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隔日早上,當白雪清醒的時候,伊洛仍在昨晚的位置上沒有離開。
白雪嚇了一跳,伊洛明顯一整晚都沒睡。
「早。」伊洛對白雪微微地笑了笑。
「早。」白雪的臉有點發燙,伊洛的笑臉無論何時看起來總那麼迷人,白雪開始有點動搖要欺騙伊洛自己失去記憶這件事。倘若他沒有欺騙伊洛,這時的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響應伊洛的笑容,享受這個笑容所帶來的美好。
「我要出去了,你如果困的話,我的床可以借你躺。」白雪拿來衣服,他不想喚侍女入內為他更衣,但伊洛在場,又覺得有些不便了。
唉,他老是對伊洛耿耿於懷。
白雪換上衣服后,努力扣著扣子。但出生到現在都被服侍慣了的他,對扣袖口扣子這回事就是做不來,他甚至懷疑裁縫在袖口設置扣子,是要來折磨人的。
以前威廉會幫他弄得妥妥噹噹,威廉死後,侍女們也替他處理得很好,於是他發覺他自己一個人根本做不好這件事情,這個早上他扣扣子扣得滿頭大汗。
伊洛走了過來,輕輕拉住白雪的袖口,為白雪扭上鈕扣。「另一隻手也給我吧!」
白雪愣愣地將另一隻袖口開開的手也放到伊洛掌心。
「你從以前就對這些瑣事沒輒。」伊洛駕輕就熟地替白雪整好裝,甚至為白雪攜來外衣,替白雪披上。
白雪抬頭悄悄地看了伊洛一眼,他並不習慣伊洛這麼對他。畢竟在身分上來說他們兩個都是從小養尊處優的王子,替人扣扣子這檔事,好象只有下人才會做。
白雪洗了把臉后,走出門外。突然,他知道自己可以怎麼懲罰伊洛了。
白雪露出了陰森森的笑容。
他探頭回去,說道:「喂,你認識威廉嗎?我說的是我很久以前的一個侍衛,不是我弟弟小威廉。」
「認識。」伊洛想起威廉向來不苟言笑的冷漠臉龐,威廉會死,也是因他而起。當初戰爭之時他若不強行將白雪送回羅利,威廉也不至於在途中遇埋伏身亡,最後連屍體也找不到。
「威廉走後我沒有再跟父王母后要新的侍衛,因為除了威廉,我誰也不習慣。」白雪笑了笑。「但是看你剛剛幫我扣扣子的模樣,還挺熟練的。要不,你以後就代替威廉,當我的侍衛吧!反正你的國家也沒了,除了羅利,你哪兒也去不了。」
白雪的一句「反正你的國家也沒了」深深地刺中的伊洛的要害。
伊洛沉下了眸子,壓低了的聲音沉穩間有著難以平復的創痛。「如果我留下來當你的侍衛,這樣,你會開心嗎?」
「多多少少吧!」
「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伊洛回答。
白雪笑了兩聲,關上房門離去。
昨夜一整晚,伊洛都在思考著該如何在和白雪相處,同時也思索著要如何才能重建依摩。但重建依摩所要耗費的時間、精力與物力他如今尚無法負擔,唯有白雪,他得刻不容緩,讓白雪儘早回到他身邊。
「哥哥?」門又被打開了來,小威廉探頭到房間內,尋找白雪的蹤影。
伊洛聽見聲音抬起頭來,面色凝重的模樣頗是嚇人。
小威廉瞪大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立刻縮回頭竄逃而去,連門都來不及關。
「白雪……」伊洛喃喃念著愛人的名字,他期盼著白雪能夠再為他展露無邪笑顏,再說出一生一世都不離開他的甜蜜話語。
???
