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阿樂現在怎樣了?」陸琪問著。

「少爺現在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醫生說是輕微的腦震蕩,也許很快就會醒來。」回話的是昨天將邵樂送去醫院的那位老人家。

陸琪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那沒用的傢伙居然我還沒開始對付他,就自己先搞了這麼大的事情出來。先是在宴會上得罪那一票世子,跟著又從樓梯上摔下來。」

「是啊,太太。」老人家笑得陰森森的。

未繁這時突然想起邵樂曾經說過邵家還有一個管家,那個管家因為聚賭被抓去關了,後來陸琪要邵樂趕快將管家弄出來,他仔細瞧了這情況,猜想和陸琪講話的這個老人家,應該就是邵家的管家了。

只是這兩個人半夜偷偷在這裡講悄悄話,也不知到底在密謀什麼。

即便知道自己沒必要留下來,但是好奇心驅使,未繁還是想聽聽究竟有什麼陰謀詭計正在醞釀發生。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連老天爺都在幫我,之前部署那麼久的計畫終於可以實行,不用再等待了。管家,你等會兒就把律師跟會計師都帶過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要他們在最快的時間之內把阿樂名下所有不動產跟流動資金全過到我名下。」陸琪冷笑著,那聲音令人不寒而慄。

她跟著又說:「能幫他的人,都在宴會上被他得罪光了。他那個人也不是會輕易向人低頭的人,這次他要翻身,可真是困難重重了。」

「小姐和小少爺也是照計畫帶他們離開嗎?」管家問著。

「當然,我絕對不留下任何後援給他。尤其是歡歡,那鬼靈精要看牢一點。」

「太太真的什麼都不留給少爺?」管家又問了句。

「怎麼,心軟了?」陸琪狠狠地瞪了為邵家工作數十年的老人家一眼。

「不是……」管家說。

「阿樂只要有那把輪椅就成了。想當初老爺是花了多少錢多少精力,才找到最好的醫生替他進行手術,明明醫生就說他只要復健就可以走了,但他卻還是賴在那張輪椅上。」說到這點,陸琪氣得牙痒痒的,連聲音都變了:

「現在的他根本沒資格擁有老爺留下來的這一切,我這麼做,也只是替老爺教訓這個兒子!」

「是的,太太。」管家回應。

「沒有錢,看他還怎麼當大少爺。」陸琪冷冷地哼了聲。

在門外偷聽的未繁深深吸了一口氣,這不是電視上常演的豪門財產爭奪戰嗎?沒想到他今天看到了現場直播版。

其實未繁一直以來就覺得陸琪說話銳利、作人霸道,只是沒想到她居然還和管家合謀,趁邵樂在醫院昏迷不醒的時候,把邵樂的錢全部挖光光。

天,他今晚聽見的可不是一件小事!

豪門恩怨耶!

覺得聽太多這種事情對自己不好,要是讓裡頭的兩個人發現他在外頭竊聽的話,很有可能會被對方秘密殺瞭然后埋到後山裡面。

未繁往後退了一步打算先行離開,但是卻一個不小心踩到行李箱,整個人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倒。

陸琪靈敏的耳朵聽到了些微的聲響,她側過頭往半掩的門外看去,銳利的目光掃射而過。

未繁抱起行李箱立刻往走廊另一頭衝去,心裡頭只想著:『死了、死了、這回如果逃不掉,就真的死定了!』

「太太?」管家問。

「外面好像有些聲音。」陸琪說。

「也許是小少爺醒過來了,我先去看看。」

未繁一聽見書房門被慢慢打開的聲響,顧不得其他,一頭就往開著的窗戶外頭用力跳,接著整個人巴在屋外那棵老樹樹榦上,像無尾熊一樣四肢並用,拼了命往上努力蹬、努力爬。

管家先去小喜房間看了看小喜,發覺小喜睡得正甜。

回頭要返回書房時,見到窗外那株樹枯葉在微風中飄搖,並不是颳風卻掉了這麼一堆葉子,這讓他起了戒心走到窗外,往下看了看。

發覺並沒有人影,管家這才放心關上窗戶,往回走去。

待在樹梢緊張萬分的未繁一直等到屋子裡的燈都熄滅了以後,才扛著行李,從上面慢慢地爬了下來。

他大氣都不敢呼一聲,小心翼翼地沿著屋子周圍慢慢走,緩緩繞到前門去。

剛才的計程車司機早就走了,未繁回頭看了半夜裡陰氣沉沉的邵家大宅一眼,起了陣雞皮疙瘩,拖著他的行李三步作兩步又跑又跳地,往山下衝去。

這一路沖沖沖,也都忘了累,直到招了計程車回到他闊別一個月的家,未繁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扔下行李,趴在充滿灰塵味道的榻榻米上。

