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沈少爺,沈少爺!」
一陣叫喚聲與搖晃把沈滄海自睡夢中吵醒。
趴伏在白玉池邊的頭從臂彎中抬起,眼睫抖兩抖后緩緩張開,惺忪的眸子環顧四周,最後停頓在單膝跪在池邊的俏麗丫環身上。
「杏兒?……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奴婢在外面見你這麼久不出來便走進來瞧瞧,沈少爺怎麼在浴池裡睡著了呢?還好奴婢進來看看,要不然你少不免要吃幾口水呢!」
「我睡著了?」沈滄海還是茫然,右手從水裡提起,正想揉一揉眼皮,但舉在眼前的皓自如雪的手臂卻令他忽然問怔忡起來。
把手舉在面前,翻著手掌看著,掛在他臉上迷茫的神色令杏兒擔心,長著雀斑的俏臉皺著,問:「沈少爺,你到底怎樣了?」
「沒什麼。」沈滄海搖搖頭,蹙起眉帶點遲疑地說。「……只不過忽然間認不出自己而已。」
杏兒立刻掩唇嬌笑起來。「沈少爺說笑了!又不是傻子,怎麼會有人認不出自己來?」
聽她這麼說,沈滄海便覺得自己說的確是傻話,也吃吃地笑了起來。
笑聲如鈴,在偌大的浴池裡迴響不已。
杏兒不知不覺地凝頓下來,目光艷羨地注視著笑著的沈滄海。
虛齡十五的沈滄海長得唇紅齒白,明肌似雪,是個舉世難尋的翩翩美少年,一笑有如春花初綻,美不勝收。
最特別的是在他的眼瞳里無時無刻都散發著的光彩,對生命對一切充滿憧憬與希望的光彩,令他整個人光亮得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叫人一見難忘。
看著杏兒雙眼發直,痴痴出神的樣子,沈滄海眼裡閃過狡黠的光芒,靜悄悄地伸出手去,抓著她衣擺輕輕一拉。
「啊!」杏兒驚呼著跌到池裡去,撲通一聲,水花四濺,她先是嚇得呆若木雞,垂首瞧著自己一身濕透的狼狽樣子,回過神來后惱怒起來。
瞪大眼向沈滄海瞪去,卻見他朝她眨眨眼擺擺手,狀似無辜,但漂亮的眉梢間全是掩不住的俏皮笑意,一口氣不知怎地便發不出來。
沈滄海笑著游上前去,伸手把黏在她臉頰的頭髮撥好,年少俊俏的臉孔就貼在鬢邊,氣息吹拂在臉上,與他赤裸的身軀貼得那麼近,杏兒的雙頰不知不覺便紅透了。
手下倏然的燙熱令沈滄海覺得好奇,歪歪頭,問:「杏兒杏兒,你的臉很紅呢,不舒服嗎?」
「沈少爺……我……我……」杏兒的話怎麼也說不完全,臉紅耳赤地垂下頭去,眼睛正好落在他赤裸的腰身上,雙頰越地發紅了起來。
饒有興味地看著她紅透的臉,沈滄海說。「杏兒,你的臉紅得像秋天的蘋果一樣,真好看!」
杏兒不敢看他,把眼睛定著於池邊,羞紅著臉說。「沈少爺才真正好看呢!上個月我被調過來侍奉沈少爺時,姐妹們都羨慕得不得了……說我可以侍在這麼漂亮,脾氣又好的人身邊真是幸運……」
言猶未休,一道聲音忽然從后響起。
「既然幸運,就應該好好珍惜。」那是一種獨特的聲音,嗓子動聽,語調卻沒有起伏。
杏兒與沈滄海都認得這個聲音,同時渾身一震,回過頭去。
