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胡嘯其打開車門很紳士地送董希到家門口。

「你真的很美麗。」胡嘯其撫著她無瑕白晰的臉蛋,一頭長發襯得她更加飄逸美麗,他後悔在公寓時沒有佔有她的身軀,但是下一次他會的。

董希不自在地「享受」他溫柔的對待,假意的笑容略顯僵硬。

冷不防地看到譚野天和鍾媽媽騎著摩托車回來,他的手裡還捧著一迭厚重的書,小小的身子躍下摩托車,那些書幾乎要將他壓垮,但她知道他比一般小孩子強壯好幾倍。

胡嘯其也轉身望去,見到譚野天像要將他給撕裂的表情,他揚眉挑釁一笑。

他回首,突然吻上董希的唇,他好得意,他得到白狐的女人,不是嗎?

董希本欲推開這齷齪的男人,但是理智要她忍受下來,儘管這是多大的侮辱和痛苦,她也要掩飾好,免得壞了她要奪回干玉的計劃。

但是,埜天正在看……

胡嘯其得逞后,附在她的耳畔,輕聲道:「坤玉能不能到手就看你的了,你是我最愛的人。」

她遲疑了一會:「好!但是我沒把握--」

「有,你可以。」他從車內拿出一束玫瑰來,「記得我會在你身邊支持你。」

「嗯。」

他放開摟在她纖腰的手,笑道:「親愛的,我明天再來找你,再見。」

「再見。」

豪華轎車急馳而去,鍾媽媽才帶著譚野天走過來。對於年輕人一些親密的動作她並非不能接受,但是在大庭廣眾下,董希未免太沒禮教了,算她以前錯看了她。

「鍾媽媽。」董希打聲招呼,眼睛不敢望向譚野天,那會令她承受不了。

「一天捕魚三天曬網的態度,任資金再充沛的店也會關門大吉。小希,這些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我懂,但……」

「能懂最好,我一直把你當女兒看待,我也希望你的生意能有起色才會嚴詞告誡你,你可別嫌我羅唆。」

「不,謝謝鍾媽媽。」

鍾媽媽彎下身子來對譚野天道:「野天,如果還想看什麼書儘管跟鍾媽媽說,我一定帶你到圖書館去。」

「謝謝鍾媽媽。」譚野天對她一笑。

沒再多說什麼,他們各自回到家。

董希和譚野天各據一方,遙遙的距離充斥著前所未有的尷尬,董希想打破這凝重的氣氛。

「野天,你到圖書館借什麼書?」她發現自己發出來的聲音還有抖音。

「有關醫學的書。」譚野天心急於找到相關資料,無暇理會董希。

濃濃的失落感瀰漫她的心扉,是她把他們的距離拉遠的。

沉默了好久,譚野天起來舒展筋骨,見到董希失魂落魄地坐著不動;其實自從和胡嘯其在一起后,她沒有一天有精神的。

他瞥見桌上那束新鮮的玫瑰,輕蹙起眉來。

「姐姐,玫瑰你不插上嗎?」

回過神,董希眨了眨明眸,見著了那束該死的玫瑰,她才想起她還在「偽裝」中,倘若讓譚野天知道她已恢復,且開始進行拿回干玉的計劃,他必定會毫不猶豫地命令她停止,所以她不能在他面前露出馬腳。

「我忘了。」她立刻將枯萎的玫瑰換下來,並和以往一樣凝神聞玫瑰的香味。

「姐姐,這些玫瑰那麼多,給我一朵好嗎?」

「你要來做什麼?」她緊張地問。如果他也被迷惑了怎麼辦?

