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水寒初現絕技,一招殺了假扮司徒芷綾的女殺手之後,便急於離開洛陽,一來是為了避免惹上官司,二來也是為了再度踏上尋找佳人的旅程。原以為找到了真正的司徒芷綾,終於可以回家的水寒;因為這名冒牌貨自暴身分,他那滿懷的興奮之情也全化為烏有了。因此一路上行來,他都是默默不語,甚不開心。
若琛見到水寒這副無精打採的模樣,他雖然深知小主人的性情,原本就不苟言笑,可是——水寒這樣愁眉不展的,總是令他這個隨從感到不安,但他又沒有辦法哄水寒開心,若琛想到這兒,不由得想起了水寒身邊的水靈兒。
當水寒他們來到一處幽靜的溪流邊休息時,若琛將水靈兒拉至一旁,小聲的對她說道:「水靈兒,你沒有發覺我家少爺不太開心的樣子?」
「有啊!」水靈兒笑著說道:「我當然有發覺,只不過他為什麼不開心呢?」
若琛佯裝發怒道:「別裝傻!如果不是你帶來了那名冒牌貨,害得我家少爺從最高興的頂端跌至最失望的谷底的話,我家少爺才不會這樣呢!」
「是他原本就陰沈成性了!」水靈兒頭一昂說道。「怎麼可以怪我呢?而且那名「司徒芷綾」的出現,本來就是有心人的計謀了,這人想要藉由這位姑娘的手來殺害急欲尋找司徒芷綾的水寒,我只不過是中了他的奸計而已!」
「你知道是誰想要殺害我家少爺嗎?」若琛追問。
「我……我不知道!」水靈兒咬著牙說道。她不能說出這一切的陰謀都是雲霄的計劃,畢竟雲霄和水寒是多年好友,而她只不過是水寒偶爾發起慈悲心所救的一名女子罷了!怎能與雲霄相抗衡。她若說出雲霄是幕後主使人,水寒鐵定會以為她故意中傷雲霄,屆時水寒會如何對待她這名「惡毒」的女人呢?假設水寒真的相信她的話好了,那麼是否代表著他和雲霄勢必有一場惡鬥;她不願意水寒有危險,既然如此,就不如別將這事說出去吧!她只要小心的防範雲霄的再次來犯就行了。
「水靈兒,你怎麼不開口呢?」若琛見水靈兒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不禁叫道。「我叫了你好幾聲了,你怎麼都不理我?」
「沒什麼!」水靈兒回過神,「我只不過是一時失神罷了!對了,你家少爺還要這般陰沈多久才行啊!他這個樣子,連我看了都覺得很可怕呢!你快想些辦法,讓他稍微恢復正常嘛!別讓他一直一副活像要吃人的模樣!」
「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了。」若琛開口說:「我想你的鬼點子很多,而且我家少爺又對於你特別關心,不如你想個法子,讓我家少爺能轉移注意力,腦中別回想著前些日子在洛陽所發生的事情啊!」
「這嘛……」水靈兒偏頭想了想之後說道:「我沒有辦法,我長久以來就一直生活在深山野嶺中,從不懂得和人相處之道,尤其是男子,水寒是我第一位見到的男人喔!我怎麼可能會知道要如何轉移男人的注意力呢?你說是不是?還是——若琛大哥,你要教導我如何和男人相處之道嗎?」說著,水靈兒身子便往若琛靠過去了,她柔聲地說:「我瞧這一路上,你挺關照我的嘛!如果你真的這麼關心我的話,不如……我們來燕好,如何呢?」
「水靈兒你……」若琛沒想到水靈兒的態度舉止竟然和方才有著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他連忙制止道:「你在胡扯些什麼?你曉得你方才說什麼嗎?」
「我知道啊!」水靈兒瞄了一眼水寒,見他臉上似乎沒什麼反應,她不覺有些氣憤,她對若琛得寸進尺的說:「難道我長得不夠好看嗎?我沒有足夠的魅力吸引你嗎?還是你對我沒意思?」
「不是。」
若琛話一說完,水靈兒立刻拉倒若琛,按住他。「好啊!那你證明給我瞧瞧,如果你真的認為我有魅力的話,那你就吻我呀!」
「你——」若琛見到水靈兒一臉認真的模樣,而且又如此的投懷送抱,他心上也痒痒的,反正送上門來的「美食」,不享受一番也說不過去嘛!
