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今天莫家的早餐氣氛有些凝重,傭人們排排站在一旁不敢吭聲,只有夏宓依舊殷勤地為正翻閱報紙的莫家老爺添飯。

「宓兒,你昨天不是說祈生下午就回家休息了,怎麼到現在還不見人影?連通電話也沒打回家。」莫夫人憂心地碎念著。

「媽媽,祈生哥可能是去找朋友了。從他回來之後,都還沒有機會去跟以前的老朋友聚聚呢。」夏宓淡聲回道。

為夜不歸門的丈夫找個完美的台階下,也是身為好妻子必做的功課不是嗎?

莫祈生會無故不回家,連電話都不打,擺明了在賭氣,她不用想也知道他會跟誰在一起。今天一清早她就撥了一通電話回夏家,聽見母親因為靖一夜未歸,而擔憂得夜不成眠,她還冷靜從容地安撫母親焦慮的情緒。

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始終沉著臉什麼意見也不表示的莫家老爺,一股厭惡油然而生,怒火在心間狂燒,莫家的男人--哼!

「宓兒啊!」莫夫人拉起她的手輕拍了下,示意她落坐。「我看祈生對你的印象非常好,不如就早點告訴他實話,我好幫你們看日子。」

夏宓只是順從地微微笑著。對她來說,所有的決定她都無所謂。

「您說好不好啊,老爺子?」莫夫人別過頭問道。

放下碗筷,莫家老爺拿起白手巾拭嘴。

「這事你看著辦就好。」不怒而威的沉穩,器宇軒昂的氣度,莫家主人永遠是那般高高在上,叫人既敬又畏。

莫夫人一喜,興奮地拉著夏宓的手微笑道:「等祈生回來,媽媽就馬上跟他說。」

夏宓微笑,乖巧地點頭。柔靜的眼神輕輕地飄向莫夫人身旁的男人!莫家威嚴肅穆的男主人,鎮內首屈一指仁醫濟世的大好人。她的眼光卻在瞬間閃過一道凜冽寒芒,雖是一間即逝,卻犀利得足以扼人生息!

***

耀眼陽光自窗外斜射進來,映白色大床上的麥色軀體。

莫祈生坐在床沿,伸手撫上那副讓他迷戀不已的年輕身體。從腳踝一路往上撫至修長緊實的長腿,攀上那片滑手結實的窄臀,滑向線條完美的背脊,最後止於那張輪廓細緻的絕色臉孔。

「靖。」牽起一抹疼愛的微笑,莫祈生俯下身輕吻著他細膩的側臉,「快中午了,該起床了,靖。」

「嗯……」夏靖翻了個身,整張臉全埋進柔軟的大枕頭裡。

莫祈生一笑,細細密密的親吻開始灑落在那片滑潤的背脊上,大手也探入他腰腹間游移探索,不一會兒立刻感受到身下愛人的身子驀然一緊,富滿生命力的肌膚瞬間綳如緊弦。埋在白色枕頭裡的腦袋傳來了悶聲低笑,整個身體因著問笑而發顫。

「還不起來?」火熱的唇片印上他緊縮的脖子,大手更是直接地往他最敏感的地方攻擊。

夏靖倏地轉身雙腿一勾,直接圈繞住莫祈生的腰身,牽起一抹挑情魅惑的笑。

「你要的還不夠嗎?難不成你真想把我拆了才甘心?」

「是啊,我真想把你拆了,一塊一塊的嵌進我的身體里,無論我到哪裡,都可以帶著你。」

「變態。」夏靖叱道,隨即又笑了出來。

莫祈生壓上他的身子,撫開他一頭亂髮笑道:「如果可以,我真想這麼做。」

「你乾脆一刀把我殺了吧!」夏靖瞪他一眼。

「要殺也是你殺我。」莫祈生輕啄了一下他微噘的嘴唇。

「一大早起床就殺來殺去的,觸霉頭。」

「也是,我們應該要愛來愛去才對。」語畢,又是一記激吻,半點也不給他反駁的機會。

他的夏靖,甜美又任性的靖,讓他愛不釋手的靖,就算有一天真會死在他手裡,自己也絕對不會有怨言!

