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床上的兩人剎那間全僵住不動,接著不約而同的一起望向聲音來源。

龍宇棠臉色立即沉了一半,激狂的愛欲情潮迅即消失無蹤,如潮水般退散。

「娘,要進來之前,你難道不知道應該先敲門嗎?」他強抑住怒氣沉聲道。

梁氏無辜地睜大眼,「我敲了呀,可是沒人理我,所以我才自動自發的進來嘛!」

「沒人應門,就表示裡面的人不宜見客,你怎麼可以擅自闖進來?」他聲音漸漸有揚高的趨勢。

「這……我也是逼不得已呀,外邊有人一定要見你,我趕也趕不走,只好請你出去一趟,誰知道正好撞見你在欺負檀香姑娘。」梁氏沒將他的怒氣當一回事,徑自悠哉地道。

「是誰找我?」

梁氏聳聳肩,「兩個自稱是你的紅粉知己的女人。情敵相見,分外眼紅,現在正在大廳里互相叫罵廝殺哩!我搞不定她們,只好請你尊駕親自出馬……」

龍宇棠立即遞給她一記白眼,止住她滔滔不絕的話,回首睨了檀幽一眼,他淡淡地說了句:「我出去看看。」

待他走後,梁氏趕緊走至檀幽身邊,憐疼地驚嚷道:「哎呀,宇棠這孩子也真是的,這麼猴急,把你給嚇壞了吧!」

檀幽又感激又尷尬地望著梁氏,小臉熱辣辣地燒紅一片。若不是她即時闖進來,恐怕她真會抵擋不住龍字棠的攻勢而任他為所欲為。

「不過,你放心。」梁氏執起她的小手,一臉嚴肅正經地向她保證:「今天他既然對你做出這種事,我這做娘的一定會叫他負責。他年紀也不小了,是該安定下來娶妻生子了。」

檀幽聞言一驚,「龍大娘,事情沒那麼嚴重,我和龍少爺只是——」

「你別再替他說話了!」梁氏隨即截斷她的話,「就算不是為了今天的事,他仍得為你的名譽負起責任。他將你接進府里住本來是一片好意,我也很贊成,可他沒將事情考量周全,讓外邊的人產生不好的聯想,破壞了你清白的名聲,這事他推卸不了責任。」

「嗄?」檀幽愣了一下,「外邊的人說了些什麼?」

梁氏看了她好一會兒,佯裝搖頭嘆氣地道:「那些不入耳的話,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檀幽瞬即刷白了臉,卻仍堅持,「龍大娘,請您告訴我,我一定要知道。」

「好吧!既然你一定要知道的話,那我就老實說了吧!」梁氏無奈地嘆口氣,「外面的人都說你和我那個風流兒子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甚至說你是他迎進府里的侍妾,這件事傳遍整個京城,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檀幽聞言整個人霎時震愕地呆愣住。天呀,她犯了什麼錯?她早該知道搬進龍府會引來一堆流言輩語,但她終究還是屈服了,這能怪誰?

「他知道嗎?」她無力的閉上眼問。

梁氏當然明白她話里的「他」指的是誰,「他呀,他當然知道,可他偏偏不對外說清楚,反而還讓人信以為真,所以我這做娘的怎麼還能坦護他呢?」

梁氏加油添醋地說著,一邊偷偷觀察檀幽的表情。這幾日她細想過兒子那日對她說過的話,她總覺得他話里有一半是真、另一半則是為了哄騙她這個軟心腸的老太婆。

但有一點,她是絕不會懷疑的,那就是——檀香在他心中佔有極重要、極特別的位置。

過往,他從不曾帶女人回府里過,更遑論讓女人住進來;他從不費心,甚至利用手段將一個女人納入他的羽翼下照顧、保護著,這些都已清楚顯示他對檀香是真的動了心、動了情,只是他自己尚未完全明白罷了。