「你們兩個在做什麼?」水寒忍不住喝道。原本他對於水靈兒之前對若琛所說的甜言蜜語就感到句句刺耳了,但是,他也明白這是水靈兒所想出來的詭計,目的只不過是要引開他的注意力,兼測試他的耐性罷了!所以他對水靈兒方才所說的話,只是聽而不聞,只不過他沒想到水靈兒竟然「親身試驗」,這——未免太……
「喲!我們的陰沈大哥出聲了!」水靈兒故意抬高音量的說:「想必他是在嫉妒我們,他的佳人跟人家跑了,到現在還下落不明,他當然見不得人家好喔!」
「水靈兒,你給我住口!」水寒一聽到她口口聲聲的說著令他生氣的話,他氣得將躺卧在草地上的她給拎了起來。「你給我過來!」
「做什麼啦!」水靈兒喊道:「快放手啦!我又不是你的奴隸,幹嘛拎著我?」
水寒不理會水靈兒的喊叫聲,他拎著水靈兒遠離了若琛,來到了一處樹蔭下;等到他確認若琛聽不到他們的談話之後,他才將水靈兒給放了下來。
「現在四下無人,你給我好好解釋清楚!你方才和若琛……是什麼意思?你們是故意來氣我的嗎?」水寒醋意極重的問著水靈兒。
「哪有?」水靈兒一臉無辜。「我們只不過是談談天而已,哪兒犯到你!」
「你還狡辯!」水寒的語氣雖然生硬,但目光卻是柔情的望著水靈兒。「難道這段時日相處下來,我對你的處處呵護,依你的聽明慧黠,你會不明白我的心意嗎?為什麼又要在我的面前,故意和若琛說著那些話呢?」
「什麼心意呢?」水靈兒笑著問道。「我又不是你肚中的蛔蟲,如何能得知你心中在想些什麼?水寒,你說這些話有點奇怪哦!」
「你——」水寒咬著牙,「難道你不明白,為什麼我要處處的維護你嗎?為何我當初會為了你破除我一生用刀不殺人的禁制?為何我會為了那名冒牌的司徒芷綾傷害你而大開殺戒?為什麼我要親自的守護你?這一切難道你都能視若無睹?難道你都沒有感覺嗎?」
「哦!」水靈兒笑了起來。「敢情你是在向我要回報是嗎?你想說對我有恩,所以現在就要向我要回報了?唉!算了,誰叫我欠了你這麼多呢!好吧!你說,你要什麼回報,只要是我做得到,我一定給你便是了。」
「是嗎?只要要我想要的,你全部都可以給我?」水寒瞇著眼以深沈的眼神看著水靈兒。「如果我跟你說,我想要得到你的身體呢?你也可以給我嗎?」水寒的神色看似認真又彷彿是在說笑般。
「少胡說了!」水靈兒倒退了一步,她搞不清楚現在水寒所說的,究竟是真是假但是——在他的凝視下,她的心跳可是完全不由自主的加速,呼吸也不順暢起來,她可不太喜歡這種感覺。
「我沒有胡說喔!」水寒靠近水靈兒,將她按壓在樹榦上,讓她無法再後退。「我是認真的,水靈兒,你知道嗎?其實我——我很喜歡你!」
他這一句話震得水靈兒頭昏眼花的。水寒方才說什麼?他喜歡她這太荒誕了吧!他們才不過相處一小段時間而已,而且水寒對她一向是沒有好臉色看的,現在說他喜歡她,莫非水寒是「效法」方才自己的「劇碼」?
