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個傢伙…他竟然親他！

田密捂著嘴﹐一臉不可置信。

他居然親同是男人的他！他…是同性戀？

田密撫著胸口﹐發覺自己心跳得很厲害。

咚咚！咚咚！咚咚！

為什麼心跳得這麼厲害﹖田密的神情有些迷惘。

田密的內心因為金玉禮剛剛的舉動而紊亂著﹐白皙的雙頰也微微的泛紅。

他應該覺得噁心﹐馬上給他一拳啊！可是﹐為什麼他會讓他繼續為所欲為？

想到金玉禮的唇曾落在他的唇上﹐曾在他臉上來回親吻著﹐他覺得那個吸吮的感覺彷佛又降落在他的臉頰﹐好象金玉禮仍靠著他的身體親吻著他…

非常舒服的觸感…

喔,他在想什麼啊？

田密羞紅了整張臉﹐不敢再回想下去。

他也吻過女孩子﹐可是﹐從沒有這樣強烈的感覺﹐金玉禮到底對他下了什麼咒？

剛剛﹐他還主動給他他的電話！他在做什麼啊？田密越想越覺得羞恥﹐不敢相信自己怎麼會做出這種匪夷所思的舉動。

不﹐他不可以被迷惑！

田密搖搖頭﹐努力想把那股令他昏眩的感覺搖散﹐也拚命說股著自己。

他是男人！他也是男人啊！

他喜歡女人！他不會喜歡男人的吻！

金玉禮那個卑劣的傢伙。居然對他做出這種舉動﹐他絕對不會輕易地饒過他！

＊＊＊

「乖兒子、乖女兒！我們回來了」

人未到聲先到﹐田父跟田母手提著大包小包出現在門口。

田欣從房間探頭一看﹐看到久違的父母﹐露出甜美的笑容﹐直奔父母身邊﹐又親又抱。

「爹地！媽咪！你們回來啦﹐欣欣好想你們喔！」

「乖女兒﹐我也好想妳喲！來﹐我看看。哎喲！幾個禮拜沒見﹐我們的欣欣又變漂亮了。」田母煞有其事地說著。

「還用說嗎？我們的欣欣啊！今天比昨天漂亮﹐明天又會比今天漂亮﹐後天又會比明天漂亮﹐大後天又會…」

田父說得正起勁﹐一旁的田密皺起了眉頭。

「停、停、停！你們再說下去﹐我就要吐了。」

怎麼有父母這麼舉自己的女兒？

「密密﹐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呢？事實本來就是這樣啊！我們的欣欣啊﹐真的是越來越美﹐我看啊！天下的男人一看到我們的欣欣﹐都會愛上她。」

田母扠著腰喋喋不休地為女兒的美辯護著﹐田父則在一旁猛點頭﹐而田欣則驕傲地撫撫自己柔順的頭髮﹐十分贊同田母說的話。

田欣這種無人可搉毀的自信﹐就是源自於田父、田母的吹捧與洗腦﹐當然﹐她的確有過人的美貌足以讓她這麼想﹐可是也有無可救藥的自戀﹐讓她深深地相信﹐沒有人抵擋得了她的魅力。

真的夠了！田密比出投降的手勢﹐「OK、OK！你們繼續。」他要回去自己的房間﹐他實在聽不下去了。

「密密。」田母擋住田密的去路﹐一把抱住他。

她又憐又愛地說：「我的心肝寶貝﹐媽媽親一個。」

田母說完啵的大力親了田密一下﹐田密皺著眉想閃卻閃不掉。

「不要走那麼快嘛﹐媽媽好想你喲！來來來﹐媽媽看看﹐哇！我的密密好帥﹐我沒有看過這麼帥的男生耶。」

「爸爸也要抱抱。」田父擠過來﹐眼巴巴地望著田密。

他的小田密自從上了中學就不輕易讓他抱﹐天知道他多想再抱一次他的小田密。

「我才不要！」

田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開﹐向田父吐吐舌頭﹐露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開玩笑！媽媽就算了﹐長這麼大還給爸爸抱﹐那他還有什麼男子氣概可言。

