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天剛破曉,當凌屏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陌生的房間內,而且被窩裡的自己竟然一絲不掛!

「別看了,你的衣服都在地上。」白英傑窩在沙發里,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直瞅著她。

「我……你……」凌屏想起身,又意識到什麼,忙著躲回被窩裡。

「不用這樣看我,你的衣服不是我脫的。」他露出無辜的表情,撿起地面的衣服扔給她,然後指著自己身上破裂的襯衫袖口,「反倒是我的衣服,都被你扯破了。」

「我?」凌屏驚駭地瞪直眼睛。

「你……昨晚的事都不記得了嗎?」那他是否也要考慮讓一切記憶歸零?

「我記得在酒店的時候,我感覺有點頭昏,所以想出去洗把臉……」凌屏一邊整裝著衣,開始回想一切。

從眼見醉客欺負女服務生,她出聲制止的那一幕開始,接著是她遭到攻擊,最後是……

「你救了我?」她想到那一刻,乍見他出現,竟然有種像見到親人似的感覺,絕望無助的心頓時得到依靠。

親人?依靠?凌屏為自己的想法感覺不自在。

「你想起來了?」想起來就好,迎著她雖然有點閃爍卻不再銳利的目光,白英傑倒是很樂意保留這段記憶。「沒什麼,我……保護你也是應該的。」

「保護?」

「怎麼?你……又想到什麼了?」接下來的,可以不想就甭想了吧!

「我是忽然想到自己。從小到大,好像都沒想過自己也能接受保護。」

「呃……你……」望著她苦澀的笑容,他的心頭起了微妙震動。

「沒什麼,不說了。」她甩甩頭,抬頭擠出一抹笑容。「人嘛,總是要學會怎麼生存,是不是有人保護不重要。不過我還是要為昨晚的事謝謝你。」

但白英傑卻笑不出來,這女孩想必有段坎坷的身世,所以造就出無比強悍的性格,她堅硬的盔甲,只是拿來防禦所有外力可能造成的傷害……

而他,算不算是那個外力?而且還是最具殺傷力的那個?

「你不要謝我!你真的不用謝我!」他忽然好鬱卒。

「你……」他怎麼了?一副想切腹自殺的模樣?

「好,我坦白告訴你好了!你知道你為什麼脫掉自己的衣服,而且連我的衣服也扯破了嗎?」

「我正想問你。」

「你不要問!讓我自己說,這樣子才能表示我的決心!」他下定決心了!他要洗心革面!他要一贖罪過!

「其實你吃了春藥,葯是秋貴的朋友給的,今晚這場戲,是為你特別設計的,目的就是要把你灌醉,讓爺爺對你徹底失望……」

一口氣全說完的白英傑正視凌屏的表情,等著驗證「自首減刑」這句話。

凌屏緊緊地盯著他,臉上的表情從驚怒開始轉換……最後眼皮低垂,幽幽嘆口氣。

這反應大出他意料之外,也讓他開始顯得有點手足無措。「我不知道你現在心裡怎麼想的,不過……事實上我沒有對你怎麼樣,你應該能夠明白……這很辛苦的……」

「這一次是這樣,下一次呢?既然你這麼排斥我,就會處心積慮想趕我走,不是嗎?」

「我……」白英傑急切地說:「如果是這樣,我又何必老實告訴你?我只想讓你知道,我排斥的是爺爺那種荒唐的安排,我想讓你離開也是希望……希望我們用另一種方式交往。」

「交往?」

「其實……我很想知道,如果不是為了錢,你還會不會跟我在一起?」他的黑眸緊緊鎖著她。

「我……」凌屏吸了口氣,實在受不了心口猛跳的感覺,避開他的視線之後,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代表還有發展的空間,表示我們還是有那個機會。」

「機會?」

「當然是指……我們在一起。」他笑得有點兒靦腆。

「那是不可能的事!」

「對我來說,只要有心,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有心?你不覺得這兩個字用在你身上很不恰當嗎?」

「怎麼會?我對你就一直很有心啊!」白英傑露出有點困惑的表情,「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對你……很特別?」

