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翌日,頂著大太陽。李淑雅和韓媽媽在花圃里忙著。
「韓媽媽,好羨慕你喔,我們家沒有花圃,只能買幾個盆裁放在窗台上而已。」李淑雅的兩頰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她抬起沾滿泥土的手擦掉額上冒出來的汗水。
「等你成了我家媳婦,這些全都是你的啦.傻孩子。」何秀珠邊說邊鬆土。
「對喔,到時候我要在花圃里種好多漂亮的花,讓他每天經過這裡一看到那些花就會想起我。」向來神經就比別人粗一倍的李淑稚,馬上陷入自我的幻想中,嘴角上還浮著笑。
「我就是喜歡你這種自然不做作的女孩。」何秀珠一直嚮往和女兒一起種種花,烤烤蛋糕什麼的,現在她的願望已經實現了一半,她開心地彎彎嘴角。
「韓媽媽,煦什麼時候才回來?」李淑稚心急地朝大門望去.她來這裡最主要的目的可不是種種花拔拔草,她可是來給白己製造機會的。
「快了,快了。」何秀珠心虛地低頭繼續她「枯花惹草」的工作。
「這兩個字你已經講好幾次了。」李淑雅有點沒耐心地拿著小鏟子挖土。
「相信我,這次是真的。」何秀珠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因為連她也不知道韓喣什麼時候會回家。可量她實在想找個伴陪陪她。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李淑雅無可奈何地說。
她話才一說完,大門馬上打開,VOLVO850跑車倏地開進車庫。沒多久,韓煦修長的身影從車庫裡出現。
「我就說吧!」何秀珠沒想到她的運氣這麼好.真是瞎貓碰到死老鼠,幸運!
「韓喣!」李淑雅朝韓煦揮揮手,大叫他的名字,希望能得到他的回應。
韓煦聽到有人叫他.便朝聲音的來源望了過去,點個頭算是打過招呼后,就拉開門進屋子去了。
李淑雅好失望,這個人好酷哦,連句問候語也沒有。她垂頭喪氣地拿起小鏟子,有一下,沒一下地鏟著。
「快、快追上去。」何秀珠催促她.這小丫頭怎麼如此被動呢!「隨便找個話題和他聊都勝過你在這裡挖土。」
李淑雅一聽有道理,二話不說就丟下鏟子馬上跑進捕屋子裡。當她一到客廳站定便左瞄瞄右瞄瞄,瞧了老半天也沒瞧見韓煦的影子:
「韓煦呢?」她問一旁的女佣人阿梅。
「少爺在房裡。」阿梅道
「謝啦!」她快樂地唱著不成調的流行歌曲。一蹦一跳地上了二樓。一上二樓就聽見悠楊的琴聲叮叮噹噹地從某個房間內流瀉出來,她好奇地打開門。卻看到韓煦坐在鋼琴前彈奏著。「哇,原來你會彈琴呀。」李淑雅眼神中閃著崇拜二字。
「怎麼是你?」韓煦最討厭女生纏著他,有女生愛慕對一般男生而言可能是種享受,但對從小到大這種事老發生在他身上的韓煦來說,可真讓人厭惡啊!
「你房間好大呀,既然你家這麼大,為什麼不另外辟一間琴室呢?」她環顧了一下四周,「天啊,你一個人用兩台電腦,這麼看來你一定對電腦很有興趣啰!」李淑雅像劉姥姥進大規園一樣興奮得到處瞧瞧,其實她主要是想了解韓煦的興趣所在,試圖找出兩人的共同點。
「喂.你別到處走動好不好,更何況我又沒叫你進來,請你現在立刻出去。」韓煦一臉不耐煩的表情,他站起身走到門口,擺出送客的姿勢。
「別這麼冷淡嘛,剛才你不是在彈琴嗎?找也會彈喔,我彈給你聽。」逮著了機會,她一屁股坐在鋼琴前面,彈出了她的一百零一首——小蜜蜂。
「不要!」韓煦衝過去想阻止她.不過,來不及了。叮叮咚咚,不成調的音符瀰漫整個房間,聽來有些可笑。
「看你乾的好事!」韓煦衝過去將李淑雅推倒在地,指著沾滿泥土的琴鍵怒道。
看到自己的傑作,李淑雅臉色大變,怎麼會這樣呢?