一個青年就站在門邊,抱手,笑著瞧著他倆。
青年約莫二十歲,頭束青巾,腳踏皮靴,身上穿著一塵不染的白色儒衣,沒有任何多餘的配飾,卻自有一份貴氣天成的氣質。
杏兒一瞧見他,一張俏臉便刷白無色,狼狽地從浴池爬上池邊。
「奴婢見過二少爺!」
青年看著她,沒有立刻說話。
在他的眼神掃射下,杏兒局促不安地糾著衣袖,連大氣也不敢吸一口。
自從侍候在沈滄海身邊,最令她害怕的就是每天都要見到的另一個主子——二少爺厲無痕。
厲無痕長得一點也不可怕,反之容貌絕不遜於任何美男子之下。
他的五官俊美,一雙劍眉濃而清,眉角飛斜入雲,氣度軒昂,他愛穿白衣,終日作書生打扮,言行舉止也儒雅斯文,而且唇角常掛微笑。
這樣的一個人應該令人有親近喜歡之心,但每次當杏兒靠近他時,都忍不住畏懼不安——是一種打從心底升起來的恐懼。
打量過後,厲無痕開口說。「杏兒,我記得吩咐過不需要你在浴室侍候。」
「二少爺,我……奴婢……」杏兒抖著唇,一時間根本說不出個大概。
厲無痕俊美的臉孔上沒有流露出半點對她的責怪,嘴角甚至一直掛著淺笑,但是那抹笑容沒有到達眼底……杏兒想。
她總覺得在他深邃不見底的雙眼深處,散發出的是冰寒、冷酷。被他看著,感覺就像墜在冰窖之中……想到這裡,她也同時打起寒顫。
厲無痕微微一笑。「冷嗎?下去換件衣服吧,別冷壞身子了。」
「謝二少爺。」杏兒如獲大赦,雙手抱著發抖的肩頭退了下去。
厲無痕一直瞅著她的背影,唇勾著,像是在笑。
沈滄海游到池邊,仰頭看著他。
「無痕哥……」
厲無痕回過頭來。
「不是說好今早陪我到竹林練劍嗎?我這一等可等足一個時辰了。」
「我累,睡了。」沈滄海眨眨眼,把手掩在唇邊,輕輕地打個呵欠。
他的神情動作都很天真,但睫扇半垂,把烏亮的頭髮枕在臂上的慵懶姿態,反而流露出一份不經意的誘惑。
定眼瞧著半晌,厲無痕忽然笑起來。
「累嗎?那我陪你回去睡覺吧,這兩、三天也別下床了。」
聽見他的話,沈滄海登時瞪大了眼睛,臉上的慵懶消失得無影無蹤。
厲無痕還是柔聲說。「如何?兩、三天不夠嗎?那七、八天好吧?」話里,神色間滿是寵溺。
眼見越罰越重,沈滄海急急地搖頭。
「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什麼?」厲無痕先露出一種驚奇不解的神色,接著,又彷彿恍然大悟過來。「不要睡覺嗎?那也不是不可以的。只要你喜歡,這幾天別睡都可以——一點也不要睡。」
沈滄海委委屈屈地垂下頭去,噘著唇,好半晌后才喃喃地說了一句。「你……欺負我。」
厲無痕哈哈一笑。
「上來吧!我的小海,別裝可憐了。」
沈滄海吐一吐舌頭,指尖從水裡伸出,搭上他伸出來的手心,輕輕一點,就如一條白色的錦鯉躍出水面,在半空美妙地旋轉兩圈落到地上。
少年的身軀線條偏於纖幼,胸膛柔韌,腰身瘦削,雙腿又長又白,水珠沿著滑膩的肌膚滾滾滑下,全身就像塗上一層蜜似的閃閃發光。
他的神色是坦然自在的,伸展一下手腳后,隨手套上單衣,坐到一旁的躺椅上。