「當然特別,像你這種多金少爺,身邊包圍的都是一些千金大小姐,所以你對我難免會感覺新鮮,說穿了,你不過是想換個口味,一時興起罷了!」說著說著,她的心無端感覺一股沉重。

「一時興起?這個說法也對啦!」

他的附和,直接讓她的心直墜深淵。

「既然你也承認,那我更要明白地讓你知道,我絕對不是可以讓人拿來試吃的!」她漲紅著臉,氣呼呼地說。

「一時興起也沒什麼不對吧?每對男女要在一起,難道不是因為彼此產生興趣才開始交往嗎?所以這個一時興起,你為什麼不能想成是一見鍾情,這樣不是很好嗎?」他攤攤手,一副無辜狀。

「有什麼好的?」嘴上不說,但已經被說服幾分的凌屏,僵硬的語氣稍緩,「這不是我要的,也不適合放在我們兩個身上,因為……沒有彼此,我對你……沒興趣!」

「你對我沒興趣?」他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為什麼要對你有興趣?」她回了個「好笑至極」的表情,然後開始用著數落的口吻說:「你有哪點讓我產生興趣了?成天不務正業、遊手好閒!不論你是因為什麼理由不想結婚生子,好歹也該為兩個老人家想想,都已經幾歲的人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很瀟洒嗎?錯!這是不負責任,更是不孝……」

「!」白英傑出聲制止她,揉著太陽穴,一副頭疼狀,「原來你對我最大的興趣,就是像這樣一直罵個不停?」

「我只是說出自己的感覺罷了!」

「你對我的感覺真的……這麼糟?」白英傑睨了凌屏一眼,攤攤手故意說:「既然你都這麼覺得了,那……算了,看來我是什麼也不用做了,反正就是壞到無可救藥了。」

「呃?」凌屏怔了怔。這樣的結論好像不太妥。「其實你也不用自暴自棄,每個人總有犯錯的時候,只要能改過,還是有得救的。」

「所以說,你還是對我抱著希望?」

「我……嗯!」迎著他晶亮的眸子,她無法不點頭。

「也就是說,你不覺得我真的很壞?」

「嗯!」她又點頭。

「這就對了!」他忽然抬高音量,「你發現到了嗎?從一開始你就把所有罵人的字彙全部加在我身上,表示我在你眼裡有多麼壞,而你有多麼討厭我,對不對?」

「對。」

「那現在呢?」

「現在……」

「現在你改變了!你開始發現自己其實不討厭我,這就代表你已經慢慢接受我,說不定哪天你會發現自己已經愛上我,而且不能沒有我;然後你會後悔不應該對我兇巴巴,開始拚命地想,該怎麼做才能彌補對我的傷害;然後……我想我應該會被你感動,接受你的追求!」

然後呢?她一時傻了眼,看著口沫橫飛的白英傑像個大孩子一樣,帶著一臉的莫名興奮。

她終於忍不住噗哧笑出聲,啐罵:「神經病!」

白英傑眨眨眼,望著她難得一現的燦笑,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隨即跟著露出笑容。

笑了!他終於逗她笑了!就這個笑容,竟然讓他有種成就感……

「走吧,該回家了。」他拉住她的手,第一次,那隻小手不再抗拒。

在抵達家門之前,凌屏忽然開口說:「從今天晚上開始,我就換房間。」

「你……」白英傑愣住了,然後盯著她的肚皮訝問:「你這麼快就確定自己成功了?」

「不是這樣啦!」她臉一紅,出現十足的女兒嬌態。「是我……我不想賺奶奶那個紅包了。」

「為什麼?」

「放你一馬,不好嗎?」她沒好氣地應道:「你不是不喜歡被人家當成工具利用?反正我還有爺爺的獎金可以拿。」

「也就是說不管怎麼樣,爺爺的那包你還是勢在必得?」他皺著眉。

「不用皺眉頭,也不用拿那種眼光看著我,如果你跟我一樣,成天擔心債主找上門,成天煩惱要怎麼籌錢,你就會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死要錢了!」

「嗯!」他點點頭,然後用力應道:「好!我知道怎麼做了!」

「你……想做什麼?」

白英傑不應腔,只是綻著神秘的笑容。

凌屏卻不禁開始有點擔心——這個令人難以捉摸的男人,又想玩啥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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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答案揭曉——

白英傑答應重新回去掌理公司!