「好奇。」

「不行。這是赤……嘯其送我的,我不能轉送給你。」她口是心非地道。

譚野天又被她的話刺痛心扉,他忍不住問:「他對你真的那麼重要?」

董希深吸口氣,苦笑道:「對。」

「甚至比我還重要?」他緊握的拳頭已經泛白,憤怒集中在胸口,但他的臉還是保持一貫的冷靜爾雅。

委屈的淚水欲奪眶而出,董希猛眨了回去。

「對。」他為什麼要問這麼難以啟口的問題?她心碎地想著。

「你口口聲聲說愛著譚哥哥全是假的嗎?」他的聲音不禁上揚幾分。

「……對。」她虛弱地回答。

「你說過你的心意永遠不會更改的。」他寒著臉指控她的背叛。

「那些話全是假的。你真是傻,嘯其對我那麼好,我何苦痴痴等著他回來?我愛的人是送我玫瑰的人,你知道嗎?你的譚哥哥一點也不浪漫,甚至……」從沒對她承認過什麼,也許自始至終全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我累了。」她進卧房去,準備洗個澡。

他的心涼了半截,即使知道此時的她是因為受益毒影響才會這麼說,但是他仍然感到無比的難受。他想,他是愛過她的,甚至直到現在仍然深愛著她,否則不會有這種撕心裂肺的感覺。

可惡的胡嘯其,更可恨自己記不起以往的種種,現在惟一能做的便是分析蠱毒了。

他望著那整束玫瑰,也許趁著董希睡覺的時候再研究。

*****

半夜時分,譚野天輕巧地來到一樓,整束的玫瑰夠他研究了,而且又不至於立即枯掉。上次竊取的花瓣老早枯了,散在花瓣上的攝魂粉也掉光了,他甚至懷疑那攝魂粉會隨著花朵的生命力而蒸發,所以胡嘯其才會不斷地換上新鮮的玫瑰。

夜深入靜,黑蒙蒙中僅見一雙發光的銀眸專註在玫瑰花瓣上,他將玫瑰花瓣逐一剝開,在瓣與瓣之間發現相當細微的、肉眼幾乎看不見的顆粒散在上面。

他可以肯定這便是讓董希迷惑於胡嘯其的主因。但是他也可以肯定一點,今天借來的書籍全都枉然,因為這種攝魂粉在凡間是沒有記載的,他記得在師父的書房曾經見過像這類迷藥的記錄,只是那時並未深入去了解,現在只能幹著急了。

不過,胡嘯其是從何得到這種在凡間難以得手的藥品呢?

他的耳朵忽然動了動,望向樓梯口,他來不及收拾桌面上的東西,立刻躲到桌子下面。

他見到董希拿著手電筒,輕輕地走到放置雜物的柜子前,靜靜地打開一個個抽屜。翻來覆去似乎找不到她想要的,她輕聲地嘆口氣,找張椅子坐下來發獃。

輕愁灑滿她的眉眼,彷彿遇到天大的難題似的。譚野天躲在角落瞧著她,她的情緒左右了他的心,隨即他也擔憂了起來。是什麼事情困擾著她呢?

過了半晌,她自言自語地道:「乾脆明早去買塊假玉不就得了。」下了決定,心情頓時開朗。

轉身之際,發現那束玫瑰竟長腳似的跑到了桌上,她遲疑地走向那張桌子,並同時看到一些有關醫學的書籍。

她翻了翻那些書,看看那些被分屍的玫瑰,忍不住熱淚盈眶。

這樣的意圖很明顯,是譚野天看出來她被迷惑了,於是想幫助。恢復神志,他總是默默地在保護著她,無論她怎麼對他。如果能聯手將赤狐制伏,她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他她的愛。