沖完澡、退了房,上車之後,夏靖就一直板著臉不說話了。莫祈生看了像在生悶氣的他一眼,彷彿知道他在惱些什麼。無奈地笑了笑,騰出一隻手去握住他的手。

「我知道你不想回去,我也捨不得又要和你分開,但是昨晚我們都沒有跟家裡報備,你媽媽恐怕擔心死了。」

「那就讓他們以為我們失蹤算了!」他當然知道,媽媽不但會擔心,昨晚她肯定沒法睡覺,搞不好一大早就跑去管區報警了咧!但是,他就是忍不住使性子!

莫祈生只是極輕極淡地一笑,不再說什麼。

夏靖別過頭看著他專註凝視著前方的眼神,他深邃的黑瞳里有著沉沉的憂愁,但他俊爾的容顏不曾顯露過一絲責備,總是萬般包容,極盡寵溺。

夏靖低聲啟口:「我開玩笑的。」

微微扯開一道淺笑,莫祈生拍了拍他的手回道:「我知道。」

回到淡水鎮內已是午後,熱氣逼人的巷道內空無一人,整個小鎮彷彿都在午睡。車子在夏家前的街角轉彎處停了下來,莫祈生卻先行下了車,打開後車廂拿了個大紙袋后又上了車。

「這是什麼?」夏靖輕蹙著眉看著他。

「送你的禮物。」莫祈生取出紙袋裡的柬西,竟然是一套高級的運動服,和一雙名牌球鞋。

夏靖驀地瞠大了眼,驚愕地望著他。「你……你什麼時候去買的?」

「早上你還在睡的時候,我直接在飯店商店買的。」莫祈生笑得溫柔。

一股熱氣飛快地竄上雙頰,燒燙了眼眶。夏靖怔怔地看著手上昂貴的禮物,激動得全身顫抖了。

「你不要老是送我禮物。」夏靖低著頭,彷彿是從齒縫間迸出這句話。

「靖。」莫祈生伸手托起他的下巴,深深凝望著,「不要這麼在意這種舉動好嗎?我是真心想送你禮物的,沒有其它意圖。就算有,也只是希望你開心而已。

夏靖還是低著頭,顫抖益發強烈。

莫祈生柔柔地笑了,像哄孩子一般親昵地撫著他的臉,「我們之間難道還需要計較這種小事嗎?」

「才不是小事!」夏靖皺著眉低喊,「我什麼都--」

「靖。」阻斷了他的話,莫祈生笑里滿含著無限深情,輕搖著頭,說:「不需要。」

夏靖看著他,內心五味雜陳,有說不出的難受。

「我不要你覺得我是在補償你什麼,或是同情你什麼。靖,千萬不要把我對你的感情想得那麼膚淺。」

夏靖難得乖巧的點了頭。

「況且你給我的禮物,又豈是這些東西可以取代的!」莫祈生笑道。

夏靖攏了攏眉,表情打上了問號。

「你的信任,你的執念;還有你的身體,你的愛……若真要比較,是我還不起你啊。」

「別說了。」夏靖臉全紅了。

莫祈生一笑,拍拍他的手。

「快回去讓你媽媽安心吧!我直接回醫院去,別忘了編個高明一點的善意謊言。」

「不用你提醒。」夏靖滿臉通紅。

「快回去吧!」

夏靖應了聲,打開車門,一腳才剛落地,卻遲疑著。忽地,他把車門關上,回過頭送上一張燦爛的笑臉。「你不跟我吻別嗎?」

莫祈生笑出聲來。可愛的靖,露出這麼可愛的表情,說出這麼可愛的話,可愛到讓他根本捨不得放他走!

