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原以為和相親對象不定期約會,就能擺脫被催婚的噩夢,但顯然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單純了——

姚嘉夢懶洋洋的坐在沙發上,無奈的接受家人排山倒海而來的「念經」,雖然她很努力地將千篇一律的內容左耳進、右耳出,但耳朵仍嗡嗡作響,疼痛不已。

「既然妳跟子權感情穩定,那該開始籌備婚事了。」姚夫人重複說了好幾遍,興緻十分高昂,然後拿出一大迭新娘禮服雜誌開始翻閱。

「這一套不錯、這一套也好美……」只見一家子圍在一起,對著雜誌里的精緻禮服指指點點,紛紛發表意見。

唯獨當事人意興闌珊,想趁大伙兒不注意時,悄悄腳底抹油——落跑。

「嘉夢,給我站住!」姚夫人彷佛多長了一雙眼睛,在女兒開溜前出聲嚇阻。

嘉夢垮下肩頭,苦著一張俏臉,輕嘆一聲。

她深深覺得自己就像孫悟空,永遠都逃不出老媽這尊如來佛的手掌心。

「媽,我好累,改天再說好不好?」她有氣無力的口吻,透著濃濃的疲憊。

「好,妳去睡吧!其餘瑣事交給我們安排,妳就乖乖等著當新娘子吧。」姚夫人以柔和的語氣說著,像在敘述連續劇劇情般雲淡風輕。

聞言,嘉夢幾乎要顏面失調,嘴角抽搐。「人家男方又不見得肯娶我。」她試著打消母親積極的念頭。

她需要一些時間思考對策,拖延這樁無厘頭的婚事……

「既然妳跟子權進展順利,表示人家很喜歡妳,哪有不娶妳的道理?」姚家長子姚清綱義正詞嚴的反駁她的說法。

嘉夢翻了大白眼,忍著滿腹牢騷不發作。回嘴的下場,就是換來全家人的言語炮轟,屆時她會更難脫身。

拜託!她不想結婚,真的有那麼嚴重嗎?幹嘛搞得她好像是萬古罪人,人人慾除之而後快。

況且,她的人生為何要由別人來定奪?即便是她的家人,她也不會輕言妥協,勢必抗爭到底!

「對呀!二姐,妳跟子權哥很相配呢!」姚家小妹一臉夢幻的說道。如果她未來老公能像子權哥一樣又帥又溫柔體貼,該有多好!「能有那麼優秀出色的姐夫,超級光榮的。」

笨蛋!不要被人的外表矇騙了。嘉夢擠眉弄眼,兀自在心裡大喊。

一群被蒙在鼓裡的傻瓜!陸子權那傢伙根本是個花花公子,同時和好幾個女人交往,樂不思蜀呢!哪有可能甘願結束單身生活,走進婚姻墳墓?!

好幾次,他們「約會」時,都會多一名「電燈泡」,而且每次對象都不同,她當然不介意,只是覺得誇張。

這種表裡不一的男人,嫁給他才是不幸的開端。

況且,他和她「感情好」的假象,也是兩人聯手合演的一段戲碼罷了,可見他們都有演戲細胞,足以瞞騙過所有人,包括她那精明能幹的老爸跟老媽。

如果精品店經營不下去,她或許可以改行當演員,說不定能闖出一片天,甚至拿個影后什麼的。姚嘉夢自嘲的想著。

「各位,我真的很累,改天再聊,OK?」她始終沒有轉過頭面對大家,深怕看到家人那副急著想把她推銷出去的嘴臉,打擊她的心。

雖然她不是多愁善感、傷春悲秋又脆弱的林黛玉型女人,不過大家那種殷殷企盼的模樣,仍會讓她覺得自己似乎很可悲,好像這次嫁不出去,以後就再也沒機會了。

噩夢!絕對是一場噩夢。

可恨的二十五歲!

再也不管身後傳來的嘰嘰喳喳討論聲,嘉夢綳著臉,兩步並作一步的上樓、關上房門,杜絕一切干擾。

「啊——」她站在房內的雅緻露台上,對著黑漆漆的天空大叫,發泄滿腔怒火及怨氣。「我不會認輸的……」她握緊拳頭,眼神透著堅定的光芒。

現在每天都像在打仗一樣,絲毫不能鬆懈,否則就會被敵人擊倒,任憑宰割。

唉!如履薄冰,得步步為營哪!

