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莫羽裳怔仲恍惚地盯著眼前已大功告成、準備參加比賽的婚紗禮眼。
夢幻、飄逸的雪紡紗搭配著纏卷撩人的絲綢,完美地呈現出禮服的特色;純凈、柔軟而纖細,每一處線條皆曲折動人極了。任誰看了都忍不住愛上它,期待自己能有穿上它的一天。
莫羽裳緩緩地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禮服的每一處,眸光凝著一股濃濃的迷離和凄傷,一聲如羽毛般的輕嘆不由自主地逸出雙唇。
多麼諷刺呵,她用盡心血設計的婚紗禮服完成了,但她和顧雲野之間卻也結束了。經過那一天的大吵後,她原本還帶著一絲冀盼,期望事情能真相大白,而他終將回頭找她!但,整整半個多月,她每天準時回到公寓等待;然而,他卻始終不曾出現,讓她等得心都涼了,也……累了更令人心傷的是,有好幾次他們倆在公司里不期而遇,他卻對她視若無睹,彷彿當她是透明人似的。這次公司即將舉辦的冬季服裝發表會原本是由她擔任主秀的,可卻意外地由另一位聲勢直逼她身後的模特兒取代。她並不在乎鋒頭、名利這一類的事,只是,她可以明顯地感覺到顧雲野刻意排拒著她,不只將她排除在他的心房之外,也亟欲將她排除於他的視線之外。
想到這裡,莫羽裳心頭一陣絞痛,雙眸倏地浮上一片水光,凝著悲傷的陰影,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她還能忍受多久!對於這場愛戀,她終將註定無法全身而退「怎麼樣?非常完美吧!這是我看過最迷人、最令人心動的婚紗禮服。我敢打包票,這次的競賽你是贏定了!」沈紅不知何時悄悄來到她身後,興奮地說道。
相對於沈紅的振奮,莫羽裳卻是愀然不語,纖細的身子始終凝然不動。這件婚紗原本的意義已經失去,所帶給她的只是無盡的悲傷和沁人心肺的痛楚。
彷彿察覺出她的不對勁,沈紅繞至她面前,認真地凝視著她,「你有心事!」她世故、練達的雙眼裡有著深切的關心,莫羽裳迴避著她的眼神,「沒……沒什麼,你別瞎操心!」沈紅驀地旋過莫羽裳的身體,「別再瞞我了!這幾天你瘦得好厲害,臉色也憔悴不少,整個人空靈靈的,我還怕你真要成仙了。」被她這麼一說,莫羽裳雙眸瞬間朦朧、模糊了起來,她極力咽下喉頭的哽咽,但仍默不作聲地低垂著頭。
沈紅瞭然地望著她好一會兒,像是意會到什麼似的點點頭,「你和顧先生兩人最近都怪怪的,我才在納悶,這次的冬季服裝發表會他為什麼無緣無故撤換你,改由別人擔任主秀!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沉默了好半晌,莫羽裳終於開口:「以後我和他之間,除了老闆與員工的關係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他愛用什麼人擔任主秀是他的自由,與我無關。」平淡的語氣里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凄況味道。
這樣的回答顯然無法滿足沈紅,她不禁急切地問:「事情到底有多嚴重,你不妨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幫你想想辦法。」莫羽裳抬起頭望著沈紅,澄澈的瞳眸里淚光隱隱而現。她緩緩地搖搖頭,一沒有人可以幫得了我!如果,你真想幫我,就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起他!」看著她這麼痛苦的模樣,沈紅嘆了口氣,以點頭代替回答,「這件婚紗禮服還是得參加競賽吧!好不容易完成,總不能就這樣作罷!?」她問。
