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包廂的門打開，徐欣怡一瞧見坐在圓桌旁的中年貴婦與貴婦身旁那位帶著眼鏡的年輕男人，心中頓時領悟──她又被老媽騙了！
問都不用問，今晚這頓飯又是老媽精心安排的另一場……該死的相親宴！
「就知道……什麼帶我來吃好料……好料個頭……」她嘴巴嘟囔未完，人己被拉到圓桌旁與那對母子面對面。
對方還來不及開口，徐媽媽己充出聲致歉。
「不好意思啊！依芳，我們來晚了，年輕女孩打扮總是需要多一點時間……你們沒有等太久吧？」
才怪！徐欣怡心中忍不住嘀咕起來。
她哪有花很多時間打扮！而且若不是老媽威脅她要在臉上抹點粉塗個口紅什麼的……
不過這個不是重點啦！重點是……她瞄了瞄手錶，現在才六點零一分，再看看對方的表情，她很肯定老媽與人家約定的時間正是六點沒錯，所以她們哪有遲到呀！可惡的老媽竟然還說是因為她需要多一點時間打扮！嘖嘖，把自己的女兒說得一副沒有時間觀念的樣子，不怕因此降低相親的成功率嗎？
「欣怡！妳的禮貌到哪裡去了？還不快點叫人！」徐媽媽瞥眼身旁沉默的女兒，毫不客氣地以手肘用力頂了過去，彷佛這麼做便可以將她飄離的思緒給叫回來似的。
「呃……」徐欣怡差點岔了氣，悶哼出聲。
哇！老媽想謀殺親生女呀？出手這麼重！
「伯母，您好。」為免老媽再來一「肘」，她恭恭敬敬地朝中年貴婦咧開嘴。
「好，好。別叫伯母，太生疏了，叫我辛媽媽好了。」李依芳笑咪咪地指著身旁的年輕男子，「欣怡，這是我兒子凱尹，幾年前跟朋友合夥開了一家計算機公司，是個計算機工程師。」
「辛先生，你好。」辛媽媽真誠溫暖的眼神讓徐欣怡心裡頭對母親擅自安排相親的不滿很快消失，她卸下心防笑著直視辛媽媽身旁的年輕男人，暗忖著，反正只是一頓飯，她應付得來的──
哇！現代還有人戴這種將臉遮掉大半的黑色粗框眼鏡嗎？果然是工科出身，重內涵而不重外貌。看他所戴的眼鏡，他的個性恐怕也是一板一眼，方正得很吧！
「徐小姐，妳好。」低沉帶著磁性的嗓音由辛凱尹口中傳出。
「來來，別光是站著，快坐下。餓了吧？我們馬上請服務生上菜。」辛媽媽熱誠的聲音再次響起，招呼著眾人就座。
嘖！說不定真給她猜中了……這麼「簡潔」的回答是不是代表他的個性特質亦是如此？徐欣怡坐下來時想著。
不過，這個辛凱尹的聲音倒是挺好聽的，那種低沉背著磁性的嗓音，不知怎地，竟讓她的背脊傳來一陣酥麻的奇特感覺。
嗯……這八成是她肚子太餓而產生的反應……
席間。
如果單就一道道上桌、精緻可口的菜肴加上兩位手帕至交熱烈交談的模樣，這頓飯可稱得上是賓主盡歡、氣氛融洽。
所以，兩個被設計前來相親的年輕男女之間持續的沉默不語，確實是有些破壞畫面……不過，這個美中不足的情形在某人終於開口的情況下，已迅速被弭平。
「怎麼了？徐小姐，我的臉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辛凱尹看向對座那位毫不做作地品嘗美食佳肴，一邊不忘偷瞄他的有趣女人。
她前腳才踏進包廂，他就立刻認出她正是一個多月前，在咖啡館里痛罵變心男友時，不忘將坐在一旁的他扯進去的女人。
他們竟然又碰面了，而且還不是在他居住的台北，而是在新竹！這麼巧合的事，還真是讓人難以相信！
不過，她似乎並沒有認出他……想來應該是他今晚「精心」打扮過的緣故吧！
今晚為了「報復」母親設計他來相親，他在換衣服的時候靈機一動，故意找出他特地保存下來作紀念的老眼鏡戴上，還特意將身上休閑服的每一顆鈕扣扣起，營造出呆板、食古不化的學究模樣，也差點氣昏了興緻勃勃的母親。