既然兒子還沒完全開竅,那就由她這個做娘的好心推他們一把吧!不過,這事可急不得,她得一步一步將兩人誘進瓮里,好讓她能一了喝媳婦茶、抱孫子的心愿。

「檀香呀?我太了解自己的兒子了,他根本是存心讓你清白的名譽受損,截斷你的後路,讓你沒得選擇的乖乖待在他身邊。」梁氏繼續鼓動如簧之舌,進行心中的計劃。

檀幽霍然睜開眼望著她,澄澈的水眸中泛著掩藏不住的心慌意亂。「他怎麼可以這麼做,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她惶惶地喃喃自語。

梁氏見達到了自己要的效果之後,忙進行下一步——提供鬼點子。

「檀香,你別怕,龍大娘是站在你這邊的。」梁氏慈藹地拍拍她的小手開口。「你想不想扳回劣勢,給他一些苦頭吃,讓他知道他不能老是這麼為所欲為?」

檀幽無措地咬著唇,「我還能做什麼嗎?」

「當然能!」梁氏興緻高昂地道:「他既然惹了你就得付出代價,現下就有一個辦法,你非但可以挽回自己的清譽,還可名正言順的將那渾小於治得死死的!」

「什麼辦法?」檀幽驀地睜大眼。現在她心裡恨死龍宇棠了,只要能將他整治回來,讓他受點教訓,她什麼都願意做,她要讓他知道,她不是能輕易被人欺負的柔弱女子,她也懂得反擊。

「就是我剛剛說的,讓他對你負起責任。」梁氏回答。

「嘎?龍大娘,您要我嫁給他?」檀幽的眼睜得更大了。要她嫁給那個風流大少?這怎麼行?而且話說回來,她的身份根本配不上他,她從沒想過要躍上枝頭當鳳凰。

「我知道要你嫁給他是委屈你了。」梁氏趕緊接著說,「但他破壞了你的名節,難道你就這麼輕易饒了他?」

「可是,我……」

「名節對女人是非常重要的,你可要仔細想清楚!」梁氏故意緊蹙著眉,搖頭嘆氣。

接著她話鋒一轉,開始煽動檀幽的怒火。「況且,你想想看,他把你困在這兒,自己卻仍舊在外頭風流快活,這實在太過分了,我要是你呀,絕對咽不下這口氣。」

檀幽的怒氣在粱氏的挑撥之下,漸漸揚起。

「宇棠之所以這麼風流花心,還不是外面那些迷戀他的女人把他給寵壞的!」

梁氏見她臉色微顯不悅,忙乘勝追擊地接著道:「如果你再這麼忍著他、順著他,那豈不是和他外面那些女人一樣?依我看哪,總得要有個女人挺身而出,好好教訓他,而你是最有資格的人選。」

檀幽雖然怒意盈胸,卻仍無法做下決定。

梁氏見她猶豫難決,倒也不急。「檀香呀,你自個兒再琢磨琢磨,龍大娘就不勉強你了。」

說著,她站起身來,準備離開房間,才走了幾步,卻又忽然停下來。

「檀香,我瞧你整日間在房裡也不好,不妨和我做個伴,咱們到前廳泡茶聊天,好不好?」她轉過身來,微笑地詢問檀幽。

檀幽回以淺淺一笑,「難得龍大娘有這個興緻,檀香一定奉陪。」

料到她一定不會拒絕的梁氏,忍不住在心底得意的竊笑。她現在確實興緻高昂,但可不是為了泡茶,她等著看檀香見著前廳那鐵定非常精採的場面,會有什麼樣的表情和反應,她倒要看看她的好脾氣能忍到什麼程度。

檀幽扶著粱氏剛來到前廳的人堂處,便聽得兩道女子爭風吃醋的嬌嚷聲。

梁氏趕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檀幽站在原地別出聲,一邊悄悄撩起珠簾拿眼偷瞧著,自然也讓檀幽看見了廳里的情況。