她的問話觸及莫羽裳的痛處。「不……這件禮服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我不想讓它參加競賽。」她黯然神傷地回答。
她的話讓沈紅完全呆愣住,尚來不及反應時,莫羽裳已經拿起皮包逕自走出沈紅的住處,也走入細雨霏霏、蕭瑟逼人的秋色中……顧雲柔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來到顧雲野房門前。
整整兩個星期,她眼見大哥每晚都喝得醉醺醺的,一回到家便將自己關進房裡,整個人驟然憔悴不少。她心裡很清楚,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就只因為她的小心眼和孩子氣的任性,讓大哥遭受這樣的折磨,想必羽裳的情況一定更加慘烈吧經過這件事,她頭一次認真反省自己,她的不成熟、驕縱的個性,還有那可笑的自卑,讓她身邊的人都深受其苦。她開始改變自己,也因此和唐彥豪重修舊好,兩人的感情甚至更好;唯一令她無法心安的,便是大哥和羽裳之間的事。
她一直想找機會跟大哥把事情解釋清楚,但卻一直缺乏勇氣;然而,這件事不能再拖延下去,她無法坐視大哥繼續沉淪於痛苦和酒精之中。
深吸了一口氣,她舉起手敲了幾下房門。
「誰呀?」裡頭傳來顧雲野粗嗄的嗓音,語氣顯得非常不耐煩。
「大哥,是我,雲柔啊!]顧雲柔輕聲地道。過了好一會兒,房門被打開。
顧雲野一副遭遢、落拓的模樣,身上還散發著一股酒味,原本光潔有棱的下巴也冒出髭鬚,簡直頹廢到了極點,「有什麼事嗎?」他沉著聲音問道,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顧雲柔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他,「我有話要跟你說……我可不可以進去?」顧雲野咕噥一聲,移動身體讓顧雲柔走進房裡,隨即將自己拋進房內的沙發里,微微地打起酒嗝來。看著他這副樣子,顧雲柔感到既心疼又愧疚,眼眶驀地紅了起來。「大哥……我對不起你……你能不能原諒我?」她再也按捺不住,只想好好懺悔。
「傻瓜!你沒有對不起大哥,是大哥不好,才讓你受傷害。」顧雲野微微一笑。
顧雲柔猛烈地搖著頭,激動地奔至顧雲野身邊,「不……我做錯了好多事,我又任性又小心眼……其實,你和羽裳同居的事是我套她的話,至於――」她話未說完,即被顧雲野打斷。
「你不必替她說好話,我無法原諒的是,她不該沒經過我的同意,便貿然將你的身世告訴你,背叛了我對她的信任。」他一臉陰霾,語氣也森冷起來。
顧雲柔更加愧疚了,她哽咽地道:「不……羽裳從沒跟我說過這件事,我……我是從媽媽那裡得知的。大哥,你一定要相信我,羽裳她是無辜的。」顧雲野聞言霍地直起身子,一臉不敢置信地盯著顧雲柔。半晌之後,他突然狂笑起來,「雲柔,你別跟大哥開玩笑,這件事連媽媽也不知情,她如何能告訴你!」他的反應讓顧雲柔慌了手腳,正待她想要再解釋清楚時,一個溫柔的聲音響了起來。「的確是我告訴雲柔的!」說話的人正是呂倩容,她不知何時悄悄地走了進來。
顧雲野整個人倏地完全清醒過來,他一臉驚愕地望著自己的母親。「媽,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一直只有我和爸知情而已!」他沙啞地問。
呂倩容嘆了口氣,幽幽地說:一你們以為真能瞞得了我嗎?人家說母女連心,身為母親,我有很強烈的直覺和感應:之後,我也曾悄悄地向護士小姐求證過,但我並不想戳破你們父子倆善意的謊言。況且,那時我也逐日愛上雲柔,把她當成是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她一邊說,慈藹的眸光也跟著飄向顧雲柔身上。