辛凱尹心中竊笑地想起出發前，母親那欣喜心情大打折扣的表情。
希望他這次的「反抗」行徑，可以暫時擋住母親為他安排相親的興緻。
聽到辛凱尹突然出聲，徐欣怡有些驚嚇地頓住夾菜的動作。
「辛先生為什麼這麼問呢？」她抬頭看向對方，並努力做出不解的表情。
呃，他該不會是發現她在偷瞄他吧？
看她明顯做假的無辜表情，辛凱尹暗自覺得有些好笑，可又覺得她這種坦率到連做假也不成功的個性很是可愛，令人耳目一新。
他不會自我陶醉將她的目光誤認為對他的迷戀或驚艷，畢竟此刻他的外貌並不是那麼「順眼」，可她一直瞄過來且帶著若有所思的目光著實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不知是否我臉上有什麼異狀？方才好幾次我感覺到徐小姐在看我的臉。」他故意用不解的語氣問她，一邊覷向她。
「原來你有感覺到……」徐欣怡喃喃，不自在地放下筷子，心中有些意外。
明明看他很專心地吃食，想不到還是察覺到她窺看的眼光……看他一副書呆模樣，誰知道他的感覺竟如此敏銳！
「不好意思喔！如果我看你的目光讓你覺得不舒服，那真是對不起了。」她笑了笑，並沒有否認自己方才的行為。
「徐小姐言重了，我並沒有覺得不舒服，只是奇怪徐小姐看我的目光似乎有著其它的含意……」豐凱尹藏在鏡片后的眼探索著她臉上的表情。
她不是什麼絕色美女，嬌俏的臉龐有著細微的五官與吸引人的豪爽氣質，互相矛盾卻也有種渾然天成的直率大方韻味，比起他以往曾接觸過那些徒有艷媚外貌卻沒啥內涵的女人更吸引他。
「也沒什麼啦！」徐欣怡聳聳肩，見他並無不快，遂放心地重新拿起筷子，「不過就是想問你幾句話，又想到我們只是初次見面，未免……算了，當我沒說！」她擺了下手做為終結，手上的筷子隨即繼續攻向桌上的美食。
「徐小姐有話請直說無妨，我想我應該承受得住妳說出來的話。」辛凱尹語音平穩，尾音不覺流露出一絲嘲諷。
可惜粗神經的徐欣怡並未察覺他語調的變化，將嘴裡的食物咽下，她抬眼看向他，不知該不該直截了當說出心中所思──畢竟他們才剛認識而己。
一旁原本熱烈交談的兩位母親在察覺兩個沉默對坐的兒女終於開始交談，互相交換了個興奮滿意的目光，然後李依芳突然起身。
「哎，我去化妝室一下，馬上就回來。」她抓起一旁的皮包，舉步朝外走。
徐媽媽林慧亞見狀跟著起身，「哎呀，真巧，我正想去一下化妝室呢……那就一起去吧。」
徐欣怡看著兩位長輩一前一後地走出包廂后，轉過頭看向對座的辛凱尹，嘴角微微抽搐，然後忍不住露出笑容，喃喃出聲。
「拜託！我媽的演技真不是普通的差勁！」真以為她那麼笨，不知道兩位母親溜出包廂的真正用意嗎？
辛凱尹回視一眼，「我媽的演技也好不到哪去。」他意態從容地夾起一塊排骨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絲毫沒有被單獨留下的局促不安。
徐欣怡看著態度依舊自然的辛凱尹，心中更感意外。這個男人外型「仆實」，乍看十分呆板，卻偏偏給人絕不木訥的矛盾感覺，更別提此刻她發現他的感覺果然很敏銳，也非常清楚兩位長輩相偕去化妝室的真正用意。不過……不知道這是否是因為「經驗老道」的關係？
「辛先生，冒昧問一句，今晚應該不是你第一次……呃，相親吧？」
辛凱尹淡淡看她一眼，「當然不是。」他拿起餐巾輕拭下嘴，再道，「我母親一向熱心且不遺餘力地為我找尋適合的對象。」
徐欣怡聽出他「含蓄」卻含意明顯的話語，忍不住露出懊惱無奈並有同感的表情。
「我媽也是這樣……真是搞不懂，我也不過才二十五歲，為什麼我媽就一副我快嫁不出去的模樣，一逮到機會就替我安排像今晚這種相親飯局，怎麼說也說不聽……真是夠了！」