「累死我了……」

本來以為降了下來的體溫,在經過剛才的驚嚇下,又沖了上來。

未繁連深手摸摸自己額頭熱度的力氣都沒有,便因為回到能讓自己安心的地方,而鬆懈下來,抱著行李箱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一個月七萬二真的不是那麼好賺……

不用邵樂說,他也決定辭職了……

有那種會喝酒亂性的僱主,還有那種趁你病要你命的後母,他只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市井百姓,只有一顆強度普通的心臟,實在無法承受有錢人家裡發生的這種你爭我奪、親情倫理大慘劇……

***

在榻榻米上頭也不知睡了多久,未繁醒過來以後,發現天灰濛濛地,太陽才剛下山不久。

他動了動發疼的身體,眼底還留有濃厚困意。抹了把臉用力站起來,跟著走到窗邊吹風,讓冬天的冷風先把腦袋裡的瞌睡蟲都吹走,讓他清醒一些。

邵樂人現在應該在醫院吧?那他應該還不知道陸琪要霸佔他財產的事情。

其實這是邵樂的事,就算陸琪把邵樂錢全掏光,令邵樂一文不名,這也與他無關。反正邵樂之前也沒對他多好,還喝醉酒幹了那種事情,讓他的心裡因此留下陰影。

但是……未繁不停掙扎著……

說到底邵樂也不是故意的,他不過是喝醉酒才會錯亂。

更何況邵樂是為了救他才會摔得這麼嚴重進醫院,如果他還介意這種事情不通知邵樂,任陸琪奪走邵樂的財產,那就太不應該了。

何況邵樂也誠心對他道過歉,他離開醫院時也狠狠往邵樂傷口捶了一拳。所謂一拳泯恩仇,他該說話算話,要再這麼婆媽拖拉下去,連他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下定決心以後,未繁立刻去找妮妮的老公大熊借車,跟著開車去醫院,還帶了兩顆從大熊那裡拿來的蘋果,當探視邵樂的禮物。

未繁來到邵樂的單人房時,邵樂已經醒了,他的病房裡冷冷清清地沒有半個人,而邵樂的眼神有異,似乎已經察覺了什麼事情。

邵樂一見到未繁來,原本綳著沒表情的臉才慢慢地和緩了下來。

「你來看我?」邵樂問著。

「給你。」未繁把蘋果丟到邵樂床上。

邵樂頓了頓,拿起蘋果來看了一下,便咬了起來。他從早上清醒以後就沒吃過東西,病房內也不見任何人可供他差遣。護士與醫生巡房不過五分鐘,他也無意對他們說這些事。

倘若他送醫,前兩天就已經被他從警局裡保出來的管家應該會寸步不離地守在床前或請私人看護才對,然而今日卻有異樣,這令他十分不解。

又看了眼未繁,邵樂想起了那晚的事情。他有些驚訝未繁會來看他,本以為未繁不會再出現了。

「那件事情我很抱歉。」邵樂說。

「別提那件事了!」未繁低吼了聲。「我都快要忘掉了,你還記著幹嘛!」

「請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邵樂很認真地說。

「補你媽個頭,又沒處女膜怎麼補!」未繁本來氣消了,這邵樂居然又提起,讓他整個人火氣冒了上來。

「……」未繁的回話讓邵樂眯起了眼。以前未繁很少用這種語氣對他說話,總是邵先生前、邵先生后的。但今日卻因為那場意外,徹底改變了未繁對他的態度。或許這才是未繁的本性,直率而不遮掩。

然而做錯事情的人是他自己,所以對於未繁這樣的態度,他也沒有立場對未繁表示不滿。

邵樂悶悶地啃起蘋果來。

因為未繁一句令人尷尬的話,病房裡的兩個人又沉默了下來。

最後等邵樂啃完了兩個蘋果,未繁才說:

「醫生有沒有說你可以出院?」

「還必須觀察兩天。」邵樂回答。

「等兩天後出去,你的錢早就被你後母全掏光了。」未繁雙手環胸,靠在牆壁上不悅地說著。

邵樂將目光移到未繁身上,雙眉微皺,盯著未繁看。

「你能不能別那樣瞪人!」未繁不喜歡邵樂的眼神。

「這是天生的。」邵樂說。

「你的眼睛天生就會瞪人?」未繁不相信。

「眼睛稍微看得用力一點,就會感覺像是在瞪人。」邵樂回答。

「怎麼可能。」未繁嗤了聲。

「因為臉天生長這樣,所以說什麼話都沒人相信;因為眼睛天生長這樣,隨意看看也讓人感覺在瞪人。」邵樂聲音輕了些,少了以往那種硬梆梆的成分。

未繁眨了眨眼,還是有些無法相信。邵樂明明就一臉兇狠的模樣,哪是因為先天後天的因素。不是說相由心生嗎?凶神惡煞的模樣應該是後天養成才對,哪可能天生就長得如此。

「算了,別講這些,先講重要的事情。」未繁甩了甩頭,整理思緒后道:「我昨晚回去拿行李的時候,聽見你后媽跟管家密謀要趁你在醫院期間將你所有財產全轉移到你后媽名下,我還聽到他們說要立刻找律師跟會計師處理,甚至也要把你弟妹帶走,不讓你們見面。」

未繁在講這些事情的時候,邵樂的臉色越來越暗,越來越陰沉。

「雖然與我無關,但是這種事情既然讓我聽見,我還是得來告訴你。」未繁一邊說,一邊觀察邵樂神情的變化。

未繁打了個冷顫,邵樂那張臉真的是越來越恐怖,他懷疑妮妮為什麼能夠和他當上十多年的朋友,要是他,頂多十天就受不了走人了。

「我媽不會那麼做的。」邵樂不想相信,但未繁正經的模樣又不似在開玩笑。

「為什麼不會?」未繁說:「你畢竟不是她生的。」

邵樂慢慢地將視線挪回未繁身上,說:「我十分信任她。她只是嘴巴壞了點,心地並不壞。」

未繁沉默了一下。他不敢相信像邵樂這樣一個人居然會說自己信任陸琪。難道這就是妮妮說的心地善良?但在未繁眼中看來真是很蠢,現在這個世界連有血緣關係的都不能相信了,還對外人談什麼信任。

「我剛剛進來的時候已經問過護士了,你入院的一切費用都還沒人來付款,看情形,也不會有人來付了。」未繁抓了抓額頭,想讓邵樂瞭解。

邵樂沒有答話,他陷在自己的思緒中。

「唉,算了算了。或許昨天只是我發高燒產生幻覺才聽錯。」那些財產是邵樂的,又不是他的,未繁不知道自己幹嘛為邵樂窮緊張。

未繁接著說:「現在也不是以前那種年代,想要動手腳也得要有你的身份證、印章、存摺、不動產權狀之類才行。沒那麼簡單!」

當未繁這樣說時,邵樂猛地抬起頭來,看著未繁。

「不會吧……」未繁呆了一下。「難道你所有東西都放讓她保管?」

邵樂緩緩地點下頭。

這個白痴……未繁在心裏面罵道。

未繁無力地問道:「那你接下來打算要怎麼辦?有錢付醫藥費嗎?你上個月薪水沒發,我現在口袋空空的也沒辦法替你墊錢上去。」

「先回家。」幾分鐘之後,邵樂做出這樣的決定。

***

向大熊借車是正確的決定,否則未繁就算想破頭也沒辦法帶著個坐輪椅的,回到邵家半山腰處的房子。

假裝推著邵樂從病房出來到花草扶疏的中庭散散步,後來未繁仔細看了看,發覺沒人注意他們,便推著邵樂衝到停車場去,然後趕緊將邵樂抱上車摺疊好輪椅塞到後座,跟著發動車子一溜煙就跑掉。