餐桌上,白雪用銀湯匙將半熟的水煮蛋敲破,舀給小威廉吃。
小威廉已經連吃了兩顆蛋,這顆是第三顆了。
「吃慢點啦,你整個臉都是了!」白雪把弟弟喂得滿臉都是蛋汁。
「嗯嗯嗯嗯。」威廉一邊點頭,一邊抓著哥哥的手,咬住湯匙。
「白雪啊,」餐桌另一頭的皇后問著:「你和伊洛,怎麼樣了?」
國王也豎起了耳朵注意聽著。
「沒怎樣啊,你們想我們會怎樣?」白雪露出無害的笑容。「拜託你們馬上把我的床換回來,那麼大的床睡起來還真是又冷又空虛。」
「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有個人陪你一起過了啊!更何況你和伊洛本來就是……」
本來就是一對這個句子還沒講完,白雪隨即開口了。
「我想我也該結婚了吧?」白雪一手撐在餐桌上,一手喂著威廉,神色平淡地說著。
「咦?」國王夫妻倆有點會意不過來。「你和伊洛已經結過婚了啊!」
「我沒印象,所以那個不算。」白雪笑著說:「這樣吧,晚上的宮廷舞會,我來找個漂亮的女孩當老婆好了!」
「不行,這怎麼可以!」國王生氣地拍桌。「你跟伊洛是夫妻,你這樣做根本就是對不起伊洛。」
「煩死了,死老頭!」白雪吼了回去。「兩個男人都有雞雞怎麼結婚,誰當老公誰當老婆啊!」
「我……我怎麼知道……」國王臉紅了起來。「那是要你們自己去……自己去那個的啊……」
「我白雪可是現在各國貴族千金淑女夢寐以求的夢幻對象耶,那個伊洛算什麼東西,進我的房間還想上我的床,沒門啦!我剛剛已經告訴他,叫他代替威廉當我的侍衛了,那個人我怎麼看怎麼氣,除非他心甘情願服侍我,不然我不會讓他留在我身邊的!」白雪憤然站起身來,將弟弟丟給母親后,怒氣沖沖地離開。
現在是怎麼了,大家的心都偏在伊洛那邊。伊洛女安穩穩地睡了六年什麼痛苦也沒有,但他可是痛不欲生地過了六年,比較起來,誰付出的比較多?
他一直懷疑自己那麼愛伊洛,伊洛是否也同樣地愛著自己。六年來白雪對這個問題的疑惑不斷加大著,倘若伊洛愛自己如同自己愛他,伊洛又怎會拋下他,為了依摩頭也不回地離去。
「氣死我了!」白雪忿恨地踏著步伐,咬牙切齒邊走邊念著。
「全都是混蛋!」白雪朝窗外減去,嚇著了正在除草的奴僕們。
???
夜晚,來臨。
侍女為白雪送來了一襲精緻高雅的淺藍色禮服,她們在營白雪解衣服時,伊洛剛好回到房間內。
白雪裸著上半身,黑色柔軟的長發披散在背後,燈光下雪般白的肌膚有種幾近透明的色澤。伊洛只是在遠處望著白雪,就能感覺到自己的心神在動搖。
那個自己深愛著的人啊,為何總是如此美麗。伊洛難以讓視線由白雪的肌膚上移開,他胸膛里的心臟在狂跳著,震動聲傳至了耳膜。
「你們退下吧!」白雪披上絲質上衣,揮退了侍女,而後說:「你過來替我換衣服。」
伊洛走到床邊,將白雪的禮服拿在手上。
白雪傾著頭,揪著一縷黑髮想了想。「我想剪頭髮,你有刀子嗎?」
伊洛懷中是有一把匕首,白雪也看到了劍柄。
「把刀子給我。」白雪說。
伊洛搖了搖頭。
「擔心我會自殺?」白雪盤腿坐到床上,嘴裡輕蔑地笑了聲。「你別傻了好不好。我現在活得好好的幹嘛尋短,沒事找事做嗎?」
伊洛把白雪的禮服放到一邊,拿出了小刀脫下刀鞘,以手指捲起了白雪的長發。
「想剪多短?」伊洛問著。
「像你一樣。」
「脖子……以上嗎?」伊洛手掌心覆蓋住白雪的頸項,將白雪的髮絲往上推起。
粗糙溫熱的手心觸碰到自己肌膚的感覺讓白雪忍不住掀起一陣顫慄,以前伊洛想要吻他的時候,就會這麼撫摸他的髮根,挲摩他的頸背。還殘存著的記憶讓他的身體起了異樣的感覺,伊洛的碰觸太容易便會令他心神蕩漾。
