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瓦爾特的別墅里度過一個無夢的夜晚，裘恩心情愉快地哼著小曲，拉開窗帘，讓燦爛的頑皮陽光竄入房間里，溫暖整個空間。
紐約春天的早晨是清涼的，沒有近午時的悶熱，她赤著雙腳走到落地窗外的陽台，享受著腳底傳來的沁涼，還有春風的輕拂。
清脆的綠葉隨著風的飄動而發出沙沙的聲響，安靜的空間里隱藏著活絡的氣息，就像是在睡眠中的獅子，輾轉地搖擺身子，即將清醒。
裘恩看看手腕上的手錶，才剛六點，台灣那邊已經是晚上時刻。
她將雙手放在平台上，打開隱藏在手錶里的通訊器。
「哈！親愛的同伴們，聽到請回答。」
「早安，『火鳳凰』。」莫依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
透過通訊器，裘恩看到眾人攤在她的辦公室里，眼睛底下掛著大大的黑眼圈。
「怎麼了？」裘恩明知故問。
「啊、你還敢問？」莫依勉強提起精神，「都是你要我們徹查那一大堆的電腦資料，還有國際間檯面上下的事情，忙到現在連覺都沒有睡、飯也都沒有吃，真不知道誰才是這個組織的領導者！」
「是這樣的嗎？」裘恩賊賊地笑著，「可是我看你們精神都不錯呢，可以和我說話聊天。」
「說話聊天？」莫依怪聲叫起來，「我困死了，再見！」
「你敢按下去你就試試看。」裘恩語氣沒有改變，可是語氣里的威脅，非常清楚地傳入莫依渾沌的腦海里，阻止他要關掉通訊器的手，「你還想要專心地研究你的實驗吧？我有個非常安靜的地點喔！」
「多謝你的好心，可是我寧願窩在我的城堡里。」莫依才不上她的當，上一次她也是這麼說，結果他興匆匆地跑去，外觀什麼的都很滿意，可是客廳里卻有五名志願免費當他助手的年輕女人在恭迎他的到來，她們如火的熱情嚇得他發誓再也不接近那間房子。
經過他事後的調查，全身發毛地得知那間房子是那五名女子合買來送他的，環境清幽的原因是她們要施盡渾身解數，讓他捨不得離開她們和房子，若不是他逃得快，他早就被軟禁在那女人堆里了。
裘恩明知道這一點，卻還故意叫他去，擺明了就是整他！
可惡的人！
莫依勉強地振作起精神問：「好了，我們親愛的『火鳳凰』，有什麼事情吩咐嗎？」
「我交代的事情完成得如何？」裘恩笑問。
「哪一件？」不能怪他，他真的已到腦力的極限了，裘恩交代他的事情那麼多，他現在哪裡想得起來？
「『宇宙』的事情。」
「喔，我叫『年輕人』跟你解說。」莫依實在是累慘了，因此決定把燙手山芋丟給鷹人，由他去搞定。「『年輕人』，如果你還活著請舉手。」
「裴莫依，請稍微尊重一下工作量比你更多的我，謝謝。」鷹人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桌子前賞給莫依一顆爆栗子后，又一腳踹開他，取代他的位置。
莫依連抗議都懶得開口，整個人呈現大字型攤在柔軟的地毯上。
「讓你們累壞了。」看到鷹人的臉出現在螢幕上，裘恩的內心有些愧疚。
「比起你接下來要面對的，我們算是輕鬆的了。」鷹人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說說看，會讓我怎麼個不輕鬆法。」裘恩微笑地用右手托腮，綠眸略微地閃動了下。
鷹人簡單扼要地將重點告訴了她，沒有用口頭說明，相信裘恩已經使用她透視的力量知道得清清楚楚。
「宇宙」是由兩個人所領導，根據電腦資料顯示，兩人渴望能統一全世界，進而稱霸宇宙。
很狂傲的語氣，而且亞當認為，以「宇宙」目前的計劃來看，這個目標幾乎接近半完成的階段。
這兩個男人渴望著極權嗎？裘恩思索著，是什麼樣的力量讓這兩人有這樣的想法？是那群在他們兩人底下工作的人嗎？還是在他們的身後，還另有幕後策劃者？
