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五月初了,原本該放晴的時節,卻因三、四月間的梅雨季拖著長長的尾巴,仍是有一搭沒一搭的下著細如針尖的雨絲,天空中灰濛一片,沉鬱得令人泄氣。

華欣女子學園高中部三年級某間教室里,坐在教室最後一排靠窗的嚴子蓉,拜身高一百七十公分所賜,得以佔據這個邊陲地帶,落個清靜許多。

她不耐的抬眼瞥了一眼正以著千篇一律、死氣沉沉口吻講課的歷史老師,一向疏離沉靜的心情頓時有些煩躁了起來。

嗟!教書教成這樣,不如去撞牆算了。

明明不算太枯燥的課程,被他那種幾乎是呆板的照著書念的方式,她還不如待在家裡自己念念算了。

思及此,嚴子蓉再也忍不住在令日突生的煩悶情緒,乾脆眼不見為凈的轉頭看向窗外那一片被蒙蒙雨絲所籠罩的校園景緻。

講台上的歷史老師講課方式雖是呆板,卻知覺敏銳的察覺嚴子蓉的動作,他的眼中閃過不悅,卻又敢怒不敢一肓,乾脆假裝沒看見,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分量。

嚴子蓉不僅是個資優生,還是校董嚴超的孫女,而嚴超是商界舉足輕重的龍頭大老之一,不僅是自己不敢得罪嚴子蓉,更生怕惹起她的不快在嚴超面前告上一狀,他豈不是飯碗不保。

雙眼望著窗外的嚴於蓉根本就不知道講台上那個男人心中的百轉千回,沉靜的視線因為窗外雨勢的加大而不由自主的浮動了起來,腦中竟出現久遠且極力不願回想的往事。

人人皆知嚴子蓉是財大勢大、縱橫商場的嚴超唯一的孫女,她是他唯一的親人,也是目前看來唯一可以繼承事業的人。而唯有嚴子蓉心知肚明,這一切美好的表相全是嚴超一手營造出來給不明內情的外人看的。

實際上嚴超從未結過婚,但是沒結過婚並不代表他沒有女人,在他年輕的歲月時,他有著成千上百的女人,而這些女人的共同點就是,沒有一人曾為他生下一男半女。

專橫獨裁的嚴超礙於男性強烈的自尊心,從不去檢討是否自身有什麽缺陷,也不曾求助醫生,只是一試再試,直到死心。

嚴超終於死心後,即開始物色適當的人選,以期在嚴格的訓練之下,可以承繼他一手打下的江山,但是前提是這個人得對他言聽計從,而且要能力高超、聰明資優,換言之,他要找一個聰明的傀儡。

而這個不幸的倒楣鬼就是嚴子蓉。

當年七歲的嚴子蓉是個早熟聰穎的小孩,她的母親在幾乎難產的情況下生下她之後,纏綿病榻多年,她的父親因經濟的拮据且同時要照顧妻子的雙重壓力下,不僅對她嚴苛有加,甚至將妻子久病不起的原因歸咎於她,對她恨極、怨極,凡此種種,造成她天天小心翼翼的生活心態,期待因自己所表現的乖巧能博得父親的歡心,並在其他方面力求表現優異,也因此才會被嚴超看上而買下了她。

沒錯,嚴子蓉的親生父親為嚴超所提出的優裕條件與巨額金錢的條件下,二話不說的將她賣給嚴超,斷絕了父女七年來的關係,接著,嚴超收養了她。

嚴子蓉在進入嚴家之後,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但是精神上更加緊繃惶恐。

嚴超嚴厲逼迫她學習各種高深的知識與技藝,稍有怠情即毫不留情的拳打腳踢、斥責怒罵。

一年後,在她的力求表現努力下,終於減少了嚴超對她的斥責與打罵。之後的時間,她開始為自己往後的日子打算,於是除了平日在校的正規教育外,她拚命的吸收各種知識,並鍛鏈自己的體魄,且在她十歲那年向嚴超爭取到一個非關商業的課程,而在不得影響到其他學習課程的條件之下,嚴超終於允了她。

基於自己的親生父親因母親的病而恨她的情形下,她有了偏頗的心態,認為假若今日母親沒有生病,父親應該不至於會輕易的將她賣了,於是她開始學習中醫針灸之術,心中存的是以後只有她能刁難別人,別人再也不能如她父親常罵她的那句話--其他行有個屁用,如果你能醫好你母親,我就不再說你是掃把星。

