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投懷送抱
第二天頭有點沉,鼻子有點塞,真的感冒了。蘇健陪我到校醫務室走了一趟,那醫生是個黃臉婆娘,先天性營養不良那種,看到她我的病又加重了幾份。打點滴的時候,看到窗子里不時有女生經過,我才意識到醫務室緊靠著女生宿舍通道,在這裡或許可以看到令狐青衣。果然還?一瓶藥水的時候,令狐青衣出現了。從窗口只能望到她的側面,修長的睫毛,粉嫩的薄唇,如雪的香齒。雖然只有短短數秒,卻讓我的精神為之一振。我一直認為美女是天使派給人間的禮物,令人賞心悅目。但就在數秒之後,我又看到劉川邦這個混蛋緊隨其後,口裡還在嘟噥著什麼,怪不得令狐青衣笑出了酒窩。
我差點就把針頭拔了,蘇健嚇出一身汗:「少爺你瘋啦!」
更讓人沒想到的是,令狐青衣和劉川邦也走進了醫務室。我心想完了,都買避孕藥了。蘇健透過帘子監視著,告訴我:「他們只是買喉寶。」
不管他們是買避孕藥還是喉寶,我的心裡始終不夠舒坦。我終於對蘇健說:「健人,我是不是不夠果斷?」
蘇健對我的態度表示驚訝,覺得我這勇氣比德國前總理勃朗特在華沙一跪更加可貴。他誠實地點點頭,說:「少爺,如果你真的喜歡令狐青衣,就放手去追。你總是礙於面子,太計較一些虛幻的東西了。想當年我在x市同時交往九個女友的時候,你總是笑話我連賣鴨梨的老太太都不放過,雖然沒做過愛,但我至少牽過女人的手,吻過女人的嘴。而你呢?個頭比我高,長得比我帥,到如今也沒嘗過女人的滋味……」
我靜靜望著瓶里的藥水,一滴,一滴,掉得很慢。
打完點滴,我以飛快的度奔向寢室,埋頭在一頁白紙上寫下:「青衣,我愛你。我要和你交往。」雖然字跡很醜,但一筆一劃都極為用心。這廖廖十一個字花了我很長時間,我總是寫了擦,擦了再寫,感覺沒有揮出我的最佳書寫水平。蘇健在一旁看著,等到我擦寫第五遍的時候,他忍不住開口了:「少爺,你還是不夠果斷啊。」
寫完后我把紙條裝進一個信封里,又以飛快的度奔出寢室。剛跑幾步,想了想,還是回寢叫蘇健陪同我一起行動。
這個下午涼風嗖嗖的,秋老虎彷彿被一棒子打走了,樹葉也有變黃的跡象。我和蘇健站在女生通道不遠處的一棵懸鈴木下,等著,傻傻地等著。我穿得比較單薄,即使是在嚴寒的冬天,我也絕不會將又厚又笨的毛線衣套在身上,我要保持我的完美身材,而不是那一團臃腫的凡庸。直等到暮色降臨,令狐青衣還是沒有出現。過路的女生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僅管氣溫驟降,我還是挺直了腰桿,任冷風吹拂著我的碎,沒有絲毫畏寒的意思。蘇健透視著我那顆瑟瑟抖的心,小聲說:「少爺,要不要再加件我的外套?感冒還沒好呢。」我用毫不動搖的面部表情拒絕了他。
一分一秒熬到了夜。道路兩旁的路燈都亮了,令狐青衣還是沒有出現。通道上除了過往的女生,還多了一些護花使者。夜風吹得我嗓子痒痒的,忍不住咳嗽了幾聲。蘇健堅決要送我回寢室,我依然推開他果斷搖頭。蘇健嘆息了:「難得啊,少爺。別說令狐青衣,上天也會被你感動的。」
「感動法」興許起了作用,就在我準備打退堂鼓的當頭,令狐青衣出現了。但我寧願放棄這份感動,因為她的身邊多了一個人。
還是他。劉川邦。
按理說等了那麼久,目標一旦出現我應該大步跨上前去,但事實是,我反而後退了一步,躲在了懸鈴木的粗干後面。蘇健很不理解,沒等他反應過來,我一把將他也拽到了樹后。或許因為距離太近,這一幕竟然被令狐青衣看到了,更不可思議的是,她居然開口喊了一句:「秦少!」
她知道我的名字?
她主動叫我的名字?
我都懷疑這一切只是幻覺,只是幻覺!現實是令狐青衣架著碎步輕輕朝我們走過來,蘇健狠狠掐了我一下,我連忙從樹榦後面閃了出來,呵呵地笑。我知道我這模樣傻極了,肯定特滑稽。但我看到劉川邦更傻地愣在那裡,顯然一頭霧水。
沒等我開口,令狐青衣先開口了:「你叫秦少,對吧?我們有過數面之緣。」
我不虧是老手,很快穩住心神,點點頭。
她大概覺得我又傻又酷的樣子很好笑,掩齒咯咯了兩聲,回過頭對劉川邦說:「我們明天有時間再討論,你先回吧。」
劉川邦強壓住鬱悶,很溫和地笑了笑,轉身就走了。我知道他背過身的同時就在罵娘。
我有些不理解,「他不是你男朋……」
令狐青衣的柳葉眉兒一斂,繼而一舒,說:「什麼呀。我要和他主持這一屆的文化藝術節,他是前輩,有經驗,這些日子我在向他討教事宜和商量台詞呢。」
「那……那個早晨……」
「哪個早晨?」
我忽然覺得自己說了句多餘的話,答案已是不言而喻。我趕忙想起轉移話題,一旦讓她知道了我「**」的事,我的形象不是全廢了嗎?我本來想說這懸鈴木的葉子真茂密,一片落葉不偏不倚掉在了我的頭上。我四處望了望,瞅見蘇健呆兮兮地站在一旁,就說:「健人,你……」
「少爺,我要回去洗澡了。」這小子聰明了一回。
等蘇健走遠,令狐青衣咯咯笑道:「他叫你『少爺』,你卻叫他『賤人』,難道你們真是主僕關係嗎?」
也顧不得委屈蘇健了,我傲然道:「怎麼說我也是少爺,得有個按摩敲背的人吧。」
就著燈光,我看到她的眼裡掠過一絲亮色。
她顯然覺得站著說話不方便,就說:「這是個風口子,挺冷的。到那邊去吧。」她手一指――是一個被植被和灌木簇擁的仿古亭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