「嗯……」白雪的臉發燙著。
匕首觸碰到髮絲的聲音在耳朵旁緩慢響起。伊洛的撫摸緩慢而富有特定節奏,白雪覺得自己有些難以招架這樣的感覺。他能感覺伊洛的手指插入他發里時,那捲弄間所帶出來的淫魅氣息,就像伊洛現在愛撫著的是他的髮絲一般,那般珍視與恰好的力道騷動的他的肌膚表面的敏感觸覺。
「好了。」最後一縷斷髮落地,伊洛拉下白雪的衣領,輕緩地撫過白雪的肩頸,將殘餘的細發撥落。
白雪才想著終於可以從伊洛的折磨中解脫,打算把敞開的衣服拉回時,卻感覺脖子上傳來了一陣溫熱的氣息。
暖暖的,有些搔癢,頸子上被落下了一個吻。白雪整個人僵住了,他的腦袋裡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
匕首落了地,匡啷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伊洛伸開雙手將白雪抱住,親吻白雪雪白剔透的美麗肩頸。
白雪忍不住顫抖著,伊洛的吻沿著髮際往下,蔓延過脖子,滑過肩膀,往他的背脊落下。他身上掀起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被伊洛雙唇碰觸到的地方,彷佛就像要燃燒起來一般。
伊洛的手指撫摸著他的胸前,他的小腹,游移之所都讓汗毛為之顫慄。強烈而無法阻擋的快感直衝白雪的雙腿之間,他緊緊閉起了眼,無法自己地咬住了雙唇。
伊洛將白雪翻了過來,他凝視白雪的面容,低頭親吻白雪強咬著的嘴唇。
伊洛不停吸吮著,但白雪仍死命抵抗。
伊洛向來知道白雪的弱點,他的唇離開了白雪一會兒,手沿著白雪的腰間股溝往下,握住白雪微微顫抖的敏感中心。
「啊||」突如其來的強烈的刺激讓白雪睜開雙眸,他眼裡有著薄薄霧氣,青澀與成熟混和間,交雜吐露出魅惑伊洛的妖艷。
伊洛緩緩摩挲著白雪,將舌探入白雪口腔之間,深切而仔細地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以充滿著愛欲的吻,侵犯著白雪。
不停的親吻,沒有讓白雪喘息的空間,白雪什麼也無法思考,他握住伊洛的手腕想阻止伊洛,卻反而被伊洛抓住,被迫握著自己的敏感,隨著伊洛溫柔而又急切的動作,成為愛撫自己的幫凶。
「啊||放開我||」白雪落下的眼淚,濡濕了床單,他最後的慾望上無法自拔的情況下,釋放在自己的手掌心中。而伊洛的大手由始至終,始終包覆著他。
伊洛停下了吻,他將那控制白雪的手伸了回來,撫摸著白雪的唇,愛憐地看著白雪。
白雪閉起眼睛,轉過身去,眼淚不斷地落下。
「白雪……」伊洛見到白雪的眼淚,有些慌了。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這是什麼意思!」白雪因自己身體完全無法抵抗伊格的誘惑而氣憤不已,為什麼伊洛對他作出這樣的舉動時,他連反抗的意識都被消融了。果真,他沒伊洛就不行嗎?
「我愛著你。」伊洛毫不掩飾地說:「我忍不住自己想碰觸你的慾望。」雖然白雪並沒有反抗,但那或許是白雪的身體還記得他的緣故。伊洛愧疚地閉起了眼,無法忍受白雪的眼淚。
「出去!」白雪埋在柔軟的絲絨被間,奮力吼著。「現在立刻離開這裡,我不想見到你!」
伊洛沒有多做逗留,他依白雪的願望離開了白雪的房間。
當門開啟又闔上的聲音傳入白雪耳際,白雪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愛這個男人?
倘若有一天,他又再度失去他,那他該怎麼辦?
