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其實，最自私的人是她吧！
韓鈺側躺在病床上，悵然的望著窗外。
小齊是個女孩子……她早就知道了。就在某天她看見小齊和哥哥依偎在游泳池畔時，她就猜到了；以及她在道館里那些人不自然的態度，還有小齊偷偷跟小劉在後陽台的對話，她都聽到了；在昨晚她吻了她，之後哥哥跟著她出去時，她也看到了……
但是……太遲了，她對小齊一見鍾情，在還不知道「他」是女生時，她就愛上小齊了。她慌了，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如果哥哥也愛上小齊了，他何必為她這麼做，小齊又為何甘願當她的男朋友呢？
難道只是為了讓她開心嗎？還是她的生命所剩不多了，所以他們才為她編織一個虛幻的美夢。可是，哥、小齊……夢醒后，她會非常非常痛的……
韓靖辦好了入院手續，和醫生談了一會兒，他轉向迴廊，看見呆坐在走廊座椅上的齊羽儂。她很專心的發獃，連他的腳步聲都聽不見。
韓靖在她面前蹲下來，她失神的模樣，有一抹孩童般的天真迷糊，映在他幽深的黑眸里，他格外眷戀她這般特殊的美。
「小鈺睡了？」他輕聲道。
齊羽儂僵硬的點點頭。
「小齊……」韓靖難以啟齒的微低下頭，輕輕的握住她的手。「對你……對小鈺，我都覺得很抱歉，這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愚蠢的事……」
齊羽儂看著他，微蹙著眉，俊秀的臉龐是嚴肅的認真。此時她眸中沒有任何迷惘，只有單刀直入的熱情，使得她的眼神顯得特別犀利。
「你指的是什麼事？是小鈺愛上我？還是你愛上我？」
韓靖微怔，四目交會的瞬間，任何思緒都無所遁形了。她的眼神太清澈，她的感情就像她的人一樣火熱，彷彿一切所有的顧慮，在她眼中都是多餘的。
齊羽儂抽回自己的手，毫不留顏面的推了他一把，瞪眼冷哼：
「是男人的話就拿出一點魄力來！」
她起身，轉身就要離開。韓靖很快的擋住了她。
「小齊！」他的黑眸陷入了矛盾的痛楚，雖然他這輩子還沒這麼被人看輕過，天底下也只有她斗膽戳著他額頭，指著他的鼻子罵人；然而，他竟無法反駁……面對感情，他的確不夠勇敢。
齊羽儂只覺得生氣，更覺得委屈。她不想再當個男人婆了，怎麼他還搞不懂？
「我不能走嗎？怕小鈺失望啊！」
「小齊，你也看到了，她隨時都會有危險。」
齊羽儂皺著眉別過頭。
真真要氣死她了，她實在很想吼他一句；那是你家的事，關我屁事啊！小鈺生病難道是我害的嗎？！
但她就是說不出狠話！天啊！什麼時候她變成大慈大悲、菩薩心腸了？
「小齊……」他拉著她的手臂扳向自己，望著她含怒的臉龐，他輕聲一嘆。
是他太自私了，他怎能一再勉強她做她不情願的事，她的個性根本不是這樣，卻為了小鈺這麼做。夠了，他欠她太多了。
齊羽儂一愣，看見他漾起一抹微笑。
「你做得已經夠了。小鈺這邊，我會跟她解釋，謝謝你帶給小鈺這麼多快樂。」他漸漸鬆開她的手，與她擦身而過。
那一瞬間，齊羽儂彷彿被他推向了無底深淵。他居然可以笑著這樣對她說，他的意思她很明白，他是想結束，但是……然後呢？她和他之間呢？
齊羽儂倏地轉身，在韓靖進入病房前叫住了他。「站住！」
韓靖停下腳步，卻沒回頭；他不敢回頭，他怕一回頭會忍不住想吻她，但是，他不能這麼做。他沒有理由讓她來承擔小鈺的病痛，更不能殘忍的對小鈺說她是他愛的人。所以，他只好當一個愛情白痴，用最愚蠢的方式開始了這份感情，也用更愚蠢的方式來結束。
齊羽儂沖了過去把他拉回，使勁甩開了他的手，瞪著他低吼：「你在耍我嗎？！」