「啊!對小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剛才和你媽媽在理花圃,因為看到你太興奮便忘了洗手就跑來找你。不起,我馬上幫你擦乾淨。」她手忙腳亂地站起來,胡亂地伸出帶有泥土的手去擦,結果愈擦愈臟,讓韓煦氣得想把她給殺了。
「對不起,對不起。」李淑雅邊擦邊道歉。
「不用了。走開。」韓煦想拉開李淑稚,可是李淑稚一心一意只想為自己造成的後果善後,死也不肯讓步,結果兩人一陣拉扯,李淑雅一個不小心。右手甩到韓煦的褲管,一個泥巴掌印清楚地印在他褲子上頭。
「啊,糟了,我馬上替你擦乾淨。」
她的手眼看又要罩上韓煦的褲子,韓煦見狀趕緊放開她,向後躍一步。
「夠了!我不要你道歉,只要你離我遠一點就可以了。」韓煦氣得暴跳如雷,站在門口大喊:「阿梅,攆她出去!」
樓下正在打掃的阿梅聽見小主人的怒吼,連滾帶爬地跑上二樓,抓住李淑雅準備請她出去。她看著這小女生。腦子不禁想:這個女生可真厲害,來不到幾分鐘竟然可以把小主人氣成這樣。
經過門口,李淑雅仍不忘回頭向韓煦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她萬分難過地請求韓煦原諒她。
韓煦沉著臉不說話。
阿梅把李淑雅帶到樓下客廳並且送上一杯飲料。李淑雅就這麼坐著發獃,直到何秀珠進門為止。
「小雅,怎麼啦,有時間坐著發獃,怎麼不上去找煦聯絡聯絡感情?」
「韓媽媽——」李淑雅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捅了這麼大的一個婁子,她哪好意思再上去招惹他。
「好了啦,別再哭了。」看到這個場面的何秀珠嚇了一跳,究竟剛才發生了什麼事?算算時間,前後也才不到十分鐘啊。
「哇!」李淑雅倒在她的懷裡,哭著將剛才發生的事一字不漏地說給她聽。
「原來如此,好了好了,別再哭了。」她拍拍李淑雅的背,「這孩子就是這樣,不懂得憐香惜玉,真不曉得他以前那些女朋友是怎麼來的。」
「韓媽媽,煦會不會討厭我.從此不跟我說話?如果真是這樣怎麼辦?」這是李淑稚此刻最擔心的事,而且她直覺像韓煦那種個性.應該早將她恨死了。
「傻丫頭!過兩天他就忘得一乾二淨,不用擔心。」何秀珠自認知子莫若母。
「真的,你沒騙我?」李淑雅抬起因淚水而發亮的眼眸。
「真的,我保證。」何秀珠舉起手做出發誓的動作道。
「可是他對我好冷淡。」李淑雅的語氣中仍帶著點哽咽。
「別煩惱,他對大部分的女孩子都很冷淡,並不是只有針對你才這樣。」
「那他為什麼會對女孩子冷淡.難道他曾被女生甩過嗎?」一想到連他這樣好的條件也會被甩,李淑稚馬上坐直身體,準備好好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就不是韓媽媽自豪,對於愛情這玩意,向來就只有我們韓煦拒絕別人,從不曾看過有哪個女生拒絕他。」
「是這樣嗎....」李淑雅喃喃自語,突然間,她發出一聲尖叫,猛然一拍何秀珠。」該不會煦有那個傾向吧?」
「哪個傾向?」何秀珠被她問得糊裡糊塗的,眼神閃著兩個大問號。
「就是那個啊。」李淑雅漲紅了臉,小小聲地又重複一次。
「哪個啊?」
李淑雅自認講得已經夠明白了,單純的韓媽媽還是不開竅,只好閉著眼不下好意思地說出來:「我說煦會不會是同性戀?」
「我可以跟你保證,絕、對、不、是!」一個男中音冷冷地從她背後響起,嚇得李淑雅手足無措。
「啊!你、你什麼時候下樓的,為什麼走路沒有聲音!」李淑雅一聽見韓煦的聲音,嚇得從沙發上跌了下來,她回頭結結巴巴地問韓煦,卻看到他高高在上地鄙視著。
「這是我家,難不成我做什麼事解都得向你說嗎?」韓煦口氣很不悅地道。
李淑雅在心中猛捶心肝,怪她自己幹嗎無緣無故問這種爛問杯題,人家斯文並不代表就是玻璃啊。她悄悄又捏了自己嘴巴一下,算是給害自己陷入日前這種雪上加霜情況的嘴巴一個懲罰。
「煦.不要用這種口氣說話。」何秀珠站出來替李淑雅打圓場。