環抱住他主動偎過來的身體,四片唇也在同時緊緊貼在一起,交纏著難分難捨的濃情眷戀。每一次激烈又狂放的親吻,都像是把握住最後一次的纏綿。直到兩人肺部的氧氣幾乎都要被抽干殆盡了,他們才戀戀不捨地分開。

夏靖喘著氣,滿臉都是誘人的腓紅。

「晚上等我電話。」莫祈生寵愛的撫摸著他發燙的臉。

「我會把電話移到我的房間去。」

「好。」

目送他離開,痴迷地望著他在陽光下猶如一顆發光亮眼的寶石。莫祈生忍不住笑了,看見他的身影沒入街角之後又探出頭來揮手,可愛的模樣跟十年前孩子時的他完全一樣。

夏靖的身影一消失,他臉上的笑意漸漸退了,取而代之的是濃稠的嘆怨。畢竟他不像夏靖年少輕狂不經世事,他必須考量的層面太多,他要承擔的責任也太重。

忽然間他才猛然驚覺,原來自己為了愛已經變得如此自私。

或許他不應該誘使夏靖認同這樣的感情,更不該一而再的沉淪於這樣的愛欲。

夏靖年輕又充滿活力,他應該是活躍於運動場上的耀眼明星,而不是依附在自己獨佔的懷抱里,像個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獨佔……呵!其實夏靖的佔有慾更強不是嗎?!他們都一樣霸道,都一樣自私,一樣愛到病入膏肓,愛到就算有一天要對方死,自己絕對會是拿刀的那個人!

該是回去面對家裡「關心」的時刻了!莫祈生回過頭準備倒車,赫然一抹柔纖的身影映入眼帘--

夏宓!

她就站在車子後方,持著洋傘,沉著臉色。那雙深沉又冷冽的美麗瞳眸,透過玻璃直射進來,那眼神簡直就像碰觸到什麼瘟疫般嫌惡至極!

心跳在短暫停止之後恢復了狂烈的跳動,莫祈生深吸了一口氣,準備迎向她的質問。他緩緩倒車到她身旁,為她開了車門,示意她入座。

優雅地收了傘,夏宓一坐上車,也帶進一股冰冷的寒意。

「你來看你媽媽?」真是愚蠢的問題,要不她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此?不難猜測定是為了夏靖昨夜沒回家的事。

「嗯。」她回得漫不經心,眼神直視著前方。

「我送你過去。」

夏宓寒聲開口:「不用了,靖回去就好。」不忘再加句:「謝謝少爺。」

犀利又諷刺,令人難以忍受的冷漠。

莫祈生雙手擺在方向盤上,沒有發動車子。他靜下心來,別過頭去看著那張精緻柔美的側臉。「你看到了?」語氣里竟有著連自己也意外的冷靜。

夏宓又是那個樣,不說話、不理會,連表情都懶得換。

「宓!」莫祈生擰眉低喊。她要用什麼睥睨的眼光看他、用什麼厭惡的態度對他,他都無所謂!就是不要冷冷淡淡的,讓人完全測不出她的想法,教人感到心慌。

夏宓終於有了響應,出乎他意外地,她恬淡地微微笑了,是溫柔的笑,也是傷人的刺。她答非所問地回道:「媽媽決定要告訴你實話,早日讓我們結婚了。」

莫祈生狠狠一震。

「我是你的妻子啊!」夏宓絕美的小臉上漾著動人的微笑。

她的笑容越美麗,笑里的刀鋒就越犀利。她溫柔的言語越動聽,語中的譏諷就越挑釁。

我是你的妻子……短短一句話,已經滿含了指控和唾棄!

這是最美好的結果,不會有紛爭,不會有傷害,皆大歡喜。夏宓淡笑說。

莫祈生很想大笑出聲,她說的話,簡直自欺欺人!

