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藍波兒有著一張藍家臉,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任何一個認識藍家的人都可以輕而易舉看出來,由於這個認知,藍麒迫不及待的在藍波兒稍有起色時,便要求李烈早日帶藍波兒到藍家。他私心認為,藍波兒可訥訥感是老爸年輕時荒唐的結果,再怎麼樣也不可以讓她流落在外,雖然她可能引起藍家的一場空前災難,但是這也是不可避免的……

他們莆一進門,使得原來熱絡的氣憤頓時死寂。

每個人都愣住了,他們盯這藍波兒一瞬也不瞬,太不可思議了。

藍波兒也傻了眼。她看到了中年以後的藍麒,也看到了老年以後的藍麒,甚至看到了一個與自己極為相似的女孩,誰能說這幾個沒有血緣關係?

當他看到藍良,中年以後的藍麒,不禁忘情的喊:「爹!」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老天!另一個老人身材高大,滿臉紅光,白須稀稀落落的垂在胸前,看來足有七十歲了,卻是精神飽滿,雙目炯炯有神,歲月使他更添了幾分威儀。

藍蕭有些動容……這個女娃兒……

藍良莫名不安的移動一下位置,望了妻子一眼,果然……

一聽到這句話,林雲霍然轉身,臉色蒼白如紙。「原來你一直在瞞著我,一直在騙我,你居然在外面偷生了一個女兒!而昨天還甜言蜜語的說愛我!」說到這裡,林雲泫然欲泣。

她早聽藍麒說有個女孩長得像藍鈴。可是沒想到竟像到這種程度。

藍鈴和藍麒咳了咳,原來老爸老媽還這麼恩愛。

藍良漲紅了臉瞟兒女一眼,「沒有的事,你要相信我。」林雲冷然是說:「我只想聽真話。」

藍良急得跺著腳。「我們三十幾年夫妻,到現在你還在吃醋?」

林雲板著臉,「八十年的夫妻也一樣會吃醋的。」

藍良看看藍波兒,「她不是……我沒有……」

李烈挑高了眉,沒想到一向溫柔的藍伯母也可以這麼潑辣,女人吃起醋來,的確是不顧一切的。無論多通達明理的女人,一旦吃起醋來,也會變得不可理喻。

「沒有?事實擺在眼前你還有什麼好說的?任何人也看得出來她跟你長得多像。鈴兒,站到她旁邊去。」

藍鈴聽話的一站。這個時候反抗老媽是非常不智之舉,這是超級強烈颱風咧!可不是開玩笑的。兩個女孩一併排,在場的人莫不大吃一驚,她們兩個人的確太像了。

林雲又掉了幾滴眼淚,「還說不是?這兩個娃兒這麼像,我冤枉你了嗎?不是你在外面留下的風流種,是誰的?你沒有兄弟可以誣賴,你還死不認帳?不是你的,難道不成是爸的?」

藍蕭嘆了口氣,怎麼連我都有事?

藍良真的是有口難言,又看了藍波兒一眼,這個女孩雖然可以像到這種程度,這是老天開的玩笑嗎?

「沒話可說了吧!」林雲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我……她真的不是我的孩子。」藍良有些無力感。

「還說不是?人家都跑來認父親了?」林雲嚴厲的指控。「我們離婚吧!」這是一筆怎樣的風流帳。

終於,藍大當家藍蕭說話了,「荒唐!離什麼婚?藍家不允許有離婚的事發生。」

「爸!你要為我主持公道啊!」

「好!好!好!」藍蕭安撫一下兒媳婦,眯著眼望向藍波兒。

自己的兒子他還不了解嗎?但是這個女娃……

「女娃兒,你過來。」他向藍波兒點點頭。

藍波兒走向他。「阿公!」她跟著藍麒他們叫,藍蕭莫名地感到一種遇親人的感覺,他甩甩頭,他該相信兒子的……但是,她又長了一張藍家臉。

「長的真好!的確是藍家出產的沒錯!」藍蕭徑自自言自語。他也搞不清楚怎麼會這樣?