「媽,我……」韓煦本想說話反駁媽媽,但一對上媽媽受傷的眼神,他只好閉嘴硬是將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下。
「少爺電話。」阿梅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我到樓上接。」順便開溜,韓煦趕忙離開,「小雅,留下來吃飯吧。」何秀珠必看韓煦上樓后才開口。
「不好吧,現在煦還在生我的氣,如果看到我出現在飯廳一定會吃小不下飯,為了不影響他的食慾,我看我還是回家吃好了。」其實她真的很想留下來。
「怎麼啦,才一點小挫折就退縮?這和你的個性不合,以後嫁過來會被煦給吃得死死的喲。」何秀珠故意取笑她,想逗她開心。
「可是,你也看到了,他看我的表情好像看到一隻大害蟲。」
「放心,你是將來會變成美麗蝴蝶的可愛毛毛蟲。」韓媽媽鼓勵地摸摸她的頭,李淑雅也因此而笑開懷。
深夜一點多,一輪明月高掛,在滿天的星光下,家家戶屍都安然沉睡著,整個社區彷彿睡美人的覺城堡一樣沉靜。比鄰而居的李、韓兩家人各自入眠,但是很有默契。各有一間房亮盞燈相對。
「哇!怎麼趕完這本還有那麼多本,這麼多暑假作業我怎麼寫得完哪,明天就要開學了,天呀!怎麼辦!」李淑雅倉皇失措地趕作業,而嘴巴也念念不休,咋咋呼呼地叫個不停。
那是當然的,兩個月的暑假作業想在短短兩天內趕完根本是天方夜譚,除非她有那個東西:用手搓一搓就會有白色的煙冒出來。
對,是阿拉了神燈啦!
寫.我再寫,我拚命寫,我努力地寫....無奈還是寫不完。不完。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李淑雅已經累趴了。
「不行了,這簡直比打罵教育還不得可怕嘛,放棄算了不過如果哪天我也當了老師,也要拿這招來對付學生,太有效了。」李淑雅呈大字形重重地躺在床上嘆道:
「不、不能放棄,如果沒有寫完河馬一定會拿那招對付我們,那多丟臉、振作,振作!我得繼續趕下去。」李淑雅躺在床上一邊喊振作,頭也跟著用力搖晃,可是身體還是躺在床上不肯接受主人的虐待。
突然,她看見了對面房間的亮光,「咦?我在做夢嗎?」她拍拍自己的臉頰,沒感覺,用力捏了捏,「好痛,這不是夢!」她快速下床飛奔到窗前。
太好了,和她房間相對的是韓煦的房間,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豬腦袋,明明連他房間都進去過了,怎麼到現在才發現呢!透過對面的窗戶,她清楚地看到韓煦頭戴耳機,手裡拿著一本NBA雜誌,躺在床上翻閱著,右手還做出投藍的動作。
喔,睡美男。她展開甜蜜的笑容興沖沖地想:好,從明天開始,展開籃球特訓。明天……明天是可怕的開學日。要檢查暑假作業!剎那間她的笑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半夜看了會讓人誤會的臉面。她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對面的美男子,下定決心,不管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說,當前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跑到門邊拿出一支鋁棒,這原本是李俊漢的,但自從一個多月前這個杜區傳出有色要狼出沒后,便被她硬拗來防色狼.雖然大家都告訴她色狼也是有眼光的。
拿了鋁棒,她將窗戶開得更大,然後吃力地拿著鋁棒快樂地想:嘿!幸好她家靠近他家的屋子而不是花園。一會兒,愛的鋁棒輕輕吻上韓煦的玻璃窗。
叩叩,太小聲了,床上戴耳機的韓煦毫無反應。
叩叩,再兩聲,韓煦的眼光稍微從雜誌高手低里向四處瞄一下,隨即又回到雜誌上。
李淑雅略感吃力地收回鋁棒,雙手拚命甩,好酸哪!
