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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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顗業學長被一個傳說中最可愛的一年級女生告白,而且顗業學長……接受了。
記得有本書上寫到,如果秘密在心裡積的越來越多,有一種不好的東西就會產生,它的名字叫「煩惱」。
看著眼前咕嚕咕嚕冒煙的不明液體,再度於化學實驗課中走神的司朗轉著手中的藍筆,打轉出炫目的憂鬱圓形,他目前有很多煩惱。
「煩惱」這種東西,是一點一滴累積成的,累積這麼多……卻不能拿來做什麼,如果世上有累積一百個煩惱可以換個美夢,司朗早就一睡不醒直到世界末日。
兩個人的煩惱當然加起來會比一個人的煩惱多很多,因為不只是想要自己的煩惱,還要分心去考慮另一個人的,通常,習慣於想得很周全的人會很累即源自於此。
他好煩惱啊!不只有煩惱自己的功課還得分心去煩惱顗業學長身後有數不清的追求者,如果能用玻璃罩子把顗業學長隔離起來該有多好啊!
昨天回家的路上都還沒聽到顗業學長提起有關女朋友的事,今天一到校就傳的湯湯沸沸,顗業學長和那個女生手拉手在一起的交往消息聽得司朗的腦袋都痛了。
升上高二的第一個學期,外頭的落櫻繽紛燦爛,枝頭上的花串開得豪放,彷彿是要把一年份的美麗全綻在這一刻般,今年的櫻花居然開的這麼早,換個地方出神的司朗看著櫻花片片翻飛,心裡想著的是自己已經錯過了的愛情。
去年顗業學長和他共渡了快樂的聖誕節假期,禮物是他想了三天才想出來的,顗業學長收到時的表情太好笑了,到現在他只要一想到就不自覺會笑出來。
今年新年時他和顗業學長到神社去搖那個大大的鈴,顗業學長還騙他說要是拉太用力鈴會掉下來砸到他頭上,害他只肯把手伸得長長的,身體一點都不敢接近奉獻箱。
農曆過年為了怕顗業學長思鄉寂寞,他特別要母親多準備,並且自動自發將家裡屋內屋外打掃乾淨,只求邀請顗業學長到家裡一起圍爐吃火鍋時不會失禮。
甚至於在讓全校女生髮瘋的情人節時,他也偷偷的藏巧克力進顗業的書袋裡,然後裝成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和顗業一起分著吃掉。
明明他們之間的感情很好,可是……為什麼學長什麼都不跟他說呢?
「天上的神啊!為什麼您都未曾垂聽過我的禱告呢?」司朗在心裡問著神不曾給過他回答的問題。
每一次都還沒開始就要結束……真像他的不成材作風。
搔搔自己的臉頰,司朗知道自已其實十分不甘心,他還沒做的事被別人搶先了一步,還是大得誇張的一步,簡直讓他想搥心肝一百次。
不一會兒下課了,司朗還沒有想出解決煩惱的辦法,他決定下一節數學課繼續想,總會有想出來的時候。
不料,他還沒開始想,數學老師發下練習卷后就不知去向,只交待班代表等大家寫完就收好送到辦公室,這節是自習課,司朗回神看向自己已寫完的卷子,再看看身邊振筆疾書的同學,升上二年級,身邊的同學好像連剩餘的一點玩心都收了,切切實實變成了念書的機器。
已經是三年級生的顗業學長一念完就要回台灣了,既然如此……為什麼要交女朋友呢?難道那個女生真有什麼過人之處?難道顛業學長眼中的理想對象……就是長「那一型」的?
天!司朗差一點就把手中的筆戳進白己笨到不行的腦子裡,為什麼他像白痴一樣,成天在顗業學長身邊跟進跟出的卻一點都不知道顗業學長在想什麼么?
「女朋友」不就是那種詭異到不行的生物,不但要愛、要哄、要費心思還不能隨便打發,為什麼學長會迷上呢?