辛凱尹鏡片后的黑眸里眸光一閃，「這麼說來，今晚這場『相親』，其實妳事前並不知道啰？」
「沒錯！」徐欣怡用力點頭，語氣微惱，「我是被我媽拐出來的！」
「拐？」辛凱尹微揚眉，覺得她的用詞有些奇怪。
徐欣怡帶點誇張意味地嘆息一聲，「還不就是我自己這種天生愛吃的個性造的孽，才會讓我媽利用品嘗美食的名義拐我出門……今晚也是如此，很輕易地就將我騙來這裡了。不過幸好我媽有一點沒騙我，這家餐廳的餐點果然美味又可口，所以來這一趟也不算冤枉了！」她聳聳肩，露出不以為意的笑容看向他，結果目光在無意間對上他藏在鏡片后的眼神時，一種奇異的感覺突然竄過心田，令她感到一陣心悸。
咦？怎麼會這樣？徐欣怡忍不住又往他的眼睛看過去，卻見他己半垂眼帘，什麼也看不清楚了。她當然也不好意思開口請他將眼帘抬起，讓她再看個仔細。
半垂著眼的辛凱尹，裝作沒看見她臉上變得奇怪的神色，「聽妳的意思，妳應該也跟我一樣，有很多次相親的經驗了？」
今晚對他是個很新鮮的經驗。一時興起地醜化自己，竟讓他頭一次體驗到可以與一個女人自然交談聊天，而不需接受女人時時刻刻沒向他
的迷戀目光與故作姿態的言談，真是一件愉快的事，而徐欣怡是頭一個以對待普通人的方式與他交談且態度自然的女人。
不知道是他醜化自己太成功呢，還是她的真正個性便是如此不拘小節、大方豪爽？
他很有興趣弄個清楚……
「可不是嘛！」徐欣怡嘟囔著，「幾次休假回來看我父母，都會被我媽設計，已經被騙好多次了……」唉，她也不想啊！誰教老媽舌粲蓮花，害得她老是忘了記取教訓而上當。
「那這麼多次的經驗中，妳難道都沒有碰上中意的對象？」
徐欣怡微微一愣，正想夾菜的手頓了下。「呃……對耶，照理說，相了這麼多回，總該有個看對眼的對象吧！可是……沒有耶！奇怪……嗯，或許是不來電吧！」她不甚在意地作下結論，然後繼續夾菜吃，完全沒有注意到對座辛凱尹投向她的詫異目光與眼底閃動的詭譎光芒。
「也或許是因為妳沒有仔細看清楚的關係？」辛凱尹看著低頭專註於「吃」而極少抬眼看向他的俏麗臉龐。
從菜肴陸續上桌之後，他大部分的時間其實只有看見她頭頂上的髮絲而己。雖然她的秀髮烏黑亮麗，倒也令人看不膩，只是就這麼被人晾在一旁的感覺也不是多愉快。
徐欣怡眨眨眼，「也許。」她吞下口中食物，又道，「不過也無所謂啦！反正我又不急著嫁人。」她不在意地又一擺手，「你呢？被趕鴨子上架的你也有多次相親經驗，怎麼也沒有找到看對眼的對象呢？」
詭譎的光芒在黑眸深處閃動，他半垂著眼，慢吞吞地開口。
「坦白說，我這種不夠出色的模樣恐怕沒有資格來挑選別人，而是該由別人來挑選我吧！」
「你怎麼這麼說呢？！」徐欣怡有些愕然地抬眼，驚訝於他的坦白直言與「沒有自信」的言詞。她瞪了他半晌，「辛先生，你不覺得你的說法過於消極嗎？你長得……並不醜呀！」她仔細地看著他，發現只能看到他不到半張臉的面積，不過光是這沒有半點瑕疵的小半張臉看來，他應該不會令人太失望。
「那麼妳的想法呢？」辛凱尹輕聲開口，睇視她的眸底閃過一絲不容人察覺的詭光，「我『不醜』的長相是否讓妳看對眼了呢？」
「嗄？！」徐欣怡當場呆住。他……他說了什麼呀？她沒聽錯吧？！
辛凱尹由鏡片后覷著她震驚的表情，微微勾起嘴角，「既然妳說我長得不醜，那我可以大膽假設，我的長相算是勉強對了妳的眼啰？」他以一種實事求是的口吻對她說道。
「耶？」徐欣怡猛地瞠大眼，驚愕地瞪住他，脫口叫道，「我和你對上眼？！你……你怎麼會這麼認為呢？」媽呀！他沒搞錯吧？！
「難道不是嗎？」辛凱尹正經八百的問，「畢竟從沒有一位和我相親的對象曾這麼說過，她們總是在和我吃過飯之後便沒了下文……所以我媽總是對我說，我之所以相親不成功，全都是源自於我不出色的外貌。現下，妳說我並不醜，自然是有打算和我交往看看了。」