對一個瘦弱的女孩而言,鋁棒的確是很重.不得已她只好稍作休息,不過她的眼睛可沒休息,水汪汪的大眼直勾勾地盯住對面的韓煦,從頭頂到腳底,慢慢地打量著。
嗯.看來韓煦睡覺是不穿上衣的。因為那兩塊厚實的胸肌正赤裸裸地向她招手。好想摸哪!不曉得會不會像健美先生一樣,也會跳動?
再看肌肉糾結的臂膀,被他抱住一定很有安全感;好亮麗的黑髮,那是她所沒有的。再看看那張令她百看不厭的俊臉.眉是眉,眼…到脖子全部讓雜誌遮住了,真是令人扼腕!接著,她紅著臉看到他穿著一件寬鬆的睡褲,嗯,有健康概念,這樣才能孕育出良好的下一代。隨後眼睛又跟著腦子轉,瞄到那個地方,哎呀,她在想些什麼?她趕快收回視線。
等等.還有兩條腿沒看到怎可就此放棄?不廿心的[
她視線又投射在韓煦的長腿上,原來他的腿也和一般男生一樣毛絨絨的,害她好想摸一摸喔。她覺得她快不行了,天啊!地啊!這世上怎會有人連腳指頭也那麼性感呢?
好,休息夠了,也該再接再厲。李淑雅拿起鋁棒,敲了兩下,然後,錯愕了一下。死了!剛剛休息過頭,全身充滿力氣。一不小心力道過猛,窗上的玻璃破裂,她也愣住了,就這樣手持鋁棒站在夏夜裡吹風。
原本毫無動靜的韓煦聽到玻璃裂聲,皺著眉孤疑地摘下耳機放下雜誌,來到窗前想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哪個不要命的笨賊乾的。起身來到窗前,映人眼帘的是手持鋁棒呆立風中的李淑雅,他不用問也知道罪魁禍首是誰。
韓煦安撫好自己快抓狂的情緒后,才將窗戶推開,原來已有裂痕的玻璃經這一推,破碎聲倏地驚醒了李淑雅,也讓韓煦好不容易才平復的心情又爆怒了起來。
她一見對面盛怒的韓煦,急得結結巴巴地,「這、我可、可以解釋的,本來,我輕…」天呀,她在說什麼,連她自己都不懂,更不敢奢望韓煦能了解了。
「算了,不用說了,只要告訴我,你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
「喔.我無意中發現我們的房間竟然面對面,很興奮,所以......」沒有她想象中的破口大罵,她也就很放心地以高興的音調來告訴韓煦她所發現的事。
「所以,打破我的玻璃來表示你的興奮?」
嘎?他還在生氣哪?
「不是的,那個是意外。」她的聲音馬上由原本的快樂降低沉。
李淑雅很想解釋,無奈韓煦表明了不想聽。他以左手小指挖挖耳朵,表示他的不耐,眼神飄來飄去,就是沒把她放在眼裡,接著他看到某樣東西,霎時他眼神一亮,「你手上拿的是什麼?」他平靜地問,而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這個原本是我弟的......」她終於逮到機會可以解釋了。
「不要說那麼多,我只要知道你拿它來做什麼就夠了。」
「我.....」她有點心虛,「我只是拿她輕輕敲幾下而已,誰知道......」
「你說什麼?」韓煦控制不住的吼了出來。
被他這麼一吼,李淑雅的心開始往下沉了。
「拿過來一點我看。」因為李淑雅的房間除了書桌上的檯燈外,再也沒有任何光線,韓煦只好藉助微弱的月光。在看清她手上拿的東西后,韓煦簡直快瘋了。
「鋁棒?!你拿這個東西來敲我的窗戶?你以為我這是防彈玻璃嗎?你到底想做什麼,夜襲嗎?」他人高馬大,半個身體橫出窗外,大手一把揪住對面李淑雅睡袍的衣領,將她的頭拉出窗外,「你別的不挑偏挑個鋁棒,到底有沒有大腦,明天要我怎麼跟他們解釋玻璃的事!」
第一次這麼近看他的臉,他的話隨著他的氣息字字句句地吐露在她臉龐上,此刻兩人眼對眼,鼻對鼻,韓煦說些什麼,意亂情迷的她全不知道,只知道再近個一寸.嘴就要碰上了,想到這裡她手一軟鋁棒掉了。鏘!砰!鋁棒掉落地上嚇壞了他們。
