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知道你的感情，但我不知道你的感情能否能大過你的生死，值得你願意與我做個冒險。好吧，你聽著，選擇了雅若，基本上能保證你在整個風日里，生命不會有很大的危險；但如果你要和我在一起，那麼我將無法保證你能否順利地度過整個風日，能存活下來的機率也只有百分之四十。面對百分之百和百分之四十，你的選擇？」

頭已經有些暈了，什麼百分之四十？他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我感覺像在聽天書，他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懂，但一連在一起，我就完全不明白了。

手肘突然被緊緊地捉住，我一看，雅若的鼻子紅紅的，眼睛紅紅的，手緊緊地抓住我：「我不需要你再去考慮那個什麼承諾，我也不管你是否在六十天內接受我，你只要對我說，你是否會選擇我，我也不在強求你是否喜歡我。」

「為什麼，你為什麼這樣說？」她的眼淚慢慢地流下，我抬手，想擦拭她的淚水，手卻被捉住了。我抬頭看了一眼，那隻突然出現捉住我的手的主人，他的表情凝重，凝重中帶點悲傷。他的眼睛看著我，那眼中依然是能讓我窒息的溫情。

「讓我告訴你吧。很簡單，因為在水日中囤積的食物和水，遠不可能滿足整個邦的全部會員順利度過風日，所以在五十天後的祝生節一過，這裡將分成二部分。一部分是那些已經成對的男女，他們擔負著創造大陸未來生命的責任；另一部分就是那些未能與女子成對的男人，他們之間將進行一場爭奪生存空間和生存機會的比賽。以前的風日里，這部分生存下來的人自由一開始的百分之四十。」

頭越來越暈了，我抬眼看了看亞雷諾，又看了一邊的雅若，乾澀的問道：「亞雷諾、雅若，那你們的選擇？」

「我選擇你。但如果你不選擇我，那我只有象過去的風日一樣過；選擇一個人過或是選擇一個女人，因為我要活下去。但我會永遠憎恨我做的這個選擇。」直接，他永遠是如此的直接，不會虛偽地讓我去抱幻想。什麼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他們不懂得生存的艱辛和生命的可貴，將自己的生存強加給另一個人，把自己的命當作他人的責任。但同時我也感到有點可悲，也許在我的生命中，我也存著浪漫的因素，希望有一個他將我放在第一位、第二位甚至是第三位。但亞雷諾不是，我應該滿足了，畢竟他的心中，已不自覺地將我放到了第一位。

「那你呢？雅若，你的選擇？」我直視著她的眼睛，輕輕地擺脫了她的手。

「一樣，我的選擇和亞雷諾一樣。如果你不選擇我，我將選擇另一個男人。因為，這是我作為女人生存在這個大陸上，所享有的特權和必須去承擔的責任。」

「你們太自私了，為什麼要我做選擇？為什麼我要先做選擇？」我喃喃念著，抬頭看看他和她。「我不選擇，我一個都不要。」我大聲叫著。為什麼，為什麼！到處都存在著選擇，在我們每一個人的面前都有選擇。我為什麼要去選？他們反正還有其他的選擇。

「如果你不在我們兩個之間做出選擇，那我們將無法去選擇另外一個。」亞雷諾一把抓住有點狂亂的我：「因為我們的第二個選擇都是建立在第一個選擇上的。」

「為什麼要我選擇，為什麼要強迫我給你們一個答案！既然你知道會有這一天，為什麼你要來招惹？」

「因為，我愛你！」

愛，愛！這是一個有毒的字，它腐蝕著人的思想，它摧毀人的意志；而在它的面前，一切不合理的事彷彿都變的合理，一切有續的事都變的混亂。

我看著亞雷諾，他也看著我。我平靜地問：「你希望我做出怎樣的選擇？」

咬了咬牙，他看著我，冰冷的丟出一句話：「我不想你早死。」

「那你呢？雅若，你希望我選擇誰？」我轉過頭，看著站在我身旁的雅若。

「我希望你快樂，希望你快樂地活著。你不是說要尋找回家的路嗎？如果沒了命，你什麼也找不到。所以，我希望你選擇你真正想要的。」

回家，我彷彿忘記了這個詞，我忘了一直想著的家。雅若點醒了我，我不屬於這裡，我必須回去我的世界，在那個世界才有我的家，我的親人、朋友、老師、同學，我的過去，我的未來。我必須活下去，用盡一切方法活下去，這是我的堅持。

我慢慢放開他的手，向後退了幾步。

他的手垂下了，他的表情冷漠，但他的眼睛暴露了他的內心，那憂鬱微笑著的雙眼。他知道了嗎？知道了我的選擇？所以，他才會如此看著我？

我看了看雅若，她的鼻子依然紅紅的，我已經猜出剛才他們在洞外談些什麼了。一定是在談他們的未來，我的未來。她一定知道我們的故事，知道亞雷諾把他的生命交給了我選擇。她也許明白了他的無助，沒想到亞雷諾也有這一天。

我轉過頭看著眼前的亞雷諾，面對我的依然是一雙冰冷不見底的眸，但在拿冰冷的最深處，我已經找到了我的影子。細削瘦長的臉龐上鼻樑直挺，薄薄的嘴唇柔美而性感，那臉龐那鼻樑，甚至那雙唇已經帶著我無數次的狂熱和迷戀。那棕褐色的碩長健碩的身材，曾將我緊緊地抱在懷中。

慢慢地，我再一次走進他。我們距離非常近，近的可以聽到兩人的呼吸，我看著他的眼，他也看著我的眼。

我輕輕的說：「我想活下去，我想回家。」

「我知道。」

「我曾經很厭惡你。」

「我知道。」

「現在我愛上你了。」

「我知道。」

「原來你讓我感覺你像一塊冰，現在你讓我感覺你是一團火。」

「我知道。」

「那你知道我現在的選擇嗎？」

沉默，他沒有說出第五個字我知道，因為我的唇已經封住了他的口。我狂熱的吻著他，原來我愛他，如同他愛著我一樣愛著他。我的舌伸進了他的口腔，交錯著，糾纏著，那是一個帶著性慾的吻，那是一個帶著絲絲絕望的吻，那更是另一個希望開始的吻。

終於，我們分開了。唾液從他嘴角溢出，他的眼中激情閃爍，他的臉已泛紅，呼吸急促。半天，他從嘴中逼出三個字：「你故意。」

「誰叫你一開始就沒有真正想要得到我，不是嗎？」我慢慢的說：「一開始，你就只是在與我玩一個短暫的遊戲不是嗎？不然，你不會給我選擇的機會，因為你根本不會給別人爭奪我的機會。你也不會強迫我讓我明白你的心之後卻讓我選擇另一個人。」

「錯。也許對別人是這樣，但當我面對你時……」他又一次抓住我：「他XX的，那個什麼愛情的真不是東西！你知道現在我的心情矛盾、一團亂嗎？我希望你永遠和我在一起，但是我不希望你死。畢竟死了就是死了，什麼也沒有了。」

我笑了，本已經有答案的心，現在更加確定了。

我走到雅若面前，輕輕地吻著她的額頭。她就像是我妹妹，但有時她又讓我覺得我是她弟弟。她對我的愛從一開始就沒有隱瞞，她對我的愛從一開始就沒有退縮，也許我應該對她說出我真正的感情。

也許這一次我面對的不僅僅是兩個人的選擇。男與女，愛情與友誼，生與死，我的追求和他們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