「阿公!爸媽!拜託好不好?天底下的事無奇不有,兩個人長得相像不一定有血緣關係!爸的為人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是那種不敢當的人嗎?」藍麒終於說句公道話。

「而且她是大陸來的,說不定是我們藍家在大陸留下的血脈。」

藍蕭點點頭,雖然知道這是不可能,因為當年大陸淪陷,他唯一的妹妹在他面前中流彈傷亡,藍家就只剩他們這一脈而已。但是,他還是捋著鬍子點點頭,不想讓大家撕破臉。「這不是不可能的。」所謂家和萬事興啊。

他的一句話令氣氛緩和了不少。

「可是爸,你不是說阿姑死了,藍家就只剩我們這一脈了嗎?」藍良不解。

藍蕭瞪他一眼,他簡直是自掘墳墓,怎麼會生了個笨兒子?但他還是說:「當年你姑母生了個男孩,突然不知去向。」說的相當含糊,而心裡不斷向藍家的列祖列宗懺悔著。

「可是……」藍良還是不懂,阿姑明明沒有結婚。

咦?老爸好象在隱瞞什麼似的難道是老爸他自己……他愈想愈覺得可能,雖然老爸有點年紀了,但是人生七十才開始,何況他還老當益壯。一面狐疑的望著藍波兒,她會是我的妹妹嗎?愈想愈有可能。

藍蕭強烈要求藍波兒留下來,李烈答應了,雖然他很捨不得,他根本不想離開她!但為了尊重他是長輩,再則也為了她的安全,最近有人揚言要對他不利!

晚飯時候,藍蕭寵愛的為藍波兒夾菜,藍波兒甜甜一笑,也為藍蕭夾了些,「阿公您也吃!」

好呀!好一幅家倫之樂,林雲心中十分不快。

「好!好!好!」樂的藍蕭呵呵直笑著。

這丫頭肯定是他們藍家的種沒錯,晚年又多得了個孫女兒來撒嬌也不錯。

「來,多吃一點。」藍良溫和的對藍波兒吩咐,不落人後!

藍良愈來愈相信藍波兒是同他同父異母的小妹妹了,身為獨子的他,早就想要一個妹妹來寵了,雖然晚了幾十年,總算來了個小妹,他真的很高興,不過老爹也太過分了,竟然死不承認。

林雲把這一幕看在眼裡,不由得又氣了起來,她始終不相信,藍波兒是大陸那邊的親戚,枉費她在藍家做牛做馬幾十年,換來的是什麼?丈夫的不貞?愈想愈氣。

她「啪!」一聲將筷子放下。「我吃飽了。」臉色發青的離開餐桌。

飯桌上驀然的沉寂下來,每一個人的眼光都飄向林雲。

藍麒搖搖頭,老媽這一次氣得不輕,藍鈴吐了吐舌頭,埋頭苦吃。

藍蕭頗有含意的望一下藍良。(還不去收拾後果。)

藍良也看了藍蕭一眼。(被你寒慘了,你偷吃東西,居然要我為你擦嘴。)

黑暗的夜色,黑暗的道路,走著一個黑衣的男子。

風吹著道旁的白楊樹,一隻野狗從樹影下搖著尾巴走出來,本來好象想對他叫幾聲的,但看了一眼,又夾著尾巴走了。

血!鮮紅的血!很多很多的血,緩緩的,慢慢的流下,從他的胸口滑下,昏黃的街燈透著詭異陰冷,他冷峻的臉上濃眉緊戚,蒼白而無血色,汗,冷汗一滴滴的滴下。

任何人!任何一個人失了那麼多血,都該倒下了,而他卻依然站得那麼直,看的出他相當驕傲,一個孤獨,驕傲,永不屈服的人,堅忍而驚人的意志力支持著他,他壓著緩緩冒血的傷口,步履依舊相當沉穩,他走得很慢……血一滴一滴的滴在他腳步後面……

藍宅!宏偉的宅,就在眼前了,只是他的視線愈來愈模糊了……

「不好啦,霍少爺一直在流血……:藍大媽提高了聲音往屋裡大叫。

「大媽?「藍鈴睡眼朦朧的打了一個哈欠,」什麼事?「

「小姐!霍少爺他……」媽急得說不出話,乾脆比手划腳。

「霍威……?」藍鈴瞄了眼,頓時清醒起來。「怎麼辦?怎麼辦?醫院!醫院!趕快送他上醫院。」藍鈴急的不知所措。

昏睡不醒的霍威張開眼,緩緩說:「不……」然後又陷入昏迷狀態。

「對!對!不可以送醫院。」她真是太糊塗了。

藍鈴急得皺著眉頭。怎麼辦?唉!該到用是方恨少,可憐她可也是堂堂中醫學院的學生。

突的,一隻細白的小手,輕輕的推開她,兩個人同時嚇了一跳。

是到藍家暫住的波兒!