咦?鋁棒掉了應該只有一聲啊.怎麼又會多出一聲?韓煦想找出聲音來源卻發現他爸媽正狼狽無比她趴在他房門口。
「爸,螞,你們半夜在這做什麼?」
「哈哈,不必解釋、不必解釋,明天你什麼都不必跟我們解釋。」何秀珠臉上帶著暖味。邊說邊拉韓大為退出房門,最後順手一帶將門關上。
氣急敗壞的韓煦手一放,毫無心理準備的李淑雅立刻向後倒,她已經準備好待會兒腦袋著地的放聲尖叫了,然而韓煦卻又突然大手一伸抓住她。
「謝謝你。」她害羞地說。
「謝個屁.我事情還沒交代完,你別想溜。」
「你要交代什麼?」她小小聲地說,沒辦法,誰讓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以後別靠近我.盡量不要出現在我面前。」這個女人只要一靠近他就穩沒好事,玻璃事件足可證明。
「為什麼?人生而平等,你怎麼可以剝奪我的自由。」要她不能接近他這太難了吧。
「不然你打算一直黏著我,直到我愛上你嗎?」
「哎呀,你好討厭,說話那麼直接.愛是用行動,不是用說的啦!對了,明天放學后我們一起占看電影好嗎?不過我只剩五十元可能不夠,但是沒關係。我先向我媽借。」也不管韓煦的反應,她自顧自地編織起美夢。「這個女人,簡直無可救藥。」手一放.窗戶一關,韓煦拉上窗帘不管她。
「啊!」李淑雅衰凄的叫聲在黑夜裡聽起來格外恐怖。
一大早,餐廳里飄著濃郁的麵包香,林美嬌一邊替吐司塗上奶油,嘴上還嘮嘮叨叨著要兒子李俊漢把牛奶喝完。
「早,小雅,怎麼額頭上了個大包包?」林美嬌拿牛奶給她的時候才發現她今天臉色有點難看,她心疼地看著女兒,伸手輕輕揉揉淤青的腫包。
「不要揉,好痛。」李淑雅痛得哇哇叫,用手推開媽媽的手。
「怎麼回事,昨晚不是還好好的嗎?」林美嬌遞給她一片吐司。
半夜就不好了,李淑雅在心裡哨咕。
「沒什麼啦,趕作業趕到昏天暗地,一起來沒注意到腳下的東西,一不小心,額頭就吻上地板啦!」怎麼可以讓媽媽知道,這是她昨晚偷窺韓煦的下場呢。
「長這麼大了還這樣粗心大意.真拿你沒辦法。來,快吃早餐.再過十分鐘校車就要來了。」
每個上學的日子,校車總是固定停在這條巷於口,聽以李淑雅必定是八分鐘解決早餐,二分鐘衝到巷口,接著順利搭上校車,平安無事地到校參加早自習。
正當李淑雅和早餐奮鬥的當兒,電話聲響了,她才沒那個閑工夫去接呢,她用眼神暗示李俊漢,李俊漢不甩她,林美嬌見狀只好認命了。
「喂,好、等一下,我叫她過來聽:」林美嬌按下保留鍵,「小雅,韓煦找你。」李淑雅吐司吃到一半來不及咽下,急忙拿起話筒。「#,%&—…」嘴裡有東西,說起話來沒人聽得懂。(喂,李淑雅、小雅嗎?)韓熙原本想喊她李淑雅以拉開彼此的距離,但是手中車鑰匙卻被媽媽一把奪走,於是他馬上識相地改口稱她小雅,媽媽這才滿意地將車鑰匙還給他。
「嗯,峨四。」可惡,如果她早知道他會打電話來就不會吃那麼大一口了。
(喂.你到底是要吃飯還是要說話?沒那麼多,他對話筒稍稍皺起眉來。
「說話。」字正腔圓。嘿,終於把吐司全吞了下去。
(我媽……)一道雷射光射來,逼不得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改口:(我五分鐘後到你家接你上學,快點,別讓我等、)
「好,好,別說五分鐘,一分鐘我也會準時出現。」李淑雅高興死了,放下電話,什麼吐司牛奶全丟一旁,抄起桌上的書包便衝到門邊穿鞋。
「小雅,還沒吃完哪,早餐是很重要的。」林美嬌從電話中大概聽出一些端倪,知道她在趕些什麼,但是還有幾分鐘也不用這麼急嘛。
李淑雅心裡想的卻是早餐再怎麼重要也沒韓煦來得重要。唉,戀愛中的女人嘛!