只見龍宇棠臉上正掛著他那瀟洒個儻、無人能及的招牌笑容,柔聲軟語地安撫著兩個鼓頰嗾唇的美麗女子。

不一會兒工夫,便見他將兩個情人哄得眉開眼笑、轉嘹為喜。

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檀幽心頭驀地燃起一股無明怒火,感到極不是滋味。

「龍大娘,龍宇棠他不是很風流、很花心嗎?怎麼只來了兩個女人?」檀幽微微眯起美眸,暗咬著牙諷聲道,完全沒察覺到自己已然變色的俏顏,泄露了她的憤怒與嫉妒。

梁氏不動聲色地在心裡偷笑了聲,旋即一臉正經地朝她搖搖食指。

「檀香,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那風流兒子雖是情人滿京城,但他從不帶女人回家裡,那些女人也很安分,通常只敢偷偷摸摸和他幽會,鮮少有今日這種明目張胆登堂人室的情形發生……」

說到這裡,她突然停頓下來,煞是煩惱地大嘆了一口氣,才又接著說:「不過,今天這只是個開始,往後我怕那些女人會每天輪流到龍府來報到,搞得我不得安寧,真是令人頭痛啊!上百個女人,豈不忙煞我這個老太婆?」

上百個?一個字也沒漏聽的檀幽,不禁忿忿揪緊了握在手裡的絲帕。

這名副其實的風流大色貓,在外頭有了上百個女人,卻還來招惹她,口口聲聲說他對她是真心的,他真當她是外面那些好哄好騙的女人嗎?豈有此理!

心中的怒火像被人狠狠一煽,那沒來由又妒又憤的火勢,在她的肺腑里熊熊燃燒,進出四散的星火,燒得她氣鬱心痛,嬌軀忍不住微微抖顫。

儘管她已知他風流放蕩,對於他的追求,她也理智的抗拒著,她大可對他的一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然而她卻做不到。

明知道自己的嫉妒和憤怒毫無道理、也沒有立場,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管不住這顆似被人揪痛傷透的心。

梁氏見她俏臉一陣青一陣白,並且微微顫抖著身子時,便明白自己的計策奏效了,檀香對宇棠並非真如她所表現的那般無動於衷。

「檀香,你怎麼了?」梁氏假裝迷糊地問:「哎呀,我也真是的,幹嘛將這些閑雜事說給你聽。」

「沒關係,龍大娘,您儘管繼續說。」檀幽握緊絲帕,勉強擠出一抹笑,佯裝無所謂。

稍稍平復心中的怒火后,她忍不住探詢道:「龍大娘,您剛剛說今天這只是個開始,往後還會有更多女人陸續上門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粱氏趕緊垂眸嘆氣,「唉,那些女人還不是因為聽到了京城裡的傳言,以為你當真成了宇棠的小妾,當然急著趕來這兒找他求證,畢竟有多少女人想住進府里來都未能如願,而你卻是他親自迎進來的,她們怎會不緊張!」

說畢,她以手肘輕輕撞了撞檀幽,猛朝她抬著下巴,又道:「要不然,你仔細聽聽她們正和他說些什麼,就知道我說得一點也不假了。」

檀幽依言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從廳里傳來的對話聲——

「棠,我最近聽玉茗堂的人說,你包下了檀香姑娘,還將她私藏在府里,真有這一回事嗎?」其中一名身穿紫衣的女子親呢地挨蹭著龍宇棠嬌聲問。

「是呀!棠,那個唱戲的和你是什麼關係?你為什麼對她另眼相待,我不服啦!」另一名紅衣女子也不甘示弱地抓著龍宇棠的手臂發嗔道。

「別忙著喝醋!」龍宇棠耐心地安撫:「她和我的關係自然比不上你們和我的關係哆!」對於女人,他向來很有耐心,並且從不口出惡言,哄哄騙騙是他一貫的應付之道。

「我不信!真是這樣的話,你為什麼只讓她住進龍府?我們為什麼就不行?」紫衣少女噘起嘴又問。

「是呀,京城裡的人都說你打算收她為妾呢!棠,你怎麼可以厚此薄彼,人家也很願意當你的小妾服侍你呀!」紅衣女子隨即接上話。

龍宇棠依舊不慌不忙地笑答:「哎呀,你們真是不懂得我的用心良苦,別忘了,你們高家和柯家在京城裡可都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兩位又是未出閣的閨女,讓你們當妾不是太辱沒你們了嗎?」