裘恩認為，這兩人或許是和莫依不相上下的天才，可惜的是，他們兩人的嗜好卻是一點都不討喜，甚至還相當地惹人厭。如果他們敢回答她——完美的人是寂寞的，所以有小小缺陷，才能使得這種人更完美。
裘恩相信自己會笑死。
這種說法其實沒什麼不對，可是若套用在他們身上，可就是好笑到極點。
聽完鷹人的敘述，順便胡思亂想一下，裘恩臉上笑容不變地道：「還好嘛！我還以為會多麻煩呢！」
「小心變態老頭。」鷹人像個捨不得女兒遠行的父親一般，細細地叮囑她。
「是，爸爸。」
「裘恩！」眼前的螢幕在鷹人苦笑的表情下結束通訊。
「中國有句話說得很好，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瓦爾特，你認為誰是鳥？誰是蟲？」裘恩回頭，看著站在她房間里聽著他們對話有好些分鐘的瓦爾特問。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他不悅地皺了皺眉頭，「不過，對於那些不請自來的客人，我的耐心不太好。」
「要不要來做早操？」裘恩轉過身，背對著外面的景色。
「我有跑步熱身，你沒有，所以最好不要一下子太劇烈。」瓦爾特對於她居然敢在這種情況之下把背部朝著外面，心裡可是一點都不贊成。
太危險，也太漫不經心了，把自己置在危機面前的舉動，簡直是愚蠢。
「我喜歡激烈的運動，流汗對身體有益無害。」裘恩走進屋，穿上休閑鞋，踏入陽台。
「你不會打算玩高空彈跳吧！」瓦爾特頭皮發麻地看著她清楚不過的姿勢。
「才兩層樓的高度而已，哪裡算是高空彈跳！」裘恩一點也不這麼認為。拜託，她上次才從十二樓的飯店跳下來呢！加上鷹人傳授給她的武功，這點小小的高度算什麼？
「一個失誤不是斷腿就是脖子斷掉，下來！」瓦爾特才不會這麼輕易地接受她的說詞，伸手硬是把她從陽台上拉下來。
就在這個拉扯動作里，一顆子彈擦過瓦爾特的手臂。
「都是你！你不拉我，這種事情就不會發生！」裘恩氣憤地想甩開他鉗制的手，哪曉得他的手像是上了強力膠一樣，甩都甩不開。
「一開始你不上陽台做出危險的舉動，就不會浪費這麼多的時間。」瓦爾特吸了一口氣，企圖穩定自己有些浮躁的心。
她綠色的眼眸瞥了一眼樹叢之間，「你的防禦功能失效了嗎？為什麼這些人會侵入這棟別墅？」「防得了一般的情報組織，對『宇宙』而言，這樣的阻礙根本不算什麼。」瓦爾特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很好，我喜歡這樣的對手。」裘恩的嘴角詭異地浮起邪美的笑容，她的表情在瞬間從無邪的千金小姐變成妖魅的女巫。
這個時候，藉由樹叢悄悄掩至的殺手陡然竄上二樓。
裘恩回身一個飛踢，那個人連二樓地板都沒有碰到，就被一股力道給揮開來，重重地摔在泥土上，昏了過去。
而為數不少的人則是從正門或是窗戶入侵，也找到他們的所在。
瓦爾特外表看起來毫無武裝裝備，有幾個人將他當成待宰的羔羊，得意洋洋地舉槍接近瓦爾特，誰知道他手腕一翻，一把手槍立即握在手中，約有十個人就是這樣大意的死在他的槍下。
對手是「宇宙」，曾經敗在他們手下的瓦爾特哪裡會有半點的鬆懈，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外出慢跑？真以為「雨果」的領導人是僥倖當選的嗎？漂亮地用子彈解決十個敵人，空手撂倒七名殺手后，等他能分心注意裘恩動向的時候，裘恩已經把她身邊最後一個敵人以過肩摔的方式將那人丟出陽台，她的動作優美而利落，那個可憐的男人就像是垃圾一般地被拋出去。
在僅約五分鐘左右的時間裡，他們兩人合力解決來意不明的敵人。
「宇宙」這次在瓦爾特和裘恩的手下再度損失三十名大將。
「我不喜歡被動地接受攻擊。」裘恩厭惡地看著滿地的屍體。
「還沒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讓我們行動。」瓦爾特蹲下身子一一地檢查那些屍體道。
