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永-寸步不離地守在芷柔身邊，一心期盼她的蘇醒，過了一天一夜，芷柔緊閉的眼皮終於顫了顫。

「不……不要……」她發出微弱的聲音。

「芷柔！你醒醒！芷柔！」

永-焦急地想喚醒沉溺在昏迷中，不斷發出囈語的芷柔。

「永-……」

「我在這兒！芷柔！」

他緊握住她的手，看著她眉頭糾結的模樣，他知道她正掙扎著要醒來。

扶洛和樁兒站在永-身後，心中也充滿擔心。

「小姐，求求你快醒來吧！」

樁兒難過地低語。

她真的好想當著小姐的面前說聲抱歉及賠罪！她要承認自己糊塗犯下的錯！現在，她已經明白了！不該是她的幸福，無論再如何強求都是求不來的！她不會再奢想了！

只要小姐能平安醒來，要她擔起什麼罪罰都可以！

小姐是真心待她好，當初她怎麼會糊塗地想誣陷小姐呢？

「呃……呃……」

芷柔彎長的眼睫痛苦地眨動著，從喉嚨逸出幾聲十分微弱的呻吟。

像是走了漫長的一段路，又像是在無盡的路途奔跑似的，她覺得好累，感到全身虛脫般地難受。

緩緩睜開雙眼……

這裡是哪裡呢？怎麼了？她又怎麼會躺在這裡呢？

「芷柔！」永-高興地喚著她的名字。

「小姐！」樁兒也喜悅地哭了。

慢慢地，她看清楚了身旁的一切，在見到永-之後，她忍不住激動地想坐起身來！但是卻又感到無力……

「你乖乖躺著，別起來。」永-溫柔地安撫她。

顧不得虛弱，她抓住永-的手，將他整張臉龐看個仔細，最後柔聲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手臂的傷口已經上過葯了。」

「史禁呢？」

「他已經死了，放心吧。」

聞言，芷柔終於放下心來。

「這裡是哪兒？為什麼我會躺在這兒呢？」

她不太記得自己昏迷的事。

「這裡是謹康王府，大夫說你過於疲累，也受了很大的驚嚇，必須好好休養幾日。」他心疼地撫著她的手。

「抱歉，讓你陷入危險之中，都怪我喝了太多酒，否則壓根不必讓你受這種折磨。」

「你不要這樣說。」芷柔綻出一抹笑道：「能與你同甘共苦，我很高興！我們是夫妻嘛！本來就應該生死與共。」

她的話讓永-深受感動！一股被愛的幸福在他心中強烈成形，他當然會用相同的愛來回報她。「你們兩人都能平安無事，就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了。」

扶洛在一旁爽朗地笑了笑。

「嗯，扶大哥，也謝謝你千辛萬苦趕來救我們。」

她真的很想起身向扶洛道謝，但是卻全身無力。

「唉！我可是一點功勞也沒有！因為從頭到尾，都是靠永-自己的力量獲救，我只是剛好趕到而已。」

芷柔望著永-，心中感到無限安心，只要有他在她身邊守護，似乎再也不必怕任何威脅。

但是永-仍然存有疑慮，他轉身看向樁兒，眼神中是狐疑的神色。「有件事，我想問你。」

望了十一爺一眼，樁兒心裡早已有數，她知道該是她澄清一切誤會的時候了！突然！她筆直地朝十一爺和小姐跪下--

「請十一爺、小姐恕罪！」

永-一驚！「你做什麼？先起來！」

「是呀！有什麼事好好說，不需要這樣。」

芷柔也露出擔心的表情。

「不！如果不還給小姐一個清白，奴婢不敢起身！」樁兒搖著頸首，說出自己陷害小姐的罪行。「那一夜，奴婢是故意請您到小姐房裡，因為奴婢已經事先安排好一齣戲，存心要造成您對小姐的誤會……」