「你胡說!」水靈兒搖搖頭。「我們才相處不過半個月,而你又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你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一名來自山野的女孩呢?你別想哄我了!」
「喜歡一個人和時間有關嗎?」水寒笑了笑,「對一個女孩子動心,難道也要長期相處下來才可以?你沒聽過一見鍾情?這和名利、地位是完全不相關的。你不曾聽過「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故事嗎?我的心境亦然,我就是那名只愛美人的風流人呀!」
「哼!」水靈兒不再理會水寒的瘋言瘋語,她偏過頭去不看他。
「別哼了!我又不是你!」水寒將她的臉兒轉過來,並對她說道:「我不會沒事盡想些無聊的整人遊戲來害人的,我是說真的,或許真是緣分吧!當初我和一名心儀的女子失之交臂,而老天又將一名令我心動的女孩安排在我身邊,讓我可以真正的好好照顧她。相信我,水靈兒!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我願意以我的一生來給予你永遠的幸福與快樂,請你不要再逃避我,好嗎?」
「我……」有那麼一段時間,水靈兒覺得自己周遭的空氣都是那麼美好的,只不過一想到水寒還有一位未婚妻,她的心情不由得又黯淡下來,她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水寒,我現在不想和你談這些,我們還是回去吧!以免若琛以為我們出事了呢!」
水寒執拗的說道:「你今天不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我是不會回去的,相信若琛也不會胡思亂想的以為我們會出什麼意外。水靈兒,你不要再轉移話題了,難道你對我完全沒有意思嗎?」
才怪!水靈兒心中想著,打從第一眼見到水寒開始,她就覺得似乎在哪兒見過水寒,他是唯一令她心上漾起漣漪的人;水寒對於她的照顧關切,她也都有感覺。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對水寒也有著一份超乎友誼的感情存在,否則她也不會為了水寒而出手傷了雲霄,只不過……她能告訴水寒這些事情嗎?
「水靈兒,你為什麼不回答我呢?」水寒急切的問著:「告訴我啊!你對我是不是——」
「水寒,你讓我靜靜地想一想好嗎?」水靈兒疲累的說道:「你一下子對我說這些話,讓我有些反應不過來,等我思考過後,我再回答你好嗎?」
水寒想想,自己似乎也太過於急躁了些。「是我不對,我不該逼你的,那麼……我們回去吧!」
水靈兒默默點頭,尾隨在水寒的身後,因為水寒方才所說的話,所以她的心中起伏不定著。如果今日水寒沒有那位未婚妻的話,或許自己會欣喜地答應他的追求吧!畢竟他真的是對自己非常關心,是一名難得的好情人;只是……或許是命運的捉弄吧!讓他們相識於此時此刻,又讓他們註定今生無法結為連理。
當他們與若琛會合之後,若琛突然想起雲霄,「少爺!雲霄少爺似乎一直沒有跟上來,還有——為何原本應是和雲霄少爺一同回王府成婚的水靈兒會追到城隍廟去,及時解救您的危險呢?照理說,水靈兒應該是和雲霄少爺在一起的啊!為何水靈兒出來這麼久了,卻不見雲霄少爺前來尋找呢?」
「這……」水寒低頭沈思著,而水靈兒則是臉色慘白,不發一語。
「還有,為何當我們依照著雲霄少爺的意思,抵達鳳儀樓的時候,水靈兒便立刻找到那名「司徒芷綾」,而且真如雲霄少爺所料,芷綾姑娘真的被賣至青樓,並且她還能立刻認出少爺您來,進而與您相認。只不過最終還是證明此人是冒牌貨,而且意欲刺殺少爺。這一切的事情串連起來,這趟洛陽之旅,是否代表著一樁陰謀的進行呢?」
「你分析得不錯!」水寒點頭說道:「其實我也感到懷疑,為什麼事情會是如此巧合?為何當我們一抵達洛陽之後便能找到司徒芷綾,而且她還是一名拿錢殺人的女殺手,她的背後似乎有著一位主使人操控著。而且,這人一定是和我們相識極深的人!」