越想越是對未來惶恐,白雪雖然也想過抽身,但愛都愛這麼久了,現在想後悔也來不及。他倒寧願當初紡織機抽走他對伊洛一切的記憶與愛,如今就不會這麼痛苦。
哭過之後,白雪洗了把臉將淚痕擦去,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男孩,他一直以為自己經歷過許多事情后已經足夠堅強,誰知道,一切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美好,他總是太輕易便讓愛情打敗,太輕易便讓伊洛挫折決心。
換上那套淡藍色的衣服,他緩慢而笨拙地扣好所有鈕扣。
準備妥當后,他抬起他高傲的下顎,凝起神色打開房門,以鎮定的姿態迎向門外守候著的伊洛。
藍色是白雪最喜愛的顏色,因為那是伊洛眼眸的顏色。在迎向伊洛眼眸的那一刻,白雪知道自己一直以來只選擇藍色的原因。
為什麼他會這麼愛伊洛呢?為什麼他會離不開伊洛呢?為什麼伊洛神情受傷他會覺得心如刀割呢?白雪始終不明白這些惱人的問題。
「走吧!」白雪佯裝得一切都無所謂,走過伊洛身邊,要伊洛跟隨。如果愛情可以顛倒,如果伊洛變成他,伊洛才會了解他的痛苦是多麼深切,才會了解這六年來的等待是多麼絕望。
他們共同走著,但一路上無語。
當他們跨入燈火閃耀的貴族舞會那刻,眾人的目光落在了他們身上。
白雪沉默的時候,眉宇間會略顯憂愁,他美麗卻又俊秀的容貌向來容易吸引少女芳心。伊洛沉靜的時候,神色間有股天生的王者之氣,他俊逸但又帶著滄桑的成熟臉龐讓人的視線無法離開。
他們兩人的同時出現,讓原本沸騰的舞會更加鼓噪,人群間貴族仕女們搖著羽毛扇傳遞秋波,烘烘然地像落在滾水裡,每個人都要瘋狂了。
白雪知道自己現在得幹嘛,他滑入舞池當中,邀請最美麗的一位少女,擁著女孩的纖腰,跳起令人羨慕的完美舞步。
女孩輕輕笑著。她是鄰國大臣之友,漂亮的金色髮絲閃耀發光,是舞會裡最受矚目的對象。
伊洛站在離白雪不遠的地方,對白雪與其它女子共舞的景象感到刺目非常。
『很好很好,青筋爆了。』白雪瞄了一眼伊洛,悶笑。
「那個人,是誰啊?」女孩十分在意白雪注視著的男子,她問了句。
「他只是我的隨身侍衛!」白雪故意放大聲音。直到他確定在這個距離,伊洛也能聽見他的回答為止。
伊洛神色沉著。明明是那麼喜歡的人啊,如今卻得見他擁著別人。
女伴換過一個又一個,白雪從不在意自己懷裡抱著的是誰,他只想見伊洛不斷爆青筋,最好氣到他當場昏倒起不來。如果是這樣,那麼就能證明伊洛很愛他了吧!最後白雪卻只能如此悲哀地想著。
跳累了,一群女孩們邀請他到二樓喝茶,他放著雙手任女孩們牽引上樓,眼角瞥見伊洛也跟了上來。
就在樓梯口看來有點危險的位置,一張小圓桌擺著,旁邊圍了幾張椅子。
三個女孩和白雪一同嬉笑談天著,而伊洛就站在他身後幾步的地方。
「說嘛白雪,我們三個你比較喜歡誰?是你說想選妃我們才來的喔,你可不能反悔。」女孩們其中有人喝了點酒,神色間有著媚態,連動作都大膽起來,握住了白雪的手。
濕黏的掌心讓白雪感到有些不快,伊洛走上前來,眼神恐怖地看著別人覆蓋在他手背上的手。
「請將手抽回來。」伊洛說。
白雪心裡竊笑,根本不理會伊洛。「拜託你盡職些,侍衛在主人尋歡作樂的時候,只能靠牆壁去站,懂不懂。」
「王子殿下你好凶喔!」女孩們笑著。
「凶?我會嗎?我對誰都會凶,但就是不會凶妳們!」白雪故意朝女孩們眨了眨眼,神色曖昧。
「那殿下到底想要和我們哪個人在一起呢?」女孩們問著。
「哪一個啊?」白雪故做疑惑地努力思考。「那妳們誰最想做我的王妃呢?我只選最愛我的那個!」
「我啦!」第一個女孩說。
「是我啦!」第二個女孩連忙說。
第三個握著白雪手背的女孩笑了笑,鮮紅的雙唇直接湊上去,吻住了白雪。
白雪嚇了一跳,瞪大了雙眼直視這個舉動大膽的女孩。
伊洛再也看不下去,伸出雙臂將緊緊黏在白雪身上的女孩硬生生推開了去。
白雪喘息著,看看伊洛,然後伸出手,用袖子猛力擦著自己的嘴唇。
「跟我回去,離開這裡。」伊洛的忌妒完全寫在臉上。他不允許任何人碰他的白雪,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
哼,要發怒了,這可好。白雪在心裡嘀咕著。
「我為什麼要跟你回去?」白雪聲音冷冷說著。「你又不是我什麼人,頂多是我的侍衛,我還從來沒聽見過侍衛命令主人離開聚會的。」
