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個月後,「紅誓盟」--稱霸於台灣黑白兩道的幫派集團垮了。
許多堂口堂主全以殺人罪名被起訴,至於幫主力奪天除了殺人罪名外,還外加了不法政治獻金,毒品、槍械走私等多項罪名。
力奪天一身窩囊的靠在牢房中,昔日叱吒風雲的意氣風發已不復見。他怎麼也預料不到自己一手建立起的江山,毀在晚年的一時失察,他真的想不到齊尹臣會以這種方式來徹底打垮他。
自以為完美無缺的政商聯姻,沒想到卻是自掘墳墓的開始。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齊尹臣與佐佐木家族的私交好到願意以生命相交。
半夜,是最安靜的時刻,突地一抹黑色身影迅速地閃人牢獄,齊尹臣沉穩的身形佇立在牢房鐵欄杆前,與黑夜融成一體的氣息無比猛銳。
「你想問我怎麼會在台灣,對不對?」齊尹臣咧嘴一笑,「當然是為了你而回來的。」
力奪天瞪視他,只覺得眼前的齊尹臣比他記憶中的還更難理解,又或者他根本不曾了解眼前這個他一手帶大的人。
「是不是更想問我何時恢復記憶?」齊尹臣笑了笑,形態更冰冷。「就在意融走出病房、離開我的那一瞬間,我就憶起一部份。」
「既然如此,為何不立刻揭穿我?」力奪天顫抖反問。
「立刻揭穿?」他搖搖頭,「一旦揭穿,你給的阻礙,只會愈來愈多,唯有利用這個機會,才能趁你不察時徹底擊垮你。」
「為什麼?我待你不薄。」
「打從知道綺兒已死的那一刻起,我曾發誓過,凡是再阻礙我和她在一起人,都該死!」
「綺兒?」
「綺兒是盂意融的前世,而我在時空潮流找她,已經找到幾近絕望,所以我絕無法原諒破壞我們在一起的人。」
「你瘋了,這世上哪有什麼前世今生?」
齊尹臣笑笑無語,關於這個問題只有真正碰過的人才能懂得,至於力奪天,不需要懂,也不配懂。
突地,齊尹臣由懷中掏出一把黑槍,緩緩地高舉……
「墨雪,你想做什麼?」力奪天發顫的死盯著他手上的槍,一副不敢置信。
「你覺得槍,除了殺人還能做什麼?」
「你想殺我?」他搖頭,恐懼襲身地不自覺往後退去。「我是你義父,沒有我,就沒有你。」
「你這是在討人情嗎?」他看了力奪天一眼,突地藹開一抹笑容。「不是你從小就教我要絕情,不可心懷仁慈的嗎?而今我只不過是奉行罷了,兒子這麼聽話,你這個當父親的還有什麼不滿?」
力奪天絕望的癱下身子,向來掌握一切的他,卻還是百密一疏,只知道他是危險人物,卻還是為了莫名的優越感而不顧一切把他放在身邊,並教導他各種殺人手法,沒想到最後的結果,竟是被齊尹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雖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把自己置身事外,但現在一旦你開了槍,你也難逃法網。」他威脅他。
「這你就不需多慮,我既然有辦法潛入這兒殺人,當然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置身事外。」
「你瘋了?就為一個舉無輕重的女人,要殺了養育你多年的父親。」他早該要想到的,早在邵貝兒莫名其妙地離奇失蹤,邵氏在一夜之間瓦解,他就該想到其中的不單純。
「誰教你千不該萬不該的讓意融懷著傷心離開我。」他瞪向力奪天,「我說過,凡是阻撓我們的人,都該死!」
話落,齊尹臣沒再給他發話的機會,舉起槍,子彈迅雷不及掩耳的朝他腦袋射去……
***
自知推託不了,盂意融強忍著百感交雜的情緒,親自打量齊尹臣的結婚會場。其實她是有私心的,無非是想再趁難得的機會,多看思念之人一面,即使齊尹臣琵琶別抱,即使他仍舊記不得她,她的心裡仍貪婪的渴望再見他一面。
當孟意融打量會場結構時,一道溫柔又冰寒的視線由角落中進出。似乎是感受到異常的熱烈注視,她緩緩的回過頭,視線驀然和齊尹臣的四目交接。
他的黑眸里有著昔日的溫柔,也有著熱切的思念。
他們就這麼相視,最後結束在孟意融別開臉。而她才剛轉過身,再抬頭,齊尹臣已經站在她面前。
「你……」千言萬語,卻化成一句無言。
孟意融再也弄不清自己心裡真正的感受,每天日夜企盼他的出現,然而當他真的出現,她卻又希望他不曾出現,矛盾的心情連她自己也無法解釋。
「你……」她猛吞了好幾口口水,像下了重大決定后問他。「尹臣,你記起我了,對不對?」
這是她最想知道,卻也是最不敢發問的問題。
齊尹臣既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一逕地深情凝視她。
看著沉默不語的他,她卻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雖然先前早猜出了一些些,可不及他默認來的清楚明白。
「我真傻,早在你送我桔梗和滿天星時,我就該知道,只是……既然都要娶別人,為何還要送我花?你知不知道這麼做,有多傷人?」