說到這兒,他的眼光看向身子直發抖著的水靈兒,「還有……水靈兒的出現,也是極為不尋常;你為何會往城東而來?進而由若琛的引導及時解救我的危難?又為何明白當時我有難在身?你好像知道這假冒「司徒芷綾」的女子的真實面目的,莫非這一切——」
「你懷疑我?」水靈兒接收到水寒審視的眼光,她有種被侮辱的感覺。「你認為這一切都是我安排要來殺害你的?那名姑娘是我聘來的?這些巧合都是我所想出來的計謀?然後我再以苦肉計,出面替你擋下那一刀?是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水寒安撫著情緒激動的水靈兒。「我只是認為——」
「這一切都是我暗中搞鬼!」水靈兒大聲喊著。她沒想到自己為了營救水寒,被迫答應了雲霄的求婚,又毒昏了背信的雲霄,趕往城隍廟為他擋下那致命的一劍;到頭來,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白費的,水寒竟然將矛頭指向她。而水寒方才的甜言蜜語猶在她耳際徘徊著;前後判若兩人的水寒,令她感到心寒。
「這樣你滿意了嗎?你滿意我的答案嗎?天水寒!我今天總算看透了你!我原以為你是一名君子,沒想到你竟是這般的小人!算我識人不清!」
說罷,水靈兒掩著面跑開了,留下水寒主僕二人在原地發愣著。
「少爺,你話好像說得太重了。」若琛不由得為水靈兒說起話來:「水靈兒再怎麼說也是拚死的救了您一命啊!為什麼您還要懷疑她呢?若她真要殺害您的話,何必再演出一場苦肉計來呢?大可別管你就是了!」
「連你也認為我是懷疑水靈兒?」水寒怒道。水靈兒方才那受委屈的表情,已是令他心如刀割,現在連自己最貼身的侍從都不相信他,當然更是令他火冒三丈了。「我何時說過我認為水靈兒是幕後主使人了?」
「可是少爺您方才——」若琛被水寒的表情給嚇到了。
「方才我是想說,水靈兒可能知道真兇。」水寒氣急敗壞的說著。「沒想到,這小妮子的性情這麼烈,她一下子便認定我一口咬定她是幕後的那隻黑手,真是的!看來我以後可得傷腦筋了。」話一說完,水寒便追著水靈兒去了。
「為何以後少爺要傷腦筋呢?」若琛一頭霧水的搔著頭想著。
水靈兒誤會了水寒的話,因為氣憤不過而跑了開,她一路上跑著跑著,直至她跑累了為止,坐在一塊石頭上,回想著自己所做的一切蠢事。雖然自己為水寒做了這般的犧牲,但到頭來呢?水寒依然不信任她,她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為何自己當初要那般傻?原就不應該對水寒存著不該有的幻想的,如果她不對水寒動心,如果沒有水寒的話,她壓根就不會將自己搞到如此的地步,可是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麼用?
水靈兒抬頭看著無雲的藍天,天是那般湛藍,可她的心情卻是如此的灰沈而黯淡。她思前想後,自己日後將何去何從呢?水寒認定她是兇手,自然不會再呵護她、保護她了,而師父又下落不明,她自個兒又不知道如何回梅山,更何況她也還未查出自己的真實身分;茫茫天涯,何處是她的歸處呢?水靈兒不禁感到迷惑了……
「水靈兒,原來你在這兒!」水寒氣喘吁吁的跑到水靈兒的面前。「我找了你好久了!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解釋就跑了呢?你可知道我好擔心你嗎?」
「有什麼好說的!」水靈兒沒啥好氣的說道。不過她眼見水寒這般著急的模樣,方才心中的怨氣也減低了一半,她又轉口說:「你又何必跑得這麼急呢?我這麼大的一個人了,難道還會出事嗎?」
「話不能這麼說,你一個女孩家,難免會遇上麻煩的。」水寒稍事休息了一番之後說道:「而且有件事我必須向你解釋清楚,方才你真的誤會我的意思了!」
「我誤會你了?」水靈兒哼了一聲。「你不是認定我是兇手嗎?是我故意引誘你進入我事先就安排好的陷阱中,然後再以苦肉計的方式接近你,不是嗎?」
「水靈兒,你別再任性了好嗎?」水寒嘆了口氣,「其實,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為何還要如此的誤解我呢?告訴我,你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吧當初在鳳儀樓的時候,我便發覺到你的神色有異,當時你那淒楚的眼神就已經告訴我,你並非真心要嫁給莫雲霄,會答應他的求婚是另有緣由的。你為何在答應他的求婚,然後又跑來找我?又為何你知道我有難呢?」