真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好像被搶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
那個一年級的可愛女生……司朗也看過一兩次,「一、兩次」就足以讓他發現這個女生的居心不良,「她」和他一樣都喜歡著顗業學長。
那個女生都混在一群女生當中前來,她把自己的企圖掩飾得天衣無縫,可是,在司朗眼裡,那個女生的眼神和動作卻格外做作、特別明顯,那笑得羞怯的紅唇,好像在傳遞訊息的眼神,舉手投足間無不送著愛意意圖直達顗業學長的眼中。
比起那個女生,司朗知道自己……全軍覆沒。
真的一點希望都沒了嗎?
會不會……有那種千萬分之一的機會,如果……他鼓起勇氣向顗業學長開口,會不會有轉機?
情況似乎不會更慘了。
而他只是「同鄉學弟」……只要顗業學長回台灣,凡是學弟的隨手一抓都是同鄉,不是嗎!?少了他……也沒關係,對於顗業學長又不痛不癢。
班上心有所屬的女孩子們偶爾下課聚在一堆時都在談著即將到來的白色情人節會收到的回禮,什麼程度的戀愛會回什麼樣的禮物……好像有法規可以遵照辦理一樣。
就算沒有男朋友的女孩子也在商量演練著各種表白方式,讓自己暗戀已久的對象知道自己無處可傾訴的愛意。
司朗也很想收到顗業學長的回禮,也會想在收到回禮時向學長表示自己的心意啊!可是,情人節那天學長收到的巧克力實在太多,雖然顗業學長沿路發放了一堆,剩下的至少有一半還是學長要他幫忙搬回家讓自家饞嘴弟弟消化掉,而司朗刻意留在顗業學長口袋裡的那份巧克力……說不定學長也隨手就送出去給鄰居了呢!
司朗一想到這個就覺得自己好悲哀,他真想朝天際大聲問天上的神,為什麼他的戀愛硬是與眾不同呢?
表白怕對不起顗業學長,萬一被唾棄……他不知道自己受不受得了,司朗覺得自己還是不出聲的好。
但是,不表白又對不起自己,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喜歡個人……好喜歡,這麼這麼喜歡……。
煩著、惱著……雜七雜八的思緒纏纏繞繞,忍不住的傷心只能往肚裡吞……不是嗎?
他的臉色應該只能用「泫然欲泣」或是「欲哭無淚」兩句擇其一來形容,司朗想。
要是他是女孩子,不就什麼問題都沒了嗎?!
好煩!煩到痘於都長出來了啊!
他討厭自己,討厭莫名其妙失衡的荷爾蒙,討厭一切不該想的、不該發生的問題,討厭鑽了半天還在原地的牛角尖。
坐在司朗背後的女生用自動鉛筆戳了戳司朗的背,趁班代表正在與試題奮戰沒在注意時塞過了一張折得四四方方的紙條。
「外面。」女生小小聲地指明紙條的來源。
「噢!謝了!」司朗低聲道謝,朝後門望去,只見穿著體育服的顗業學長在後門小窗出現並且朝他揮揮手做暗號。
顗業學長傳紙條……是要告訴他關於「女朋友」的事嗎?
司朗用練習卷把紙條遮住,小心地攤開……看到紙條的內容,他皺起眉頭。
「下課後有話跟你說,我在櫻花林的噴水池邊等你,顗業。」
司朗瞟了眼班代表的方向,神態從容地將紙條小心翼翼地收進外衣胸口處的內袋。
怎麼了?
這敏感的時候,顗業學長有什麼話要跟他說呢?
會不會是……「對不起喔!以後你自己回家,我要和女朋友一起走」呢?
會不會是……「啊!今天以後我會不定期的翹社和女朋友約會,你就幫我跟社長說一聲」呢?
會不會是……「反正你現在會遊了,我要陪女朋友,你應該不需要我在你身邊看著了」呢?