「可笑!真正歡喜的居然不是當事人,你、我、靖,我們都是受害者!」

「你們算什麼受害者。」夏宓倏地沉聲回道,凝肅的神情瞬間冰凍了原本滯悶的氣氛。

莫祈生又看見了,燃燒在她瑩亮的星目中狂焰的恨火,燒得熾狂,儘管她的神情冷得像一尊冰雕。

「在莫家,你受委屈了嗎?」他感到非常困惑。莫家待她有如己出,連家裡的傭人都對她恭敬謙和,物質上有最佳的享受,精神上也有得寵的關懷。

這些說穿了,她在夏家根本不可能擁有!為什麼她卻這麼憎恨、這麼厭惡,甚至不屑!

「怎麼會?」婉約柔笑,一直是她絕佳的掩飾。

「對莫家我只有感謝。」

但此刻她卻逃不過莫祈生的注視,別人看不到她眼中的恨,察覺不到她內心的怒,莫祈生都感受得到!

「你在說謊。」

「您又何嘗不是在說謊?」平淡地回他一句,當場堵住了他的意見。

好可怕的夏宓!從第一眼看到她,這種感覺就一直揮之不去!一樣美麗誘人的臉孔,怎麼會散發出這樣極端的氣息?

夏宓嘆道:「祈生哥,難道你要毀了我唯一的弟弟嗎?」

莫祈生渾身一顫,感覺好似被捅了一刀,痛徹心肺!

「我可以為您掩飾,更願意為您保守秘密。但是為什麼……偏偏是我的弟弟?夏家就他一個男孩子,他還那麼年輕,而且前途似錦。你應該要勸他趕快申請體院的入學手續,而不是跟著你走向自取滅亡的道路。你……不覺得這麼做很殘忍嗎?」說最後一句話時,她終於把視線迎向他。

他收到了她下的戰帖,就在那道眼神投注而來的瞬間。

「宓……」莫祈生深深地望著她,他眼中赤裸的深情,注入那雙燦亮星眸的最深處,橫越了交迭的身影,穿透了相似的靈魂。

雖是看著她,卻是透過她,望著那個有著和她相同絕顏的他!

那麼絕對而深刻的愛情,坦蕩蕩的攤在她眼前,竟教她不自覺的顫慄。

「你了解靖嗎?你們雖然是雙生同胞,但是你真的了解他嗎?」

夏宓冷冷地看著他,沒有回答。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唾棄我、討厭我,這些我都可以理解,因為我愛著你的弟弟,因為這種愛讓你感到羞恥作嘔,因為你從來沒有感受過……真正愛的感覺是什麼!」

夏宓看著他的表情,已經從冷淡凍成冰霜!

「沒錯,是莫家對不起你,你是真正的受害者。因為你無法擁有自己想要的愛情,從小就被訓練成為我的好妻子,而這都不是你要的。」他的口吻幾乎是心疼的。

莫祈生的眼神溫柔至極,夏宓一輩子從沒看過一個人的眼睛,居然可以柔得似要掐出水來。

那水……原來是自己眼眶裡不知不覺被激出的淚!

「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你對莫家的恨是如此,你對靖也懷著嫉妒。」

夏宓怔了怔,隨即幾乎要迸射出火花般瞪著他。

「因為靖已經懂得自己要的愛情,而你不懂;靖有顛覆傳統反抗世俗的決心,而你不行!所以其實你早就知道我跟靖的事,卻裝作無動於衷,想包容寬恕你出軌的『丈夫』,但是其實你壓根兒就想詛咒我們,你恨不得這世界統統都毀滅!因為你恨,恨你從來沒有過的自由。」

「砰」地一聲里夏宓揮出手中的洋傘,堅硬的握柄狠狠地敲在莫祈生的額際。

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會對他襲擊,而且下手之狠毫不留情!莫祈生錯愕地看著臉色倏然刷白的她。

