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李虎以劍鞘抬起婉容的下巴,讓她瞧著自己。

只見婉容一張秀氣的面容瞬間慘曰如一張白紙,李虎瞧著不覺好笑,怎這人像個娘們似的,看起來像是要哭了,他生平最討厭娘們似的男人,那委屈欲泣的模樣,讓李虎興起捉弄他的惡趣。

「我瞧你挺面生的,你姓啥名誰?住哪條巷弄?」李虎問。

婉容卻嚇得說不出話來。

他認出她來了嗎?

幾個月前,她拿著婚約信物到府衙時見過這李捕頭,他是不是認出她來了?這不可怎麼辦才好?

一直想鎮定下來,可是兩條腿卻不聽使喚的顫抖著。

「我說,這官爺,你就別再為難這位小兄弟了,你瞧,他這副樣子,有那膽量去幹壞事嗎?」說話的是個穿著藍色袍子、雙手抱胸的高大漢子。

「你又是誰?敢吵你爺爺辦案?」李虎一雙眼怒掃開口說話的高大漢子。

「江仇。」藍袍漢子輕掀嘴皮,簡短吐出兩個字。

李虎眉毛一挑。

江仇?

莫非是……江湖人稱鬼見愁的江仇?

他到杭州來幹什麼?

「近日杭州城裡不太平靜,我可警告你,不要在我的地頭上惹是生非。」原想再補一句:否則有你好受的,但回頭想想,江仇可不是一般地頭流氓,真要論起武功,恐怕在他之上,且眼下這姓江的小子臉色越來越難看,為免節外生枝,還是先撤隊。

「走!」李虎大喝一聲,吆喝著自己帶來的衙役。

見李虎走遠,江仇也跟著抱胸轉身離去。

「這位兄台請留步。」婉容怯生生地喚住他。

江仇面無表情地望住她。「嗯?」

「呃,剛剛多虧大俠相助,我還沒跟你道謝呢。」

「小事一樁,無須掛齒。」說完便轉身離去。

婉容怔怔望著他的背影。

他,就叫作江仇嗎?

她得好好記住這個名字,將來若有機會,一定要好好謝謝他今日的搭救之恩。

婉容直等到江仇的身影在街角隱沒,才收回視線抱緊手上的綉布,連忙趕往東街。

江仇走進杭州最大的高升客棧時,曾岳一眼就認出他,於是遵照六王爺的指示,對著安排好的兩桌人使了個眼色。

第一桌的人見江仇就在附近落坐,提高音量以確保江仇能聽得清楚明白。

「喂,你們聽說了沒有?」一個蓄著鬍子的老人說道。

「聽說什麼來著?」一個瘦子問。

「前陣子俸安蘇總督不是在蘇州辦了場比武招親嗎?」

「對呀、對呀,聽說還轟動了整個蘇州城呢。」

「那個誰,好像一位湖北人氏,挺厲害的,打敗了將近一百多名對手,可惜最後敗在一名穿白衣的少年手上。」

「對!那場比賽我姐夫就在現場,那個湖北人氏叫江仇,聽說在江湖上很有名氣呢。」

「老實說那個江仇才冤枉呢,你們知不知道,那個俊美無瑕的白衣少年就是蘇小姐哪。」

現場一片驚呼。

「真的嗎?怎麼可能?」

「對呀,怎麼可能?」

「我跟你說,你們可不許到處跟別人說去,我有個親戚就在總督府做事,他偷偷告訴我的,所以呀,這事鐵定假不了。」

「這蘇小姐也太大膽了吧。」

「對呀!我那親戚說,蘇小姐打贏了江仇,怕這件事會傳到從京里回來的總督耳里,所以早早就離家了,到現在還不知道下落哩。」

第二桌有人聽得興起,大聲問道:「啊?那江仇這臉不是丟大了嗎?」

「我要是他呀,早就上總督府去找蘇總督,當面問問他這公理何在!」

「總督府耶,這不大好吧。」

「什麼不大好!那比武招親的榜子里明明限定男子,可蘇小姐女扮男裝上台這麼一攪和,整個亂了譜啦!人家江大俠在江湖上好歹也是個響叮噹的人物,且全按著他們的規矩來,可他們自己卻壞了這規矩,豈不擺明了官欺民嗎?」

「這位老大爺說的是,說的是啦。」

「來,咱們喝酒,喝酒!」

江仇坐在一旁將這些閑言閑語一字不漏的聽進耳里,用力一捏酒杯,碎了。

他不以為意的乾脆拿起酒壺猛灌。

公道是嗎?他江某自是要討回的。

【第五章】

翌日清晨,曾岳早早便起床在客棧候著,一方面等著六王爺回來,一方面留意著江仇的動靜。

枯等了一個上午,該回來的沒回來,他監視的人也沒出現,等乏了,曾岳索性叫掌柜的沏壺茶,自顧自地喝起來。

「曾公子,好興緻啊。」公孫然搖著扇子笑說。

「公子,您何時回來的?」他一直盯著街道,不敢稍加鬆懈,怎沒見公子回來?