「我們會贏的,到時候你不要嫌棄我。」她哽咽地說道,便反身回房。

譚野天的手涼涼的,那是剛才董希落下的淚珠,他凝視著濡濕的地方,許久腦子仍是一片空白。

*****

胡嘯其挑在最忙碌的中午時分來,董希見到他便迎上去。

「到手了嗎?」

董希微笑不答,拉他進門。

「你一定還沒吃,我下面給你。」董希欲走卻被他拉住玉腕。

「我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

「到手了。」她心虛地笑著。

胡嘯其安了心,才將手上的玫瑰再遞給她,並對她的玉手流連不已。

「我們走吧!」他實在很想立刻把她佔為已有,然後吃掉她,他的功力已經完全恢復了。

「現在?但是這麼多客人……」

「留給你弟弟不就得了,他不是非常強悍嗎?」

「可是……」

「你今天特別愛頂嘴,難道你不愛我了嗎?」胡嘯其喜怒無常,快到手的鴨子千萬別飛了。

「不是的,我跟你走。」董希忍不住望向譚野天,看到他充滿疑惑的眼神她又立刻避開,「野天,這裡就交給你了。」

當他們親密地摟著走出門口,譚野天突然悶叫一聲,聲音不大,卻足夠令董希感覺到他的痛楚,她立刻離開胡嘯其的懷裡,看到譚野天正忍痛蜷縮在地上。

「野天,你怎麼了?」她焦急地扶起他。

譚野天只覺得肉體被剝削再重新組合,劇烈的痛楚蔓延全身,奇怪的是這種痛竟令他心情雀躍,彷彿有全新的生命力要注人他體內。

過沒一會,那分痛感卻消失了。

當他回過神來觸及董希擔憂的雙眸,他震驚地瞧著她。

「姐姐你……」

胡嘯其這時候也來到他們身邊,不耐煩地打斷他們的凝望。

「你走不走?」

董希起身,只淡淡地說了一句:「好好看家。」

譚野天在他們走後沒多久便又感到一陣陣的痛,並且有股很濃烈的不安籠罩著他,恰好這個時候鍾媽媽過來,他立刻迎上去。

「鍾媽媽,麻煩您幫我看一下店,我去找董希。」他的稱呼改了,一陣陣的痛似乎激起他的記憶,他微微記得當初他是這麼叫她的。

鍾媽媽莫名其妙地被迫接受,只見譚野天跑得匆忙,店裡的客人都朝她望來,她只好銜命上任,暫時充當一下廚娘了。

當她要收攤時,一個長得很酷又高挑的「女人」來到她的面前,那頭長發非常的美麗,但是開口卻是低低又沙沙的聲音。

那個「女人」一來便直截了當地問出疑惑:「譚野天在哪裡?」

「埜天?他出去了。」指了指譚野天跑去的方向,她又道:「你是他的什麼人?」

「女人」順著她說的方向而去,根本不管她的疑問。

*****

譚野天招來一輛計程車,憑著天生的敏銳嗅覺及直覺告訴司機每個轉彎處。

這一次劇烈的疼痛持續好久,直到現在仍末褪,他不去深究這是怎麼一回事,此刻他滿腦子全是董希的身影。

他的心怦怦直跳,從昨晚他就發覺董希的不對勁;她竟然忘了插玫瑰,又在半夜翻箱倒櫃,她甚至哭了,今天又異常地關心他,這一切的種種是不是意味著什麼?

「唔……」他又悶叫出聲。

司機怪異地從後視鏡看他,並開口:「前面的路口左轉還是右彎?」

「左轉。」他臉色蒼白地說。

「小弟弟,左轉就離開鎮內往郊外去了,你沒搞錯吧?」

「郊外?糟了,司機先生,請你再快一點。」他心中的忐忑不安更加擴大了。

對於司機的埋怨他充耳未聞,他只希望來得及。

董希……

*****

董希在心底暗自盤算,赤狐到底想幹什麼?車子已漸漸駛離市區了。

「嘯其,我們要上哪裡去?」

胡嘯其陰沉一笑:「待會你就知道了。」

董希見他高深莫測的模樣,心裡直發毛,如果上蒼有眼,千萬要保佑她拿到干玉回去救譚野天:「我們離開市區有什麼好玩的?」對鎮上本來就不熟,何況是出了小鎮,她早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我比較喜歡留在鎮內,我們--」

「你變得好聒噪,我不過是想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這也值得你一再反駁嗎?」胡嘯其厭惡地瞥視她怯生生的容顏。

董希叫自己要忍耐,千萬別讓他動怒,否則難保賠了夫人又折兵。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去哪裡都無所謂。」她虛與委蛇。

「這才對,我不會虧待你的。」說著,還毛手毛腳地搓著她嬌媚的臉蛋--

董希一震,但還是以微笑取代憤怒;倘若不是要利用良機拿到干玉,她對他不會客氣,他是赤狐又如何?她對他有滿:腔的怨恨,她恨不得踹得他不能人道、手足殘廢,最好搞得他精神錯亂,善良的她對這些殘忍的手段想都沒想過,但是用來對付赤狐她猶覺得太便宜他了。

她嗅了嗅,噢,又是那種魅惑人心的香味,只是對她已經無效。她見到儀錶板上美麗的香水瓶,一定是從那裡散發出來的。赤狐實在詐得很,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將車窗打開,迎上清新的空氣,真是太舒服了。

胡嘯其冷眼看著她的動作,老覺得她今天和往日不同。

「關上車窗。」他命令。

「呼吸新鮮空氣不是很好?」對他的話充耳未聞。

他不顧她靠在窗口的手,徑自將它關上,董希低呼一聲。

「你最好別耍把戲。」

董希訝然地盯著他的側臉,心思快轉,他發現了嗎?

