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江湖路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我將雙手插在褲兜里,慢慢從寢室走出來。
劉川邦一副又害怕又不服氣的婊子模樣,「你想怎麼樣?」
我嘿嘿一笑:「你知道什麼是『跪幫』嗎?」賀雄敞開了嗓門喊道:「開始是誰要俺幫主跪在他腳下舔皮鞋來著?」
沒一個人應答。其實用頭也可以想到,說這話的必然是劉川邦。劉川邦的臉色變得烏青,眼珠幾乎一撥就摘掉了。
見都不敢承認,蘇健飆了:「通通跪下,向我們幫主磕個頭道歉!」
一幫人站在原地猶豫,一個軟骨頭率先彎曲了雙膝,其他人見狀也都紛紛跪了下來,磕頭聲頓時此起彼伏。劉川邦在心愛的女人面前,依然作著頑抗,他歇斯底里對著蘇健大吼:「小子,你去打聽打聽青蛇幫!你真不想活了!」
蘇健一臉無視。「如果你想活著離開這裡――向他們學習。」
許靖裝出氣勢洶洶的樣子,拿個啤酒瓶衝到他跟前。「王八蛋,跪不跪?」
沒想到許靖這個軟包也能嚇唬住人,劉川邦將眼一閉,直愣愣跪下來,意思意思將頭栽了下。
「不夠響!重磕!」
劉川邦白眼一翻,又磕了個。
「不夠響!重磕!」
「***!」劉川邦暴怒了,將腦袋往水泥地上猛地一紮,再抬起來時額頭上多了一個腫包。「夠了吧!」
在場的人都覺得好笑,連青蛇幫的人都捂著嘴巴「噗嗤」起來。我仰天大笑了三聲,「滾吧。」
這傢伙爬起來,惡狠狠瞪了我一眼,又用激光似的目光掃了蘇健和許靖一眼,鼻子里一哼,夾在人群里狼狽地跑了。
「耶――」
跪幫成員將「兵器」一扔,一個個縱情歡呼起來。拍的拍牆,跺的跺腳,甚至有幾個小子從寢室里拿出鐵盒和飯叉,互相擊「鼓」慶賀――這是跪幫成立后的第一戰,贏得漂亮!
令狐青衣摟著我的脖子,久久不肯鬆手。剛才的一幕幕生得太突然了,幫主的血液和使命感第一次從我體內湧起,令狐青衣當眾賞了我一個香吻,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本來是「卧病不起」,一番劇烈運動后,病情居然減輕了七分。
興奮過後,不少人開始「哎呦」起來,原來是交戰中負了傷,亢奮時不覺得疼,這會都呲牙咧嘴起來。儘管大多只是皮外傷,但我卻是真的心疼了,同時深深感到愧疚。我四處尋找蘇健,他已經坐到寢室里去了。掀開他的血衣一看,胸背上到處是傷痕,最長的一條口子從肩坎一直劃到肘部,我一陣揪心,那血彷彿是沸騰的硫酸滴在我心裡。
把傷口處理后,我將剩餘的幫費全部拿出來,到附近最好的酒樓點了幾桌酒菜,以示犒勞。並且每個成員都了一包香煙,想喝酒的只管自己拿。酒桌上熱鬧異常,似乎都忘記了傷疼。令狐青衣的酒量又一次讓我刮目相看,當小弟敬我酒時,她總在我胃部翻湧的關鍵時刻搖身變成酒罈巾幗,大有千杯不醉的海量。史一聰和廖一彪得知事件生后才匆忙趕過來,按理說,出身k市的他們酒量驚人,居然輪翻敬酒也拿令狐青衣不下,令滿座咋舌。我雖然表面酡顏,心裡卻清醒得很。我一直不知道俯王宋飛是何時鑽出來的,大夥經過鏖戰大多一身臟穢,他潔凈體面的服裝令我耿耿於懷。
這小子見我在一片喧囂中冷眼觀察,於是笑嘻嘻端著酒杯從另一桌走過來,將杯一舉:「初戰告捷,同喜同賀!」
我嘿嘿地回笑,通紅的眼眶裡充斥了酒精般渾濁的液體,我故意讓酒涎掛在嘴角,肘撐桌面準備一飲而盡。蘇健將我杯子奪了:「你不能喝了。」
我笑望著宋飛:「兄弟敬酒怎麼能不喝呢。」
「就是。」宋飛笑道。
蘇健的傷最厲害,本來醫生叮囑不可以喝酒,但為了不掃興,他也早喝得面紅耳赤。見宋飛執意要敬,便說:「這一杯我替少爺喝。」
宋飛作出納悶的樣子。「你來喝?以什麼身份呢?」
這一招還真不好回答,如果蘇健回答「兄弟」,那言外之意就沒把其他人當兄弟了。騎虎難下時,一旁的令狐青衣接過杯子一陣咕嚕,喝完后捂嘴欲吐,但很快忍住了,笑了笑將杯子底朝天示意未剩。宋飛嘖嘖嘆道:「嫂子的酒量實在教人佩服,不過我好歹是俯王,幫主這個面子也不給,怕其他兄弟笑話。」
我什麼也不想說,自個滿滿斟了一杯,一仰而盡。
興盡晚回舟,已是深夜。大夥大多酩酊而歸,我背著令狐青衣,蘇健攙著我,三個人踉踉蹌蹌就近開了個房間。
將令狐青衣扶上床后,我和蘇健趴在窗檯,一語不抽著煙。月黑風高,平日里繁亂的校外街道格外凄清。一片渾然漆黑里零星點綴了些燈火,街對面幾戶未眠人的身影在窗帘布上幢幢晃動,可以隱約聽到辟孕套在下水道湍流里的呻吟。
良久,我將手沉沉搭在蘇健肩頭,說:「健人,你今天的表現很讓我震憾。」
「少爺,你又損我了。」
「是真心話。」
我將煙蒂扔出窗外,黑色里劃過一線流星。「我要向你學習。我一定要經營好跪幫。我要做個名符其實的好幫主。」
蘇健突然笑了,很破壞談話的深沉氛圍。「我今天帶領那幫傻逼衝鋒陷陣,其實本意只是為了救你,根本沒有上升到幫派的高度。有時候想想,大多人大多是傻子。」
聽到這話,我心裡頭那個嫌棄呀,不過喝多了酒,視網渾濁,嫌棄目光沒什麼殺傷力。「但咱們已經得罪青蛇幫了,今天逞一時之快,完全沒有考慮後果。」
「那咱們就把跪幫揚光大,憑實力把青蛇幫踩在腳下,讓跪幫走出校園,走出y市,走出hn省,走出國,走向世界!」
蘇健這一句玩笑口吻的話卻又激起了我的無限鬥志,我將拳頭一握:「好!漫漫江湖路,明天第一步!」
說完只覺得胃部一陣翻湧,酒性暴了,也來不及跑到洗手間,就將頭伸在窗外哇哇吐起來,估計街上下了一層雪。蘇健本來不想吐,聞到那股氣味便再也忍不住,張開嘴像水壩開閘一樣滔滔奔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