會不會是……「學弟,你看,我的女朋友很可愛吧!羨慕嗎?你可別打我女朋友的主意」呢?
要命!
司朗覺得……自己的心沉到馬里亞納海溝去了,又深又沉又冷的感覺像要把已失了溫的心給切的四分五裂。
心事重重的司朗在緩步規律前進的秒針行軍下隱忍著焦慮,下課鐘聲一響時馬上將手上的卷子扔給班代表,一陣狂風似的跑出去。
掌管命運的神明啊!他想告訴學長自己的心意,希望不會太遲,希望……
如果……如果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如果……上天願意給他一次機會!
如果……顗業學長也對他存有一份「感覺」……這有可能嗎?
「這有可能嗎?」司朗自問。
司朗的腳步慢了下來,顗業學長和他不一樣,顗業學長……是喜歡女孩子的,是和他不一樣的,學長不會對男孩子的身體線條起反應,學長不會對男孩子間手來腳往的嘻笑怒罵有特刖的感覺,學長的眼神會在不經意的時候盯著那些朝他們散發愛心的女孩子們,學長和他不一樣。
真可憐啊!司朗握了拳,這樣的自己真的很可憐不是嗎?
「自作多情」這句成語如一把尖銳的利劍,由左胸前貫穿了司朗的身體,順著悲哀傷口流出來的是滿心底的不甘願。
司朗低著頭,刻意繞道避過下課人群,走過長長的廊看著自己形單影隻,他不想讓其它人見到他的哀愁。
握緊的拳頭讓指尖刺激著掌心,司朗感覺不到痛楚,麻木的神經好像都被心臟的「那個洞」所傳出的感覺影響了。
再差也不過就是失了愛,事情該是了斷的時候,這麼拖者也不是辦法,一刀兩斷吧!
*凡間**凡間**凡間**凡間*
夕陽西斜,光線在櫻枝與花串間穿梭,茵茵草地映射出交纏起舞的影子,校園的這一角櫻林只有在花季才揚眉吐氣。
司朗記得許久之前顗業學長說過,這個地方是學長他待在日本三年來最喜歡的地方,顗業學長還笑著發誓說,這櫻林花季的如畫景色就算回台灣他都不會忘,如果忘了就讓上天罰他每年春天時都回到這裡種一棵櫻樹。
美麗的事物容易常留人心,而他……並不歸於美麗的族類。
閉上眼司朗深深吸進一口帶著淡淡葯香的空氣,再睜開眼時他已經看到仰躺在草地上的顗業學長……還有那位坐在學長身邊揪著草的美麗女孩,
司朗覺得胸口的傷似乎擴大了許多,在那睜眼的一瞬間。
雙腳不由自主的往顗業學長的位置移去,莫名其妙的聲音在司朗的腦中片段響起,快的差一點抓不住,哀怨動人的「粱祝」,這背景音樂還真是來的恰巧,配這一幕悲劇剛剛好。
「你好慢啊!」顗業用中文朝慢的追不上烏龜的司朗大叫。
「對不起,我來遲了。」直覺的,司朗也以中文回答。
「真是的,我等你等到想睡,看!她也快把我左手邊的草拔光了。」顗業不理旁邊紅著眼睛,面目蒼白的美麗女孩繼續以中文抱怨。
她,他傳說中的「對手」,有可愛的臉蛋、一頭美麗的長發、溫柔的嗓音、小而挺的前胸、高而翹的美臀……再加上具備天生的生子功能。
就算司朗想狂吼對方「勝之不武」,對方還是那副死樣,就當是眼不見為凈吧!