紫衣少女和紅衣少女聽得一愣一愣的,這話好像有些道理。

「若是讓你們住進龍府里,豈不有損你們的名節,要知道女人家的名節最是重要的。」龍宇棠繼續說道。

「那你將檀香姑娘迎進府里,難道就不怕有損她的名節嗎?」紫衣少女說出心裡的小小疑問。

龍宇棠佯裝無所謂的揮揮手,「她怎能和你們相比呢?你們是閨閣千金,而她只不過是個戲子,她的名節我何須替她顧慮。」

兩女一聽到這兒,莫不喜孜孜地笑了,看來這個檀香姑娘對她們來說應該是一點威脅力也沒有。

「棠,你會不會真收了那個唱戲的當小妾?」紅衣少女撒嬌地膩在龍宇棠身側問著。

龍宇棠瞬間怔了一怔,他還沒想過這個問題,事實上,他惟一確定的是,他會將檀幽留在他身旁好長一段時間,至於有多長,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許他是該給她一個妾室的名分。

「就算我真收她為妾,你們在我心裡的地位也不會在她之下。」微微收攝心神后,他柔魅地對兩女調笑!「你們沒聽人家說過,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嗎?」

兩女被他逗得咯咯嬌笑,喜不自勝;然而,珠簾后的檀幽卻早已氣得七竅冒煙、渾身頻頻顫抖。

「檀香,你聽到了沒?龍大娘說得可沒錯吧,這渾小於是吃定你了!」梁氏乘機加油添火,「我要是你呀,就絕不會讓他繼續這麼風流快活。」

檀幽怒氣騰騰地握緊雙拳,覺得自己體內最兇悍的那一部分全被激發出來了。

「對付這種男人,最痛快的方法便是讓他失去自由,無法再四處風流。」梁氏繼續在一旁慫恿,「檀香呀,你得讓他對你的名節負起責任,用婚姻綁死他,讓他不得翻身,並且拿出女人的魄力,將他治得死死的,龍大娘一定會幫你的。」

檀幽仍是一語不發,只是眯緊雙眸怒瞪著廳里那個左擁右抱、好不快活的龍字棠。

此時,龍府的一名小廝正端著泡好的茶,經過檀幽和梁氏身邊,準備送進大廳里去。

「慢著!」檀幽忽地舉起手攔住他,「讓我來,你下去吧!」

她伸手接過茶盤之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朝大廳里走去。

粱氏瞠大眼看著她一反柔順的兇狠模樣,心裡暗自喝采道:母老虎醒過來,準備發威噦!她那風流兒子這會兒真要遭殃了,只不過……她會不會做得太過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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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幽端著茶水無聲無息地走至龍字棠三人身後。