說好不哭的,然而淚水還是不聽使喚的奪眶而出。「你為什麼還要出現?」
她的淚水讓齊尹臣原本心如止水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忍不住心中那股泛酸的感覺,他輕柔地想伸出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然而一雙手才剛抬起,隨即被她揮開。
他明白她心裡的苦楚,卻礙於現在不是把話說清的時候。
「紅誓盟」剛瓦解,誰也不敢擔保會不會有餘黨等著伺機而動,再加上他還不是那麼確定孟意融心裡真的感受,趁此機會,他決定要看清她心裡真正的意思。
「你不想見到我?」
「不想,不想,一點也不想。」
她捂住臉,說著違心之論。然而愈落愈凶的淚水,卻泄露她心裡的秘密。
「不要激動,小心肚裡的孩子。」
「不關你的事。」
「他也是我的孩子。」
「他是我的,我一個人的。不要跟我搶孩子,我只剩下他了。」盂意融瞪著他,一步一步往後挪。「我相信再過不久,你也會有一個真正屬於你的孩子。」
齊尹臣堅定的看著她,意有所指。「你說的沒錯,的確再過不久,我就有孩子了。」
「我祝福你們白頭到老。」
「婚禮當天,你會到吧?」
諾言!他說的話全是謊言。
是誰說過在時空潮流等了她數百年?是誰說過今生只愛她一人?又是誰說過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結果呢?那個傷她最深、最重的人竟是那個說要要愛她一生一世的男人。
「我不知道?」別過臉,不願讓他看到她的脆弱。
「你是我們整個婚禮中重要角色之一,不能缺席。」
「你言重了,」吸吸鼻水又道:「就算當天我無法到場,關於會場的巡視,我這是會交待給信得過的人,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你沒出現,就已經讓我徹底失望了。」
「不要逼我,你怎能殘忍的要我去參加你的婚禮?」
看著她傷心到幾近於絕望,直到這一刻,他才確定她愛他的心意。一直以為自己在這趟愛情之路上一直扮演著一廂情願的角色,如今才明了,原來她也和他-樣,都是用著心、用著生命去愛著對方。
「因為,缺你不行。」
***
儘管孟意融口口聲聲說,不會蒞臨齊尹臣和佐佐木優子的結婚典禮,但她還是來到,不為什麼,只因她是被綁來的。
孟意融如今坐在應是新娘補妝的休息室,在她還搞不清楚狀況時,幾個女生七手八腳的為她換上白紗和化妝做造型。
一切就緒,她就這麼搞不清狀況地被大夥推了出去。
她才剛步人禮堂,齊尹臣早就因緊張,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這個畫面、這個願望,還有站在不遠處、為他身著白紗的孟意融,這樣的一切一切都是他苦侯多時,而今這些願望,就要逐一實現了。
齊尹臣伸出手,迎接帶著滿臉疑惑、緩緩踱步而來的孟意融。就在她來到他身邊,他伸出手握住她的,緊而有力,像是怕她再度溜走似的。「這是怎麼一回事?」才剛來到他身旁,腦中的疑惑再也藏不住的向他詢問。
她明明是會場的布置人,如今怎麼看都像是新娘本人。至於那個今天應該是新娘的優於,卻身穿小禮服,好整以暇的活似個伴娘。「我說過你是整個婚禮重要的角色之一,不能缺席。」
「那優子呢?你又將她置於何處?」她不解的看了身旁的優子一眼,卻在她眼中看到對他們倆的祝福。意融更加茫然了。
「她?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她啊,才不屑嫁給我呢!」
「不屑?」他看她一副不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模樣,為了不耽誤吉時,索性全盤供出。「看到那個站在牆角的男人了嗎?」
意融點點頭。「那個人,才是優子想擄獲的男人。」
她轉過頭詢問身旁的優子,見她含笑點頭,心裡的重擔,才放了下來。「那麼……」她欲言又止。
他打斷她的話。「別再那麼,你願意嫁給我嗎?」
「為何明明愛我,卻又要在婚禮前夕,傷透我的心?」
「因為他有未完的責任,最主要的是墨雪怕你在最後這段最重要的時間裡,再發生事情。」優子代他回答。
她不該懷疑他對自己的深情,畢意他獨自等了她那麼多年,又怎會在最後關頭宣告放棄?如今真相大白,她才深深明了,他對她的付出遠比她付出的還要多幾百、幾千倍。「別自責了,你的苦,我懂。」孟意融主動伸出雙手,含淚緊緊握住他的。
「意融,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早巳是你的妻子,不是嗎?」
「上一次,是我強求而來的,這一次,卻是誠心誠意。」他單膝跪下,「意融,嫁給我!」
至於她的回答--
一記超長超長的深情之吻。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