他們兩個現在真的是口袋空空,連一塊錢也沒有。醫院的醫療費就先欠著吧,未繁覺得他們應該要去找陸琪收。

他開車載著邵樂回到邵家,車子還沒停下來,遠遠地從山坡路上便看到邵家大門口掛了一個紅色的「售」字,下面還寫了房屋仲介公司的名字。

「不會吧,動作這麼快!」未繁將車停了下來,走下去拉了拉鐵門,發現鐵門從內反鎖了。

他爬過圍牆,將門打開,這時的邵樂也自己拿下輪椅,穩穩地坐了上去。

未繁跟著推邵樂入內。

進屋的那道大門也許是最後的人走時忘了鎖,於是他們很輕易地便進入大廳。

邵樂雙手拍了兩下,屋子裡的燈瞬間亮了起來。

他們看見屋裡的景象時震驚不已,所有東西幾乎都被搬光了,大廳變得空蕩蕩。連上到二樓去也一樣,房間全數清空,就連邵樂多年來收集的眾多書籍也被拿得一本不剩。

「你媽找的搬家公司實在厲害,一天而已,整棟屋子搬得精光。」未繁心想邵樂這次真的完了,他們回來得太遲。

「小喜!」邵樂滑著輪椅,往外叫喚弟弟的名字。

「小喜你在哪裡?」他不停喊著。

但當他走到小喜房間里時,看到的那幕真的心都碎了。

原本心裡還期待疼愛的弟弟會待在家裡等著他回來,然而事實總是殘酷,他媽連小喜也一併帶走了。

他們在屋子裡停留了兩個多小時。兩個多小時里,邵樂像不相信事實一般,滑著輪椅不停地在房子里打轉著,但不管他再如何轉,已經失去的東西,並不會因他不承認事實就能夠回來。

最後,甫出院的邵樂終於累了,靜靜地停在大廳壁爐前方。

原本無時無刻都溫暖的房子,也因為空調不再運轉,壁爐內的柴火不再燃燒,而寒冷了起來。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從剛剛就坐在迴旋梯口看著邵樂不停打轉的未繁等到邵樂冷靜后才問。

「沒有。」

「有沒有親戚能幫你處理這些事情的?」

「沒有。」

「朋友呢?」未繁繼續問。

邵樂不說話。他唯一一個談得來的就是敬之,但是自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又怎麼能讓敬之知道。金錢曾經是他能夠理直氣壯抬頭挺胸面對外界的力量,如今失去一切,他哪拉得下臉去找敬之。

未繁站了起來,拿著車鑰匙晃啊晃,發出鏗鏘響聲。

邵樂本來以為未繁幫自己幫到這種地步也夠了,他掏出車鑰匙的目的是打算走人。

然而他卻沒想到未繁並不是往門口走去,而是來到他身後,拉住他的輪椅轉向,跟著將他往門外推去。

「你要做什麼?」邵樂心中一驚。

「還能做什麼?」未繁理所當然地回答。

「我待在這裡就行。」

「待在這裡,然後任你活活餓死嗎?」未繁嘖了聲。這種事他可做不來。

「餓死你也管不著。」

兩個人又推又拉地,邵樂就是不肯讓未繁推著走,未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還好幾次把快跌下去的邵樂拉回輪椅上,互相拉拉扯扯地,最後終於將邵樂推到車旁。