立刻地,她低低地抽泣起來,而且淚水還真的說來就來。

「你又怎麼了?」他煩躁地低吼。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這麼做會惹你生氣,你別生氣好不好?看到你生氣我就好難過。」

「好了,我不生氣總行了吧!」沒想到女人這麼麻煩。

他將車子停在鮮少人煙的郊外,這裡有一大片的空地。

「我們到這裡做什麼?」董希心慌了起來。

胡嘯其露出一張垂涎三尺的色臉,但他畢竟沒被美女沖昏頭,興奮地問:「玉呢?」他伸出手。

「玉……」董希掏了掏上衣的口袋,暗聲咒罵,該死的,新買的玉沒帶在身上,赤狐一到店裡就拉她走,她哪來的時間把玉帶出來?

「你找到沒?」

「忘了帶了。」這是事實嘛!所以她整張俏臉顯得無辜極了。

「你說什麼?」他像抓只小貓般地拎起她,她的頭撞到車頂發出巨響,「怎麼會忘了帶?我千叮萬囑就是要白狐身上的玉,你竟然說忘了帶?」

「是你硬拉我出來的。」她把責任推向他。

「你……」他的眼睛布滿血絲,幾乎眯成一條線,「我明白了。你真夠厲害,難怪白狐會看上你。沒想到我精心提煉的攝魂迷香會被你破解,告訴我,你怎麼做到的?」

「你說什麼啊?」她害怕得要命卻要裝糊塗,否則難保他一口氣吃掉她。

「哼,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裝傻,你當我是白痴嗎?若不是我的功力尚未完全恢復,你會僥倖活到今天?你想得美!」他的臉幾乎碰上她的,形成一副天使與惡魔的對比畫面。

董希暗暗吁口氣,幸好他還沒痊癒。

胡嘯其見到她鬆了口氣的表情,忽然狂笑出聲,又急急停住,猙獰的臉再逼近她:「不過,我現在已經恢復了。」

「呃?」她愕然不已,現在他要吃了她有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了。

「別怕,在吃掉你之前,我會讓你擁有前所未有的歡愉。白狐還沒碰過你,對不對?唉!真是太可惜了。他這個人天生就很古板,不過你卻打動他的心,但是我猜他一定沒讓你過過一天情人的生活,我太了解他了。他不能滿足你,就由我代勞。遺憾的是,他未能親眼目睹他的女人栽在我手裡的狼狽模樣。」

董希忍不住全身顫抖,難道他想先奸后殺?

「我知道我是逃不掉了,但是我想知道一件事。」她悄悄瞄向香水瓶。

「最後遺言嗎?你說。」他放開她的領口,捧起她的臉蛋,嗯,真的細緻極了!

「我想知道埜天的身份。」赤狐太自負了,說什麼了解譚野天,譚野天對她有沒有動心她都不清楚了,難道他會知道?笑話!

他瞪大眼瞧她,忍了許久才大笑出聲,在笑聲中道:「你還不知道?這白狐想瞞你一輩子嗎?白狐他不就是--」她趁他不注意時把整瓶香水往他倒過去,嘴、眼都被沾到,他難受得直揉著眼,嘴裡不停咒罵。

董希趁機打開車門,衣服在和他拉扯間破了一大片。

她拚命地奔跑,但赤狐終究不是弱者,小小的香水能奈他何?半晌便抓住她的藕臂。

「敢反抗我?你很清楚地看到我和白狐交手的戰況,你認為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嗎?」

「難道我會笨得留下來讓你擺布?只要有一線生機,哪有不逃的道理?」她給他一個白眼。

「好個伶俐的丫頭,可惜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說著,他緊摟住她的腰,往她雪白頸項吻去。

噁心死了!她不斷地掙扎卻得到反效果,他非但不放鬆,更加強握住她腰上的力道,她被悶得快窒息了。

「住手---」

她一驚,這不是譚野天的聲音嗎?