白家老奶奶的興奮自是不在話下,就像是寶貝孫子已經趕走了邪靈惡煞,眼見就要恢復昔日的正常了。

「英傑懂得收心這樣子最好,好極了……」老奶奶親熱地拉著凌屏的手,笑得合不攏嘴,「我就說,你這孩子有幫夫運,將來你們要是結了婚……」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老爺子冷不防地打斷老奶奶,神色略微僵硬。「回去公司上班本來就是他應該做的,再說……一切還是要看他的表現再說。」

「爺爺的話聽起來好像對我很沒信心,既然這樣子,又何必堅持讓我回公司呢?」白英傑淡淡出語,低頭狀似專註地繼續拿著菜葉包裹蝦松。

凌屏卻忍不住睨了老爺子一眼,心裡有著微微的抗議——何必這樣呢?難道不能再多一點鼓勵、多一點溫情嗎?這樣子對他很不公平耶!

就在這個時候,她感覺腿側被碰觸了一下,她驚訝地想低頭找出桌底「作祟」的那隻腳,一道聲音已經在她耳畔低低響起,「我知道你心疼我,叫是你這樣瞪人很嚇人耶!」

下一刻,白英傑收回腿,若無其事地將包裹好的蝦松送進凌屏的碗內,依然是無謂的語調,「這次我先示範給你看,下一次有這道菜的時候,你就知道怎麼幫我服務了。」

一旁的白英鳳忽然念了兩句,「想幫人家夾菜就直接一點嘛!何必故意說成這樣呢?男孩子殷勤一點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啊!」

一陣低笑聲傳出,也讓凌屏瞬間爆紅臉,一顆心跟著亂糟糟。

她什麼時候為他心疼了?不過她必須承認他的提醒是對的。只是……原來他一直這麼注意她?這可讓她渾身不自在極了。

白英傑的笑聲也略顯僵硬,輕咳兩聲之後,轉向爺爺正色說道:「我知道爺爺的疑慮,放心好了,既然我答應回去,當然也做好了準備。雖然我不敢把握一定可以完全勝任,不過……最起碼先把世通的代理權簽到手,這件事我一定會完成。」

「你知道世通?」老爺子頗為驚訝。

「知道一點,公司那邊一直搞不定,不是嗎?」白英傑聳聳肩,一邊扒著飯菜一邊說,情神自在輕鬆。「雖然我記憶力愈來愈差了,也實在不怎麼喜歡背那些玩意,不過如果是關於公司近來的帳目或是業務等等,我應該還是可以跟爺爺談談的。」

「厚!」白英鳳訝呼出聲:「搞了老半天,你表面上雖然離開公司了,但私底下還是很關心公司的狀況,而且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這話我要抗議。」白英傑放下碗筷,一臉慎重,「說我關心公司這還說得過去,但我不承認自己掌握了什麼,因為這麼一說,所有的爛攤子不都要算到我頭上了?就像去年東部那塊土地的開發案,我才不會那麼蠢,白花花的鈔票送給那些貪官,結果呢,土地使用無法變更,現在那塊田地也只能放著長草喂牛羊。」

啪!老爺子手裡的碗筷重重落在桌面上,努力抑怒的聲音顯得有點顫抖,「好,世通的代表下周會來台灣,到時候等著看你的代理權合約書。」然後就起身離席,開始吆喝天總管準備球具。

待老爺子離開之後,面面相覷的現場,白英傑首先打破沉默,「我猜爺爺這次一定能一竿進洞!」

白英鳳跟著鬆口氣,然後埋怨了兩句,「英傑你也真是的,你明知道那個開發案是爺爺一手主導的!」

「我知道啊!」白英傑點點頭。

「那你還故意這樣子氣他?這樣子對一個老人家不會太殘忍了嗎?更何況他是你親爺爺。」自忖「外人」的凌屏還是忍不住插嘴了。

「他是我親爺爺,我當然不會故意氣他,但是……要哄他開心也得看時候吧?既然要談公事,那他就不是一個單純的老人家而已,再說認清楚自己的錯誤在哪裡,這是一件好事,特別是對一個可能影響公司營運的『老人家』來說。」