嘉夢吁了一口長氣,排解胸口的煩悶,然後回到房裡,準備就寢。

養足了精神,才有精力應付接踵而來的棘手難題——無論是工作上的,或是被逼婚的部分。

只是,一想到家人們翻看禮服雜誌的樣子,她就煩躁的無法入眠,腦海中全是被強迫穿上新娘禮服、綁去婚禮現場的畫面。

要她跟陸子權那個花心大蘿蔔結婚?!休想!

那傢伙騙得了全天下的女人,但可騙不倒她。

姚嘉夢,趕快用妳那聰明絕頂的腦袋瓜子想個法子,制止一發不可收拾的荒謬情勢……

快想、快想、快想……

然而,在尚未想出好辦法前,她已經累得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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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處理完一批新進的二手名牌商品,姚嘉夢終於有空坐下來喝杯熱咖啡、喘口氣,從柜子里隨手抽出一本員工熱衷的超級八卦周刊,百無聊賴的迅速瀏覽著。

當她不經意掃到熟悉的名字時,反射性的往回翻,確定不是自己眼花。

那是一篇關於豪門企業接班人的評比報導,陸子權理所當然的列於名單之中。

文章最精彩的,不是敘述各個公子哥們的經商才能,而在於豐富的風流情史,簡直比言情小說還高潮迭起,教人眼花撩亂。

尤其是陸子權的部分,交往過的女人洋洋洒洒列出來,跟串肉粽沒兩樣。

這還是去年年初的過期雜誌,經過一年,紀錄恐怕更往上攀升,內容可以填滿整本雜誌了。

姚嘉夢嫌惡的輕哼,以一種看好戲的心態逐字讀著他的桃色新聞,對於他玩世不恭、遊戲人間的人生哲學頗不以為然。

這種把女人當玩具、當獵物、當作排解寂寞、滿足生理需求看待的男人,竟然還敢侃侃而談自己的想法與觀點,大言不慚的說他最討厭糾纏不清和像橡皮糖一樣黏人的女人。

「什麼東西嘛!」姚嘉夢重重的把雜誌扔到一旁,一臉不齒的唾棄道:「用情不專的劈腿男,還敢要求那麼多!」

不是她大女人主義,而是這男人實在太超過,不把女人當女人看待!

總之,她對他的評語,就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一頭披著人皮的大豬哥,除了好色風流,沒有其他可取的優點!

嘉夢啜了一口香醇的咖啡潤潤乾澀的喉嚨,繼而從鼻孔噴出兩管氣。

她絕不要跟那種男人結婚……

冷不防地,剛才八卦雜誌報里的一段話,猶如一道閃電般劈進她的腦海——他最討厭糾纏不清和像橡皮糖一樣黏人的女人。

她頓時靈機一動、眉開眼笑!

她想到一個既不用當壞人、短期內也不會被催著結婚,兩全其美的好點子了!

嘉夢的嘴角往上翹,一掃先前的陰霾,晦澀的心情有如撥雲見日,豁然開朗。

她真佩服自己的天才,能想出如此完美的辦法。

雖然她人單力薄、孤軍奮戰,不過憑著不服輸的精神,最後一定能力抗眾敵,成為最後的大贏家。

她堅定的深信著。

事不宜遲,她要擬出一份作戰計畫,完美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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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最新一季的ESCADA性感洋裝,化著最新流行的彩妝,足蹬Gucci三吋細跟涼鞋,姚嘉夢緊緊挽著身旁男人的手臂,抬起頭沖著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垂眸接收到她愛嬌誘人的模樣,陸子權的目光轉為深濃。

以往幾次的「例行約會」,她從來都吝於給他好臉色瞧,更遑論對他如此熱情友好了。

可今天是怎麼了?就連剛才用餐時,她也不斷以一種示愛的眼神望著他,用她那雙刻意妝點過的大眼睛頻頻對他放電。

距離上一回約會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前後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態度,不免讓人起疑,懷疑她改變的背後有何動機。

「姚小姐……」陸子權生疏的喚她,一直以來,他們都維持著陌生而疏離的關係。

除了在彼此家人面前,他們會故意表現出熱戀情侶的親密樣,欺瞞眾人耳目。

他之所以願意配合,是因為效果還不錯,他那個熱心過頭又略嫌天真的老媽,只交代他要好好對待姚家千金,倒是不再催促他結婚。

但他相信她也清楚,這伎倆終有失效的一天,而且很快就會來臨。

聽到他疏遠的稱呼自己,嘉夢不由得噘起紅唇,嬌聲抗議道:「都相識一個多月了,還叫我姚小姐?」

陸子權撇撇唇,直勾勾的盯著她嬌嗔的神態,瞇起黑眸哂笑道:「妳又在耍什麼花樣?」

經過這一段日子的「交往」,他對她雖然談不上了解,但也算有粗淺的認識,她絕非那種沒心機的單純女人,腦子時時刻刻都在運轉,蘊釀著許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他的質疑令她蹙起秀眉,語氣極為失望。「你怎麼這麼說?」