赤狐停下來,瞧瞧是誰在破壞他的好事,見到白狐一臉痛苦卻又不屈服地走來,他猜想白狐大概病了。

「埜天,你快走!」董希焦急地叫著,現在的譚野天怎是赤狐的對手?

「董希……」譚野天低吟出聲,她果然恢復神志了,她是怎麼恢復的?而她又為何要繼續和胡嘯其出來?

「她叫你快走,別破壞我們的好事。」赤狐的眼眸頓時變紅,手指上青光乍現,並直飛譚野天而去。

譚野天的速度因那莫名的痛而減弱,躲不過這一擊,只見他筆直地撞上一旁的樹榦。

「埜天!」董希嘶吼的聲音隱含無限的恐懼,她還要再次承受失去他的痛苦嗎?她的情淚不禁又失控地奔流,一顆心焦慮地飛到他身上。惡狠狠地回瞪赤狐,她低啞又不屈服地開口:「住手,你這個惡魔,別再對他下手!」

「砧板上的肉還會抗議啊?哈--」他嘲弄地仰天長笑。

譚野天靜默不動,彷彿死去一般,身體開始空虛,但一股全新的生命力由腳底向身體各處注人,他發現身體所有機能都奇異地鮮活起來,有一股勁想發泄。

終於無恙地站起來,他的身體恢復原狀了,一雙犀利的黑眸直瞪向赤狐,然後再溫柔地看向董希。

董希不敢置信又無限感動地凝睇她期待已久的男人,她最愛的男人回來了,他正活生生地站在不遠處凝望她,他依然是那般英挺斯文,一貫閑逸的神情頓時變得精明,也變得深情。

「我等到你了,我終於……」她哽咽了,突然有千萬倍勇氣湧上心頭,她胡亂抓向赤狐的眼又踢他胯下,飛也似的掙開了赤狐奔向譚野天。

她只想緊緊、緊緊地抱著他,最好永遠都不再放開,他的胸膛才是她最想停靠的地方。

譚野天嘴角上揚,用身體環抱並保護他愛的女人。喜悅充斥他平淡的心,他的轉生並不算成功,因為他仍維持原樣--妖狐,和成仙幾乎搭不上邊,但為了董希他覺得值得。

「別離開我。」她的語氣里隱含濃厚的委屈。

「我說過會永遠保護你。」她的身體在顫抖,她受到多大的恐懼呀!他心疼地摟住她。

「就算沒有赤狐?」她不安地問。

「就算沒有赤狐。」他允諾。

「答應我就不能反悔。」她再緊緊擁住他,深怕像以前一樣,那次放開他的手后,一連串的事件便變得令人措手不及,甚至他不記得她了,「不準忘了我。」

他看透她的心思,變成小孩的事情在他的記憶中浮現,他當初的確不認識她:「我答應你。」

赤狐在胯下微痛后,他手指上青光再現,準確地飛撲過來。

譚野天現在可不再是毫無反抗能力的小譚野天了,抱著董希輕輕一躍,輕易地閃過這一擊。

「赤狐,有本事就和我再一決勝負。」譚野天邊說邊在董希身旁做了約一公尺的結界,「留在圈子內,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能踏出半步。」