藍波兒藍了男子一眼,愣了一下,霍殺!不會吧?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與霍殺長得相當像,雖然陷與昏迷狀態,可是他的身體依舊綳得死緊,彷彿隨時都可以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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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波兒知者識途般取了針灸盒,她聳聳肩,藍家的擺設格局,一直是差不多的。

藍鈴驚訝了,她是怎麼知道針灸盒擺那裡的?

當藍波兒慢慢的靠近他,霍威赫然張開眼,寒光一射,看了波兒一眼……

藍波兒驚訝萬分,竟連眼神都跟霍殺一樣冰冷。

藍鈴跟藍大媽奇怪的對看,一直以來,霍威除了藍家的人,對任何人都不信任。

藍鈴和藍大媽兩人不可置信的看著藍波兒超乎神技的針灸功夫,手既快又准,連藍麒也不見得有這種功夫。

藍波兒處理完霍威后,整理好工具才抬頭看看發愣的兩個人,推推藍鈴,用手比了個毛筆的姿勢。藍鈴明白了,連忙帶她到書房,拿了圓珠筆給她。

藍波兒皺著眉看著這根不知是什麼東西的小桿管,「這是什麼東西?」

藍鈴不假思索說。「筆啊!」

「筆!怎麼沒有毛?」藍波兒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反了,真是反了。

「本來就沒有毛!有什麼好奇怪的,當然,除了毛筆。」

突然看見毛筆架上持了一霍毛筆,波兒相中了其中一枝,徑自取了下來。

藍鈴突然大叫,「不行!那是阿公最心愛的……」

藍鈴不懂,好好的圓珠筆不用,用毛筆?

藍鈴又傻了眼,曾見過有誰用毛筆寫字寫得如此快速又好看,她雖然不懂書法,但是,她的確寫的一手好字,畢竟她阿公也算是一個名家,從小耳濡目染之下,到底也看得出好壞,對於藍波兒,她真的充滿了好奇心。

藍波兒讚賞的點點頭說:「好筆,好墨,好紙!」

藍波兒把這貼補血藥方遞給與自己有十分相似的女孩。

「小姐!少爺回來了。」藍大媽出現在門口。

「哦!」藍鈴手上拿了藥方出去了。

藍波兒一個開始參觀這個龐大的書庫,這裡有家的感覺,所以她已經把它當成自己的家了,隨手取了一本醫學書籍……

藍麒莆一進門就看到霍威平靜的躺在沙發上,他聽說李烈遭到阻擊,霍威跟李烈都受了重傷。

他看了霍威已經處理好的傷口,他不相信他老妹有此功力。「小鈴!這是怎麼回事。」沉聲的說,眼中出現了一份神采。

「霍威受傷了!」藍鈴搞不懂,她老哥是怎麼搞的,自己不會看嗎?

「我不是問這個!」藍麒不耐的順了一下頭髮,有時候他實在很想掐死這個遲鈍的小妹。

「是誰幫他處理的?」

「哦!這個呀!這個……就是她……」藍鈴咽了一下口水。

「你快說呀!」藍麒幾乎吼出來了,狠狠的扯著她的手。

「就是波兒嘛!那麼凶做什麼?你看啦!把人家的手都捉紅了……」藍玲十分委屈的甩甩手。

波兒?藍麒一時之間無法消化這個訊息。

「那……」藍麒突然看見藍鈴手上的紙,一把搶了過來。「這是什麼?」

等他看清楚后,大大的吃了一驚,這一手龍飛鳳舞的狂草,寫來洋洋洒洒,飄逸非凡,若不是自小便對書法有深入的研究,實在很難看出寫的是什麼,正因為他看的懂,所以他吃驚,這分明是貼補血的方子,而這貼葯開的簡直秒絕。

「人呢?她人呢?藍波兒人呢?」藍麒激動地捉著藍鈴。

藍鈴愣愣的看著他老哥激動的樣子……「在書房……」話好沒說完,藍麒已衝上樓去了。

藍鈴搖搖頭,還搞不清楚狀況。

藍麒一衝進書房,便吃驚的說不出話來。「你……」

因為藍波兒正拿著一隻紅墨筆,對著一本醫書,塗改……!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那些可都是藍家的傳家之寶,他赫然飛奔過來,「你在做什麼?完了!」