「講過多少次,要你先把身體擦乾才穿上衣服。」厲無痕不以為地搖搖頭,拿起布巾包著他濕漉漉的青絲,輕柔地揉搓起來。
水滴從發尾不斷滴下,不一會便把單衣濕透,衣料像薄紗一樣貼著肌膚,胸前兩點淡淡的粉紅也一覽無遺。
大手沿著沈滄海的身體緩緩摩挲,滑落衣擺下修長的雙腿,肌膚是亮澤的,滑不溜手,厲無痕把他的腳踝握在掌心輕輕拭抹,沈滄海的身體極美,就連腳指頭都像白玉葡萄一樣,渾圓漂亮。
溫柔細膩的動作令沈滄海舒服極了,軟綿綿地倚卧在躺椅中,看著蹲在他身前的厲無痕。
眼睛在他身上轉著再轉著,等了好一會後,沈滄海小心翼翼地說。「無痕哥,剛才是我和杏兒鬧著玩的,你別生氣好不好?」
說完后,他覺得自己好像說得不清楚,想一想后,補充說。「我的意思是別生杏兒的氣,好不好?」
厲無痕還是沒有回答,放下他的足踝后,隨手把布巾丟開。
沈滄海覺得生氣,鼓起雙腮,伸手推他的肩頭。
「壞蛋!」卻也不敢用力,反而像是撒嬌似的輕輕一推。
「我真是太縱容你了。」厲無痕搖搖頭,肩膀微晃,輕易便躲避過去,同時,左手不知怎樣一揮,便抓著了沈滄海的手腕把他拋了出去。
「啊!」他小小地驚呼,人如斷線風箏地向浴室的另一端飛墜,眼看就要撞到牆上,不慌不忙地提足一蹬,借力反彈。
滿頭青絲隨著動作迴旋,畫出一圈亮麗的光暈,衣袍飛揚,優美的身段如白鷺展翅,於水面輕巧掠過。
瞧著他一身優美無倫的輕身功夫,厲無痕笑道。「小懶豬,不想出去竹林練劍,就在這裡練吧!」
手一揮,腰間佩劍便如銀練般脫鞘而去。
沈滄海於半空中接過寶劍,緩緩落到池中。
「好!」嬌嫩的唇瓣發出一聲有如銀鈴的笑聲,雪白得像鴿子一樣的足尖踏在飄浮水面的花瓣上,翩翩起舞。
修長的四肢盡情伸展,濺起無數水花,濕透的薄裾隨著起落而翻飛,再緊貼在他美妙胴體上。
因為濕透而分外烏亮的長發也完全地貼著他的額與雙頰,勾勒出一份應該妖媚的美麗,但是他流盼的眼神,臉上的神色,勾起的唇角,卻恰恰相反地顯得稚嫩而天真,而令一切顯得更加矛盾的是他由手下施展出來的劍法。
攻如連珠炮發,守如水銀瀉地,每一著都妙到巔毫,凶、狠、快、勁,寶劍如虹,發出璀璨銀光,比劍影更美的是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來的美態,與劍共舞的四肢柔如無骨,明雪肌膚漸染絢麗,厲無痕看得出神,忍不住踏前一步。
頃刻間,他便察覺到自己的失態。
退後,緩緩地在躺椅上坐下,他的神色已經回復自若,右手手肘支著椅柄,手背托著臉頰,看著沈滄海的劍法,指出每一點錯誤與不足。
劍法演練過一遍又一遍,厲無痕不叫停,沈滄海便不能停下來,兩個時辰過去,他終於不支倒下。
厲無痕這才動了動,緩緩地站起來,和衣踏進水中。
不沾點塵的衣袖在水中散開如花,勾起沈滄海酸酸無力的腰,把他擁住。
「小海,累嗎?」
沈滄海的臉貼著他的胸腔,小嘴張著,不停喘氣。
「我可憐的小海。」