韓靖選擇沉默，現在，他只想還給她原來的生活。
「說話啊！」齊羽儂推了他一把。「你現在是什麼意思？要我滾蛋是不是？！你自己去跟小鈺說，要是她有個什麼閃失，你以為我可以睡好覺嗎？！你的腦袋裝的是垃圾還是漿糊？！你明知道我現在脫不了身才要我走，你真是他媽的王八一個！」
她的嗓門愈吼愈大，吼出最後一句粗話時，走廊上已站了無數目瞪口呆的醫護人員，一間間病房探出一個個張口結舌的腦袋。
現在不用他明說了，大概全世界都知道了吧。韓靖搖了搖頭，無奈的轉身就要走進病房。
齊羽儂心一橫，搶先一步跑進去。韓靖微怔，快步走入病房，然而一看見吊著點滴，戴著氧氣罩的韓鈺，兩人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齊羽儂繞到韓鈺面前，才發現她根本沒睡，一雙空洞的眼神望著窗外，盈盈淚水似乎不曾停止。她的模樣，誰會忍心傷害她呢……
「小鈺……」該死的！害她也想哭了。
韓鈺吃力的將眼光移到她臉上，蒼白的小臉有一抹淡淡的笑意，她伸手摘下了氧氣罩，齊羽儂連忙阻止。
「小鈺，別——」
「小齊……」韓鈺卻抓住了她的手，她笑得一如往常，羞澀甜蜜又楚楚動人。「我現在……好醜……」
「胡說！你最漂亮，沒有人比你漂亮！」
韓鈺笑得滿足卻也落寞，她維持不住那短促的笑容，聲音低弱無力。
「有……你比我漂亮，小齊……最漂亮……」
韓靖在門邊，一陣針扎似的心痛，他不忍的皺緊了眉。
齊羽儂微怔，隨即乾笑兩聲。
「我這叫帥好嗎？漂亮的小鈺、帥氣的小齊，哎呀！等你好了，我們去拍情侶照好了。」
「小齊……」韓鈺笑了起來。「你真好……」
韓靖蹙鎖著眉。小鈺想說的，應該是你真傻吧！
韓鈺終於睡了，齊羽儂垂頭喪氣的走出醫院，靠在車上仰天長嘆。
「天啊！我真像個白痴。」
「別這麼說，這樣說像是在罵我。」
韓靖直接蹲下來，靠在車門上點煙。齊羽儂也跟著蹲下去，搶過他手上的煙往自己嘴裡送。
「哼！本來就是在罵你！」
韓靖淡淡一笑。只有跟她在一起，他所有大老闆的形象才能暫時拋開。
「女孩子還是不要抽煙吧！」
齊羽儂不予理會的噴出一口白煙頂嘴。
「我又不是女孩子，我是你妹妹的男朋友！」
「你不是女孩子，這麼說，難道我是同性戀？」他笑道。
齊羽儂原本想開口，卻愣了一下，一時反應不過來。這發愣的空檔，韓靖的手便伸過來，輕輕將她攬過上垂首，四片唇就緊緊密合在一起……
齊羽儂的臉燒得比七月的太陽還滾燙。
「你……你不是說……不會再這麼做了……」
「我是這麼說了，可是這裡不聽話。」他指指自己的心口。
齊羽儂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按著滾燙的雙頰，心跳快得連呼吸都有點困難。「怎麼辦……」
韓靖跟著她坐下來，趁機抽掉她手上的煙。「什麼怎麼辦？」
齊羽儂睜著一雙水靈大眼，一臉天真的看著他。
「我們躲在車底下接吻，好像偷情一樣，我女朋友還躺在樓上咧！」
聞言，韓靖忍不住大笑，忍不住又吻了她一次，膩在彼此口中的甜味，滲著淡淡的煙草香，好像彼此都不刻意去碰觸，偏偏就是上了癮。
齊羽儂頭昏目眩的看著他，好一會才能開口說話。
「我……你……她……」
「小鈺已經知道了。」
齊羽儂一愣。
韓靖以手梳著她俏麗的短髮，柔聲道：「你一定很委屈……」
委屈嗎？現在她覺得還好，誰教她情緒一向來得快去得快。她一次就被他們兄妹倆愛上了，應該不叫委屈吧？
「也許……情況沒有我們想得那麼糟，小鈺也沒有我們想得那麼脆弱啊！她如果真知道我是女生，她剛剛還是很快樂啊！」