司朗很勉強的牽動嘴角笑笑,飄忽的眼神就是不看那個女孩。
「小朗,你怎麼了?你病了嗎?」顗業快速的從草地上躍起。
顗業一個箭步跳起來向前幾步攬上好不容易才走到他眼前的司朗,看看司朗眼中的千言萬語,顗業一邊用日文擔憂的問,一邊伸掌探著司朗的額頭。
「沒事。」抓下貼在自己額前溫暖的手,司朗自然而然也用日文短短的回話。
他們在一起相處時中日文交雜是常有的事,因此司朗不覺得「如何」,可是很顯然被晾在一邊危害草族的美少女就覺得「很有什麼」。
「噁心!」美少女用帶著些許哭腔的甜美聲音啐著。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會被拒絕,以她這麼可愛……可愛到足以讓人了解女生的可愛極限程度,孟學長居然還能不識貨,不但一口拒絕她還說自己只愛男孩子,只愛男孩子也就算了,學長還特別要她等著看那個被學長屬意的可愛人兒,不可能的,一年級里還有誰比她可愛,她才不承認。
精緻的臉蛋、粉潤的菱唇、纖細的手腳與把優點凸顯出來的身形,美少女的一切都是司朗夢想要變成的樣子。
可是那甜甜的嗓音卻吐出奇異的言辭,讓司朗有一時無法接受的感覺。
有「瑕疵」的美玉……真可惜,司朗直覺地想到。
「別理她,這年頭妖魔鬼怪很多,小朗要小心一點。」顗業甩都不甩身後的女孩,徑自將身體的重量交到司朗身上。
「學長,你又來了,請你自己站好啦!」被「忘了自己有長骨頭」的學長「巴」的快要成習慣的司朗本能的小聲求饒。
「小氣司朗,反正你已經習慣了不是嗎?能讓我『巴』著你是你的榮幸,難道你還不明了嗎?」顗業伸出食指搔刮著司朝細細的頰。
「是是是,我真是好榮幸,從來沒有這麼榮幸過,學長,你別玩了,拜託。」司朗皺起臉雙手合十請求。
已經被眼前不按常理演出的劇情弄得目瞪口呆,司朗全然一頭霧水還理不清思緒,若讓顗業學長再玩弄他,他真的會被搞胡塗。
「好吧!既然小朗這麼有誠意,那我也要表示一下。」顗業迅雷不及掩耳的靠向司朗並將唇貼上司朗的耳下。
一個模糊而熾熱的似烙印的吻,應該……是吻……吧?!
吻……「這一種吻」不是應該留給最喜歡的人嗎?
學長怎麼可以這麼隨便就……當庭行搶,這是這是……不對的啊!
肯定會燙傷人的溫度全竄到臉上,司朗的臉點燃似的火紅,又熱又軟的觸感烙在耳下,剛剛……學長是鬧著玩的吧?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顗業學長好像……玩過火了,一定是……
啊啊!不可以在這時有反應,不行,相形於顗業的沉穩,司朗既忙亂又慌張。
這情形看在女孩的眼裡卻是兩人親密萬分的樣子,一方在大庭廣眾下獻吻,另一方則紅了臉欲拒還迎。
「變態!」美少女脫口又是一句罵人的話。
她不信,她絕對不承認自己輸了,而且是輸給一個莫名其妙的男生,這一定是孟學長隨便找來裝變態的代打。
司朗轉頭看向女孩,再轉頭看看把頭擱在他肩上的學長,這個「變態」一詞的「受詞」是他?還是學長?
「不要看我,我、什、么、都沒做。」顗業痞痞的露出有點惡質的笑。
就算是瞎子也聽的出來這是胡說!
更別提親眼看到「美少女」的臉色一轉,馬上變臉成「母夜叉」而被嚇一跳的司朗。
學長不接受「變態」一詞,如此一來「它」不落在他頭上?!
他才不要!
「孟學長,她們說你喜歡的是女孩子。」母夜叉的吼聲很震耳,彷彿這句話一旦被她說出來就會成為「真理」。
司朗感到一絲不妙,這感覺常常出現,通常這感覺會出現在他又要莫名其妙被顗業學長抓去玩弄的時候,但是,除了不妙還挾帶著大量的疼痛感,這是怎麼了?