「埜天!」她好怕,好怕再重演過去的夢魘。

「這次,我絕不讓他再傷害你,包括你的心,那顆心只屬於我。」他霸道地說。

她微笑,點點頭:「只屬於你。」

譚野天鬆口氣,面對赤狐,生死戰會在此役中分出高低,而他非贏不可。

「甜言蜜語說夠了,鬥志也高昂了,不過……你的身材真不是蓋的。」赤狐調侃地道,看似輕鬆地打量他昂藏的身體,實則眼底閃爍好戰的血光。

譚野天也意識到因為身體巨變的關係,使得衣服早成破爛衫,他立刻取下數片巴掌大的葉子用草藤串連圍在重要部位。

董希羞紅著臉,一時忘了現在可是生死戰。剛才狂喜衝擊著她,所以她一點也沒發覺,她在乎的是他還活著。

赤狐先發制人,攻擊慾望十分旺盛,譚野天的戰鬥慾望也提升到最高點,全力接下他頻頻進攻的招數。

前後兩次的戰役有個共通點,那便都是肉搏戰;赤狐有樣攻擊火力很強的青光彈,而譚野天的速度則是他防守的要領。

董希屏息觀看他們一來一往的攻勢,心底還是很擔心。

譚野天在過了數十招后發現,自己的內力有增強的現象,他很高興轉生的時刻剛好遇上赤狐這纏人的傢伙,赤狐也應該發現他和上次交手時的不同了。

激烈的戰鬥中,譚野天忽地露出破綻,引得赤狐往他胸膛攻來,當赤狐要擊出掌風時,瞥見譚野天微微地笑,心下一驚,要收掌已經來不及;譚野天憑著內力比他深厚而故意讓出一招,在赤狐靠近他時使盡全力將欲爆發的勁道由雙掌擊向赤狐,兩人紛紛中掌摔落,而赤狐摔得特遠。

「埜天!」董希驚呼一聲,譚野天根本是故意的,他想玉石俱焚嗎?

赤狐雖身受重傷,但一股意志支撐著他,他非得當上魔王不可,於是顛躓著站起來。

「野天,他又起來了!」董希大叫,這個赤狐是打不死的嗎?

譚野天回眸一笑,令她安了些心。

赤狐打算打空戰,於是直飛上一旁的樹梢,在陽光的照射下,一隻圓晃晃的東西自赤狐飛展的身上掉落,董希雙眼倏地發亮,那不正是她千方百計想得到的東西嗎?

她將譚野天交代的事情撇在腦後,只想要得到干玉,於是她不管三七二十一離開了譚野天精心所設之結界,奔出去將掉落的干玉接到手。她仔細再瞧,沒錯,正是干玉!

當她興奮至極地想喊叫出聲,赤狐老早發現干玉掉落,但白狐的招數難防,於是想擱置一旁,沒想到陽天女卻在此時出現,在有可能失去陽天女骨血之虞,他起碼得保有干玉在身,這樣還能和白狐相抗衡。但現在……

赤狐突然來個大翻身改變防守方向,若是他得不到陽天女,那麼誰也別想得到,他把心一橫,右手腕轉個圈,將力量集中成巴掌大的青圓彈向陽天女擊出,這一擊又快又猛,連譚野天都來不及阻止。

「董希--」他狂烈吶喊出聲,那團青圓彈便撞擊董希至十公尺外,他身形火速地攔住她繼續往後急退,不敢置信地望著她一口一口地吐出鮮血。

「為什麼要離開結界?!」他暴喝,狂怒和心疼攪和在一起變成複雜難理的情緒。

董希虛弱地一笑,吃力地將手上的干玉攤給他看:「我……拿到了……你最需要的……」

干玉?他想起來了,昨天晚上董希講的那句話,以及今早突然出去買一塊玉回來,原來她是想從赤狐那裡騙來干玉,該死,他為什麼不早些發現她已經恢復神志,不攔阻她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不是,干玉不是我最需要的!」他吶喊,感覺到她的氣息愈來愈弱。

「野天……」多苦命,她的男人回來了,而她卻不能擁有,為什麼上天要這樣對她?

赤狐毫不憐惜他們將天人永隔的悲愴,一心只想除掉白狐,而現在正是最佳時機。他奸狡地笑著,偷偷地要將致命的一擊打在白狐身上,當他以為計劃得逞時,一個像寒冰似的不男不女的人擋在他面前。