徐欣怡獃獃聽完他的分析，很想駁斥回去，可他某些字句卻讓她將涌到舌尖的話語又吞了回去。
她沉默下來，將他的外貌再仔細打量一次，心中不得不承認，他這種「樸拙」的外貌的確和他以往多次相親不成有很大的關係。
可這也不代表她說他「不醜」，就是看上了他呀！
只是……她能這麼直截了當地對他說嗎？這種話說出來好象有點傷人耶！
再說，雖然他的外貌有些「拙」，她也並沒有對他一見鍾情，可不知怎地，他身上的某樣特質卻十足十地吸引了她，讓她也不太願意就這麼直截了當地拒絕和他有再一次相見的機會。而且……就算不能成為情侶，當個普通朋友也不錯呀！
徐欣怡腦中思緒表隆隆地轉動，為難的眼眨了又眨，然後她清清喉嚨，決定「婉轉」地先問他一些事，再「婉轉」地給他一些關於外貌的建議。
「辛先生，我這麼說或許有些冒昧，不過說真的，你從來不覺得你臉上戴的眼鏡太大了點嗎？這麼重的鏡架壓在鼻樑上不會不舒服嗎？」
辛凱尹似乎有些訝異於她的問題，沉默了下才道，「戴習慣就不覺得重了。」
他發現他得花很大的力氣才不致於笑出來──原來她在那還努力掙扎想了半天，就只是為了問他臉上的眼鏡會不會太重？她……真的好可愛！
「喔！」他簡潔的響應讓徐欣怡呆了呆，不知該怎麼再問下去。她想了一下，決定還是硬著頭皮繼續問。
「那……你的頭髮呢？這麼厚重的劉海蓋在額頭上，不會讓你覺得很熱、很難受嗎？」
「不會啊！」辛凱尹故意用莫名的表情看向她，彷佛無法理解她這麼說的用意。
徐欣怡對他更加簡潔的答案又是一呆。「那……那……」她支吾半天，突然想起稍早辛媽媽在介紹他時所說的話。「那如果你要和客戶談生意呢？你臉上的眼鏡加上劉海把你大半張臉全遮住了，不會讓人覺得很奇怪嗎？說不定連你臉上展現的『誠意』表情也看不清楚呢！」
辛凱尹微微皺眉，「可我並不需要出去談生意啊！我在公司只負責內部作業，談生意的事是由我的夥伴負責。」
「耶？！」徐欣怡微張著嘴，一個字也吭不出來。怎麼她問的每件事對他來說似乎一點也不會對他造成困擾，那她又要如何因他的「困擾」而對他做出「建議」？
算了算了，她實在做不來這種拐彎抹角的談話方式，還是跟他直說好了，萬一真得罪他，也只能說抱歉了。
「辛先生，我還是直說好了。依我看，你幾回相親不成，應該就是你臉上這副過大的眼鏡加上遮住整個額頭的劉海所導致的結果，如果你肯改善一下外貌，相信結果應該會有所不同──我不是說你現在這種模樣見不得人，只是現代人總是有先看『外貌』的習慣，看順眼才有可能進行下一步，你現在這個模樣的確是比較吃虧啦！」她喘了口氣，續道，「我知道自己說的話過於直接，如果讓你聽了感覺不舒服，請不要見怪。」
辛凱尹聽完她那一大篇好意的「勸告」，沉默片刻之後，慢慢提起右手，大手穿入額際，將額上厚重的劉海往後撥到頭頂，露出飽滿寬廣的額頭，眸子對上她驀地瞠大、震驚的眼，慢條斯理地問，「妳的意思是，我該把頭髮像這樣梳上去嗎？」
徐欣怡張口結舌地瞪著辛凱尹，雖然仍是看不清被粗框眼鏡遮住的眼是啥模樣，可只是露出額頭就讓她看清，這個辛凱尹長得何只不醜，他甚至可稱得上是帥哥一枚！
辛凱尹凝視她臉上變幻的表情片刻，大手突地放鬆被壓住的髮絲，讓厚重的劉海重新蓋回額上。「妳還沒回答我的問話呢。」
徐欣怡回過神，吐出一口長氣，搖搖頭，「哇，辛先生，你還真是暴殄天物呢！白白讓自己的大好容貌藏在劉海及眼鏡之下，真是可惜了！如果你肯略加改善一下，我相信一定能吸引住一大票女人的目光。」