「演的真像那麼一回事,我有說過我喜歡女孩子嗎?嘖嘖嘖!你可真了解我。」顗業喇諷地笑著。
「是他對不對!?他迷了你的心智,對不對?!」母夜叉的樣子很是悲憤。
司朗順著母夜又纖細又塗著粉亮蔻丹的食指一看,她指的那個「他」,並不是顗業學長,那就是說……不會吧!是指他!?
他才不要!
「站在這裡,五分鐘不許動,乖乖的。」顗業朝司朗的肩膀一拍說。
不等司朗響應,顗業嘆口氣,摸摸自己帥帥的頭髮,走到女孩身邊一把將那莫名其妙的女孩給拖走,他的計劃還沒布滿局,若不小心敗在這一筆上,他可能會吐血三升。
距離應該夠遠,顗業估算著,隨手把由「母夜叉」進化為「帶淚梨花」的女孩一推。
「你有完沒完?我昨天就已經拒絕你了,搞了半天,你還不清醒啊?!你們這群女生……拜託一下,不要求愛不遂就放話亂說好嗎?破壞我的行情對你們有啥好處啊?我不是你的男朋友,以前不是、現在不是、下一秒、下一分鐘,下一小時……甚至於未來都不可能是,這次你聽懂了沒?請告訴你的姊妹、表姊妹、手帕交還有你那群成天只會發花痴的學姊和這方圓百里之內的鄰校好友,我,孟顗業,絕對不可能愛上你們之間任何一個。」顗業背對著司朗以非常凶暴的虎臉威脅道,「你們打賭的事我也知道了,對不起!莊家通殺,明天告訴你們那個白鳥麗子把錢二八分帳匯到我的帳上,不然,我不但會親手擰了她的脖子還會拆了我『親愛的死要錢鄰居』,她的阿那答的骨頭燉湯,而你和那位躲在樹叢里拿著相機的同夥一個個都會吃不完兜著走,這樣懂了嗎?」
「懂……懂了。」剛剛被抓著的地方都紅了,被難得一見的暴力嚇得腳軟的女孩縮成一團,白著臉怯懦的說。
討厭!怎麼,麗子學姊的賭局規條上……沒有看到「孟顗業凶起來時很恐怖!」這一項啊?如果早知道有這一條,她死都不會插腳了,真不好玩!
她又不缺男朋友,只因為是帝中一年級女生里最漂亮的,想要錢……和拍照跟其他女生炫耀一下而已嘛!嗚……笨蛋美香還窩在那邊幹什麼,怎麼都不出來救她?
「那麼你應該會『乖乖的』自己走吧!?嗯!」顗業露出陰森森的虎牙哼道。
「是……是是,學長,對不起!對不起!」女孩捂著臉爬起跑出櫻花林,玩完了啦!
司朗看著相當戲劇化的一幕,雖有迷迷糊糊之間鬆了口氣的感覺,但是心裡頭還是非常納悶,為什麼學長要這樣做?
也許對學長而言,欺負別人是一種習慣。
「唷!魂歸來兮。」顗業十分開心獃獃的司朗真的站在原地動也沒動。
「學長……她……?」司朗皺起眉開口。
「我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人有『三急』你知道的,她會那麼急……一定有她的道理,女孩子嘛!在特別的某時候總是會怪異一點,我、真、的、什、么都沒做,對了!你剛剛很乖嘛!給你一個獎賞,把眼睛閉上。」顗業表情很古怪的說。
「獎賞?」司朗十分不信的覆述。
顗業學長會變出什麼「獎賞」他是絕對不信的,以學長的性子只要不變出什麼陷害他的「陰謀」就算天要降紅雨了。
「你鸚鵡啊?快把眼睛閉上。」顗業正經八百地說。
閉上就閉上,司朗乖乖閉眼,心裡想著剛剛發生的事,學長和那個被「三急」召喚的女孩。
顗業微笑,再微笑,看準了目標,輕輕的,很神聖的把唇印上司朗的唇。
這是?這是什麼?