「棠,我給你們送茶水來了。」勉強壓住怒火之後,她換上一張異常燦爛的笑臉,徐柔地開口。

原本笑語如珠的三人,登時怔住身子,接著不約而同地轉過身來。

「你跟她們談了這麼久,一定口渴了吧?」檀幽一徑柔情款款地對著龍宇棠微笑道,至於他身旁那兩名女子她則視若無睹似的,沒把她們放在眼裡。

「棠,她就是那個檀香姑娘?」紅衣女子與紫衣女子一臉大受打擊的望著檀幽。她們一向生恃美貌過人,可如今站在京城美名遠播的檀香姑娘身旁,卻不由得感到自慚形穢。

檀幽沒空理會她們倆呆愣的模樣,繼續說:「棠,你已經跟她們把話說清楚了嗎?」

龍宇棠一時回不過神來,無法接上話,而紅衣女子與紫衣女子則是一臉莫名所以地看著彼此。

檀幽假意輕嘆了聲,「唉,我就知道你一定又心軟,不忍心告訴她們你決定和她們斷絕往來的事,可這終究不是辦法,你忘了你答應我!」

「斷絕往來?」紅衣女子與紫衣女子登時瞠大了眼,驚喊出聲,讓檀幽無法把話說完。

「這是怎麼回事?棠,她到底在說什麼?」紫衣女子將視線移回龍宇集身上。

龍宇棠怔愣了一會兒,隨即回過神來,並迅速將檀幽異樣的行為與話語在腦中想了一下。驀地,他徐徐勾起一抹幾不可辨的邪佻笑意,頗感興味地望著檀幽,等著看她又會怎麼幫他回答這個問題。

「事情是這樣的。」檀幽不慌不忙地代替龍宇棠回答:「棠已經決定娶我為妻,我現在的身份是他的未婚妻,為了表示對我的忠誠,他答應我跟你們把話說清楚,從今以後,請你們別再來騷擾他了。」

「什麼?未婚妻?」兩道不約而同響起的尖叫聲登時震得入耳朵隱隱作痛。

「棠,你什麼時候有了未婚妻?」紫衣女子指控似的眸光幽怨地瞪向龍宇棠,「原來剛剛你所說的話,全是騙人的!你太過分了!」

龍宇棠無辜地扯唇一笑。他什麼時候多了個未婚妻,他自己也不知道啊!

「我說兩位姑娘,你們也別太難過了,像他這種來者不拒、用情不專的男人,早日甩掉對你們而言是福不是禍,我勸你們趕緊另覓有情郎吧!」檀幽悠哉地挑眉笑著。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答應嫁給他?」紅衣女子不服氣地回道。

檀幽委屈地嘆了一口氣,「唉,為了不讓他繼續茶毒其他女人,我只好犧牲自己,委屈的接收這個禍害,說起來你們還真該感謝我呢!」

紅衣女子依舊不服氣的瞪視著檀幽,跟著面露驕蠻之色地緊緊纏抓住龍宇棠的手臂,朝檀幽示威地揚眉道:「棠,你剛剛不是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嗎?你才不會捨得跟我斷絕往來,是不是?」

龍宇棠尚未回答,只見檀幽陰冷一笑,毫不將她的挑釁當一回事,柔聲開口:「跟你斷絕往來總比他自己絕子絕孫來得好吧!」她話里的意思已不言而喻。

此話一出,非但紅衣女子與紫衣女子驚駭得說不出話來,連龍宇棠也呆住了。

檀幽滿意地抿唇一笑,緊接著下起逐客令:「兩位姑娘如果沒其他事的話,請你們離開吧廠說畢,她轉身朝裡頭呼喊道:「來人呀,送客!」

一名僕人立即應聲而出,將一臉呆愣的兩人給請出門外。

待他們走遠后,檀幽一臉若無其事的準備回芷蘭苑時,一隻大掌迅即伸出,攔住她的去路。

「等等,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娶你為妻了?」龍宇棠又好氣又好笑的問,被她這麼一鬧,剛才那兩個女人鐵定信以為真的宣揚開去,只怕明天整個京城裡的人會全都知道這件事,而他那些紅粉知己們怕是一個也留不住了。但,不知為何,他並不感到可惜或是心生不悅。

「你是沒說,但你已經清清楚楚的表明了。」檀幽好整以暇地回答:「你這麼認真、努力地巴著我,不就是為了要讓我嫁你為妻嗎?」

「這……」龍宇棠一時語塞。他是很想得到她沒錯,可他有必要為了得到一個女人而放棄他的自由嗎?