辛凱尹眼底露出笑意，可說話的口吻卻是不同，他以正經的語氣反駁她的建言，「既然妳覺得我長得不醜，且也有意和我交往，我又何必做什麼改變呢？更何況，妳不覺得改變外貌這種作法有點欺騙別人的嫌疑嗎？我一直希望和我交往的人喜歡的是我這個人，而不是我的外貌。」
徐欣怡瞪住他，發現自己無法反駁，心中覺得這個人實在是有些死腦筋，莫非學理工的人個性就是如此的一板一眼？
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向他解釋，她並沒有「看上」他，也沒有和他交往的打算！可他似乎已經如此認定，還不容她否認……這未免也太惡霸了吧！
想想，半年前和綺如同往的游輪之旅期間，面對那主動來陪伴她的風流大帥哥麥格，她都可以斷然回絕，為什麼眼前這個男人明明說著不講理的話語，她卻無法理直氣壯地反駁並拒絕他呢？
看著她臉上十分容易解請的表情，辛凱尹眼底深處的笑意更深，他再次擺出嚴肅表情問她，「撇開外貌的交往方式比較真誠，這樣的想法不對嗎？」
「呃，當然不是啦！」徐欣怡急忙搖頭否認，仍沒有留意到他眼底隱約浮現的笑意。
「可看妳的表情，似乎有著不同的意見呢！」不給她思考的機會，辛凱尹緊追著問。
「我哪有這麼說！」徐欣怡抗議地瞪大眼，真的不曉得該怎麼解釋自己的想法。
哎唷，她還不夠老，也不急著嫁人，無緣無故找一個對象來交往是怎樣呀？！何況她才剛跟個花心爛人分手耶！現在如果又隨便答應和人交往，豈不是自找麻煩！
看她明明抗拒卻又因為心軟而無法說出口的模樣，更加激起辛凱尹男性徵服的慾望，於是他特意讓自已的嗓音透出一絲緊張地問，「妳是不是對我們交往下去有疑慮？」
哼哼！既然已引起他的興趣，她想臨陣脫逃，可沒那麼容易！
聽出他語氣中的焦慮，徐欣怡為難的看著他，心中暗自叫苦。「呃，辛先生……」
「我明白妳的意思了。」辛凱尹眸光一閃，迅速出聲打斷她。「那就請妳忘了方才我所說有關『交往』的話吧！」
他「逆轉」的決定讓徐欣怡頓時一愣，「忘了？！」
「就當妳幫我一個忙吧！我想妳和我一樣，對三不五時被人押來吃相親飯也已經很厭煩了。」他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眼。
徐欣怡愣愣地點頭，「是啊！」
辛凱尹狀似滿意地再道，「所以，不如我們做個協議──待會兒兩位長輩回來，我們便假裝彼此還滿談得來的，所以決定交往看看……」
「嘎？！」徐欣怡又一次愣住。
「不管日後我們交往情形如何，我們在台北，兩位母親在新竹，真想要緊迫盯人也很難做到，不過這麼一來，我們卻可以有好一段時間不會再受到『相親飯』的荼毒……妳覺得我這個提議怎麼樣？」辛凱尹深深地凝視著她。
徐欣怡獃獃地看著他，因他奇特的提議而有些反應不過來。
「假裝交往啊……」不知為何，他此刻的提議比方才他一徑「認定」她對他有意，更讓她的心裡覺得不舒服。
搞什麼呀！她有什麼好不舒服的？反正她目前也無意與任何男人交往，而他的提議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既然雙方的母親是好友，她也不用怕他會做出什麼拐騙她的行為，是吧？
瞥視她的表情，辛凱尹微微勾起嘴角，「我想這個提議應該可以為我們兩人目前的處境解套。」
徐欣怡不自在地眨眨眼，猶豫地開口，「是沒錯啦！但是……」
辛凱尹彷若不覺她遲疑的口吻，又一次打斷她，「既然妳也不反對，那就這麼決定了──待會兒就告訴妳和我的母親，我們決定交往了。」
徐欣怡聞言猛地瞪大眼。
決，決定了？！
呃……她有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