順著樁兒的話，永-的記憶又回到撞見一名男子從芷柔房裡出來的那一夜--

當樁兒坦白地表白出內心的嫉妒和掙扎時，不僅是永-感到驚訝，連芷柔也深覺不敢置信！

「你愛上了永-？」芷柔吶吶地問。

「小姐！樁兒對不起你！請你原諒！對不起……」

樁兒朝芷柔磕頭，乞求諒解。

頓時，芷柔感到腦中無法思考，因為所發生的事情都令她太驚訝了！有些難以接受。

扶洛嘆了口氣，不作任何錶示地坐在一旁，此時此刻，可沒有他插嘴的餘地。

「如果十一爺懷疑奴婢所言有假，奴婢--願意一死以表清白！」

樁兒下定了決心。

「我沒有懷疑。」永-定定地看著芷柔，說道：「一開始，我確實不甘心接受皇阿瑪的安排，甚至要扶洛替我想一個能名正言順將你休離的辦法，沒有經過查證，就判定你是一個素行不良的女子，是我不對，可是聽過你的解釋之後，我是真的相信你！」

芷柔怔忡地回視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但是心底已經產生另一種變化。

「大概是從湖裡將你救起的那一刻吧！我就已經不知不覺愛上你，被你清麗的外貌深深吸引著。」他不再否認，坦白地告訴了她。「相處的日子裡，更因為你開朗的個性而被牽動，如果不是因為愛上你，我怎麼會去為那些流言蜚語生氣呢？」

他朝她伸手，將她攬進懷裡，小心翼翼得像是將她捧在掌心上呵護一般，無限溫柔展現其中。

「我會在意，是因為我對你動了真心，我希望你永遠只屬於我一人的，我想獨佔你！」

芷柔深吸了一口氣，不敢大力呼吸！永-好聽的聲音回蕩在她耳際，四周充塞著美好的氣息--

這是真的么？

永-竟然對她說出如此露骨的表白！

「你不相信？」他從她的表情揣測她的心思。「如果你不相信我對你的感情，我就和樁兒一樣--選擇一死！以示我對你的心意。」

「不要！你不可以死！樁兒也不可以死！你們都是我最重要人！我不要失去你們！」

「小姐……」聞言，樁兒更覺得難過，眼淚落得更凶了。「對不起！請小姐原諒我！」

芷柔伸手握住樁兒的手，有些激動地說：「我才要說對不起呢！竟然一點也沒有發現你的痛苦，還在你面前兀自歡天喜地，對不起！請你不要討厭我！也不要離開我！」

「不……小姐，我知道錯了！以後絕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我也絕不會離開小姐！十一爺和小姐被盜匪擄走的那一夜，小姐還死命地保護我，謝謝小姐對我那麼好！謝謝……」

芷柔的寬宏大量，讓永-更感到驕傲！他的眼光果然很不錯，愛上了一個值得用生命交換的女子！

「芷柔，我呢？」

他不是故意打岔，而是他心裡也非常焦急，不知道她是否也深愛著他？

「你……」芷柔頓時不知道該回答什麼。

「小姐。」樁兒推推她的手。

「呃……我--」芷柔想說些什麼，卻先漲紅了整張臉。「到底在說什麼呀！我本來就對你……」永-摟著她，笑問：「對我怎麼樣？」

「對你……討厭！不要這樣問我嘛！」

她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有什麼關係？」他溫柔地笑道：「這裡又沒有外人，我只是想知道你愛不愛我而已。」

芷柔望著他，低聲道，「當然愛你……」

她偎進了他的懷裡，擁抱了他的真心真意……

「真是太好了！」

樁兒高興地擦去臉頰上的淚水，衷心為小姐和十一爺祝福。

扶洛也鬆了一口氣，樂觀其成。

扶洛示意樁兒，兩人雙雙退出了寢房，留給永-和芷柔談情說愛的空間。

他將她抱緊，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我已經捎了封信給你爹娘，王爺也替我派人進京稟告皇阿瑪事情的經過，等你身子痊癒，我們就回宮吧。」