在嚴子蓉的學習過程中,嚴超雖苛刻的要求她的進度,卻也不吝於聘請各類名師,即使是她所執意學習的中醫課程。

而今年已十七歲的嚴子蓉,在數年來的學習下漸隱其鋒,變得疏離沉靜,甚至嚴超也不能輕易猜出她的心思,否則以她的資質,早已完成大學學業,而非仍窩在這所私立貴族學園中,不耐煩的數著日子。而嚴超可以容忍這種情形,無非是嚴子蓉早已在兩年前便利用課餘時間幫他擬定一些有助於事業的方案,其條件是不再越級讀書。

表面上的光鮮亮麗是眾人對她的評價,而其中的艱辛過程卻只有身處其中的她最清楚,也體會得最多。

有時她不免會想著,難道自己就這麼過下去,一輩子受嚴超的控制,做一個永遠沒有聲音的傀儡?

聰穎如她怎堪讓此種情況繼續下去,於是她開始積極的尋思對策。

放學鈴聲響後,原本沉靜的校園頓時如菜市場般響起一陣又一陣的嘈雜聲。

嚴子蓉平靜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根本不想加入人潮擁擠的放學人群。

十五分鐘後,放學的人群漸漸散去後,她才慢條斯理的將抽屜的東西放人背包內,站起身。

「唷!看看這是誰啊!竟然假裝勤奮的留在教室,真不知道是要裝給誰看哪!」林妙月走到嚴子蓉面前,尖酸刻薄的嘲諷著,身後還伴隨著兩名狐群狗黨。

嚴子蓉沉靜的望著這名一看即知非善類的女孩林妙月,知道她是林氏企業大老闆的女兒,而林氏企業是一家黑道漂白的公司。

林妙月驕縱又跋扈,只要有人得罪她,她便使盡手段令對方生不如死,甚至乾脆轉學了事;而她身後的許文淑與陳靜是她的好友兼跟班,可惜個性跟不美妙的林妙月一樣,一點也不嫻淑文靜。

嚴子蓉隨適的將背包背在背上,才淡淡地開口,「有事嗎?」

「不要以為你平日裝得一副乖寶寶的樣子,我就不敢對你怎樣,惹火了我,我才不管你是什麼嚴氏集團的接班人,照樣讓你吃不完兜著走!」林妙月撂下話,神情充滿著輕蔑,看著對方一逕冷漠的清秀小臉,內心的嫉恨令她想向前狠狠地抓花它。

本來沉靜少言、不與人來往的嚴子蓉跟林妙月是八竿子也打不著的同班同學關係罷了,就算她成績好得嚇人又怎樣?林妙月一點也不在乎。偏偏就在最近,林妙月一向頗心儀、欣賞有加的數學老師蘇育倍突然對嚴子蓉特別關愛起來,只因為嚴子蓉在兩個星期前曾囂張的用了一種蘇育信未曾教過的高明方法上台解開了黑板上的數學題,此舉不僅令蘇育信露出讚賞連連的眼光,且從那時起更是開始頻頻露出特別關愛的態度,這種情形不僅讓其他同學羨慕不已,更是讓暗戀他已久的林妙月恨得牙痒痒的,所以林妙月決定先來警告嚴子蓉一番。