閉著眼的司朗因為唇上的溫暖壓力而逐漸「石化」,不會是被偷襲了吧?
「有這麼難受嗎?別哭啊!我不會再這麼做了。」發現異狀的顗業馬上移開臉,司朗突然掉眼淚真讓他手忙腳亂。
啊!他怎麼會哭了呢?
咬著頓失溫暖的唇,抬手揮淚的司朗睜眼看向顗業,他看見顗業學長不曾露出的、相當擔憂的表情,別那麼溫柔,這樣的溫柔形同一把生了銹的鈍刀,刺進心裡只會讓人覺得更痛、更難以痊癒。
「司朗……」顗業心裡有著史無前例的挫折感。
司朗不是沒想過會被捉來當擋箭牌,只是,這種道謝方式,說真的,他的心臟有點承受不起。
「學長,你會負責對不對?」司朗不顧還在淌流的淚強裝冷靜的問。
就賭這一次,司朗祈求著上天,就讓他賭一次,神啊!求您垂憐,
「啊?」顗業的腦袋突然一陣空白。
「學長,你剛剛對我做的事,加上我把你的初吻搶走,你會負責對不對?」司朗顫著唇再問一次。
顗業聽懂了,神智全回來了,剛剛乍停兩秒的心臟也又開始跳得起動,他微微把嘴角一勾,露出難得現世的羞赧微笑。
「好,我負責。」顗業這麼回答。
隨風飛揚的新綻櫻花在春日夕陽下舞出浪漫風情,片片落櫻在兩人身上旋繞著初訴的情意。
呆愣了一分鐘,忘掉哭泣的司朗才在顗業的懷裡清醒,真像……真像做了一場夢,是夢吧!
「學長,你剛剛是在玩弄我吧?我會哭的喔!」司朗相當彆扭的說。
「咦?!我、什、么、都沒做,告白的人是你,難不成你在玩弄我?」顗業做出很「誇飾法」的驚愕表情。
「我……我我我……我才沒有。」司朗臉紅、耳朵紅,連頸子都紅透了。
顗業輕佻的用食指在司朗側臉滑滑,他的布局雖然被迫提早,縱使有點不滿意但尚可接受。
「最好沒有,不然你就……哼哼哼……!」顗業用鼻音哼出怪笑。
總算完全冷靜下來的司朗反省起自己的衝動,他剛剛怎麼會說這種話啊?
居然用哭威脅學長?!啊啊啊!他沒臉見人了。
「司朗,我們一起過黃金周吧!你選個地點,我們一起出去玩。」顗業拉起羞到幾乎快挖洞的司朗,兩人的手交叉著十指交握。
「嗯!」司朗點頭。
感謝天上的神垂聽了他的禱告,從今年開始,以後的佳節他都要和顗業學長一起共度,因為他的煩惱已經累積到足以蛻變成神所應許的幸福。
「真沒想到你的淚腺這麼脆弱耶!不過你哭起來的樣子真贊,讓我好想再把你弄哭喔!」顗業躍躍欲試。
「……」
呃!天上的神吶!如果您能再把顗業學長的惡劣改善一點,那就太完美了。
*凡間**凡間**凡間**凡間*
那一夜,司朗很難得的因為興奮而失眠,隔天因為熊貓眼還被據說已是他「男朋友」的顗業學長狠狠嘲笑一番,學長果然是已經習慣於欺負他。
這印證一個真理,「願打願挨」是真的可以成立的。在他還渾然不覺時,顗業已經入侵了他的生活、擾亂了他的世界。
事實上,擾亂了他的世界的除了禍首顗業,還有最近班上的那群「新石器石代美少女」。
不知道是不是念書念到發狂,一下課她們就結隊研究愛情占卜,計算愛情緣分的百分率。
幾乎每個「有行情」的男生都被抓去卜了不下十次,簡直像歲末清倉一樣,卜這個不合就拿去和另一位再卜一次,對於卜不出來的人,信心堅強的美少女團員都打算長期抗戰,非要卜到「有結果」為止。
司朗不知道別的男生是怎麼想的,他可是覺得很丟臉,卜不出來就算了,何必要強求呢?