「英傑說得沒錯。」老奶奶適時說了句話:「這樣也好,那老頭就是太固執,總以為自己都是對的,公私本來就是要分清楚,將來英傑才好做事啊!」

「只是……」英鳳微憂地說:「我聽說世通的人很難喬,也有很多對手在競爭,英傑如果拿不到代理權的話,爺爺那關可能很難過……」

「事在人為,凡事總得先努力再說,難道就沒有人相信我?」白英傑咧齒一笑,環繞的視線最後落在凌屏身上。

凌屏迎視著他似有期待而熠熠生輝的眸子,彷彿聽見自己頓失規則的心跳聲,她吸了口氣,蠕動的唇瓣最後吐出一句自己無法置信的話語,「我相信你。」

霎時,白英傑奇異波動的眸光形成一道漩渦緊緊罩住她,就像有一股強烈的力量正想將她整個人吸附進去……

「那你想不想換回房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哦!」他忽然湊近她,眨眼悄聲說道。

呿!凌屏飄蕩的魂魄瞬間還體,狠狠瞪了那張臉龐一眼,在心中暗啐:這男人真是……

真是怎樣?糟嗎?不,他一點都不糟!

凌屏開始這麼覺得,甚至也發掘了他的優點,比如輕率之下所暗蘊的從容沉定,比如任性以外不失寬厚心腸,還有……

還有什麼?接下來呢?她是不是會發現他更多的優點,然後……

代表你已經慢慢接受我,說不定哪天你就會發現自己已經愛上我……

他說過的話倏地刺入她的腦門,讓她渾身毛髮一豎。

會嗎?她會愛上他嗎?

不,不會的!她是男人的絕緣體,她不可能對男人有興趣的,就算是魅力無人可擋的白家孫少爺也一樣,她只是不再那麼討厭他,她只是承認自己開始對他有好感……

就這樣,這種思量圍繞了凌屏一晚,雖然離開了白英傑的房間,不用再為兩人的「明爭暗鬥」傷腦筋,但她還是再度失眠,直到東方露白的那一刻,終究不堪沉重的眼皮才闔上,白英傑落拓不羈的笑容依稀還在眼前,她的唇角不自覺地微微揚起……

一覺醒來,凌屏才驚覺,原來折騰了一夜,自己的腦袋裡裝的都是他的影像?這代表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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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某人用更多的時間去想著另一個人的時候,這代表什麼?就代表這個某人是真的愛上那個人啦!」

秋貴刻意裝出的低沉聲調回蕩在總裁辦公室內。

白英傑高大的身軀塞在高背椅內,翻了翻眼皮,打斷沉思哼應:「你又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你一定是在想凌屏哦?」

「不是。」白英傑面無表情地接著說:「我在想川島。」

「什麼?你在想那個日本婆子?難怪你最近早出晚歸,都跟日本婆黏在一塊兒,原來你已經跟人家……」

「你什麼都不知道,不要亂說。」

「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川島那個日本婆子一直拖延,就是不肯跟你簽約,成天只要你陪著她遊山玩水,還有她看著你的那副德行……哼!除非是眼睛瞎了,才會看不出來她對你有意思!我看她是假公濟私,拿著『世通』的合約當令牌,她要的是你這個人!」阿貴說得口沫橫飛。

「這不就結了?我眼睛沒瞎,不用你老兄提醒,該怎麼做我自己有分寸。」白英傑綳著臉說。

「那、那……」阿貴開始面露哀戚,「那我知道了!你為了公司想要犧牲小我羅?這種精神是很可貴啦!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凌屏?你既然要跟日本婆子在一起,那就不要再玩弄凌屏了!」

「我什麼時候玩弄凌屏了?」

「沒有嗎?別以為我不知道,有好幾次我看見凌屏半夜溜出你的房間,你……難道不怕太過操勞嗎?而且就算想腳踏兩條船,也得看對象,當心你一不小心被凌屏給……」阿貴做了一個剪的動作。

「你要繼續胡說八道破壞人家的清白,才要當心被撕爛嘴巴!凌屏是因為看我忙得比較晚,所以幫我送點心過來。」

「破壞人家的清白?這種事明明是你自己做的……」阿貴嘀咕:「而且我才不相信你跟她之間有這麼單純。」

「就這麼單純!」白英傑沒好氣地應聲,因為……他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好嗎?