韓靖一笑。「怕是怕那是小鈺心碎的掩飾，她會突如其來的發病，不會是沒有原因的……」
啊！壓力真大。
齊羽儂垂下了頭，很小聲害羞，很女人的回答他：「你也是啊……」
韓靖低下頭看著滿臉通紅的她，他淡淡一笑，將她柔柔的攬入自己懷裡。
他就是愛上她這份不可多得的純真。或許荒謬，或許可笑，但他已不想讓她走了；當他看見小鈺其實明白了真相卻仍被她逗笑了時，他明白她是他們快樂的泉源，是豐富他們生命的能量。
他不想放手了，不管她在別人眼中是如何的粗野，在他眼中，她不但最可愛，也最女人。
「儂儂，你的便當。」
「喔！謝謝！」
齊羽儂美眸翩然一笑，當場讓劉智元震愕的倒退三步，直接撞上阿鳳的背，差點讓她當場噴飯。她嗆得直咳嗽，整個人跳了起來。
「小劉，你在幹嘛啦？」
劉智元跳到阿鳳身後，睜著驚惶的眼睛盯著笑著吃便當的齊羽儂低聲開口：「阿鳳，小齊不對勁了！我叫她儂儂，她不但沒罵我，還笑著對我說謝謝，我幫她買便當買半年了，從沒看她這麼客氣過。」
「人家她今天心情好不行啊？」阿鳳只覺得他大驚小怪，坐在位上繼續吃她的午餐，偏偏小劉不讓她好好吃頓飯。
「真的不對勁耶！你看你看，她哪次不是三兩口就解決一個便當，現在居然還邊吃還玩手機，簡直像在……」
「在等情人打電話來啊！」阿鳳盯著自得其樂的小齊看，也覺得她確實不尋常。
「那有什麼問題！」劉智元打鐵趁熱，立刻撥了一通電話給小齊，眾人看見她一聽見手上的電話響，那副雀躍不已的模樣，全都傻眼了。
「喂？」
哇！眾人下巴一掉。那絕對是他們這輩子聽過小齊發出最ㄋㄢ的聲音了。
劉智元骨頭都酥了。
「儂儂，今天的便當好吃吧？我都幫你買你愛吃的喔！」
只見齊羽儂當場臉一垮，掛掉電話，隨手就抓了一個檔案夾對準劉智元的腦門砸去。眾人立刻丟下筷子搗住雙眼，不忍目睹這殘酷血腥的畫面。
「你再這樣叫我一次，當心我拆了你骨頭！」齊羽儂大聲咆哮，吼完之後，她重重坐下大口大口扒飯。
劉智元仰倒在沙發上，緩緩拿下貼在臉上的檔案夾，熱淚在眼眶中打轉……這才是他熟悉的小齊啊！
就在此時，一群流氓浩浩蕩蕩的走進門，吊兒啷噹的猛敲櫃檯桌面。
「人躲到哪去了？咱們兄弟要報名嘍！」
眾人戲謔的狂笑起來，阿鳳先跑出來，看見近十個混混她腳都軟了。什麼報名，這種架勢一看就擺明了是來鬧場。
「你們——有事嗎？」阿鳳壯大了膽子開口。
啪的一聲，流氓重重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把阿鳳嚇得渾身一顫。
「誰會沒事上道館？當然是來報名練功夫的！」
「本道館不想降低品質，滾吧！」齊羽儂帶著幾個教練霸氣十足的現身，頓時形成兩股勢力強烈對峙。
流氓頭子仰頭大笑，不懷好意的盯著齊羽儂。
「喲——你這個臭娘娘腔也是個教練喔？你動得了大爺一根手指頭，我就跪地喊你一聲師父！哈哈哈……哇！」
氣焰囂張的笑聲才起，立刻就變成狼狽窩囊的慘叫聲。齊羽儂長腿一掃，當場讓他雙膝落地跪在她面前。她輕鬆利落的反扣住他的手，痛得他哇哇大叫。
「是彭武那隻狗叫你們來鬧事的對不對？」
「彭武算哪根聰……」他咬牙切齒一吼，趁隙空出另一隻手偷襲。
齊羽儂一跳開，眾流氓立刻圍過來，所有教練都加入了混戰，嚇得阿鳳和金嫂立刻躲到桌底下，撥著電話報警。
就在眾人打得驚天動地、日月無光時，一道高大的人影推門而入。他俊容一凜，僅僅一個動作，就讓帶頭的流氓頭斷了一臂。
頓時一聲連天慘叫，眾人紛紛停下打鬥，震愕的望著一臉寒酷的韓靖。
「回去告訴彭武！他這麼做非常非常笨。」韓靖凜著黑眸寒聲道。
流氓頭子痛苦低吼：「他說要報復，說到做到——」