田父扁起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田欣心疼地過去抱住田父。

「爸爸﹐不要理哥哥﹐他最討厭了！」

「沒關係…嗚…」才說完沒關係﹐田爸就嗚地一聲哭了起來。

田欣與田母連忙拍著田父的背﹐輕聲安慰他﹐兩人皆以譴責的眼神看向田密。

我的天啊！我怎麼會有這麼戲劇化的家人。

田密在心中呼天搶地吶喊著。

「是是是﹐是我的不對！來﹐抱抱！」田密像哄小孩一樣﹐向田父伸出雙臂。

田父立刻轉悲為喜地投進兒子的懷裡。

田密翻著的眼﹐一副快受不了的模樣。

田家人鬧了這麼一會兒﹐才在大廳坐定﹐聊起最近的生活。

「密密、欣欣﹐爸爸、媽媽買了很多東西回來﹐你們看看媽媽這件披肩好不好看？」田母指著身上華麗的披肩。

「哇﹐好漂亮喔！媽﹐妳真有眼光！」田欣誇張的誇獎著。

田母欣喜地一笑﹐「這可是我這次買的東西里最喜歡的一件。」

「前幾天寄回家裡的東西有沒有收到？」田父問著。

「有啊、有啊﹐我跟哥哥都好喜歡你們送給我們的禮物。」田欣用力地點點頭﹐努力表現她真的很喜歡她的禮物。

「太好了﹐你們都喜歡。」

田密不發一語﹐在一旁冷眼旁觀著。他很佩服自己有這個耐性﹐留在這邊聽他們講廢話。

「爸爸、媽媽﹐欣欣有一件事要跟你們說…」田欣含羞帶怯低下了臉﹐小小聲地說著。

「什麼事啊？」田父和田母愛憐地看著亭亭玉立的女兒。

「就是…就是…」田欣害羞得說不出來。

田父和田母用慈愛的眼神鼓勵著田欣﹐「傻欣欣﹐別就是了﹐快跟爸爸媽媽說啊！」

田欣扭著手指﹐扭扭捏捏地說：「我…我有喜歡的人了！」

「啊！？」

田欣話才說完﹐在場三人都吃驚地面面相觀。

田欣看到他們的表情﹐不依地嘟起小嘴。

「你們怎麼這種表情啊？」

「欣欣﹐那個人是誰？妳可別被他騙了！」田父率先發難。

「是啊﹐欣欣那個人是誰﹐爸爸、媽媽不是再三告訴妳﹐遇到欣賞的男性﹐要等爸爸、媽媽看過之後覺得不錯﹐妳才可以喜歡他嗎？」田母露出擔心的表情。

「他人很好啦﹐你們不要瞎擔心。」「不行！要是他欺負妳怎麼辦？妳是我們的寶貝女兒﹐我們看過之後才算數。」田父堅決地宣示。

開玩笑！欣欣可是他們從小捧在手心呵護長大的寶貝﹐怎麼可以隨便交給別的男人！

「爸﹐她平常這麼跩﹐難得有男人肯要她﹐就隨便她吧！跑掉了這一個﹐要等下一個就不容易了。」田密訕笑著。

田父和田母互相看著對方想了一下﹐異口同聲地說：「對啊！」兩人深有同感地同時憂慮起來。

田欣一愣﹐接著生氣地大喊：「爸、媽﹐哥這樣說我﹐你們還說對！」

「欣欣﹐把那個人帶來家裡﹐爸爸、媽媽會好好對他﹐不會讓他輕易跑掉…呃！不是啦﹗嘿嘿…」

田父遭到田欣白眼﹐知道自己說錯話﹐連忙住嘴乾笑著。

田母拉起田欣的手﹐「欣欣﹐快跟媽媽說﹐他是誰啊？這麼幸運得到妳的青睞。」

田欣又回復害羞的嬌態﹐「你們應該都知道他﹐他…他是金氏集團的總裁金玉禮！」

「什麼！？」田密吃驚地喊出來。

田父、田母和田欣都奇怪地看了田密一眼﹐然後又繼續討論起來。

「金玉禮﹐他不錯耶！」

田父與田母露出滿意又放心的表情﹐可見金玉禮的名聲真的不錯﹐才會讓他們不再緊張女兒的戀情。