「你想去打擾他們?」藏頤的聲音如冰,恰似適時吹來的一陣涼風。

「你是誰?」赤狐面露凶光,這個不男不女的人他從未見過,卻覺得他的眼睛所散發而出的殺氣不比譚野天弱,甚至更強。

「將死之人,不需要知道太多。」藏頤撩起數十片落葉,一片片在他犀利的眼底下變成銳利的冰葉刀,他看得出赤狐已身受重傷,只需他的五成功力便可以將他解決。

「去吧!」藏頤將冰葉刀全數射向赤狐,赤狐左閃右躲仍避不掉致命的要害,咽下最後一口氣,倒在地上形成一具無聲無息的屍體。

「我立刻救你!」譚野天讓董希盤坐,自己將功力運向她體內,但是她不是練家子,更不是妖、精之族,這樣的內力運送給她她絲毫不能招架,立刻又是鮮血直淌。

「為什麼會這樣?」譚野天發現不行,失去理智地抱著她。

藏頤看在眼底,不禁感到師兄的異樣,他是個郎中,他不會不明白凡人的身體是不能隨意注人內力的道理,但現在亂了方寸的他卻把這件常識給遺忘了。

「野天……」她搖搖頭,卻始終微笑著,其實見到他好好活著,她就能安息了,「別傷心……能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福。我又……不聽你的話離開結界……幸好,不是你受傷……幸好是……我……」她氣若遊絲地呢喃,身體愈來愈冷,她不禁尋找他溫暖的胸膛靠去,能在他懷裡死去多麼浪漫惟美,倘若小妹能醒來,她多想叫小妹為她和譚野天寫本愛情小說,那麼就可以證明她在這世上曾經刻骨銘心地愛過一個人。但是,這些都是空想了,因為,她感覺到意志模糊,眼皮沉重不堪,譚野天的聲音飄得好遙遠……

「董希……董希!」譚野天懷裡的人兒不再睜著明眸深情望他,輕盈的身體了無生氣地靠在他的胸膛,而且掛著滿足的笑容。

「我最需要的是你,不是干玉。」這話來得太晚,董希已經聽不到了。突然他眼睛一亮,倘若乾坤寶玉會合豈會有難事?就算起死回生很難,不試焉能斷定?

他掏出坤玉,再將她手裡的干玉合併,驀然他的臉沉下來了,是上天開的玩笑嗎?赤狐在擊中董希的同時也震碎了干玉,干玉因他輕輕一碰已經斷成兩截了。

燃起熊熊的希望重重地墜落冰窖,這莫大的心痛令他跪在地上,他只能緊擁著沒有生命的董希。他是醫生啊,是醫術界公認的奇才,可是他卻救不了心愛的女人,那麼再高明的醫術和高帽子有何用?

「師兄,你的第五劫已屆,是『情劫』。」藏頤心湖平靜無波,人世間的生離死別何懼,師兄何苦為個凡間女子亂了方寸?

「情劫?原來你是上天派來的,董希,再考驗我呀!我寧可歷盡情劫,一輩子也不想老天收回這道劫數,請你醒醒……」

她軟弱的嬌軀依舊冰涼,任他說再多的話語也挽回不了她。

「師兄,轉生劫雖失敗,若遺忘這名凡間女子,你仍有一絲機會歸列仙班。」藏頤道。

藏頤的規勸在他腦海里化為一道生機,他怎遺忘他是只千年妖狐?

要救董希有個方法--只要他犧牲掉千年修行。

「藏頤,請你幫我做一件事。」

藏頤耳朵豎起聆聽。

「幫我跟師父道謝,他老家人的培育之恩我會銘記於心,永不忘懷。」譚野天真捨不得師父千年的恩情,但是,他已下定決心了。

藏頤不禁疑惑:「難道你想自毀千年修行,就為了這名不相干的女子?」

「再幫我做一件事。」做了重大決定后,譚野天撫平臉上的悲慟,恢復他一貫斯文的神態。

「師兄,考慮清楚。」口頭上的勸誡是藏頤惟一能做的。

「準備一套衣物給我,起碼我要正常地送她回家。」

藏頤美得過火的臉龐側眼瞧去某處,挑挑眉,他找到人選了。

載譚野天過來的計程車司機早就腳軟,在「藏頤」的側目下已經不能站了。他不過是想看看小弟弟一個人到這荒郊野外做什麼,若有個萬一他也好照應,沒想到卻看到驚心動魄的場面,簡直把他嚇呆了。

「去弄套衣服來,男女各一套。」藏頤對司機說。

司機立刻抖著腳吃力地回到車內啟動計程車。

藏頤又在外頭淡淡地說:「我想找到你是很簡單的,三十分鐘后不見你的人,我會親自去『請』你過來。」

計程車司機不敢再有他想,乖乖照他的話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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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戀狐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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