「我不是你的侍衛,我是你的情人。」伊洛寒著張臉。雖然知道白雪是因為失去了對他的記憶才會如此對他,但伊洛就是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怒氣。
他們之間的火藥味冒了出來,越來越多人的視線往他們而來。
音樂雖然仍持續著,但卻無人有心再度跳舞。
「什麼情人,真是太可笑了,如果是情人,為什麼我一點感覺都沒有。」白雪說。
「你剛剛可是在我手裡達到高潮。」伊洛冷著臉色,說出絲毫不含蓄的話語。
白雪臉色驟變,原本蒼白的神色瞬間發燙了起來。「你在胡說些什麼。」
「你的身體記得我,所有的反應都告訴我這一點。」伊洛面不改色地說著。他並不怕別人異樣的眼光,他講的都是事實,他愛白雪也是事實。
「我不想聽你的胡言亂語。」白雪隨手抓了一個女孩,便對她說:「就是妳了,嫁給我吧,我們結婚去。」他在賭氣。
「白雪!」伊洛抓住了白雪的手。「要多少時間我都能等,但你不能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就宣判我環首死刑,你這讓我比死更難過。」
白雪看著伊洛認真的神情,突然覺得萬分難受。他覺得自己欺騙伊洛好象犯了十惡不赦的罪,伊洛是這麼的專情,而他卻只想考驗伊洛,叫伊洛獻出自己最赤裸毫無防備的心。
白雪紅了眼眶。「我有的時候,真的情願自己從來不認識你。」
白雪鬆開了那女孩的手,望著伊洛。
「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不再愛你?」白雪悲從中來,閉起了眼睛。
「白雪?」
「我沒有失去全部的記憶!」白雪蒙著眼大吼著。「難道連你也認為我對你的愛只有那麼一點點,那麼一點點不堪受損,一下子就被紡織機抽盡了?我對你才不只這樣,我記得你每一根頭髮的模樣,每一隻手指頭的形狀,我記得的比你記得的自己還要多上更多。我的腦海里全都是你,我才不可能忘記你!」
白雪說到最後,哭喊了出來。「為什麼那時候要離開我,為什麼要送我回依摩?你知不知道當我抱著你的頭顱,再也沒有溫暖,再也看不見你睜開眼睛,我的心是怎樣的痛苦。」
伊洛聽見白雪的話語,難過地將他緊緊抱入懷裡。「對不起,我不知道這對你而言是這麼殘忍的事情。」
「我真的很恨你,恨你為了你的國家連我都可以拋下,我又恨我自己幹嘛那麼愛你,沒有你就不行。生不如死的日子你曾經歷過嗎?我抱著你頭顱的那段日子就是生不如死。我每天就只想著該怎麼了結自己的性命,想著結束痛苦,想著你為什麼要丟下我不管……」白雪掩面而泣,由心底憤怒地發出聲音。
「對不起……對不起……」伊洛對自己所作的一切無法彌補。
「放開我!我現在不要你了!」白雪努力地出伊洛的懷抱中掙脫。
「但我仍愛著你!」
「我不想要你的愛了!」白雪不停地往後退,要退到離伊洛最遠的地方。「你令我很痛苦、很痛苦、很痛苦,還讓我失去威廉。我是笨蛋,才會愛上你!」
二樓上的女孩們沒聽過如此激烈的情人爭執,她們害怕得偷偷由白雪身後要溜下樓去。
白雪身後就是樓梯,不住往後退的他不慎撞著了其中一個要下樓的女孩,兩個人沒踏穩踩空了階梯,就這麼失去重心往下狂墜。
女孩的尖叫聲在白雪耳際響起,白雪反射性地將女孩摟進懷中,不希望她受到傷害。
「白雪!」伊洛慌張地喊了出來。
失去控制的力道砸在一樓堅硬地板上的那刻,白雪聽見自己手骨斷裂的聲音。悶悶的聲響由手臂里隱隱傳來。
女孩暈厥在他的懷裡,他微睜著眼,感覺後腦勺撞到地的那瞬間,天旋地轉眼前一片發黑。
接著,他看不太清楚眼前景象了,隨即有人將女孩沉重的身軀由他身上移開,許多人都想靠近他,想關心他究竟如何了,甚至有人試著想碰觸他。
「殿下、殿下您沒事吧?」周圍的人著急地問著。
下一刻,伊洛擠進人群,將他抱起。
「好痛……」他不自然下垂的手臂傳來噁心的聲音,應該是撕掉了的骨頭摩擦的結果。
「忍著點,我帶你回去。」伊洛急切地抱著他往外奔跑。
「伊洛,我好痛……」不知怎麼地,當白雪窩在伊洛的懷抱中,那陣熟悉的味道就讓白雪有了落淚的衝動。
「好痛……好痛……」他分不清是手臂的疼痛,還是曾經被傷害的心,如今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