陸子權挑起眉,不著痕迹的審視她細微的表情變化,試圖揪出她搞怪的蛛絲馬跡,拆穿她無聊的把戲。

為了不露出破綻,姚嘉夢不斷自我催眠,要表現出戀愛中女人的精髓,總之,卯足勁撒嬌就對了。

她很慶幸他長得人模人樣、高大英挺,要說服自己已經愛上他還不算太折磨。

「不然該怎麼說?」陸子權笑得很敷衍。

「我只是希望我們之間能更進一步,不要一直滯留不前。」姚嘉夢低著頭,幽幽地道。

「更進一步?」他先是狐疑,爾後嗤笑出聲。「這裡沒有別人,妳又何必言不由衷,自欺欺人?」顯然對她有所提防。

可惡!她就不信騙不過他。

姚嘉夢咬咬唇,重新調整情緒,再度施展ㄋㄞ功。「我是認真的。」她偎進他的胸膛,語調軟儂。

陸子權低下頭,一股怡人幽香驀地襲進鼻腔,干擾他的思緒。

大膽一點……再大膽一點……她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張開手環住他的腰,將臉枕在他溫熱結實的胸膛。

她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讓陸子權感到詫異,但並未將她推離。「妳這是幹什麼?冷嗎?」他的聲調低沉了幾分。

這男人對她有戒心,真棘手。嘉夢攢緊眉心,決定再接再厲,如果騙不了他,那接下來就沒戲唱了。「嗯……是有點冷。」她漫不經心的應和,將他抱得更緊。

「姚……」陸子權斂起笑,英俊的臉孔顯得嚴肅。

「叫我嘉夢。」她抬起小臉,甜甜的糾正,然後一不作、二不休,踮起腳尖在他有型的下巴印下一記吻。

他伸手攬住她的纖腰,讓兩人的下半身更加貼合。

「唔……」嘉夢被他突兀的舉動嚇了一跳,直覺的想反抗,卻在扭動了幾下之後猛然回神。

不行!她不能被情感及好惡沖昏頭,忍耐!要成功,必定要有所犧牲。

她把自己當作是演員,正在上演親熱戲碼。

她會熬過去的。

嘉夢再三的替自己做心理建設,才不致於掙脫他的觸碰,並狠狠的踹他兩腳。

她仰起頸子,笑容好甜膩,卻反覆的在心中咬牙咒罵:大色狼!來者不拒的大色狼!

陸子權深邃的黑瞳釀著幾分興味,低下頭,以鷹一般的姿態掠奪她如玫瑰綻放的唇瓣。

姚嘉夢不敢置信的瞪大美眸,腦子一片空白。

他本打算淺嘗即止,試探她的反應,卻被口中柔馥嬌軟的觸感吸引,逐漸加重力道,反覆吸吮舔弄。

他加強攻勢,矯捷的舌鑽進她的檀口,誘惑著她的丁香小舌一起嬉戲。

她的口鼻充斥著他好聞的氣息,如同迷魂藥般讓她感到四肢發軟、腦袋發昏,一時之間忘了該怎麼呼吸。

直到一道電子聲響連續在空氣中迴繞,霍地驚擾了她迷亂的神經,她才恍然驚覺自己竟然失守的投入他的吻……

大白痴!

雖然她很想生氣翻臉,並且甩他兩巴掌當作回禮,不過,戲既已開演,便無法走回頭路。

她明明握有主控權,怎麼反而感到受到牽制,渾身不對勁。

口袋裡的手機持續響個不停,陸子權離開那柔軟甘美的唇,掏出手機接聽,口氣欠佳。

由於站得很近,加上手機的收訊效果太好,電話彼端的說話聲,嘉夢聽得一清二楚——

那是個聲音比她剛才裝出來的還要嗲上好幾倍的女人,正在傾訴著她的思念,感覺得出來很寂寞難耐,苦苦哀求著想要見他。

好肉麻——嘉夢忍不住作嘔。

「乖,過一會再去找妳,嗯?」陸子權捺著性子安撫。

那麼花心,小心得性病。姚嘉夢壞心眼的想。

「一定喔!我在飯店等你……」電話中的女人饑渴的口吻,簡直跟0204電話女郎沒兩樣。

該出面搞破壞了——嘉夢趁其不備的奪過他的手機,以「正室妻子」的語氣回絕對方:「子權不可能去找妳,他是我的!」

陸子權挑起眉,冷冷的盯著她,但仍是靜觀其變,並未插手。

「妳……妳是誰?」來電的女人顯然沒料到會有這一招,顯得慌亂。

「我是他女朋友、他未來的妻子。」嘉夢努力說著違心之論。「所以請妳以後不要再打電話騷擾我未來的老公!」她一口氣把八股的台詞講完,然後結束通訊。

「女朋友?妻子?老公?」陸子權嗓音低沉的重複道,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容,幽深的目光牢牢鎖著她泛著紅暈的嬌顏。