未繁迅速將邵樂和輪椅送上車,跟著發動車子往山下疾駛而去。

「你只是我請的傭人,現在我已經沒錢了,請不起你了,你不必多做這些事情。」邵樂冷冷地說道。

「別忘了,你還欠我七萬二沒還。」未繁一邊轉著方向盤順山路蜿蜒而下,一邊說著。

「我已經沒錢了。」邵樂重申了一遍。

「沒錢就要想辦法!」未繁說。

***

未繁驅車前往妮妮的住所,推著心不甘情不願的邵樂上十二樓按電鈴以後,出來應門的人是妮妮的老公大熊。

大熊一百九十幾公分壯碩身材堵在門口,大門幾乎被他的身影佔滿了。剛下班的他端著碗飯邊吃邊來開門,見到未繁和坐輪椅的邵樂時,人呆了呆。

「妮妮咧?」未繁將邵樂推入屋內。

妮妮和大熊的愛巢貼著鵝黃色的壁紙,打著昏黃的燈光,屋子裡布置得美崙美奐,未繁一屁股就坐上他們家的白沙發,累得癱倒動不了。

「去上班了,沒這麼快回來。」大熊邊扒著飯,邊往餐桌挪去夾了菜回來。

「幫幫忙打電話叫他回來。跟他說他的邵同學家裡出事,壞心後母把他同學的錢全污光了。」未繁聞到飯香,肚子也餓了。

大熊溫馴地去打完電話回來以後,見未繁一直看著餐桌上的菜流口水,很自然地就對他招了招手。

「還沒吃飯嗎?一起吃啊!」大熊對未繁說。

「那我不客氣了。」未繁立刻翻過沙發跑進廚房拿了一副碗筷出來,跟著自己盛飯自己夾菜,還抓了一隻雞腿來啃。

「這位是?」大熊問了句。

「邵樂,妮妮的同學。」未繁肚子餓得不得了,隨便說了幾句,就低頭連忙扒飯吃。

「阿樂是吧!」大熊朝邵樂笑了笑,敦厚的面孔上是樸實的笑意。他替邵樂準備了碗筷,朝他招了招手,要他過來一起晚餐。

邵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是綳著張臉別過目光。

「我猜他不餓。」未繁說。

大熊在餐桌旁走過來又走過去,見邵樂真的不過來,考慮了一下,還是將邵樂推到餐桌前。「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不過要吃得飽、身體好,那才能處理後續的事情。」

大熊笑了笑,淺淺的笑紋浮現眼角,那笑容叫人很安心。

「吃吧,」大熊說:「吃飽了才有力氣。」

邵樂還沒見過有人第一次和他見面,就不怕他這張天生凶神惡煞的臉,還拿這麼好的態度對待他的。

這個人叫大熊,那他應該是妮妮的老公。

從以前他就很想見這個人,想見見能擄走妮妮芳心的人究竟長得是什麼樣子。今天一看才知道……原來是這樣的人……

「他長得很像一座山對吧!」未繁瞧見邵樂的模樣,莞爾一笑。

邵樂轉頭看了未繁一眼,才緩緩吐出心裡話。「……是……」個頭高、身材壯碩,真的像是一座山。

「別看他這樣就以為他是挖馬路的或是水泥工,其實他是開幼稚園的,一票小孩子都歸他管。」未繁說。

「看不太出來。」邵樂說。

大熊哈哈笑了兩聲,對邵樂的答話完全不以為意。

「大熊你覺得邵樂是做什麼的?」未繁繼續找話說。三個大男人同坐在一張餐桌上,不開些話題呆坐著挺尷尬的。

邵樂注意到,未繁已經不像以前那樣語帶揶揄地稱呼他一聲邵先生了。未繁說他名字的時候如同喊一個普通朋友般,語氣和順而自然。雖然只是這麼不經意的開口,但卻讓邵樂感覺到有些窩心。

或許未繁已經不記恨那晚的事情了。要不,他怎麼會大費周章地又回醫院去找他,還帶他回家去,又怕他出意外再將他送到這裡來。

「欸……黑道嗎?」大熊獃獃地回笞。

「噗哈哈哈哈哈!」未繁忍不住大笑出來。「你跟我想的一樣耶,我剛開始看見他,也以為他這張臉是混黑道的說!」

「因為他的額頭……」大熊不好意思地比了比自己的前額。「應該縫了好幾針吧,我以為他是跟人打架……」

「其實他真正的職業是……」未繁故作神秘地欲言又止。

「是什麼?」大熊緊張地問。

「有──錢──人──」未繁拉長了尾音。

這時,大門傳來開啟的聲音,鑰匙叮叮噹噹地響,大熊立刻站了起來往玄關走去。

「妮妮你回來啦!」大熊說道。

「寶貝我回來了,我同學呢?」妮妮從玄關口走了上來。

「他正在吃飯。」大熊順手接過愛妻的大衣外套和手提包,帶著妮妮往餐桌方向走去。

妮妮的一句寶貝讓未繁瞬間雞皮疙瘩掉滿地。他還是不習慣妮妮呼喊他心愛老公的方式,寶貝來寶貝去的,真是甜到叫人無法呼吸啊!

「寶貝,你吃飽了嗎?能不能先進房間去一下,我們有事情得談。」妮妮雙手合十朝著他老公撒嬌。

「沒問題,我吃飽了,你們慢慢談,我先進去睡覺了!」大熊在妮妮臉上親了一口,妮妮跟著也在他嘴上吻了一下,就這麼來來回回三次以後,大熊才被妮妮推進主卧房裡面,並且替他關上房門。

妮妮走了出來,深吸了一口氣,對著未繁和邵樂兩人問道:「好了,發生了什麼事,能夠詳細地告訴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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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老人笑一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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