顧雲野只覺腦里轟的一響,原來這才是事情的真相,他怎麼會錯得這麼離譜呀!「我……我真的誤會羽裳了!」他近乎喃喃自語地說著。
呂倩容眸光倏然一凝,責備的眼神直射向顧雲野,「羽裳心地善良又溫婉,說什麼也不會去嚼這種舌根,你真是太不了解她!唉!就因為你太盲目地寵著雲柔,今天才會發生這樣的誤會。」顧雲野怔愣了奸半響,他到底做了什麼事啊?突然間,他陡地站起身來,話也沒說一句,便奪門而出。
「大哥,你要去哪裡?」顧雲柔在他身後喚道,顯然地,他恍若末聞,腳步踉嗆急促地奔出屋外。
「別叫了!他一定是去找羽裳。」呂倩容臉帶微笑,寬慰地說道。
此時,母女倆心中皆放下一塊大石,不禁相視而笑。
顧雲野駕著車,心急若狂地欲趕回天母的公寓。此刻的他簡直沒有辦法好好思考,腦海里盤旋的凈是莫羽裳那涕泗縱橫、哀凄欲絕的臉蛋。
這半個多月來,他刻意地避著她,心緒混亂到了極點,根本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他幾乎可以想見,她仍每天痴痴地等著他,期望他終會明白她的無辜和一片真、心。
天啊!他實在傷她太深了,從以前到現在,她總是執迷不悔地愛著他,而他帶給她的卻是不斷的折磨與無盡的悲傷。
顧雲野猛然再次加快車速,恨不能馬上飛至她身邊,向她懺悔並告訴她「他愛她」,這句話他放在心裡好久了,經過這件事之後,他無法再繼續隱忍下去。他知道她一向心軟,一定會原諒他的。只要一想到她那溫柔燦亮的星眸,他的心就不自禁地升起一股甜蜜、濃烈的暖意。
快速地抵達公寓之後,顧雲野車子也沒停好便直接奔向自己居住的樓層,甚至忘了搭乘電梯。當他氣喘吁吁、激動不已地打開公寓大門時,沒想到迎接他的竟是滿室的昏暗和沉寂。
顧雲野心裡泛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迅捷地捻亮電燈,然後直奔向卧房。空蕩蕩冷清清的房間里更無伊人的蹤影。他努力壓抑著亟欲衝口而出的哀號,抖顫著雙手打開衣櫥,果然,屬於她的東西全都不在了,她是真的離開這裡。
顧雲野身子一晃,失神地頹坐於床邊,沉痛哀絕的幽邃雙眸緩緩地梭巡過整個房間。她將這裡收拾打理得很好,幾乎找不到一絲絲她存在過的痕迹;然而,空氣中仍充滿屬於她的馨香氣息,房裡的每一個角落也彷佛仍逗留著她的倩影。
終於,他再也忍不住,一聲如負傷野獸般的嗥叫從他口中驀然奪出,悲痛沉抑得令人不禁要搖頭嘆息。
就這樣,他茫然失措、痛苦不已地呆坐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蒙蒙亮的天光透進屋裡,他才回過神來。
「不會的……她不會走的,我不會讓她就這樣離開我。」顧雲野不斷喃喃自語著。她和採風簽了約,明天仍得到公司上班,相信她不至於敢違約,那筆違約金不是她可以擔負得起的。
想到這裡,他心裡梢微好過一些。首先,他得先將自己打理好,這副邋遢、狼狽的模樣足以嚇壞人。他迅速地進浴室梳洗、整裝,天一亮,便迫不及待地驅車趕往公司去。
顧雲野心急如焚地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著,此刻的他簡直坐立難安。
他已經交代服務台的小姐,一見到莫羽裳立即撥內線給他,但現在都已經九點了,卻仍沒下文。
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顧雲野喜不自勝地喊道:「進來!」迫切焦急的語氣令他自己也不禁莞爾地笑了。
進來的是羅銘。
