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報復
一整個晚上我在床上輾轉反側，反反覆復回味蘇健那句話：「少爺，你用不著難過，也談不上傷心。因為你充其量愛上的只是一個影子。」
說老實話，楊貴妃現在長什麼樣我也不知道，畢竟很多年沒有再見過。但憑映象中她那絕世仙女胚子，我敢斷定即使算不上傾國傾城傾南天門，也抵得上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容貌。最後一次見到楊貴妃是在x市的沿江風光帶，南風撩著她的烏黑長，和眼下的令狐青衣竟朦朦朧朧有幾份相似。我甚至臆想，令狐青衣會不會就是楊貴妃，楊貴妃就是令狐青衣，只不過改了一個名字而已。但那也不可能，如果令狐青衣就是楊貴妃，那她一定溫柔得像水一樣，一定早就認出了我，一定對我的底細了如指掌，一定不會和我經營這荒唐的戀情。
很多事情都無法意料，我以為令狐青衣和我的緣份已經走到了盡頭，沒想到第二天她自己主動打來了電話。
我欣喜之餘，又有種說不出的滋味，鈴聲響了六下才拿起手機。
她的嗓子有些干啞，一團玲瓏的痰在她喉嚨里呼呼打著轉。「秦少，你給我出來！」
我懵了半天，怎麼開門就撞導彈，心裡思忖著幾天不見就到更年期了。我按著她的提示到了校門口那家甜品屋，不是右側新開張那家。與上次不同，這次我等了足足五支煙功夫，直把周圍喝奶茶的女生都嗆走了，令狐青衣才一襲白裝英姿颯爽地出現在甜品屋門口。
我立馬裝出深沉的樣子，她雙手往長木桌上一撐，幾乎是罵街的口吻：「別給我裝了！」
沒等我找個台階，她又連珠炮了：「你為什麼打波仔？他那麼善良，你憑什麼打他？」
我正要解釋，她接道：「波仔倒底哪裡惹你了撓你了得罪你了？」
「我……」
「我什麼我？你打波仔就不對！」
我把嘴巴閉上，用不可思議的眼光打量她。這娘們，幾天不見，估計到澳大利亞草原逛了一趟感染了瘋牛病。
等她怒火稍稍平息，她自己也意識到可能失態了，就我對面坐了下來，說：「你可以解釋了。」
本來憋了一肚子話，被她一頓劈頭蓋臉攪和，竟忘了開場辭。
擠了半天，我才湊成一句題外話：「你倒是很適合商務談判，氣勢上就能壓倒對方。」
她點了兩杯酸奶。「待會記得付錢。」她吸了一口，蹙著眉頭。「說吧。」
「說什麼。」
「你為什麼打波仔？」
一滴汗悄然滑我的腦門。其實波仔此刻只不過充當了一個道具，或許因為她有所眷戀，又不想談及感情的事，才找到波仔這個論點。
我就著話題，說：「打波仔還不是因為你。」
「嗬？」她似笑非笑。「為了我？哦……」
她狠狠吸了一口酸奶，吐吐舌頭。
望著眼前一副調皮搞怪表情的她，和數秒鐘之前的她判若兩人。我又想起初見她時的清純內斂，和偶爾表現出來的大膽張狂，有點摸不清頭腦了。都說女人的脾氣就是變幻莫測的天氣，但她未必也太另類了。
我定一定神，說：「那個波仔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嘛，活該受點教訓。」
她撲哧一笑，但很快嚴肅。「你也太少爺了吧！你想到哪裡去了？波仔可是我的好朋友，再說他是同性戀，難不成我和他會開花結果？」
「什麼？他真是同性戀？」
「波仔從來不說謊。」
「呃。」我也喝了一口酸奶。「看來我真得向他道歉。」
「現在就賠禮。」
「改天吧。」
「少嚕嗦！」她掏出手機，沒過多久波仔真跑到甜品屋來了。當時我那個汗吶，好好的二人世界就這樣被破壞了。
波仔還是一臉陽光，看到我先愣了兩秒，繼而點頭笑笑，好像從未遭過我「暗算」。
令狐青衣加了一杯酸奶，要波仔坐下。
我硬著頭皮說了句：「對不起。」
令狐青衣朝波仔使個眼色，說：「挨一頓揍難道就值一句『對不起』？」
「那你要我怎樣？」
「讓波仔也揍你一頓。」
我面露汗色，波仔倒是很好說話，笑笑說：「這樣吧，也不為難帥哥了。就打三拳，意思意思。」
我靠他***姨媽，有這樣意思意思的？但令狐青衣揪著一根筋，眼下別無選擇，我做出壯士的樣子：「你打吧，就三拳，一罰十！」
「嗯嗯。」波仔將拳頭放在嘴邊呵了些熱氣，又在半空中甩了幾圈，光架勢就唬得我奄奄一息。
「帥哥，接招啦！」
我把眼睛閉上。
一隻綳得緊緊的拳頭。輕輕落在我的胳膊上。
「一拳。還有兩拳。」波仔嘻嘻笑道。
他又提著拳頭甩了甩，輕輕碰了我一下。
我虛驚一場。令狐青衣不滿道：「波仔你在撓癢呢？最後一拳我來。」
尚未經過我允許，她已經站起身，一個左勾拳利落擊在我的肋處，我的眼珠子幾乎暴了出來，被打的姿勢持續了十秒之久，痛得久久回不了魂。
「波仔你可以回去了。」
她的表情很得意。波仔望著我倆擠弄了下眉目，嗖嗖地跑開了，剛才不過是跑了一個龍套。
氣氛冷靜了一些。
「你解恨了？」
「嗯，還好。」這下她不看我的眼睛了，左翻翻右弄弄，把宣傳冊和報刊雜誌都堆在桌上，兀自默閱起來。
「我知道你憋了一肚子氣，其實我也憋了一肚子氣，不過現在已經氣消了。你呢？」
「快了。」
「又不是生孩子，什麼快了？」
她瞪了我一眼，「肚子里的氣又上漲了。」
「漲起來是好事，現在氣價不便宜。」
她又埋下頭翻書頁。「油嘴滑舌。」
我點燃一根煙，她假裝把鼻子捂遮住。良久，我說：「其實我和馬雯雯之間根本沒有任何事情生，你完全誤會了，就像我誤會你和波仔一樣。」
「就當我誤會了吧。那游泳館的那個妖麗女人呢？你敢說自己沒和她生關係？」
「我答應她的威脅，難道不是為了你？」
「嘿。當時我在水中可一聲未啃，你是心疼馬雯雯吧？」
我嘆了一口氣。「如果你這麼想，那我沒什麼可說了。」
「好了。」她把手中的雜誌放下，正視著我。「你不用解釋了。」
我也正視著她。
「昨晚上我想通了，這麼堵氣不是辦法，誰叫我愛你呢？」
「什麼？」
「好話不說二遍。」她把眼珠子掠向上方，用帶笑的嘴型吸著酸奶。
我頓時心花怒放，忍不住捧著她的臉吻了一下：「你真是我的朱麗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