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森林探險總結報告行程起點:中國某城行程終點:未知地花費時間:不清楚丟失物品清單:人四位,襯衫:一件;褲子:兩條(外褲一條,內褲一條)多出物清單:人兩位(男古積之,女雅若)布:一匹(多用點力,可成為上好的拖把材料)總結:1)從人力的耗費列物力的損耗都非常巨大。人員嚴重縮水,物資嚴重遺失。
2)未知生物威脅我的生命,人侵犯我的身體。雖均未果,但對我的心理生理帶來傷害嚴重,且無法訴諸法律以及獲得保險賠償。
心得:千載難逢的機會,近距離接觸龐然大物,差點可以研究它的身體結構,或它對我的身體結構進行改造。最大的感觸,使原來生物也可以長成這樣。
最後一句,下次堅決不走這條路了。如果要再加上一個條件,那就是殺了我我也再也不走這條旅行線路了。
雅若是我與古積之在途中所遇見的,當時與她一起的七八個人全都已命喪怪物之口(我終於知道,我的運氣真是非常好,因為之前我所遇見的怪物與眼前的相比不管是體積還是面積,顯然就像是體操運動員與相撲之間的對比)。而雅若就站在怪物面前,已然神色恍惚,目光獃滯,一副已經被嚇傻的模樣。
而在她身邊七零八落地躺著人,綠色的漿液和紅色的漿液混雜在一起,噁心的腥味瀰漫著。那怪物身上同樣布滿了綠色和紅色的漿液。
「兩敗俱傷。」腦中一閃對場面進行了分析。
沒有考慮,我衝到女孩身邊抓起她的手。後面的事,用一句話概括,就是電光石火。
總之女孩是得救了,然後,她就死黏著我。而我生平第一次得到女子的青睞,條件是忽略對方只有十四歲左右大。
路並不好走,但是我們順利地走下去了。感謝的是我的鞋子一直在我的腳上,而身體,將布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扎在腰上,另一部分則披在身上。
古積之和雅若顯然非常熟悉如何在森林中生存。餓了,他們摘來奇怪的果實,還有怪物的小部分肢干,我一直認為那是第一次與古積之認識時的那個怪物身上的。累了,就找個洞穴休息。
我們就這樣不停地走著,終於漸漸走到了平坦且樹林少的地方,而我也看到了除了古積之以外的成年人。
他們衣著襤褸與古積之差不多,或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大聲說話,或忙著做些什麼。但當我們出現在他們面前時,他們都臉懷戒心地看著我們。我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忐忑不安。
就這樣懷著不安的心理,不知不覺間我們已到了一個石頭砌成的巨大建築面前。
建築門口站著四五個拿著矛站得筆直的人,看到我們走來,他們其中一個走向前與古積之打招呼,站哨的仔仔細細的看了看我們,點了點頭。
我們進了建築物,裡面竟是另一個天地了。石頭砌成的走廊,長長地伸向深處。人們都忙著搬東西,四周乾乾淨淨,大家的穿著都是整齊而乾淨的,與我之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他們微笑著和古積之打招呼。
走廊的盡頭是一個大大的房間,房裡的四周都是門。站在房中,我心裡有些興奮,有些不安。雅若的手死死地拉著我,顫抖著,害怕的情緒傳給了我。我抓住她的手,穩穩地握著,向她微笑。我的動作安撫了她,她向我甜甜地笑了。
不一會的時間,一個美麗的女人走進房裡。她有著一頭火紅的波浪狀頭髮,古銅色的肌膚,和一雙美麗而堅定的眼睛;身上穿著紅色及膝的裙子,腰間纏著淡黃色的布條,看著像是一團燃燒著的火焰。她與古積之交談了一回,走到我們面前,看了我和雅若一眼后,對著雅若輕聲說著什麼。
雅若看著我,有些猶豫,女人拾起了雅若的手,我有些明白了。回頭看了古積之一眼,他點了點頭。像是得到肯定,我放開了雅若的手,鼓勵地看著她。
雅若被女人帶走了。而我跟著古積之,走進了房間的另一道門,門內又是另一番風景。
門連著的是另一個走廊,走廊只有兩人寬,往前走了約十公尺,就發現走廊的兩邊都是房間,房裡時不時伸出個頭看我們。
古積之帶我到了兩樓的一件房門前,猶豫地看著我,他的表情與神態有些奇怪,欲言又止。
「不要跑。」有些困難地說著,他指了指房間,轉身就走。
「這裡是哪裡?你要到哪裡去?」我有些擔心,焦慮地問。
沒有回答,也許他無法回答。不一會他就消失在走廊中。
我進了房間,環顧四周一圈,房間很簡單,裡面只有一個約二公尺長,一公尺半寬,略高於地面的石塊,牆上對外開著一個非常小的孔。坐在石頭上,沒有想象中的冰冷和堅硬,像是坐在木板上一樣。
