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節 困
此時此刻的紅綢對於外界所發的一切既不知道,也不關心。關於現在囚禁著自己,並將自己體內的靈魂之力當作盤中餐、砧上肉不斷的蠶食的這座鬼陣,她也已經認出了個大概。之所以只說是認出了個大概,則是因為「她」也好,自己也好,好像全都擅長於於法陣這類的東西。當然,相較之下作曾經為比自己要站更高的「她」的記憶中關於這一類的知識還是要比自己要豐富得多,現在能認出個大概也全是因為如此。
對照著「她」留下來的那點有法陣有關的記憶,她大致上認定這個將自己困住的法陣是不屬於人、妖兩界內存在的一種更高等的法陣——翻雲陣。但讓她一直遲遲難以肯定這個認知,是因為這個法陣在許多細節上與「她」記憶中的翻雲陣有著不少不同之處。至少在「她」留下的那些記憶里,翻雲陣的用途中並沒有抽中伏對象身上的靈魂力這一說。
這個法陣在抽取自己的靈魂之力時雖然算不得有多激烈,但對於體內靈魂之力本就不多,並且還是目前無法重修的她來的說就已經十分要命了。她是無法在這樣的消耗下支持多久的。
擺在自覺已身臨絕境的紅綢面前的道路就好像只有一條了,在認清自己的處境之後紅綢也沒有猶豫,直接就按在「她」記憶中的那些步驟開始設法擺脫現在的處境。
初時還算順利,她按照記憶中的所示試探性的打出幾道法訣之後頓時感到身上壓力一輕,從腳下傳來的那股吸力也小了許多,體內的靈魂之力雖然也還在流失,但也變得斷斷續續的,大有最終停止的跡象。
這樣的變化讓紅綢心喜的同時,也有了更多的信心。這個法陣雖然與記憶中的翻雲陣有些不同,但按照試探的結果來看大體上還是差不多的。應該是布陣的人只是在翻雲陣原有的陣盤上加了一點東西而已,用意很可能就是為了迷惑自己,其實質上還一座翻雲陣。正所謂實而虛之,虛而實之,想到對方一直以來引自己入殼的手段,紅綢心下更是肯定了這種猜測。既是這樣,自己應該能夠過得了這一關的。有了信心且又急著脫困的紅綢當下再也沒有猶豫,趁著自己體內的靈魂之力尚未被抽空,一道道法訣這就樣飛快的打了出去只是這一次她卻是失算了,當那一道道法訣打入原晶凍構築的囚牢之後,事情的發展卻沒有如她之前設想的那般順利。有那麼一刻她身上的是全部都消失了,體內的靈魂之力也停止了那種不她所控制的流失,就在她因為那樣的變化而欣喜的感覺自己就要脫困有望的時候,圍困著她四周的原晶凍毫無徵兆的突然發出一陣刺目的強光……然後一切情況便急轉直下。
之前從她身上消失的那股強大壓力又回到了她的身上,且威力加倍的讓她的呼吸都不受控制的加快了許多,就連一直筆挺的腰也好像被這股強大的壓力壓彎了不少。但這還不是最糟糕、最危險的,對這時的她來說最糟糕、最危險的莫過於從腳下延伸而上,一直在從她的身體里抽取靈魂之力的那股強大吸力了。這股歷經停頓后又再次席捲而來的吸力比起之前不知道要強大了多少倍,她體內的所剩不多的靈魂之力流失的速度自然也就跟著加快了許多倍。
這一次靈魂之力流失的速度以及數量遠遠超忽了紅綢的想像,在她還沒有來得急對這突變的狀況做出任何補救的時候,她就因為體內靈魂之力的大量流失而失去對自身的掌控能力,只能無力抵抗的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那最後的靈魂之力也被這座詭異的法陣所抽離,卻什麼也做不了。漸漸的她的感覺開始變得麻木起來,她身體的五感也開始慢慢的變弱,所以感知好像都隨著那些靈魂之力同時流出了她的身體……而她卻什麼也無法做。
驚恐、憤怒、後悔、遺憾、絕望……這些負面的情緒一一從她的眼瞳中閃過。最後全都交融在一起化作了一滴清淚從她的眼角滑落。
自己這些是真的要交待在這裡了吧,視線正在逐漸模糊的紅綢心中想到。真是沒想到,自從得到玉花境后的自己一直以為自己得到了一次改變自己的命運的機會。一直以來自己也都以自強而自勉,更是以掌控決定自身的命運為畢生的追求目標。現在回想起來,這一切卻都只是個笑話。