「我不懂你的意思。」嚴子蓉有些疑惑,她自認從來沒有和她有交集過。

「還挺會裝的嘛!你以為只要裝無辜就可以了事嗎?你當我林妙月是三歲小孩子啊,這麼好騙!」林妙月惱怒的罵道。

「我做了什麽?」嚴子蓉鎮定的問,心中有絲好笑。

「還敢問!我警告你,以後不準再特意用手段迷惑蘇老師,否則……」

「蘇……」嚴子蓉在心中想了想,突然有些恍然,「你喜歡他?」呵!原來是嫉妒心作祟。

「你……」林妙月神色一僵,頓時語塞,臉上浮起被識破心事的難堪。

「干你屁事!」林妙月的跟班許文淑立刻一點也不嫻淑的挺身罵道。

「對!你只要記得,以後別再去招惹蘇老師,我們就會好心點放你一馬。」個性也不文靜的陳靜,跟著撂下狠話。

嚴子蓉看著面前三個年紀比她大的女生,清楚的知道她們臉上的表情是代表什麽。

「你們找錯人了。」她淡聲道,不打算再與她們攪和下去,作勢走人。

「你講什麼屁話?你到底有沒有把我們說的話聽進去?」林妙月老羞成怒的向前想推她一把,卻不料被她一閃而避過,心中更是氣惱。

嚴子蓉避過林妙月突然推來的手,回頭丟下話,「我對蘇育信一點興趣也沒有。」說完人已走至教室門口,接著身形一閃就不見蹤影。

留下有氣沒處發的三人在教室里大眼瞪小眼。

一星期後,第三節課上課鈴聲剛響過,在華欣女子學園僻靜的東邊圍牆一角,緊臨著垃圾收集處旁突然冒出一個人影。

嚴子蓉看著高聳的水泥牆,知道即使這裡是校園最偏僻的一角,但是圍牆外卻是緊鄰著熱鬧大街,所以只要她能快速的翻過牆,就能迅速隱入大街人群中,不怕被校園警衛瞧見試圖蹺課的她而被當場逮回。

她將乘亂挾帶出來的背包背在身後,認命的開始尋找容易攀爬的牆面,心中想著這一個星期以來被林妙月騷擾挑釁的情形。

嚴子蓉並不清楚數學老師蘇育信對她的另眼看待是因為她的聰明才智,抑或其他不知名的原因,但是他的這種行為卻引發林妙月對她的極度不滿,於是在一個星期中,林妙月趁著同班的地利之便,不時找她麻煩,令她不勝其擾,趕也趕不走,而在校園的清靜時刻也被破壞殆盡。

今天,上課鈴聲響前,林妙月突然被他人絆住而暫時沒有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嚴子蓉決定蹺掉接下來的課,溜之大吉,以祈求平靜,於是她乘亂離開教室,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一雙算計的目光。

嚴子蓉憑著十年來所鍛鏈出來的矯健身手,順利的爬上高牆。

她面不紅、氣不喘的站在高牆上俯望有一大段距離的地面,頑皮心一起,她雙手高舉,有如一位體操選手般一躍而下,半空中甚至還來一個空翻,最後安全落在圍牆外的地面上。

嚴子蓉放鬆緊繃的肌肉,突然覺得煩躁的心情已去了十之八九,她輕鬆的欲舉步前行時,前方圍牆轉角處卻突然冒出幾個高大的身影。

「你就是嚴子蓉?」為首男子口氣不善的問。

「我是。」嚴子蓉看著來意不明卻絕非善類的男子回答,「有事嗎?」

「本來是沒什麽事,不過有人看你不順眼,要我們小小教訓你一番。」為首男子說道。

男子旁邊一名叼著香煙、長相猥瑣的男子「呸」了一聲,「阿虎,還跟她廢話什麼,先把她抓起來再說!」他不屑地睨了嚴子蓉一眼,心想不過是個小女生,有必要出動這麼多人嗎?真是小題大作。

「等一下,我得罪過你們嗎?」嚴子蓉全身警戒的問,看著面前這些不懷好意的人。

「你是沒有得罪我們,不過你得罪我們大小姐,所以我看你還是不要抵抗,乖乖跟我們走。」叫阿虎的男子回答道,向前逼近一步。

嚴子蓉心念一轉,立刻猜出這是林妙月的安排,心中更加警惕,也有些抱怨自己的沉不住氣,輕易的被林妙月逼出校園範圍而落入她所安排的陷阱中,想來林妙月必是知道無法從她每日被接送上下學中得逞,才會想出這個方法。看來自己的思緒還不夠縝密,值得檢討。