「你知不知道這是阿公的寶貝?完了!完了!你闖禍了……」藍麒擔心的不是這些傳家之寶,而是藍蕭的反應。

「天啊!傳家之寶……你……」藍蕭在看了霍威的傷之後,也來到了書房,看到那些流傳百年以後的醫書……他鐵青著臉,憤怒攻心……二十幾年的老毛病竟在這時發作了,他的腰劇烈的痛了起來,藍蕭蒼白著臉色,彎下腰來。

「阿公……」藍麒作勢要將藍蕭扶起來。

「別動他!」藍波兒猛然喝止,連忙點了他幾個穴道,頭也不抬的命令,「去取針灸來。」她的語氣中有著令他無法抗拒的力量。

藍麒愣了一下,竟聽話的取了針灸來……他自己也莫名其妙的。

藍波兒閉眼垂首為藍蕭把起脈來……

「你……」藍麒正想喝止她,卻被隨後剛來的藍良阻止。

藍蕭的腰雖然傳來一陣陣要命的疼,但是他仍意識到藍波兒行家的手法……

臍下一寸之關元穴,乃任脈要穴,這丫頭認穴竟是如此精準,他不由的一驚。

藍良,藍麒兩個人沉默的觀看藍波兒精湛的醫術。

她取下藍蕭的鞋子,隨手取了針灸,一點也不遲疑的往藍蕭的腳底,腳背刺下。

藍麒又是一呆,與藍良互看了一眼,阿公這腰疼的老毛病偶爾發作一兩次,一直無法根治,以前他們都是針對藍蕭腰附近的幾個穴道針灸……

急性腰痛在中國醫學教典的黃帝內經里,有提過一種盡量遠離巢的一種針灸法,「遠專刺」,而藍波兒用的正是「遠專刺」。

很少人會想到用「遠專刺」,除非對人體的筋脈有非常透徹了解的人,才會使用「遠專刺」,而藍波兒這個不滿二十歲的丫頭竟有如此驚人的技術,看的藍氏父子汗顏不已。

十分鐘之後,藍蕭的臉色恢復紅潤,四個人之間一片沉默……

然後藍波兒很不好意思的說:「呃……我對不起,這……」指著遠攤在桌上的醫書。三個人還是沉默,而無表情的。

「不要這樣嘛!我是看這上面有錯……所以……」藍波兒一臉無辜。

「有錯?」藍蕭的語氣相當柔和的對藍波兒問。

藍麒,藍良兩個人吃驚的看一眼,藍蕭應該不是這種反應才對,記得小時候,他不小心撕了書頁的一角,阿公可是大發雷霆,讓他在藍氏列祖列宗的靈前跪了一天一夜,而他還是他最疼愛的長孫哩。

其實他們哪裡知道,從藍波兒為霍威針灸跟幫他治腰痛,那熟練的手法,早已濘得藍蕭的心了,不管她是誰,這丫頭的來歷絕對不凡,而且與藍家頗有淵源。對藍波兒,他一直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一件他應該記得卻遺忘的事,但一時之間,他竟一點也想不起來,畢竟年紀也一大把了,老是忘東忘西的。

「是啊!阿公你看……這水痢的。」

三個聽了大驚不已,流傳許久的傳家之寶竟然有這麼大的錯誤,藍波兒不但一一更正,不是少了一個字,就是錯了一個字的,也把葯的屬性一一點了出來,說的頭頭是道,解釋的條理分明,令大家對這個來自大陸長安的藍波兒來歷,不由的又添幾分好奇。

於是四個人就在書房裡談了起來,經過這一談,藍蕭更確定波兒絕對跟他們有關係。

藍蕭,藍良及藍麒對波兒開始開始產生了一種很奇特的感覺,除了不斷湧上來的親情外,還包含了些許他們不明白的尊敬。

藍波兒的眼眶紅了,對這突然飄來的一絲親情溫暖。

人間最寶貴的,莫若一分真摯的感情,它能超越時空與生死的距離縱使他不是小哥,但是藍波兒仍然把他當成那千年前最疼愛自己的兄長,即使他只是她的後代,但是血緣關係是不可抹煞的事實。

她無聲的喚了聲,「小哥……」晶瑩的小珠滑落臉龐。

「波兒?」她的淚水使的在場三個大男人慌了手腳。

藍麒慌了,他最不會的就是安慰女孩子。「別哭……」為她哀傷的容顏心疼不已。

「這是怎麼回事?」門口傳來一個足以令地獄結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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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緣今生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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