厲無痕更加溫柔了,指尖憐惜地撥開黏在他臉頰的長發,彎下脖子,淡色的薄唇貼著他濕透的鬢角,柔聲說。「過幾天就是弟子較量大會了,除你以外,我絕不許別人拔下頭籌。小海,乖乖地把你的精神專註在武功上面,別做些糊塗事,知道嗎?」
沈滄海抿緊唇,嗯了一聲,緩緩垂下臉去。
斜陽西照,將青翠的竹林照成一片橙黃,密密麻麻的樹海都不知道已經長了多少百年,參天屹立,氣勢磅磚。
樹海中心是大片圓形的草地,疏條交影,陰翳清涼,一條秀氣身影,一身紫衣雲裳,持金笛翩翩而立。
風搖影移,人已躍起,手中金笛化作一團金光,起躍奔縱間,身影輕靈如燕,竹葉隨氣勁捲起,繞著身影旋繞,猶如仙子手持彩帶起舞,剛柔交際,動人得令人無法移開眼睛。
一套劍法耍完,半空中旋舞的身影緩緩靜止,如謫仙般冉冉降下。
一直在旁邊旁觀的小丫頭杏兒這時才回過神來,使勁鼓掌叫好。
「好!沈少爺太厲害了!」
沈滄海吁出一口氣,收劍而立。
杏兒見他練得滿頭大汗,把準備好的酸梅汁拿出來獻寶。
「沈少爺,這是我今天早上鮮榨的梅汁,用冰鎮著,加蜜糖,酸酸甜甜,你坐下來一邊喝,一邊休息,等手腳有力氣了才再練習吧!」她的臉不知怎地也紅了,垂下頭去,只有雙手捧著的杯子高高舉起。
一雙烏亮的眼珠子骨碌碌地沿著她手上的杯子打轉,沈滄海的喉頭上下咽了幾口,顯然她的提議對他有極大的吸引力,但又遲疑著,顧忌著什麼。
「沈少爺?」遲遲等不到他的動靜,杏兒忍不住吊起眼看他。
他先向左右看兩眼,接著,白玉似的手飛快地伸出去,拿過杯子,一口氣喝掉大半。
杏兒掩著唇笑了笑。「不必喝得這麼急,還有很多呢!」
冰涼的酸梅汁滑過喉嚨,疲憊的感覺登時減退不少,沈滄海把金笛丟開,拿著杯子躺在地上,舒服地嘆一口氣。
看見他把一身上好的絲綢衣料都壓在草尖上,杏兒瞧得心痛不已,說:「沈少爺,衣服沾上草汁就不能再穿,你還是快起來吧。」
「不怕不怕。」沈滄海索性展開手腳,在草地上歡快地滾來滾去,還對杏兒招招手。「你也來滾滾,很舒服的。」
瞧著他孩子氣的笑臉,杏兒被感染了,再按捺不住,也曲膝坐到草地上去,但不忘小心地拉好裙擺。
沈滄海好奇地摸一摸她那雙繡花鞋的鞋頭,桃紅色的鞋面上綉著一雙水鴨,眼睛烏亮亮像在看人,可愛極了。
杏兒說。「是奴婢自己繡的,沈少爺喜歡嗎?」
他點點頭,漂亮的指尖沿著鞋面上水鴨掃來掃去。
指腹隔著薄薄的鞋襪撫動,杏兒覺得自己的足尖微微癢起來,羞赧地紅著臉。把雙腿向裙底縮去。
沈滄海在草地上繼續磨蹭,青草獨有的清涼與芳香由薄薄的衣料滲入肌膚,累積幾天的疲累彷彿就此消失。
杏兒偷偷地瞧著他。「沈少爺,自我到你身邊侍候以來,從來都未見過你練功練得這麼勤力,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情況?」
「因為我們聖教的弟子較量大會快要到了,所以我要努力練功,爭取勝利。」一板一眼的答案從他粉嫩的唇里吐出來,杏兒無法從中聽出半分激情。
打量著他的臉色,她小心翼翼地說。「這幾天,你幾乎都沒有對我說話,我很擔心是否自己做錯什麼事,惹你不高興了。」