顧雲野的臉瞬間沉了下來。「有什麼事嗎?」他暴躁不耐地問。
羅銘一臉嚴肅地看著他,突然說:「你和莫羽裳之間發生了什麼事顧雲野微微吃驚了一下,但隨即恢復一貫泰然的神色,「你怎麼會這麼問?」他故作淡然地聳聳肩。
羅銘不耐地輕哼一聲,「別這麼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知道嗎?她昨天來找我,問我可不可以提前解約,就連這一次的冬季服裝發表會她也不想出常」他的語氣除了焦急之外,還隱隱帶著一絲憤慨。
羅銘的話讓顧雲野驀然凝住了身形,炯炯的眼眸陡地黯沉下來。「她別想就這樣擺脫我……我不會讓她如願的。」他憤怒又心痛的低語,緊接著拾起頭,望向羅銘,[告訴她,想要解約就得親自跟我談!」羅銘無奈地搖了搖頭,「沒用的!她說她不想跟你談,只願意透過我跟你協商。」顧雲野猛然槌了一下桌子,雙眸燃著熊熊怒火,內心卻緊緊揪痛著,沒想到她連見他一面都不願意。
告訴她,她若想解約,就得好好走完這次的冬季服裝發表會;否則,她得賠償鉅額的違約金。]顧雲野疲憊地揉揉緊皺的眉心,祭出最後的撒手鐧。
羅銘遲疑一會兒,正要再開口時,顧雲野斷然地宣示:「別想替她說情,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她若不回來走完這趟秀的話,就得和我在法庭上見了。」他的語氣斬釘截鐵,毫無轉圜餘地。
羅銘嘆了一口氣,微微點頭,不置一語地轉身離去。
待羅銘離開之後,顧雲野像個泄了氣的皮球,渾身癱軟地坐了下來。他沒想到那麼可人、溫暖而又痴情的羽裳竟會如此決絕,但,她休想就這樣打發他,他向來是堅毅不屈、不達目的絕不罷休。只要她肯回來走完這趟秀,他會用盡所有手段將她留在身邊,不讓她再有機會離開他;而這次,他決定採取柔情攻勢,羽裳一向心軟而且執著,這是他最有利的攻擊點。
思及此,原本黯淡、抑鬱的心瞬間燃起了無限希望,堅毅的雙唇也不自禁地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這一天,採風的冬季服裝發表會於晶華大飯店正式登常寬廣的大廳早已布置妥當,極具現代感的流線型伸展台搭配溫暖絢麗的燈光,將會場營造出一片充滿摩登、時尚、流行的氛圍。
與會的人士不乏名流富紳以及政商界和演藝界的貴賓,這樣隆重、華麗的場面不禁令人感到既興奮又緊張。
此刻的莫羽裳正坐在後台的休息室里等待出場,她的胃緊張地抽搐著。這是她頭一次走大型的服裝秀,一想到待會兒即將面對台下那麼多雙眼睛的注視和評論,她不由得渾身一陣哆嗦。
而這一切都是拜顧雲野所賜!他甚至連讓她好好的離開也不願意,莫羽裳無奈地想著,那筆違約金她確實償付不起,只得乖乖地回來走完這趟秀。
其他模特兒已經陸陸續續地出場,只剩下她一人。莫羽裳仍呆坐著,整顆心都懸在顧雲野身上。她有一個月沒見到他了,卻仍對他念念不忘。她深知離開他是她唯一的生路,可對他卻仍是魂牽夢縈、不能或忘,她多麼盼望能再見他一面啊莫羽裳懊惱地嘆口氣,她真是不爭氣到了極點。
正當她沉溺於自己的思緒中時,顧雲野無聲地來到她身邊。
「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他一副玩世不恭、自信滿滿地說道。
莫羽裳猛地拾起頭,正對上他那雙充滿盈盈笑意、略帶邪佻之氣的深幽瞳眸。這可奇怪了!他不是對她又惱又恨的,怎麼現在競對她和顏悅色地笑著「我…你明知我付不起那筆違約金,除了回來,我還能怎麼辦?」她吶吶地回答,一邊迴避他的眼神。即便他曾傷她那麼深,但在此刻,面對著他那剛毅帶笑的俊臉,她的心便不受控制怦怦然地跳動著。