「你這死腦筋,這客棧又不只前門可以進出,你想想,我穿著女裝趕路多不方便,自然是雇頂轎子過來,讓轎夫停在後門來得便利些,我回房換過衣服,想你鐵定顧守在前門,果然不錯。」

「是,公子英明,說得半點不差呢。」

「江仇來了吧?」

「是。都照公子的吩咐辦妥了。」

「他的反應如何?」

「看起來挺氣憤。」

「喔。」

「可是,從今早到現在還沒看到他人。」

「我想,他現在應該在房裡踱方步,想著該怎麼去總督府討公道吧。」

「我看看去。」

「不,不急,我想,他總會出來用午膳的。」

「是。」

午時,客棧里的客人坐了個五分滿;江仇走出來,看了一下,隨即挑了一個角落坐下來,叫了壺酒。

公孫然搖著扇子走向江仇,作了個揖。「這位兄台應就是江湖人稱鬼見愁的江仇江大俠吧?」

江仇濃眉一揚。「你是?」

「在下孫然,久仰大俠俠名,尤其是大俠這把鬼靈刀尤負盛名,今日有緣一見,不知可否同桌而談?看江大俠似有心事?何不說出來,大家商商量商量。」

「唉,這事說來真是晦氣,一時之間真教人不知從何說起。」

「孫某大膽揣測,江大俠應是為了蘇州比武招親之事,心中感到不平吧?」

「你也聽說此事了?我原想既是蘇大小姐不願下嫁江某,明說便是,江某雖是一介武夫,倒也懂得不強人所難:這比武招親之事全是同門師弟起鬨,替江某報名,可如今這消息傳遍江南,竟然驚動了我那雲遊四海的師伯,他老人家認定此事乃蘇總督以比武之事當幌子,欺壓我鬼域刀門下,要我無論如何一定得出面討公道,否則我鬼域刀門將來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我正在思索要如何跟蘇總督討此公道呢。」

「老實說,孫某也認為這公道……該討。」公孫然說。

「孫兄也有同感?」江仉問。

「起止同感,孫某生平最愛結交如江大俠這般的英雄豪傑,如蒙江兄不棄,孫某願效犬馬之勞,陪同江兄到蘇州討回該有的公道。」

「那江仇以這杯水酒聊表敬意,在此謝過了。」

兩人將酒一干而盡。

江仇因為開心,又多喝了幾杯,這等煩心之事總算有了解決之道,不僅如此,還多交了一位朋友,真是太令人開心了。

公孫然自然也很開心:一切都在他的計畫當中,眼看就要解除皇兄加在他身上的桎梏,他的心情顯得無比輕鬆。

用過膳,兩人馬上啟程趕赴蘇州,在悅來客棧住下。

公孫然提筆擬了一封拜帖,讓江仇赴俸安總督蘇灝衍的別館給投去。

李總管一看拜帖上的署名,驚得急往府內狂奔,一見到總督,他開口便說:「老爺不好啦!」

「何事這般驚慌?」蘇總督放下茶杯,望著李總管問道。

「江……江仇來拜訪您了!」

「江仇?莫非是擂台賽上被蓉兒打敗的那位江仇?」蘇夫人一臉緊張的問李總管。

「照帖子上寫的,正是他沒錯。」李總管應道。

「唉呀!怎麼、怎麼好端端的,他忽然就到咱們府上拜會來了?」蘇夫人急問。

「不知是哪個嘴碎的奴才把消息給走漏出去了,這些江湖中人仗著身上有些本事,嘴裡說是登門造訪,實際卻是興師問罪的意思。」蘇總督說完,臉色越發凝重。

「唉呀,那可怎麼辦才好呀!」蘇夫人感到頭疼極了。

「夫人,我看你還是先回房休息吧,我先會會這位江仇,弄清楚他的來意再作打算。」

「也好。」

等蘇夫人進內堂去,蘇總督手一揮。「叫他進來吧。」

「是。」

半晌,江仇在李總管的帶領下穿過植滿垂柳的紅色九曲橋,來到蘇總督面前。

「江仇冒昧,見過總督大人。」

蘇總督盯著眼前這位身材壯碩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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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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