「媽,韓煦要接我上學耶!」她穿好鞋站起來,朝媽媽揮揮手,「拜拜,神總算髮現我的可愛,願意照顧我了。」
「這孩子,可別給煦添麻煩才好。」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林美嬌明白粗枝大葉的她未來一定會帶給韓煦一些苦頭吃的。她先在心裡默默向韓煦道歉。
李淑雅站在門口等了四分鐘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一直盯著隔壁韓家大門,雙腿忍不住走來走去。
「奇怪,時間怎麼過得這麼慢?」她低頭瞄一跟手錶
「叭!」幃煦的voLVo跑車出現在不遠處,他按下車窗,「上來吧。」
「來了,來了。」她急忙跑去,很自然地們手放在前座車門的把子上,韓煦卻豎起拇指向後指了指,原本滿心歡喜的李淑雅霎時有點沮喪,為什麼不讓她坐前座呢,不過算了,有得坐就好了。
「煦,謝謝,你真好,願意送我上學。」她給他一抹燦爛的微笑,可惜對方卻沒有等值的回報。
「少自作多情了,要不是我媽威脅要賣掉我的車,我才不想送你呢!這一番話頓時讓李淑稚像泄了氣的皮球般.剛才的好精神在瞬間全消失。
接下來的時間車內一陣靜默,李淑雅一直把握機會從照後鏡愉瞄他,但韓煦卻絲毫未曾看過她一眼。
「你真的那麼討厭我?」半響,她才鼓起勇氣說出這句話。
「對,真的很討厭你。」不用任何考慮,他很直接地脫口而出。
又是一陣安靜的氣氛,住后的幾分鐘李淑雅很聰明地閉上嘴,不再發問免得又讓自己難堪。
快到學校時車子忽然停了下來,韓煦俊帥的臉終於回頭,李淑雅一臉微笑地等他開口:「在學校不要像花痴一樣黏著我。」一如往常般冷酷的口吻。
「那在家裡就可以嗎?」她有點賭氣,明知這樣很可能會讓他對她更反感。
「也不行.不管哪裡都不行,快下車。」他果然如她所料,用吼的轟地下車。
「那你呢?」李淑雅打開車門一腳踏出去。.屁股還黏在車上不肯離去。
「我去停車。」
聞言,她的腳又縮回車上。
「你幹嗎?」他沒好氣地問。
「這是你第—天上學,身為你的鄰居、朋友兼學妹我想我有義務帶你認識校園。」她死皮賴臉地說出這句話,其實她主要的目的不外於是想多待在他身邊一會兒而已。
「下車!中國女孩不是都很害羞的嗎?看來在國外待久了有必要修正他的觀念。韓煦用比方才大一倍的聲音怒吼,相信方圓十里內的人都聽得到。
李淑雅在這種情勢下只能拾著書包狼狽地滾下車,跑車則乘機狂飆而去,徒留下一陣黑煙給她。「咳、咳.連你的車也要欺負我。」她可憐兮兮地坐在地上,望著遠去的車子。
二年一班,熱鬧滾滾.一大清早就有人在班上拿著吉他歡唱。其他的人跟著當合音天使。李淑雅無精打采地走進教室,放好書包趴在座位上補眠。
時光,又回到今天早上…—
跑車門一開,韓煦踩著優稚的步伐、手捧鮮花緩緩地向她走柬。
「煦。」她微笑。
「小雅。」韓煦柔聲輕喚她的名,「謝謝你。」她像電影中的女主角一樣拿起鮮花嗅了下。「好香,好美的花。」
「再美也沒有你的容顏美,再香也沒有你的頭髮香。「討厭,煦你的嘴巴好甜。」她不好意思地低頭。「想不想嘗嘗看到底有多甜?」韓煦以食指挑起她的臉。
「煦」
「小雅。」
兩人接著便熱吻了起來—…
「小雅,醒醒,是我啊!」湯玉君死命地想從李淑雅的懷抱中脫身。
「煦。」李淑雅猶在自己的美夢中,她嘟著嘴欲侵犯湯玉君的紅唇。
「喂,你在做什麼春夢,快給我醒過來!」湯玉君用力搖。想把李淑雅給搖醒,另一手則奮力抵抗想保護自己的清白。