不可否認的,她的姿色不比他交往的任何一個女人遜色——

湛亮的雙眼、挺秀的鼻和恰到好處的粉嫩紅唇,凹凸有致的身材以及一雙修長勻稱的玉腿,還有一份獨特的傲然氣質。

他欣賞她的美麗,如果她不是他父母指定的結婚對象,他勢必會追求她。

「嗯。」她笑得好嬌美,眉眼兒彎彎,肯定的點點頭,強迫自己暫且把剛才被強吻的不愉快與震驚置之腦後,否則她會一拳打歪他挺直的鼻樑!

「什麼意思?」他微瞇的眸,透著危險的氣息。

嘉夢勾住他的臂膀,嬌美的臉蛋彷佛要沁出蜜來。「呵!當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啰。」

他終於拉開她的手,嘴角斜挑,調侃道:「妳到底有什麼目的?妳不是向來有話直說?怎麼今天拐彎抹角起來?」

一個連手都沒讓他牽過的女人,突然主動對他又抱又親,還宣稱是他的女友、未來妻子?!只要是正常人都清楚其中必有詐,更何況精明如他,才不會相信她某天睡醒忽然轉了性,從堅決拒婚的叛逆女郎,成了百依百順的乖女兒。

人的個性及想法會變,但她堅若盤石的意念,卻不是幾天光景就能鬆動。

嘉夢怔了下,隨後皺起眉、嘟起紅唇,不依的抗議道:「目的?原來我在你心裡是那種女人……」她黯下俏臉,語氣十分委屈。

陸子權嗤笑,又恢復一貫的輕鬆。「是不是妳心裡有數。」

「當然不是。」她飛快的否認。

他撇了撇唇,不置可否。是與不是,彼此心中都有答案,爭辯也是徒然。

沉默的空檔,手機又赫然響起。

陸子權只瞄了一眼來電顯示,並未接聽。「我還有事,妳可以自己回家吧?」他覷著身旁大概吃錯藥、導致言行不正常的嬌艷女人詢問道。

通常即便接下來有約會,他也會送她回家才離開,不過這次情況特殊,他必須沉澱一下被她搞得煩亂的思緒,還是儘快結束現在詭異的局面,並且思考她莫名的轉變,究竟有何所圖。

「你不送我?」嘉夢眼中寫滿失落,心裡卻在大聲歡喜喝采。

「我有事。」他輕描淡寫,一語帶過。

「你要去找那些女人?」她像個吃醋的妻子,揚聲追問。

陸子權黯下眼,沉下嘴角,輕緩的語氣有掩不住的不耐煩。「什麼時候,妳開始關心我了?」

成功了……他開始覺得她煩了!

發現自己差點得意的笑出來,嘉夢連忙用力咬痛唇瓣,表情頓時變得痛苦,甚至眼中還泛著盈盈淚光。

「最近,我發現……」她故意欲言又止。

陸子權盯著她,等待下文。

「唉呀!算了……」她別開頭,「表演」出一副既害羞又懊惱的模樣。

陸子權攏起眉,若有所思的瞅著她含羞帶怯的嬌顏,胸口浮現淡淡的騷動。

這樣的她,別有一番動人韻致,惹人憐愛。

手機鈴聲停了又響,顯示對方的急切,也打斷他莫名的悸動與詭異的遐思。

「我該走了,回家路上小心。」收斂起心神,陸子權不再多看她一眼,邁開步伐離開。

「子權……」嘉夢裝模作樣、假聲假調的喚他,試圖挽留,然而他卻頭也不回消失在她的視線。

她哀戚的臉龐一轉,幾乎要捧腹大笑起來。

姚嘉夢,妳真是天才!演戲天才!

她轉身,招來一部計程車,前往經常光顧的夜店,打算喝個幾杯,慶祝初次出擊便大獲全勝!

只要繼續扮演管家婆、痴情女,相信他很快就會不想再見到她。

想著想著,她愉快的哼起歌來。

自由快樂的日子,正在向她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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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劈腿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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