「不是。」指頭夾著兩棵嬌嫩的小草輕輕拉扯,他的眼裡光芒微微黯然。
「沈少爺?」
瞧見他眼中近似抑鬱不快的光芒,杏兒差點以為自己眼花。
「你到底有什麼不開心?杏兒可以為你分憂嗎?」邊問,她邊在心中質疑自己的想法,在她眼中,沈滄海是無憂無慮的,像星星一樣閃爍的存在,不應該有任何煩惱。
沈滄海砸一砸嘴。
「你不知道的了!」他趴在地上,用手肘支著地,雙手托著下巴,仰頭看著她。
四目於半空交接,丹鳳眼裡散發像星星一樣的光芒,魅惑而純真,把杏兒深深迷住。
她的臉兒再次紅起來,像一顆熟透的蘋果沈滄海開始仔細觀察她。
杏兒的年齡和他差不多,圓臉大眼,肌膚豐腴,容貌並非絕色,但臉上經常掛著甜笑,露出兩個小酒渦,倒也十分俏麗動人。
比起以往侍候他的丫環,杏兒更使他覺得舒服。
杏兒豐腴的雙頰和鼻尖上都長著淡淡的雀斑,身上充滿純樸的鄉土氣息。
他想起小時候在小村子里,那些終日忙于田事的小姐姐們用長滿雀斑的俏臉對他燦開笑容的樣子。
沈滄海喜歡任何令他想起過去的人與事,這些令他歡喜。
可惜,他歡喜的,厲無痕未必喜歡,而厲無痕不喜歡的事,就不准他做。
越被禁止,就越想嘗試,少年叛逆之心反而蠢蠢欲動。
沈滄海眨眨眼,探長上身,向杏兒越湊越近。
應該做什麼呢?
流連在杏兒身上的眼神閃爍如星,彷彿廚子正在打量食材,研究如何炮製一頓美味大餐。
感覺著與往日不同的氣氛,杏兒忽然覺得很緊張。
眼巴巴地看著彼此間的距離越來越接近,臉紅耳赤幾乎無法呼吸。
是沈滄海扯住她的衣袖,把她拉到草地上去。
「啊!」杏兒倏地驚呼起來。
沈滄海修長的雙臂纏上她的肩膀,巧妙地運勁,兩人就在草地上滾起來。
姿勢像是兩隻小貓四肢糾纏,在草地上滾動身子嬉戲。
一直滾到遠遠的大石下,他才把箝制杏兒的手鬆開。
她爬起來,用絲帶束著的雙丫髻已經散開,一身狼狽。
驚魂未定,她呆若木雞地看著沈滄海。
他躺在草上,嘻嘻哈哈地笑個不停。
落井下石的表現令杏兒忍不住生氣。「沈少爺,你——」
「杏兒,我們再玩一次好不好?」沈滄海截住她的話柄,抬起頭,星光照照的眼睛看著她。
被這樣的一個眉目俊秀的少年用天真無邪的眼神看著,軟軟地要求著,任誰都無法狠心拒絕。
杏兒也狠不下心,不受控制地伸手,搭上他伸出來的手。
沈滄海的手很白,羊脂白玉似的覆著一層潤澤的亮光,握上去滑不溜手,彷彿隨時要從掌底滑開。
彼此間貼得那麼近,他的身體散發著很香很香的味道,杏兒的心不停顫動,甚至比天旋地轉的暈眩感更加強烈。
沈滄海很快就放開了她。
他玩得夠了,滿足地躺在地上,不停地吃吃地傻笑。
嬌嫩粉紅的唇如花開得燦爛,他的笑容天真俏皮,但眉梢間卻帶著魅惑。
不經意的,已足以迷倒眾生。
杏兒剛從地上爬起來,轉眼間已經痴了,被他吸引住,根本無法抽離目光。
沈滄海狡猾的微笑,心裡更加快樂——小小的少年沉醉於成功反抗暴政的滿足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