坐在石頭上,我獃獃地望著門。時間如此的難過,我在等古積之回來。
手中握著古積之拿給我的石鏈,回想這段旅程,我幾乎是完全依靠著古積之,而他已不僅僅是救過我的人了。第一次,我開始完全的信任一個人,一個幾乎是完全陌生的人。雖然他聽不懂我的話,我也聽不懂他說的詞,但一種莫名的默契卻圍繞著我們,那是朋友般的默契。想到這裡心中升起了絲絲的暖意。
輕輕的敲打聲在牆上響起,我抬起了頭。
即使是以後我也常想起這一刻,想起我抬頭一瞬間的驚異,如果說之前遇見的男孩是美麗,那現在在我面前的男人就是俊挺了。
我呆看著來者,那人二十齣頭的樣子,上身穿著白色的衣褂,下身是藍色的裙子及膝,腳上穿著到小腿的靴子。高高的額頭,像鷹一般的雙眼,敏銳而冷靜。英挺的鼻,薄潤的唇,明亮豁達的感覺,讓人想起春天天空的顏色。
看著我的表情由驚訝到茫然再到不解,顯然我的表情讓他感到好笑。他對著我笑了笑。
他淡淡地笑,還有他那溫柔而堅毅的眼神,讓我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原來他就是剛剛消失的古積之。
他帶來了睡覺用的薄被子和我需要穿的衣服和鞋子,指著剛放在床上的衣服:「拿,走。」顯然,他是告訴我拿了衣服,跟他走。
坐在這裡,我非常的拘謹。才剛洗完澡,換上古積之拿來的衣服與鞋子。說實在的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穿裙子,半長的裙子只能遮住膝蓋以上,感覺非常得不方便。特別是坐著,只能將雙腿併攏,使勁將裙子向下拽,把腿遮得越多越好,我終於體會到女孩穿裙子的感受。更重要的事,在我的面前站著一個人,一個陌生的人,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我,這使我非常的不安。
古積之將我帶到這間房間以後,就離開了。現在在我面前的男子,二十七八左右,身材修長而英挺,一米八左右,一身的黑衣掩不住滿身的光華風采,反而更能襯出白皙中透著光澤的皮膚,長而順的頭髮,明亮而安定的眼神帶著淡淡的憂鬱,嘴邊帶著絲絲笑意。他靜靜地看著我。
看著我的拘謹,男人笑了。那樣的微笑即使是同樣身為男人的我也不得不承認,非常的動人,也非常的親切。
走向我,他伸出了右手。條件反射下,我立即站了起來,握住了他的手。
「我很久沒有這樣做了。」字正腔圓的,他發出了一聲感嘆。
我瞪大了眼睛,嘴巴幾乎合不起來。我沒有聽錯吧?這不是幻聽吧?
男人笑了笑繼續說:「好久沒有說這種語言了,我幾乎都要忘了如何說了。」他說得有些困難,但我還是聽清楚了。
「你……你……你……」我有些結巴了,咽了下口水,我呆望著他,這個衝擊太大了。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會說?還想問這是哪裡?為什麼你會到了這裡?」
「對,對。」現在的我暫時無法言語了,只有不停地點著頭。
「那我們何不坐下慢慢說,站著說太累了。」看著他坐在我對面,我也下意識地坐下了。
「其實,剛才的問題在六個水風前,我就已經問過了。」他說,帶著點幽幽的口氣。
「水風?」有些不解,我茫然地看著他。
「看我,都忘了給你說了。不急,我慢慢告訴你。」深吸了一口氣,他繼續說:「我已經從積之那裡聽說了你的名字,肖薛森對不對?」
我點點頭看著他。
他笑著,露出了呀,非常的潔白。「忘記自我介紹了,陳飛易,與你來自同一個地方。雖然我很想說歡迎,但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我只能說保重。」
我驚訝,幾乎沒聽清楚他後面的話,只聽到與我來自同一個地方。我跳了起來,看著他。
「不用驚慌,你非常幸運,」下一句他說得很輕,幾乎讓人聽不到,但我還是聽到了,「比我幸運的多。」
「現在就你一個人到這裡來,還有沒有別人?」他看著我問道。
「不知道,我在這個地方醒來的時候,只有我一人。」
「原來如此。」看出了我眼中的迷惑,陳飛易笑了笑:「放心吧,我會將知道的一切慢慢告訴你的。」
他的眼中帶著回憶的目光,深邃而迷茫。「我和你一樣,也是在莫名的情況下來到這裡的,學會了這裡的話,也學會了如何在這裡生存。」當他說到生存時,他的臉上現出了痛苦的表情。
看到我擔心地看著他,他輕鬆地說:「別怕,有我在,我會盡我所能地幫助你,其他就看你的……」後面的他沒有說了。