顧雲野輕笑一聲,拾起手勾起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著他的臉。「別再自欺欺人了,你會回來的主要原因是因為你捨不得我。」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以滿溢著柔情的低沉嗓音說著。
莫羽裳整個人倏然一顫,粉嫩的小臉瞬間漲得通紅,像只紅蘋果似的。
「你……你別瞎說了……」羞急之下,她根本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剎那間,這幾年來的委屈和情傷全湧上胸口,眨眼間,一片水瀅瀅的淚光在她深幽的眼眸里滾動著。
他說得沒錯,她愛他愛得無可救藥,活像一個痴傻的呆瓜,如今他才會以此嘲諷她、消遣她。
看著她泫然欲泣、淚光瀅然的小臉,顧雲野既心疼又心慌。「別哭,剛才只是逗你玩的,等會兒就要上台,哭花了臉可就不好看。」他柔聲地安慰。
莫羽裳勉力吞下來到唇邊的哽泣聲,撇過臉,不願面對著顧雲野。
顧雲野鬆開他的手,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她。「這紙解約書就當是我送你的禮物,以彌補我對你的傷害。」他喑啞地說道。
莫羽裳緩緩轉過身來,接過那紙解約書。她的腦海里霎時空白一片,心……又慌又痛,他就這樣讓她走,連一句挽留的話語也沒有,徹底粉碎了她的心。
「很好……從今以後,咱們就再也不相干了。」她猛然吸了一口氣,故作堅強地道。
誰知,他突然一把緊摟住她,熾熱的雙唇驀地攫住她,狂猛激烈地吸吮著。莫羽裳驚愕得無法反應,只能圓睜著一雙水眸直勾勾地盯著他。
半晌之後,他放開她,深邃的雙眸燃著兩簇火花,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別以為有了這紙解約書,你就可以逃離我的懷抱,我有更好的辦法將你一生一世鎖在我身邊。」他在她耳邊低聲呢喃。
莫羽裳一頭霧水地望著他,完全被他給弄胡塗。
顧雲野卻只是迅速地在她唇上又印下一吻,然後催促道:「等會兒你就會明白,現在,該你準備上台了。」整個發表會進行得非常順利,而且佳評如潮,各媒體記者將會場擠得水泄不通,鎂光燈始終不斷地閃爍著。
莫羽裳兩腿微酸地回到休息室,準備最後一場壓軸秀--冬季婚紗禮服。她剛坐下來喘口氣,便看到沈紅拿著一件婚紗禮服向她走來。「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你想躲也躲不了!」她一臉莫測高深。
莫羽裳不解地望著她。
沈紅笑得更開心更詭異了,驀地,她揚起手中的婚紗禮服,莫羽裳定睛一瞧,這正是她設計的禮服,怎麼會在這裡出現呢彷佛看出她的疑問,沈紅笑道:「很抱歉,我瞞著你將禮服送去參加競賽,結果不出我所料,你的作品一路過關斬將,拔得頭籌!」莫羽裳再一次驚愣住,今天真是一個詭異的日子。先是顧雲野,然後是這件禮服,她覺得腦里彷若填了一團漿糊,簡直沒辦法好好思考。
沈紅毫不理會她那傻愣愣的模樣,逕自動手解開她身上的衣服,手腳俐落地幫她穿上這件婚紗禮服。
莫羽裳像個美麗的瓷娃娃般任由沈紅擺布著,換好禮服後,她滿意地眯起眼笑了,「這件禮服穿在你身上不但好看,而且還具有特別的意義。」她話中有話地道。
她的話讓莫羽裳自迷糊的狀態中清醒過來。「沒有了……再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她黯然地低語。
沈紅拋給她一抹極具深意的眼神,「世事難料!話別說得太早!」莫羽裳微怔了下,她總覺得沈紅今天好奇怪,心情似乎特別好,所說的話也好像蘊藏著玄機,讓她感到迷惑不已。