原來單純也不盡然是一件好事,白英傑想到凌屏每次送來點心的拘謹表情,不免一陣嘆息。

他還記得,當自己發現她那不復冰冷的眸光中充滿某種善意的時候,那種宛如打了強心針的感覺是多麼美妙,只是……隨著這種美妙滋味的累積,他發現自己是貪婪的。

因為他開始想要更多,他要的不只是她的善意,還想要她釋放的熱情:他喜歡她親手送來的點心,但更愛她安靜陪伴的夜晚,所以每每不願早歇……

從她那句「我相信」帶來心房為之震顫的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一種彼此信任的關懷,一種交付真心的付出。

原來這世上還是存在一個女人,能讓他這麼在乎、這麼希冀……

倏地,內線響起,原來是秘書小姐通知川島秋子來訪。

「嘖!說人人到!」阿貴搖頭說道:「你又跟她約好了?你對家裡說要出差兩天,該不會是要跟她一塊吧?」

「川島說對花東一帶的風景很感興趣,所以希望我陪她去看看。」

「還好她不是對哪家飯店房間的裝潢很有興趣,讓你陪她去玩玩。」

白英傑狠狠地瞪了秋貴一眼,然後起身抓起外套往外走。

就在他步出辦公室之後,內線再度響起,秋貴忙著接起,卻在瞬間神色大變。

「有位凌屏凌小姐說要找總裁。」秘書在電話那頭說道。

「完了!死了!他死了……」秋貴垮著臉喃聲連連。

「什麼?誰?誰死了?」電話另一頭傳來尖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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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屏十指緊絞,雖然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些什麼,但明顯覺得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手心也早已冒汗。

不過是幫他送個東西罷了,不是嗎?抱著懷裡的保溫瓶,她不禁又開始發愁,待會兒見了面該怎麼說?說保溫瓶裡頭的補湯是奶奶要她送過來的?

不,這明明是她燉煮多時,想讓他今晚回家喝碗湯補補元氣;結果聽說他要出差兩天,今晚不會回家,她只好親自把湯送過來……

她如果這麼直接地說,他的表情會是如何?就像她幫他送點心的時候,他的兩隻眼睛會瞬間明亮起來,而且還會漾著暖波……想到這兒,她情不自禁地微笑。

吸了口氣,凌屏決定照實說,看在他這陣子努力上進的份上,好歹給人家一點愛的鼓勵嘛!更何況他那副亂感動一把的蠢樣子,她還滿喜歡的……

喜歡?她喜歡他……的樣子?倏地某個意識刺入她的腦海——

隨著他表現所累積的「優良卡」逐日增多,也代表她已經愈來愈接近完成任務的日子,那麼……到時候她將領到一筆鉅款然後離開?!

想到這兒,凌屏的心頭不由自主地收縮悸動,難辨滋味卻又著實難捱,只能深深吸口氣,試圖調勻紊亂的氣息。

她在幹什麼?為什麼馬上可以拿到一大筆錢卻無法真心歡喜?難道是為了「離開」這個勢必的結果?

難道……低頭注視著保溫瓶,想到自己費心守在爐火旁的情景,在那個過程之間,她腦子裡想的是什麼?

是他!他的笑容、他的眼神,就像現在一樣,她用「喜歡」兩個字來形容想著他的模樣。

她喜歡上他了?!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心情嗎?她也跟姊姊一樣,一腳掉入感情的陷阱……

凌屏一下子慌張起來,抱著保溫瓶步出會客室,幾近落荒而逃的腳步,卻在轉出公司大門的時候僵住了。

白英傑熟悉的身影落入眼帘,只是懷裡多了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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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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