檀幽才不理會他的錯愕,唇邊噙著一抹笑,眉眼斜斜勾挑,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他,眼中寫滿了挑戰的意味。

「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未婚妻,為了替我的名節著想,明天我會將這個消息公告全京城,至於你……」她陰森地哼笑了數聲。「我會讓你知道惹火了我會有什麼後果。還有,我絕不會再讓你有半點拈花惹草的機會,下次再有女人找上門來,我可不會像

今日這般客氣。」

說畢,她彷彿沒將他當一回事似的,伸出一隻玉手像趕蒼蠅般拍開他,徑自離開大廳。

半晌后,龍宇棠才自愕愣中回過神來,直覺這事鐵定有鬼。她竟然敢這麼跟他說話,還在他的府里發號施令,若不是有人教唆她,當她的靠山——

驀地,他腦海中閃過一張對他眨眼竊笑的臉龐,怒氣頓時騰升。整個龍府里除了她,還有誰敢這樣惡整他?

「娘,你做的好事,有膽子就給我出來。」

一聲暴吼頓時響遍整個大廳,震動了樑柱;然而,那梁氏早已逃之天天去也,哪裡聽得到他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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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檀幽成為龍字棠未婚妻這件事公開了以後,京城裡那些龍宇棠的紅粉知己們仍有人不死心、不甘願,每天總有不同的女人上龍府挑釁謾罵,但都被檀幽一一還以顏色,使之落荒而逃。

只不過總有漏網之魚,這些漏網之魚潛進龍府,找的當然是龍宇棠,想借著美色與柔情繼續擁有他的眷愛。

這日檀幽和梁氏剛剛應付完一堆女人後,兩人偷個閑喘口氣,坐在「麗景樓」上品茗,一邊垂眼欣賞著樓台下萬紫千紅、春色盎然的花園景緻。

突地,梁氏瞪大了眼,直盯著樓下花園一隅一對糾纏的人影,她忙驚呼道:「哎喲,一朵野花攀進牆裡來了。」

檀幽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俏臉登時一黯,只見龍宇棠正和一名潛進府里的女子卿卿我我的摟摟抱抱。她緊咬著唇瓣,感覺體內那股這幾日來辛苦壓抑的怒火,再度被點燃。

「你打算怎麼辦?」梁氏抱著看好戲的心情悄聲問道。

檀幽站起身,兩眼冷冷地看著樓下那對正嘿嘿私款著愛語的情侶,而後眯細了眼,喚來在一旁服侍的丫環。

「小菊,去請曲總管放出那兩隻狼犬,告訴他花園東圍牆附近有人偷闖入府。」

丫環連忙應聲離去。

「放狼犬?」梁氏看好戲的心情全沒了,反倒被嚇白了一張臉。

「龍大娘,您放心,那個風流色鬼功夫不錯,兩隻狼犬傷不了他的,倒是可以永絕後患,嚇得那些女人再也不敢潛進府里來。」檀幽撇唇冷笑。

話剛說完,便看到兩隻身形頗為巨大的狼犬,一路狂吠地奔至花園東隅,見人便一朴而上。

震耳欲聾的吠聲,頓時冷卻了花園裡你儂我儂的兩個人的慾火,只見那個不知名的女子驚慌失色地躲在龍宇棠身後,粉紅色的裙擺卻已被狼犬撕裂了一大塊。

檀幽心情甚好的啜了一口茶,唇邊帶著痛快的笑意倚在樓欄間,悠哉游哉地聆聽著下方傳來的陣陣驚怒、尖叫聲。

「棠,救救我!哎呀,我的裙子。」

「去!這兩隻笨狗,連誰是主人都認不出。」

梁氏吶吶地縮了縮脖子,自言自語道;「宇棠這回可真慘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也是他罪有應得,怨不得別人。

「檀香,我先回房休息了。」發生這種事,她兒子肯定連同她這個做娘的都不會放過,她還是趕緊閃人要緊。

檀幽倒不緊張,反而緩緩移動蓮足,好整以暇地踱回房內,坐在几旁盤算著那個色鬼會以多快的速度跑來跟她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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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拈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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