「不是我們，『藍琉璃』。」裘恩一屁股坐在床鋪的邊緣，不耐煩地撥弄著頭髮，「特殊情報組織的行動，從來都不被一些無聊的規定所綁住。」
「你在諷刺我墨守成規嗎？」瓦爾特停下手邊的工作，轉身看著她。
「那是你自己的問題，『雨果』對你的約束，並沒有那麼大吧？」
「你果然什麼都知道。」
「我不是萬能的人。」
瓦爾特看入她那雙翠綠的眸子里，如春天嫩芽顏色的美瞳里，他看見裘恩的堅定。
從他手邊有關「火鳳凰」的資料里不難推敲出她這個人的行事風格，果決有力，而且在即短的時間內完成任務，瞬間掌握住敵人的弱點而給予適當的攻擊，這就是她。
從爆炸事件到現在，已經過了五天的時間，如果不是因為「宇宙」並沒有打算置他們於死地，或許他們現在已經是個沒有生命的屍體了。
瓦爾特自認為自己的行動已經是很迅速的，可是在裘恩面前，他的行動力好像被歸類在「溫吞」。
被個女人，而且還是個比他小五歲的女人小看了，瓦爾特不由得在心底苦笑，激動好戰的內心裡也被激起不服氣的心態。
他有種想要放手一搏的渴望在心中悸動著。對於他而言，「雨果」所設立的規範並不能真正的束縛他，會成為「雨果」的領導者，原因是在於他的能力遠超過其他的組員，為了將他束縛住，A國的總統故意用這個頭銜套住他，免得他被其他強國所招攬，想當然，他也成了歷史上第一個擁有特例的情報頭子，而特殊情報組織則是第一個被賦予特權的情報組織。
只要在國家安全許可範圍下，他可以動用他所需要的事物，甚至決定任務的接受與否，當然，若是來自總統的指示還有國家安全的任務，他沒有拒絕的權利。
瓦爾特不是個安於現狀的男人，在「雨果」里，他隨時可以和危險爭鋒相對，可是相對地，他也失去許多的自由，即使是從小就被收納在中情局裡，但他卻不曾鍾情於這樣的權力和地位，尤其當特殊情報組織的存在強烈地喚起他心中蟄伏已久的渴望。
「火鳳凰」諸葛裘恩的出現，是不是就代表他脫離A國中情局的機會？同時，也可以將「宇宙」的勢力從國際間拔除的契機已經到了？
撇開「宇宙」的事情不談，裘恩連他和A國總統之間的約定都瞭若指掌，甚至在三年前，她便已經知道他的身份，本來還只是抱著半認真態度的他不得不投注全身的力量，好來一探特殊情報組織的真正面目。
在瓦爾特的腦海里，已經有個未來世界的新藍圖。
數十種的想法在他的腦海里轉著，不斷地傳到裘恩的心底，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讓他看見自己所有的心思。
裘恩雙手交握，放在膝蓋上，坦蕩地接受瓦爾特所顯示在她面前的種種想法。
其實，她可以杜絕聽見瓦爾特的想法，可是，她的心底卻不由自主地想知道他的所有想法。
這種感覺對裘恩而言是很奇特的，甚至主動到開口要瓦爾特保護她的想法，她也覺得有些突然。
她向來平靜的心底，對瓦爾特，似乎有些不一樣的跳動。
這是她踏入愛情之路的前兆嗎！看了組織里這麼多人的感情之路，還有父母的表率，她並不算是遲鈍，以她的外貌，當然不會缺乏追求者，組織里，還有不少人單身就是為了她。
不曾心動過，並不代表不知道心動的感覺。
很多人以長輩的身份告訴她當人陷入愛河裡的時候，會嘗到的酸甜苦辣。是自虐嗎？在發現自己有點心動的同時，她居然想嘗嘗看那種感覺。
不過就目前而言，情況對自己並不公平，因為瓦爾特對她並沒有產生任何的感情，想要嘗試愛情的酸甜苦辣，沒有兩情相悅，單方面的滋味裘恩沒有興趣去玩。
等「宇宙」的事情結束之後，她要讓瓦爾特愛上她！
咦？這種想法，算不算是一種獨佔欲呢？
在發現自己的心被牽動的時候，是否代表愛情的起承轉合已經開始了？
裘恩發現自己相當期待以後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