「你們想怎麽樣?揍我一頓?」嚴子蓉雙眼警戒的看著漸向她包圍的五名男子。

「大小姐交代我們要好好的『疼愛』你咧,還好你長得還過得去,勉強提得起兄弟們的興緻!」一名男子淫穢的說著,邊伸手想撫上她的臉頰。

「人渣!」嚴子蓉咬牙迸出,靈巧的躲過狗爪。

「你說什麽?」那名男子一愣,立刻揚起手往她臉上急揮去。

嚴子蓉急退一步閃過暴力十足的巴掌,氣怒湧上心頭。只不過是一件小事,林妙月竟然如此狠毒的想對她痛下殺手,她強悍的抬腿踢上正撲上來的另一名男子的臉,引來他一聲哀號。

「你找死!兄弟們,抓住她!敢踢我,我今天要她生不如死!」

兩名男子立刻上前想抓住她的手臂,卻被嚴子蓉腳一蹬往後一翻躲過。

「叫林妙月出來,我會跟她把事情解決!」

「你會見到她的,等我們抓到你以後!」

連連失手,令男性自尊受損,此時的五人組已決定先將嚴子蓉抓住教訓一番再說。

一連串的攻擊令從未有實戰經驗的嚴子蓉應付得有些慌亂,她邊打邊往前方轉角處挪移,打算利用轉角後的大街人群分散這些攻擊她的人的注意力,再伺機脫逃。

剛轉過牆角,嚴子蓉的肩膀就在一時分心之下被轟上一掌,劇痛使她跌倒在地,她不顧疼痛的往前翻滾幾下,僅防被那些人乘機抓住,才又從地上一躍而起。

她尚未站穩即被逼近的五名男子迫得往後再退一步,眼角瞄到自己正站在車來車往的人行道邊緣。

電光石火間,嚴子蓉的注意力只在面前這群面目猙獰的男子身上,完全沒注意不遠處林妙月正帶著幾個人直奔而來。

突然,嚴子蓉才堪堪躲過一人的抓握動作,耳中卻聽到一聲狠毒的尖喊

「去死吧!」

感覺身子被人用力一推,嚴子蓉不由自主的跌落人行道,接著一陣劇痛襲來!

街上的人群只聽到一陣尖銳的煞車聲,然後一具瘦長的嬌軀被撞得高高彈起,在空中成拋物線的墜落在馬路當中,寂然不動的身軀下迅速溢出嫣紅的鮮血。

此起彼落的煞車聲夾雜著行人的尖叫聲響起,交通立刻陷入大亂,而造成這件意外事故的始作俑者早已在眾嘍羅的掩護下逃逸無蹤……

嚴子蓉慢慢睜開眼,失去意識前的最後記憶是全身劇痛,此時這種感覺已消逝無蹤,只覺得猶如睡了一場好覺,身心皆舒暢無比。

她發覺自己正躺在一張古色古香的卧榻上。感覺怪異的翻身坐起,她睜大眼仔細打且里四周環境,怪異的感覺更加重幾分。

她身下的卧榻是擺在一棵五顏六色的大樹下,而她的右邊不遠處竟有著小橋流水,左邊則是一大片綠地,上面有著各種不曾見過的奇花異草,蝴蝶正翩翩飛舞著,她的頭頂上則浮著朵朵白雲。

這一切給她的感覺就宛若置身在一座古典的庭園景緻中,令她覺得怪異莫名。

老天,這到底是什麼地方?難道眼前這些只是幻覺?而她死了?

「這是我住的地方,而你還不算死了。」

嚴子蓉身後突然冒出聲音回答了她的所思,嗓音清脆嬌甜,令人有一種舒暢的感覺,她訝異的回頭一望,登時又呆住了。

這根本是一個古人嘛!

頭上梳了兩個桃心髻,綁著長長的彩帶,身著五彩色有著寬大袖子的長衫,下著寬大的綢褲,腳下一雙繡花鞋,活脫脫如同嚴於蓉在電視上看過的古裝劇中的丫頭裝扮,而此時這丫頭正展露甜笑的望著她。

「你是誰?這是什麽地方?」

「我叫契兒,這裡是我住的地方。」契兒笑咪咪地回答。

「我為什麽會在這裡?是我……生病了?你是護士?」嚴子蓉疑惑的問完,馬上在心中推翻自己的猜測。不對啊!會有穿古裝的護士嗎?

「呃……嚴……呃……這說來有點困難,不過我會盡量仔細交代清楚。」契兒突然露出愧色。

「你說。」嚴子蓉懷疑的看著她。

「呃,事情是這樣的。」契兒心虛的覷了嚴子蓉一眼,才繼續說下去,「我本是送子娘娘座下的送子使者,平日負責將娘娘所交代的新生兒在出生之時送達該出生的地方。」她又偷覷了嚴子蓉一眼,臉上愧色加深,「可是……十幾天前我送你下去時,一不小心跟另外一個新生兒弄反了,所以現在你才會在這裡。」說完她的頭已垂到胸前,雙手絞扭著。