「喝,怎麼是你!」終於把李淑雅給搖醒了,李淑雅一見是湯玉君馬上將她推開,害得沒有心理準備的湯玉君因此跌倒在地。
「不然你以為是誰?」湯玉君沒好氣地從地上爬起。
「嘿,告訴你一個小秘密。」李淑雅故作神秘,頑皮地貶了一下眼睛。
湯玉君趕忙把耳朵豎起來貼了過去,她這個人半數最愛聽小秘密了。
「我戀愛了。」李淑雅剛不好意思的口吻向好友宣告她的心情。
湯玉君一聽耳朵迅速收回並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其實也只在李淑稚的正後方而已,她攤開作業開始振筆疾業上。
「拜託,聽一下就好了。」李淑雅雙掌合十,苦求湯玉君,現在她終於了解聾啞人士有苦難言的痛苦了。
「不聽、不聽,嬰兒的戀愛有啥好聽的。」湯玉君左手掌朝上攤平。
「幹嗎,又沒欠你錢。」李淑雅不解地看著湯玉君的手掌,「你的感情線有點複雜哦.」
湯玉君聽了她的話馬上縮回手,「要你管,作業借我,我還沒寫完。」
「啊,我也還沒寫完。」李淑雅趕緊四處張望找尋救星。「快向阿萍借,乖寶寶一定有寫。」
「不用了,來不及了。」湯玉君的話說得有氣無力的。
「寫多少算多少嘛。」李淑雅不死心.準備起身向阿萍借。
「看前面。」湯玉君伸出食指輕輕向前指。
「河馬?!」李淑雅嚇得大叫,湯玉君站起來想捂住她的嘴已經太遲了。
台上的河馬臉色鐵青、一步步地走下講台,胖胖的肥肉隨著動作抖動。
「李同學.河馬在哪裡?」她這輩子最痛恨人家叫她河馬了。
「在動物園。」李淑雅心小暗叫慘了,惹火河馬准沒好下場。
「說得好,這裡是學校,怎會有河馬呢?湯同學你說是嗎?哈、哈、哈。」
河馬笑得有點陰森,李淑雅見她如此怪笑.明知沒好事也只能跟著賠笑臉。
「是啊,是啊。」湯玉君也一樣傻笑,但是陣陣冷汗滑下她額頭。
「全班把英文作業給我拿出來。誰敢沒寫,少一頁打一下。」河馬翻臉比翻書還快,上一刻還一副笑臉,下一刻馬上換上晚娘面孔。
可憐的二年一班,只好乖乖屈服在河馬的淫威之下。
「哈,哈,哈。」
「嘿!」
「不要偷看喔。」
「頭抬高一點,別害羞呀!」每個進出男廁所的同學無不訕笑地看著出入口兩位美麗的門神——湯玉君和李淑雅,而她們只能紅透臉蛋、手足無措站著任經過的男生調侃了。「該死的河馬,老是來這一招,也不知道換點靳花
「該死的河馬,老是來這一招,也不知道換點花樣。」湯玉君低頭罵道。
「因為這最有效嘛。」李淑雅也一樣低頭不敢面對大家,「女生站男廁,男生站女廁,誰丟得起這個臉啊!」
「有效個頭啦,你也看到了,阿成一聽到要站女廁高興成那副德行,這哪是處罰,簡直是替他製造機會。」湯玉君深感不平。
「因為他可以看到朝思暮想的白竹君學姐。」
「拜託,追她迫了一年,連個屁也沒有,乾脆放棄算了。」湯玉君對阿成的戀情嗤之以鼻,她向來看不慣白竹君那副惺惺作態的假樣。
「你不了解戀愛的感覺才會這麼說。」
「那你又了解?」涵玉君訕訕地反問她,認識李淑雅這些年來她口中所謂的戀愛沒有一次是認真的。
「我當然了解了,我現在就在讀戀愛。」
「你那種幼兒般的戀愛不算啦。」
「你又不知道全部的事,憑什麼這麼說?」李淑雅反咬她一口。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丁起來,完全忘了自己身在男廁入口,愈吵愈大聲,快進入渾然忘我的境界了。
「借、借過。」一個怯弱的男聲響起。
爭吵中的兩人被這個聲音給打斷,目光同時放在眼前這個矮小男同學身上,「有事嗎?」她們異口同聲地問這個白痴問題,來廁所除了上廁所還會有什麼事?