「好了,現在是陳老……」
「老師。」
「對,是陳老師的教課時間了。你就好好的聽著吧,中間不準打斷我。」
這是一個未知的大地,與我所知的地球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相同的是這裡也有人類的存在,不同的是這裡只有人類和植物兩種生物,而沒有動物。
在這個世界中人類與植物互需,也互食。而我所見的怪物其實也是植物的一種,它以人類為食物,而自己也同時是人類的糧食。在這個世界中只有強者才能生存下來,因為必須面對來自同類和異類的威脅。
這裡沒有地球的四季變化,沒有一天二十四小時的白晝交替,只有水日與風日之分。水日一般持續時間為地球的七個月,而風日為九月。在水日的時候大地整日都是白天,而在風日的時候,大地是一片黑暗。
一個水風為一輪,而之所以叫水日和風日,是因為當大地由黑暗轉換成白晝時會帶來整個水風所需要的水;而由白晝轉為黑暗時,大風是信號。這時我才想起,我來了那麼久,卻一直都沒有感受過黑夜的到來。
聽了這些后,我陷入一片驚異中。看了我一眼,陳飛易笑了:「有些不可思議吧,當我到這裡時……」停頓了一下,他諷刺般地說:「我都忘了我是如何活下來的了。」
雖然與地球(我現在只能這樣說了)的晝夜和四季交替不同,但相同的是這裡的人過的也是群居式的生活。因自發或不自發而形成的各種團體稱為邦,現在整個大地上最大的是三個邦,一個是現在我所在的亞各邦,還有二個邦分處在不同地方,一個是每而體,還有一個是升其邦。其他還有一些散落在大陸各地自行成立的小邦。
大邦比小邦有更多的人,更多的糧食,但是一個風日過後,一般大邦中至少要少五分之二的人,而那些小邦幾乎是全員消失。因為一旦風日來到,人類無法出外去尋找食物,只能食用水日儲存的食物,而且所住建築都有可能因為風大或是植物生長的關係而摧毀。如果說水日是危險的,那風日便是人類的煉獄,為了爭奪有限的糧食和有限的生存環境,人可以變成立獸。
我已經是處於崩潰的邊緣了,崩潰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形容我現在心情的詞了。一個之前無法想像的世界出現在我面前,而我根本還沒做好任何準備。
陳飛易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你很幸運,還有五十日就到風日了,在風日到來之前,我會想辦法讓你拋留下來的。對了,你會打架嗎?」
「啊?」我看了看陳飛易,不解。
「因為,能留下來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讓你與其他人進行決鬥,獲得留下的權利。再過二十日就是最後一次入邦的機會了,錯過了這次,就只有……」他的表情變得憂鬱了,眼神不覺恍惚起來。
我沒有作聲,看著他。
一會他像是回過神般看了我一眼,又浮現出那種笑容,美麗而憂鬱。
「那與我同來的要如何?她是個女孩子。」我想起了雅若。
「那你大可放心,由於這個世界孩子的存活率小,而且相對之下女子較男子少得多。所以,這裡有一個規定,女子是不準被傷害的,如果發現一律亂棍打死。各邦是無條件讓成年女子進入受保護,但不屬於該邦。在這個世界女子單獨有一個邦,叫斯雨邦,她們是由分散在各邦的女孩組成的。」
聽到陳飛易說起孩子,我突然發現自到這裡以來,我就沒有看到過小孩,正要開口問時,他突然說了起來:「你從森林中來,一定發現了很多小孩吧。」
我點點頭。
「那些小孩就是在風日中誕生的,一般各邦會將他們帶到二個風日以後,就將他們丟在森林自生自滅。」
我倒吸了一口氣,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剛開始,我也無法相信,但是後來我才發現畢竟連大人自己也無法保證自己的生存,又如何有心去保護其他人?而在森林中的孩子若能活過十個風日那他已經是強者了。」
正當我聽得如痴如醉時,門開了。
門外古積之站在那裡,對著陳飛易說話。
聽了古積之的話后,陳飛易對我說:「看我們說的,已經到了吃飯時間了,肖薛森,你去吃飯吧。」
「那你呢?」
「我你不用管。對了,以後我叫你阿森吧,你叫我飛易就可以了。」飛易笑了笑。
我愉快地點了點頭。
正當我要走出房門時,飛易突然想起了什麼,拉住我小聲的說了一句:「你要小心,別太相信別人,也不要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