「什麼時候帶他來家裡？媽媽好象沒近距離看過他﹐好想好好地看他一次。」田母熱切地說著﹐希望田欣趕快帶金玉禮來給他們看看。

「媽媽﹐妳也很少看到他對不對？他很少出現在社交場合﹐所以我才這麼慢才遇見他。」

「哎呀！現在遇見也不算遲啊﹐妳先跟媽媽說﹐他本人好不好看？真的有雜誌上那麼帥嗎？」

「有啊、有啊！媽﹐我跟妳說喔…」

母女兩就這樣嘰嘰喳喳地討論起金玉禮來﹐田父的臉色有點難看﹐在心裡直犯嘀咕。

再帥也沒有我帥吧﹐田父不服氣地想著。

很顯然地﹐田父的自戀與田欣不相上下。

田密在這時候總算由吃驚狀態回復過來﹐慢慢合起因為驚訝而大大張開的嘴巴。

他霍地握著田欣的肩膀﹐搖晃著她。「妳喜歡金玉禮？」

田欣不解地看著田密的舉動﹐「是啊！你有什麼問題嗎？」

「我…」田密欲言又止﹐最後吐出了一句話：「沒有啦！」

他放開田欣。

情況怎麼會變成這樣？

田欣居然喜歡那個傢伙！可是﹐那個傢伙那樣對他…

田密看著田欣﹐忽然煩腦地亂抓自己的頭髮。

唉﹐這教他怎麼說嘛！

「哥！」田欣突然熱切地看著田密。

田密知道絕對不是什麼好事﹐田欣只要有求於他﹐就會這樣看著他﹐所以他沒好氣地說：「幹嘛？」

「你也認識玉禮對不對？」

「認識又怎樣？」非常不耐煩的語氣。

「幫人家約他來我們家嘛！好不好？哥…」哥的尾音拉得很長﹐田欣低聲下氣地請求著。

「妳幹嘛自己不約？」

「人家不好意思嘛！」真正遇到喜歡的人﹐她反而放不開。田欣想到了金玉禮﹐心裡忽然一甜。

「不要拿這種事來煩我﹐要約自己去約﹐妳麵皮不是最厚的嗎？幹嘛這時候還裝矜持？」

我已經不爽了﹐識相點！田密露出這樣的表情﹐要田欣知難而退。

田欣眼角泛起淚光﹐轉身向父母求情。

「爸爸、媽媽﹐你們看哥啦！都不幫一下他妹妹。」

田父與田母不約而同地露出不贊同的眼神望著田密。

田父說：「密密﹐你也真是的﹐明知道欣欣好不容易有喜歡的對象﹐還不幫她好好把握住﹐要是錯過這次﹐以後欣欣真的嫁不出去怎麼…」

田父還沒說完﹐就感受到兩道冷冷的目光射了過來﹐田母與田欣神色不善地看著他﹐而田密則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在一旁偷笑﹐田父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趕緊閉嘴陪笑。

田母接著瞪了田密一眼。

「密密﹐你笑什麼﹐你給我聽好﹐你得負責把金玉禮約來﹐這是媽媽的命令。」

又來了﹐還說他是她的心肝寶貝﹐結果每次都這麼霸道。

田密苦笑著﹐他真是拿母親沒轍﹐只好含淚地接下這個他一點都不想去做的任務。

＊＊＊

田密躺在床上﹐眼睛盯著手上的手機以及金玉禮的名片。

他反覆轉著手機﹐就是沒辦法下定決心撥出那通電話。

「喔﹐好煩喔！」

田密大叫一聲﹐把頭埋在枕頭裡。

為什麼要叫他做這種鳥事﹐田密忿忿不平地想著。

他把手機丟到一邊﹐可是﹐過沒多久﹐他又把手機拿起來﹐一鼓作氣地按下撥話鍵。

（喂…）

金玉禮溫和的聲音傳進田密耳朵﹐田密聽到金玉禮的聲音竟然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喂﹐是我﹐田、田密…」