「我在旁邊等了好久,可是你們一直吵,而且又把門口給擋住,我又……」好急,快憋不住了。但這句話他可不敢說出來。
「對不起,請進。」她們這才想到自己身在何處,馬上各自伸出左右手,彎腰做出請的動作。
男同學顯然被她們的舉動給嚇了一大跳,什麼時候連上個廁所還有這般禮遇。待會兒出來她們是不是會說:歡迎下次再來?沒想到高中部的廁所果然和初中部的不同,幸好他今天幫哥哥送東西過來才有機會見識,運氣還不錯。
「都是你,害我在這丟人現眼。」湯玉君又回到剛才低頭沒臉見人的模樣。
「你還敢說,是你先起的頭。」李淑雅也不甘示弱。
「那你倒說說看,你懂些什麼?我就不信沒談過戀愛的人會懂到哪裡去。」湯玉君兩手交叉放在腐前.襯托出她胸腳前更加偉大,來上廁所的男生無不睜大眼,乘機吃冰淇淋。
「已經告訴過你我戀愛了。」李淑雅生氣了,剛才她說的話湯玉君根本不信嘛!她手叉腰,擺出一副兇巴巴的表情。
「喔,和誰?」這個學校除了「那個人」以外還有誰敢追她?但是李淑雅和他又不來電。
「和……」正要出口,有人說話了。
「別擋路。」一個斯文好聽的男中音響起。
好熟悉的聲音啊!李淑雅回頭一看興奮地大喊:「和他。」她的手緊緊拉住韓煦的手不放。這下子湯玉君震住了,校園裡有這麼出色的男生她怎麼從沒見過?
「放手,別拉!」韓煦輕易地甩開她的手,「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我——」她會結巴是有道理的,她總不好意思在心上人面前透露自己是因為暑假作業沒寫完被河馬罰在男廁門前當門神吧。
「你怎樣?」韓煦故意站直身子靠近李淑雅,以他一八四身高的優勢壓迫她一五五的小個頭。
「我喜歡站在這裡。」話一出口她就想咬舌自盡,哪個借口不好找偏偏找這個三級爛的借口。
一旁的湯玉君則是以高深莫測的表情眯起眼打量著眼前的情形。
「看得出來你很喜歡,裡面『風光』好嘛!」韓煦故意調佩她,他的嘴角微彎,眼神向裡面瞄了一下。
「那你又來這裡做什麼?」一面挨打不是辦法,總要反擊一次,讓他知道她的厲害。
天呀,這個小笨蛋,湯玉君翻了個白眼。
「繳水費。」韓煦簡潔有力的三個字讓在場的兩個女生意識到她們目前的處境,羞得她們拾不起頭來,李淑雅更是巴不得自己從沒問過。
她們乖乖讓路給韓煦和他同伴進去,走到一半韓煦突然對他朋友說:「志翔,幫我看緊門口,別讓那個小色女偷窺。」
「小色女?誰是小色女?」衛志翔眼神打了個問號,門口有兩個女生,韓煦說的到底是哪一個?
門口的湯玉君和李淑雅聞言,連個屁也不敢放,頭垂得比剛才更低了。
「昨晚敲破我家玻璃的那一個。」
他怎麼知道是誰敲破韓煦家玻璃的,他今天才認識他啊。
「我才不會偷窺!」李淑雅氣不過,回頭罵道,湯玉君想阻止也來不及了。
在韓煦和眾人的笑聲中,衛志翔終於知道是誰敲破韓煦窗戶的玻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