「你的意思是說我已經死了,而這裡是……天堂?」嚴子蓉一頭霧水的蹙起眉。

「不、不,呃……」契兒滿懷愧意、無奈,又偷覷了嚴子蓉一眼,乾脆往地下一坐,開始扯起自已的頭髮,嘴裡嘟囔著,「我總不能說因為我犯下的錯誤,害你跟她兩人只能活到十七歲,而且還……還……」

「還怎樣?」耳尖的嚴子蓉早已聽得一清二楚,頓時微眯起眼,嚴厲的問道。

「而且還命運特別坎坷!」契兒被她一嚇,立刻脫口而出。

「所以我還是死了嘛!」終於弄清楚了,嚴子蓉頓時輕鬆不少。反正自古以來,人的一生早死晚死都免不了一死,既然已經死了就沒什麽好計較了。思及此,她的臉色也放鬆下來了。

「不是這樣的!」契兒大叫一聲,「你還是可以繼續活下去,而且壽命還很長哩!只是……只是……」她突然又吞吞吐吐起來。

「只是什麼?」嚴子蓉不悅的看著這個每次說話只說一半的小丫頭,「喂!你為什麽不乾脆一次說完,這麽羅哩羅唆的,煩不煩啊!爽快點行不行?」她即使有再大的耐心,也全敗在她的手上了。

「好嘛!只要你肯跟谷少婷對調,就可以繼續活下去了。不過你們兩人的身分背景就完全不同了。」契兒一口氣說完。

「喔?」有語病!「怎樣的不同?」嚴子蓉晶亮眼神直射。

「呃……時代不同。」契兒有些支吾。

「喔!什麼時代?」嚴子蓉揚起眉頭。

「唐……唐朝……」

「你該不會是說我在歷史書上讀到的那個唐朝吧?」

「呃……是啊!」契兒小聲的回答。

「所以是你把該放在唐朝出生的我跟一個本來該在二十世紀出生的人弄錯了,然後現在唯有調回來才能繼續活下去,否則我跟她就算是死了?」嚴子蓉句句刺耳的詢問,眉間已隱約浮現怒氣。這是哪門子的烏龍送子使者,竟把兩個地點時代相差這麼遠的人弄錯?!

「呃……大致上是這樣沒錯。」契兒點點頭。

「那……假如我不肯去呢?」嚴子蓉抑下怒氣,再次問道。

「那我們只好讓你重新投胎,重新來過,不過你放心,這次我們會安排你投胎在好人家,就如同你原本該擁有的一切都有。」契兒急忙解釋並極力保證。

「在二十世紀?」嚴子蓉有些懷疑的問。

「當然不是,你本來就該是在唐朝出生的人,就算重新投胎也是在唐朝。」

「什麼?!」嚴子蓉發現自己十年來養成的冷靜個性已消失無蹤,她深吸一口氣,仍是止不住的破口大罵,「你是白痴嗎?你講了這麼多,最終我還是得到唐朝去,我為什麽要乖乖聽話?告訴你,我是二十世紀的人,我不去那個落後沒水準的朝代,你休想!」

契兒嚇得倒退好幾步,遠遠地開口,「可是你只能從這兩者之間選一個。你真的不能回二十世紀了!」

「為什麽?」發泄完怒火又恢復冷靜的嚴子蓉,眼神冰冷,口氣不悅的問。

「因為這個錯誤,所以二十世紀的你註定活不過十八歲,即使我們通融讓你回去,沒幾年後,你還是會死於暗殺,一樣沒用。」

「怎麼會?」她才不信哩!

「如果我們讓你回去,你會從昏迷中醒來想起是誰推了你,害你出車禍,一旦你康復後會心性大變,採取報復手段,而對方從此跟你結下仇怨,沒幾年後,你就會死於對方派來的殺手手上。」

「是這樣嗎?」嚴子蓉震驚的聽著,卻也不能否認有這種可能性。

「所以,如果你肯去唐朝,你就可以重新過新生活,也不用再受那個嚴超的控制了。」契兒繼續勸說著。

嚴子蓉有些心動,但心中仍有很多疑問。

「那原本該去二十世紀那個女的,豈不是要頂替我被嚴超控制?」

「當然不會,你們對調之後,她的命運就會改變,情況絕不一樣。」契兒趕緊解釋著。

嚴子蓉看著眼神有些閃爍的契兒,心中仍是懷疑。

「真的?」看著對方似有所藏的眼神,嚴子蓉總覺得事情沒有表面上看來簡單。

「真的、真的。」契兒點頭如搗蒜,接著她小心翼翼地問,「那你決定要去了嗎?」

「等一下,我先問你,你說我必須跟另一個人對調,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依我現在這副長相到了唐朝,誰還認得我啊?原本該與我對調的那個人的家人豈不是嚇死了。」疑點太多了。