「他不會有機會的！」韓靖冷冷回道。
「你再怎麼厲害還是會有弱點，他很快就會找到你的弱點的……走！」眾人狼狽的互相攙扶著離開。
韓靖一動不動，深鎖著眉頭。彭武居然查出了小齊的道館，還斗膽叫人來鬧事，分明是公開對他挑戰！流氓就是流氓，也耍不出什麼高明手段，只會耀武揚威打架滋事；但有時，就是這種沒大腦的麻煩事才不好甩掉。他兀自沉思著，齊羽儂已來到他面前，她眼中的傲氣，是不畏任何挑戰的勇氣。
「你的弱點是什麼？」
韓靖看著她沒說話，兩人彼此深深凝視，讓旁人都要陷入了這份迷情中。
「是小鈺還是我？」齊羽儂又問。
聞言，眾人一陣錯愕。
韓靖仍是沉默，注視她的眼光不曾稍移。
齊羽儂有些火大的瞪眼道：「是小鈺對不對？！她一向是你最重要的人！」
韓靖終於有了反應。他皺著眉，輕輕啟口，語氣是意外的溫柔。
「這個時候，你還要跟小鈺吃醋嗎？」
齊羽儂瞪大了眼，氣急敗壞吼道：「不要跟我講些要花腦筋的鬼話！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如果你覺得這不重要，那就算了！」她氣呼呼的掉頭就走，到后陽台生悶氣。
「小齊。」韓靖隨即跟上，雙手也從後頭圈住了她的身子。
齊羽儂騙不了自己，她真的是在吃醋。她更氣自己，怎麼跟個小女生一樣小心眼。她真的希望，他會馬上追上來抱抱她……
「讓你的道館遭殃，我很抱歉。」
齊羽儂垂下頭，看著他環在她腰間的大手，她不自覺輕輕覆著他的手，就這樣輕輕磨擦著他厚實的手背，讓人覺得這也是一種幸福……
「我才不怕那些流氓，你不出現，我們照樣會打贏。」
「因為我，你無辜招惹上麻煩，不應該是這樣的……」
齊羽儂回過身仰頭看他。
「先生！你這是看不起我嗎？在我眼裡，那根本不叫麻煩！」
韓靖望著她的眼神有一抹寵溺笑意。
「我知道，所以你不是我的弱點。」
齊羽儂一瞪眼，隨即皺眉扁嘴，恨恨的只差沒咬他一口。
「你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甚至可以保護別人，你了解嗎？小鈺只是我妹妹。」
齊羽儂還是皺眉。「說重點！」
「弱點，不等於是最重要的人。」
「不懂！」
因為是最重要的人，對方如果採取不利的舉動，才會對他造成最大的威脅啊！齊羽儂的思考邏輯是這樣以為的。
韓靖淺淺一笑，很有耐心的分析給她聽。
「小齊，難道你想變成像小鈺那樣嗎？處處需要人保護，沒有一點自衛能力；甚至踏出了室外，連基本的生存法則都不會。」
齊羽儂蹙著眉猛搖頭。
「那根本是一種累贅好嗎……」她突地一愣。「小鈺是你的弱點，因為她是你的累贅？」
「不。」他輕輕搖頭。「她是我的責任。如果對方傷了她，也是因為我保護得不夠周到。」
「拜託！你保護小鈺都已經到神經錯亂的地步了！」齊羽儂嘟起嘴。她有點理解他的想法了。
韓靖捧起她的臉，看著她澄澈的雙眼。「你明白嗎？你跟小鈺是不一樣的。」
齊羽儂深深的望著他，她還是有點不懂。她從來沒聽過他說他愛她，他也從來沒承諾過什麼？她只知道，自己就像個呆瓜一樣，一開了竅就無可自拔的往下墜，他們之間……到底算不算一對？
「我問你喔！如果彭武知道我是女人，把最後的目標從小鈺移到我身上，你會怎麼做？」
「坐牢。」他想也不想的回答她。
「坐牢？讓他坐牢啊？」
「我坐牢。」
「你坐牢？！」齊羽儂的表情像個困惑的小女生一樣可愛。
韓靖的黑眸泛起笑意，但他絕不是在開玩笑。
「殺人要坐牢吧？」
齊羽儂一怔，愣了好幾秒才理解出他的語意。她倏地滿臉通紅，一時不知該做何表示。
韓靖將她擁入懷中，貼在她耳畔呢喃。