「別再發獃了!又該你出場,這是最後一場秀,加把勁吧!」沈紅輕推著仍然一臉茫然的莫羽裳。
莫羽裳倏地回過神來,深呼吸了一口氣,挺起肩膀,緩緩地走出去。
正當莫羽裳在台下觀眾熱烈的掌聲中準備回到後台時,突然,坐在貴賓席的顧雲野站起身來,身手矯健地躍上伸展台走向她。觀眾席驀然響起一片鼓雜訊。
莫羽裳完全傻住了,只是直愣愣地盯著他。
此刻的顧雲野一臉溫柔深情,幽邃真摯的雙眸緊緊鎖住莫羽裳的小臉。他來到她身邊,執起她的手輕輕吻了下,渾然不覺台下已近沸騰的騷動。
他摟著她面對著台下所有的觀眾,朗聲道:「我想藉著這個特別的日子,向莫羽裳小姐求婚,台下的你們全是我們的見證人。」語畢,他掏出一隻鑲著璀璨鑽石的戒指套進莫羽裳的手指。
此舉令台下群眾哄然叫好,祝福的掌聲不斷地響起。坐在貴賓席的呂倩容和顧雲柔不禁露出欣慰歡喜的笑容,而好事的媒體記者們更不願錯過這場盛事,鎂光燈此起彼落地閃動著。
莫羽裳顯然受到極大的震撼,訝然失神了好半晌,她微張著紅潤的櫻唇,兩眼圓睜地瞅著顧雲野,整個人彷佛快站不住腳。
驀地,顧雲野一把橫抱起她,在眾人的鼓雜訊中退回後台。
進入休息室後,他輕輕地放下莫羽裳,雙手緊握住她的柔荑小手。「從今天起,你真正是屬於我的了,我會竭盡所能好好的愛你、寵你,讓你幸福快樂得無以復加。」他深情款款地道。
莫羽裳霍然清醒過來!他剛才說了什麼?他說他愛她,這……可能嗎?她記得他鍾愛的人是雲柔呀!她甩甩頭,低語道:「你……你別捉弄我了!你怎麼可能會愛上我!你對雲柔――」話末說完,顧雲野迅即以雙唇堵住她的小嘴。一會兒之後,他滿布著深情和慾望的黑眸直瞅著她,沙啞地道:「自始至終,我當雲柔是親妹妹般地看待,只是我自己弄混了這種感覺,錯把對她的疼惜和感激當作愛情。」他頓了一下,又繼續說:「然而你卻不同,我無時無刻不想著你,對你又愛又恨,恨你竟能如此輕易地擄去我的心,讓我像個初嘗情愛的傻瓜,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莫羽裳雙眼朦朧地凝睇著顧雲野,她簡直無法相信這是真的!她深愛多年的人競對她表白愛意。
「可是……你明明很氣我的……你以為我告訴雲柔有關她的身世。」她低垂蚝首,聲如蚊蚋地低語。彷彿要證明這一切只是夢境罷了。
看著她楚楚可憐、不敢置信的模樣,顧雲野心裡揪痛不已,他懷著滿腔的歉意和疼惜將她摟進懷裡。「別說了!那件事是我錯了,你能原諒我嗎?」莫羽裳抬起頭凝睇著他好半晌,在他澄澈幽黑的瞳眸里,她看見了不舍和痛楚,以及……真摯的愛。「我……我說過,我永遠無法恨你……因為我愛你愛得無法自拔。」她輕如羽毛的輕嘆口氣。
她的話讓顧雲野的心緒翻騰激動不已,胸臆問充塞著滿漲的深沉愛意。他再次熱切地吻住她,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這一切是沈姐幫你計畫的嗎?」「不……是我一手策劃的,然後央求沈紅幫我。」他心不在焉地回答。「我不想參加今晚的慶功宴,你呢?」他又喃喃地問,炙熱的氣息在她細膩的頸邊輕吐。
莫羽裳情迷意亂地點頭附和,小手緊緊地攀住他厚實的臂膀。
顧雲野粗喘地笑了聲,輕輕咬嚼著她小巧的耳垂。[今晚我在這裡訂了總統套房,我已經等不及要好好愛你……」他的嗓音粗啞沉重,滿含著深沉的慾望。
莫羽裳滿臉羞紅地微微點頭,將自己燙紅的小臉埋在他的胸膛里。
此刻,一室旖旎纏綿的門外,其他模特兒們在沈紅的耳提面命之下,皆識趣地站在外頭等候,並乘機讓眾多媒體捕捉她們俏麗動人的倩影。每個人心裡皆不約而同地想著--也許,下一個麻雀變鳳凰的故事會輪到自己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