這是他的聲音嗎？怎麼有些顫抖？見鬼了！

（我知道。）金玉禮的聲音明顯帶著欣喜。

田密愣了一下﹐沒有再說話﹐兩人就這樣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金玉禮先開了口。

（你找我啊？）

「嗯…是啊！」田密傻傻地回答。

（喔！）

老天！他們在說什麼啊﹐耍白痴嗎？田密覺得自己快抓狂了！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

「喂！」

（喂！）

意識到他們同時開口﹐兩人先是愣住﹐後來都覺得好玩地笑了起來。

金玉禮道：「你先說好了。」

「你先說啦！」田密話到了口﹐卻說不出來。

幹嘛叫他約他來家裡﹐很彆扭耶！

（好啊。）金玉禮溫柔地說著。（後天晚上有一場鋼琴演奏會﹐我手上有兩張票﹐你願不願意跟我去？）

「我…」田密躊躇著。

這個笨蛋﹐你不是說不會輕易放過金玉禮嗎？怎麼一聽到他這樣溫柔的聲音﹐又變得這麼軟弱。

一點都不像你！田密在心中罵著自己。

快拒絕他﹐田密催促著自己。

「我…我不想去耶…」

電話另一端停頓了半晌﹐然後他又說道：（這樣啊…）

他的聲音聽起來怎麼這麼低落？田密聽到這樣的聲音﹐心裡莫名地慌亂了起來。

（那你剛剛要跟我說什麼？）金玉禮很快地振作起來﹐抱持著希望﹐期待田密的回答。

「沒、沒什麼呀！」話一說出口田密真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他在搞什麼啊？媽媽的命令﹐他必須達成啊！

（喔…這樣啊！）金玉禮更失望了。

兩人又沉默了一下﹐田密無法再忍受這樣尷尬的氣氛﹐他吞吞口水﹐困難地開口：「嗯…那天還滿好玩的。」

老天﹐請原諒他這麼冷﹐沒有別的話題了。

金玉禮先是一愣﹐不太明白田密突然拋出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後來意會過來﹐便輕聲笑著。

「你、你笑什麼？」田密不悅地叫道。

他也知道他的話很無聊﹐不過他在心裡笑就算了﹐居然笑得讓他聽見﹐簡直是討打。

（沒有啦﹐我只是覺得你很可愛﹐很喜歡你…這過人…）金玉禮原本是笑笑地說﹐說到最後一句時﹐語氣卻越來越認真。

田密故意忽略他最後一句話﹐雖然他的話已經在他心裡吹起了陣陣漣漪﹐他惡聲惡氣地道：「你說一個男人可愛﹐你以為他會高興嗎？金玉禮！」

（人本來就有不同的面貌﹐有時候﹐你是個很野的男孩﹔有時候﹐你卻又讓我覺得﹐你是個很可愛的人。）

這麼誠摯的回答﹐教他怎麼繼續生氣下去？

田密好不容易凝聚的一股氣﹐瞬間又消了下來。

田密有些煩躁﹐覺得金玉禮與他以往所認識的人有很大的不同﹐自己與人相處總是佔上風﹐可以為所欲為﹐不曾有人像金玉禮這樣讓他…為難﹐讓他一再違反他一直以來的行事風格。

他要自己不理他﹐可是﹐一想起他的笑臉﹐卻又不知所措起來。

他…是怎麼了？

該不會自己對那傢伙也有意思吧！？田密驚駭地想著﹐不過他馬上在心裡否認這個可能性。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怎麼可能會對男的有意思！

田密搖搖頭﹐他要證明自己不喜歡金玉禮﹐於是暗自下了決定﹐他要約金玉禮來他家﹐他要讓田欣追他。

他對他絕對沒有任何感覺﹐他只是一時被金玉禮的言行舉止迷惑﹐他可以證明﹐他一定會證明！（嗯！）金玉禮溫柔地響應。

「後天晚上﹐你別去演奏會了。」田密頓了一下﹐「來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