「儂儂，我要去跟小鈺說清楚。當我看見彭武的走狗找上這裡，我知道我不能再拖你下水了。」
齊羽儂倏地仰起頭，韓靖卻明白她想要說什麼。他以手指輕按住她微啟的雙唇，柔聲笑道：「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小鈺、彭武，這些原本就與你無關，是我太自私才會讓你惹禍上身；現在，我要親自把這些麻煩事處理掉，還給你原來的生活。」
齊羽儂拉下他的手，瞪大了一雙黑亮大眼叫道：「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根本不怕麻煩！什麼叫還給我原來的生活。你知不知道，我的生活早被你搞砸了！」
韓靖深深望著她，他的黑眸總是潛藏了太深沉的情緒，總教她怎麼樣也看不透；她突然心碎的了解，他們之間是多麼的兩極化。
「你是不是想甩掉我？」齊羽儂垂下秀眉，瞪眼說道。
她是真的聽不懂嗎？
他失笑的看著她。「你非要我說得很露骨嗎？」如果是，那她其實很聰明！
齊羽儂皺緊了眉，如果他再跟她拐彎抹角的說話，她可是要開罵了！
韓靖捧住了她的笑微笑道：「想還給你原來的生活，是想保護你。我韓靖還有點能力保護自己的女人吧，我韓靖還有點本事擺平一切的麻煩吧！你這麼笨，萬一下次彭武用什麼詭計讓你上當怎麼辦？」
「你……」齊羽儂氣得大叫，卻在一開口剎那就被他偷了一個吻。在一陣天旋地轉恍惚間，她似乎想起了他方才話語中的明白表示，她倏地脹紅了臉。
「你……你剛才說……我是你的女人？」
此時的她，真的是個非常純真的女人。
韓靖的目光稍往下移，寵溺的口吻含有一股促狹的戲謔。
「除非你真是個男的。」
齊羽儂一愣，跟著他的眼光往下移，落在自己平坦的胸部上。她倏地恍然大悟，立刻怒火上升，二話不說的就揮出一記拳頭。
韓靖利落的閃開，笑著阻止她瘋狂的追打。
「別生氣！我開玩笑的！」
齊羽儂衝到他面前，雙手狠狠的揪住了他的領口，火光四射的星眸湊上前，鼻子幾乎與他碰一起，咬牙切齒的低吼：「你知不知道女人最恨人家說她小，就像男人最忌諱人家說他短一樣！你懂不懂？！」
「你懂得真不少啊！」韓靖雙手直接攬住她的腰身。
齊羽儂鬆開手，氣呼呼啐道：「跟你說話我真的會腦中風！」
不知道先腦充血的人是誰呢？韓靖笑著抱緊她，撫著她柔細的短髮。
「儂儂，不要變……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變……」
他的深情耳語，只換來她這般的回應。「他媽的！你算老幾？！你以為我會為你改變什麼嗎？！哈！我齊某某何許人也，誰也改變不了我！」
他忍不住笑了。
對！沒有人能改變她，就是這樣狂放驕縱的她，才教他不自覺深深迷戀。她的與眾不同，他一眼就識破了，好像她站在他面前做出什麼表情，他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一樣。
她又蠢又直，又狠又辣，又野又狂，又甜又純……可他就這麼被她下了蠱，滿腦子都是她粗野的舉動，耳邊全是她不雅的粗話，連撒嬌都不會的女人，竟讓他如此瘋狂的愛上了。
儘管他處理感情的方式是如此內斂，依然謹慎得不露痕迹，如同他不輕言對她說出「我愛你」一般。只是，她的粗線條實在令人不敢恭維，難道她非要逼他把瓊瑤那套超惟美的浪漫台詞搬上來嗎？恐怕他說不到一半，她已經先吐死了。面對他這個思考神經一直線的辣寶貝，看來只有採取愛的行會更勝於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