在我背脊上徘徊,「骨頭沒斷吧?」
我把頭埋入他的肩窩:「見鬼,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