無論是過著普通常人生活的前世,還是跨入了另一個斑斕世界的今生,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有能真正把握到過自己的人生,而是一直都好像一隻讓人在背後提線的傀儡一般,無論如何的掙扎都無法擺脫被*控的命運。自己一直都拼盡全力的想要拋棄有關於「她」的一切,無非也就是徒勞的想要從那種所謂之的命運里逃脫出來,妄想能走上一條真正由自己所決定的人生道路。可是現在看來,單單隻是這種想法便是幼稚而不現實的。
自己全部人生的每一步都無法擺脫「她」的影響,現在她甚至懷疑自己之前所做出的每一個決定的背後是否都在被「她」的命運線路所操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自己的過去、現在以及將來……這一切的一切,對真正的自己來說其實早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意義。也就是說,就這樣在死在了這裡對似是已千創百孔、精疲力竭的她來說,也不失為一種不錯的解脫。
這樣的想法讓她之前那種種的負面情緒都漸漸的平伏了下來,代之的是一種超脫感。心裡有著一種從所未有過的輕鬆與寧靜的她,輕輕的尊閉上了已經沒有了焦距的眼睛,平靜的等著那最後一刻的到來。她從來沒有一刻像眼下這麼的習慣於這種黑暗與寂靜過。這樣的平靜既然像片刻,又像是永恆。
如果有來生的話,如果來生來還是像這一世的這樣的話,那還是不要有來生了。就這樣安靜的消失在這裡,也未嘗不是個好選擇。
就在紅綢所有的感覺全都一點不剩的消失的那一刻,梵天與重天交界地方的那座分界石鏡中忽然發出一道直通天際的金光,然後這道氣勢如虹的金光卻如同它剛才出現之時一樣,在極短的時間內這麼突然的消失了。
不過在這道金光出現又消失之後的極短時間裡,就有好幾道身影飛落在了石鏡旁。這些人沒有一句交談,只是在看過已經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石鏡之後各自陷入了沉思。臉上也都多多少少的顯露出了一種困惑難解的神情。
放棄了一切的紅綢正平靜的等待著生命最後一刻的降臨時,她的心好像「聽」到了一聲脆響,然後她的心就好像「看」見一片黑暗之中,那已被抽干靈魂之力而變得空洞的靈海之中忽然閃過一點金光,然後又恢復到了之前的那種黑暗。
就在她以為剛才的聲音和那點金光都只不過是一種錯覺的時候,靈海中金光剛剛閃過的地方又出現了個金色的圓點。然後那小圓點就像是水中的漣漪一般發出陣陣金色的波紋。隨著一陣陣波紋的擴大,中心處的那一點金光也變得越來越亮、越來越大。
這是怎麼了,難道這是真正通往生命最後一刻時所「看」到的景色嗎?紅綢有些糊塗了,在她的記憶里前一生死的時候好像不是這樣的,不過那些卻也不排除是黑手那隻手對自己施加的影響,當時自己的「所見所聞」也許並非就是真實的。不過她也好像記得世間那些關於生命最後一刻的傳說中也沒有這樣的情形啊,那這究竟是很快,她的疑惑便有了答案。金色的光點在一陣突然的扭曲之後忽然化成了一片金色的輕霧,在那輕霧裡有著一個看不清相貌的身影。
一個非男非女的聲音的道:「沒想到你居然會這麼放棄了,真是讓我太意外了。你真的還是那個你嗎?真是無趣啊!不過這樣也好,那兩邊也算是分出個勝負來了,我以後也不用老為他們煩著了。只是不知道作為那個賭約負的一方,他可承受得起這個後果。」
「你是誰?你這都是在說些什麼?他?你指是可是宗昊?」紅綢很想質問,卻無法開口。
不過好在那個輕霧中的身影能聽到她心中的所想,繼續道:「我是誰,難道你的真不起來了嗎?問問你的心吧。」說著,剛才還很愉悅的語氣頓時就便得很凜冽:「不過你只關心他這一點到是一點也沒有變,無論你是否有著那些記憶,對你來說他總是最重要的那一個。」
接著這個聲音的語氣又變了,變成一種嘲諷的口吻:「不過這次好像有些不一樣了呢,這一次你不但選擇了放棄,而且還是這了自己而不是為了他。看來你終於懂得了,你最愛的是自己。不是我,也不是他。」
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