因為,他就是那個讓美少女們卜到手酸換人繼續卜的唯一男生。
司朗真的很想告訴她們他已經名草有主,然而,話到舌尖卻又很大方的行禮退場,噢!這要他怎麼說的出口?
顗業也才剛跟他有了建立關係的第一步,他們之間就算是有什麼,在沒帶保證書的情況下,比風中之燭還可憐萬分,其中的辛酸只有當事人才能了解。
看他已經被卜的亂瘦一把的,幾個腦筋動的比火箭還快的女生馬上就想到「另一邊」去了,既然女生全軍覆沒……那麼男生呢?
結果揭曉,真相果然只有一個,這一占卜可把司朗的心肝膽腸胃給全嚇出來了,連聲帶都戰死的司朗當然連晚上都睡不好,他的同性緣居然是百分之百。
亂槍打鳥……不死也傷,美少女們露出華麗的笑容,原來凡花入不了眼的原因是出在本是同根生,大家都是「姐妹」啊!
幾個激進派的姊妹甚至把「參考書」都幫司朗備好了,以防哪天司朗愛上了誰時可以用。
所以,司朗一腳踩進了異世界,夜夜都在滿天鼻血雨的蘇丹後宮里抱頭鼠竄,夢夢相連到天邊。
這群熱心過度的禍水還自作主張的替他算過之後顯示他的同性戀這之路坎坷不堪,導致他的玫瑰夢開始反常的成莫名其妙、五顏六色的「不詳」夢。
有時司朗的夢裡有著朝他露出尖牙的顗業,而他居然連掙扎也沒有就獻出自己細白的脖子。
這些夢從一次、兩次……漸漸地演成了超時空外國古裝武俠科幻驚悚劇,有時劇情實在番石榴到連鐵達尼號都會和鋼彈共舞,舞完還相偕去撞火星,更扯的是他和顗業居然是在火星上被撞分手時拿數位相機猛拍對方最後一面的主角。
「吶!你又做了什麼好笑的夢說來讓你男朋友我開心一下,快點。」偽裝成解夢大師的顗業將背包甩上肩笑著說。
「你是在取笑我嗎?我做的夢哪裡好笑了?」今天期考考得普普,熬了一晚臨時抱的佛腳竟然有庇佑到他,真是謝天謝地。
「很好笑啊!很少人會夢到自己的男朋友在零下四十度的冰天雪地跑來跑去還被狼追,更何況居然是只為拿一罐裝著可以和鯨魚交談的魔葯來和只會說鯨魚話的你分手,你不覺得這樣的夢很好玩嗎?」想到前天司朗皺著臉跟他說這個夢,顗業笑咧了嘴。
「笑笑笑,笑死你好了。」司朗伸手推開用美妙姿勢倚在鞋櫃前擋路的顗業。
人家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沉浸在愛里直到某天總算是有那麼一點清醒時,司朗很難得的想到,他的愛情沒有預警的得到,既然顗業悄悄的來到他身邊,那麼反言之,顗業也有可能會連衣袖都不揮的離去。
「寶貝,為了獎勵你考試的辛苦,到我那裡看影片,我租了你想看的,別生氣嘛!你怎麼忍心責備你心愛的男朋友呢?」顗業半拐半討饒。
「你有沒有買可樂?如果沒有就順路去買。」有免費電影可看,司朗的大腦就自動的把先前所想的東西拋到腦後去。
「有有有,早就準備好了,還買了你喜歡吃的東西。」顗業再度死裡逃生。
話又說回來,這又不是他的錯,做夢的也不是他,不過看司朗眉頭深鎖他就忍不住想賠罪,把所有的錯事往身上攬。
這可不是什麼站旁邊的風涼話,他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