夏宓壓抑的情緒全然失控,被他的言語激得渾身顫抖,就算已經看見刺目的猩紅從他額上蜿流而下,她還是絲毫不為所動。

「好偉大的演講!你也是這樣對靖洗腦的是嗎?只可惜,我不像靖那麼單純,我也沒有靖那樣的勇氣。我不管你們要怎麼愛,也不管你們想怎麼反抗,我只要你認清一個事實,那就是我永遠是你的妻子,不可能改變!」

這是第一次夏宓出現這樣強烈,甚至是瘋狂的反應!她怒聲吼著,隨即開了車門下車,沿著石鋪路急跑而去。

夏宓跑入無人的小巷子里,伏在牆上重重地喘息,撫著劇烈起伏的胸口,在陽光照射不到的陰涼角落邊蜷縮著,潰堤的眼淚無法抑制的串串滴落。

已經多久了?她都快忘記眼淚的味道了。從她踏入莫家那一天起,她就告訴自己不能哭泣。

她安分守己、她盡心儘力,終於在莫家得到所有人的認同肯定,就連醫院裡的所有高層人員,甚至是鎮上的人們都對她刮目相看。幾乎沒有人記得她卑微的出身,也不再有人計較她的身分。

所以她毫不埋怨,直到兩年前,她和那個人的秘密,就像一柄鋒利的刀,夜夜割著她的身體,怎麼也揮不去的夢魘。

她原本是期待著自己從未謀面的丈夫歸來的,豈知兩年前早該回來的他,又決定在美國完成實習的工作之後再回國,使得她多年的期待落空,不止如此,這兩年來她屢次被「那個人」折磨著,被徹底地踐踏!

美麗成為她被攻擊的弱點,順服是她唯一能做的妥協,她覺得自己早就沒有眼淚了。

眼淚能換回什麼?不能!所以她就更冷漠,同時就更憎恨!她可以詛咒,但是絕對不反抗!

她聰明地知道自己的力量很薄弱,頑強的抵抗並不一定是最好的方式,她必須更有智能地去應付。

她做得這麼好,掩飾得這麼成功,沒想到莫祈生的一段話,便徹底地瓦解了她這麼多年來的偽裝!

眼淚止不住地拚命掉落,捂著嘴強忍著腹腔內翻騰的酸水、作嘔的感覺。噁心!她覺得好噁心,兩個男人怎麼能相愛!噁心噁心噁心……

但再怎麼噁心,也比不上那偽善的野獸更令人憤怒。

到底是誰的錯?祈生和靖逆倫的愛情哪裡有錯?錯就錯在他們都一樣是男人而已!他們已經做好要跟全世界敵對的決心了嗎?真的有這麼愛嗎?真的可以愛得義無反顧嗎?真的不畏世俗眼光嗎?

她才不相信!絕對不相信!因為沒有人可以忍受在異樣眼光下活一輩子,沒有人願意永遠躲在黑暗的世界不去接觸陽光。不管怎麼樣,他們都要繼續活下去的,就像她不也是?

再痛苦都要忍耐地活下去!然而身體的反應卻殘忍地嘲諷著她悲慘的命運。

她很清楚這排山倒海的噁心感不是來自於看見他們接吻的畫面,其實當她看見那畫面時,她根本沒有任何感覺。就像在看一幕荒謬的戲碼在自己眼前上演,她的心根本就已經沒有所謂的感覺。

感覺這東西早在很久以前就不存在了,那她現在為何還會哭得這麼不甘願?

體內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得到,因為不會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體,何況她是個專業的護理人員。

專業的護理人員?!她真想狠狠地大聲狂笑。沒錯!她非常專業,專業到醫院裡沒有人發現她根本連張文憑都沒有,承蒙有位偉大的醫師「身體力行」地教導,讓她在醫院的地位屹立不搖!

她終於止住了眼淚,哭紅的雙眼迸發出無比狠戾的眸光。

這樣倒好!很好!她相信未來將會很精彩,她等不及想看看那個人知道之後的表情,這會是多大的笑柄!

「他」……絕對禁不起這樣身敗名裂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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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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