芷柔抬起驚愕的眸子看著永-。

「你告訴我爹娘了？為什麼要告訴他們呢？反正我們在外頭髮生的事他們不知道就算了，你特地寫信告訴他們，他們一定會很擔心的！」

「話不能這麼說，你是他們的掌上明珠，你的安危有必要讓他們知道，更何況發生這件事，遲早都是會傳開的消息，不如由我親自寫信向他們兩位老人家解釋經過比較恰當。」

他可不希最後惹來她爹娘的不滿，到時候如果她爹娘要將女兒要回去，事情該怎麼辦？

「嗯……你說得對。」

她點點頭，認同了永-的作法。

他抬起她尖巧的下巴，定定地凝視她。

「你昏迷的時候，我真的好害怕……我從來沒害怕過什麼，但是現在卻害怕失去你。」

「永-……」她感動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只能承諾道：「你放心吧！我絕不會離開你的！無論是天涯海角我都會跟隨著你，除非是你不要我，否則，我一定會一直陪在你身旁。」

他低下頭攫住了她的小嘴，伸出舌尖撬開了她的貝齒，與她的舌頭纏綿在一塊兒，反覆吸吮，頓時已分不開彼此。

「你決定要帶芷柔回邊疆？」

養心殿里，乾隆高坐皇位，殿下站著永-和扶洛。

「請皇阿瑪應允。」永-恭敬地抱拳請求。

「你是朕欽點駐守邊疆的大將軍，要回邊疆當然沒問題，可是芷柔是禮部尚書賀愛卿的千金，她有辦法跟隨你習慣邊疆的生活么？」

這可是有必要深慮的地方。

「這一點，請皇上放心。」扶洛替永-接話道：「福晉的個性隨遇而安，一定能與十一爺夫唱婦隨。」

聞言，乾隆呵呵大笑起來。

「好！好一個夫唱婦隨，朕無非就是希望你們得到真正的幸福，能是如此當然最好！」

「那麼，皇阿瑪是答應了？」

「朕豈有反對的道理？」這就太不通人情了。

「謝皇阿瑪！」永-露出了高興的表情。

「另外，你們兩人能殲滅努爾國大將軍--史禁，朕自然也重重有賞！」乾隆可說是龍心大悅！

「兒臣謝皇阿瑪！」

「微臣謝皇上！」

重謝過皇上的恩賜之後，永-和扶洛退出了養心殿，一同回到景安宮。

見到永-和扶洛歸來，芷柔迫不及待上前追問結果。「如何？皇阿瑪答應了沒有？」

她好怕皇上會讓她和永-相隔兩地！

「皇阿瑪已經答應讓我帶你回邊疆。」永-笑著看她。

「真的么？太好了！我們不必分開了！」芷柔開心地歡叫出聲來。

「你們兩人是夫妻，自然沒有分開的道理，皇上既然是一國之君，肯定明白這道理。」扶洛徑自坐下，隨手接過樁兒端來的茶盅，淺啜了一口。「你們決定什麼時候離京呢？」

「三日內。」

永-心裡還是挂念著軍事，只不過往後的日子裡，他會分出許多時間在愛妻身上。

「這麼快呀？唉！」扶洛嘆了口氣。「看來，我又要閑得發慌了。」

「你哪是閑？而是悠然自得吧！更何況像你這種個性，絕不會悶到自己。」永-揶揄道。

「好兄弟！果然是你了解我！」扶洛朗聲笑道。

沒錯，待永-一離京，他就會主動去找新鮮事來玩玩了！

「或許，你也該定下心來了。」永-意有所指地道。

「再說吧！」扶洛起身，拱手道：「先預祝你們一路順風。」

「謝謝扶大哥。」芷柔欠身道。

只要能和永-相守，她相信不管到了哪裡，都是一座世外桃源，因為她的幸福源於永-身上呀！永-摟著芷柔，笑著接收扶洛的祝福，樁兒也開心地笑了。

這路途上，一定也是甜蜜相隨，再也不怕任何風雨，因為他們都真心擁有了彼此……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