「唉,當然不是啦!你現在只是魂魄存在的狀態,並非實體,所以當你回到唐朝時,外表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你懂嗎?而這就是我之前所說的身分背景不同的意思。」

「簡單的說就是借屍還魂羅!」嚴子蓉揚高眉頭。

「你要這麽說也可以。」契兒點頭後,突然又搖搖頭,「不、不,不是這樣的,娘娘說那個軀體本來就是你的,只是裡面……呃……裝錯了。」她的神色有些迷惘。

嚴子蓉難以置信的看著契兒說著顛三倒四的話,她忍不住開口問道:

「喂!你師父是誰?怎麽會教出像你這麼笨又這麽迷糊的送子使者?」

契兒聞言,臉上突然浮現慚愧的神色。「呃……其實我本來是沒資格的,但是娘娘同情我……咳……先天有些不足,所以還是讓我擔任這個職務……呃,不過,我已經很認真在做了,真的!」

嚴子蓉看著她吞吞吐吐的樣子,腦中突地靈光一閃,「契兒,這次的事件總不會是你的第一次任務吧?」她小心求證著。

「喔,當然不是。」契兒立即反駁,「是第二次。」

嚴子蓉才剛想吁一口氣,立刻又被她的下一句話給驚住,半晌才恢復,忍不住心中暗嘆一聲,「人家說上醫院千萬不要碰上實習大夫,我倒好,碰上一個連實習大夫也不夠格的醫學院一年級新生!」她喃喃自語道。

「你怎麼了?」契兒不解的伸手在她面前揮動著。

嚴子蓉不理會她的小動作,兀自思量著。反正照這個情形看來,自己是絕不可能再回二十世紀了,而其實她也不是那麽不情願,尤其是之前自己才正想著該怎麼解除一些嚴超對她的控制,這下可好,也不用想了,直接就逃離二十世紀,算是徹底解決了這件事,反正她也不是多留戀那裡,不如就順應情勢,到古早的年代走一遭算了。

思及此,嚴子蓉露出算計的光芒,盯著面前這位稚嫩的「生手」,打算好好與她「談」出一些對自己有利的條件,再告訴她自已願意到唐朝去。

契兒滿頭霧水的看著嚴子蓉突然轉為詭異的眼神,心中有種不祥之兆浮現,她做賊心虛的想著,她該不是看出什麼了吧?

看到契兒浮現警戒的神色,嚴子蓉打算先解除她的戒心,再慢慢爭取一些自己的權益。

「契兒,你可以告訴我你在這裡平時都做些什麼事嗎?還有那些花草我從來沒看過,你可以告訴我嗎?」

契兒一時呆住了,千想萬思也想不到嚴子蓉竟然是問她這個。「呃……你……」

嚴子蓉眼珠子一轉,「不能說?沒關係,不然你先告訴我,假如我答應到唐朝去,我的身分背景是什麽?這總可以告訴我了吧!」

「嘎?」契兒看著嚴子蓉萬變的眼神,總覺得她的眼神怪怪的且賊賊的,不過她所問的問題,她倒是可以回答。「嗯,我只能告訴你,唐朝的你,父母雙亡,只有一個弟弟,呃……其他的,可能就要靠你自己了。」說完她偷偷地吐吐舌。

嚴子蓉微張著嘴。哇咧!比在二十世紀還慘,這是什麽跟什麽啊!

「這種情形總不會是因為你犯下的錯誤所造成的吧?」她懷疑兼逼供的盯著面前的人兒。

「是啊!」契兒立刻慚愧的低下頭。

果然!看來她非得爭取到較多保障再前往唐朝比較妥當,否則一到了那裡,豈不是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糗態百出。

「契兒啊!那我可不可以再問你一件事?」嚴子蓉露出奸商的嘴臉,打算開始利用契兒慚愧欲補償的心態為自己爭取一些優侍。

「呃……」契兒再次心中毛毛地看著嚴子蓉光明正大的露出意有所圖的神色,心中不禁志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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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魂狂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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