「我——」水靈兒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她是否該將這一切的本末都告訴水寒呢?「水寒,你當這一切都只是巧合,根本就沒有什麼幕後主使者。別再追問這件事情好嗎?就當作這只是一場荒唐不堪的鬧劇罷了!」
「別再騙我!」水寒不信水靈兒的話,他握著她的手。「水靈兒,你為什麼要替這人隱瞞這謀殺的罪名呢?你和此人有什麼關係嗎?」
「沒有!」水靈兒脫口而出:「我和他才不會有什麼關係呢!」此話一出,她立刻後悔了,這無疑是不打自招,她是替別人背黑鍋。
「看吧!我就知道!」水寒笑著說道:「其實就算你不明講,我也大致知道那人是誰,只不過我不願意承認罷了!我之所以會逼問你那人的身分,完全是為了要探探你的口風而已。而且……小傻瓜!你認為你所編造的謊言可以騙得過我嗎?」
「水寒……」水靈兒緋紅著臉。「你真的相信我嗎?你相信我不會害你?你不再懷疑我了?」
「我怎麼會懷疑你?」水寒愛憐地撫著水靈兒肩上的傷。「你為了我受了這麼重的傷,我豈能再去責怪你、懷疑你呢?你是那般純潔無瑕的少女,怎麼可能對我這素未相識的人下毒手,這主謀另有其人。」說到這兒,水寒停了一會兒之後,又冷靜的緩緩說道:「而且,此人便是莫雲霄。我說得沒錯吧!水靈兒!」
「你為什麼知道?」水靈兒訝異地道:「是誰告訴你的?」
「你將我當成什麼人了?」水寒擺擺手笑著,「如果連雲霄的這點計謀我都瞧不出破綻,我還能執掌整個天氏布莊嗎?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比雲霄此計謀不知狠上幾倍,如果我不時時謹慎注意的話,還能在商場上打滾嗎?」
「那麼,就算你知道了……」水靈兒欲言又止地問:「你又將如何呢?」
水寒嘆了口氣,「如果可以的話,我不希望和雲霄動手。畢竟再怎麼說,他總是我的幼時玩伴,雖然我明白他和我之間並非像是表面上那般和睦,但我實在不願意相信所預料之事會是真的。」
「你是指雲霄謀害你的事嗎?」水靈兒小心的問道:「其實這說不定只是場誤會罷了,雲霄他只是和你開個玩笑而已,他知道你可以避得過的。反正,你既然已經脫離雲霄了,不如就當這件事情沒發生好嗎?別和雲霄計較了。」
「你好像很關心他!」水寒疑惑的看著她,「你難道真的和雲霄已經——」
「胡說!」水靈兒打斷他的話,她紅著臉低頭說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們之間起衝突,畢竟……你們之前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何必為了些小事而翻臉無情呢?更何況——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能保證你可以在雲霄的處心積慮下,安然度過險境嗎?」
「你關心我?」水寒心上甜甜的,沒想到水靈兒竟然這般關心他。「其實我何嘗願意和雲霄相鬥呢!如果只是這次的事件,我可以當作完全不知情的讓這事情過去。只不過……我懷疑當初冒充我到司徒家騙婚的人,便是莫雲霄。」
「什麼?」水靈兒心上打了寒顫,會是他嗎?「你為什麼會這麼認定呢?」
「有二個理由。」水寒解釋道:「第一,依司徒伯父所言,當年有一名相貌和我酷似的男子登門求親,而此人不論是言行、舉止都和我如出一轍;試想就算是江湖上再高明的易容術,也僅能於面貌上相似,而此人竟然能夠模仿到如此的地步,未免令人懷疑。第二,雲霄之父鎮南侯和家父感情甚篤,或許家父曾經於平時談論中提及司徒芷綾的事,自然雲霄亦可能知曉我所不知道的婚事。」
「這只是你的猜測。」水靈兒不安地說:「更何況,那名到司徒府中求婚的人不是拿著你們的祖傳之寶嗎?這你又作如何說明呢?」
水寒想了想之後說道:「當初只是以為玉冰劍失落;但是……也許於數年前就被有心人給取走了也說不定。可是天氏布莊中門禁森嚴,而玉冰劍又放置於內房,若非知曉府中通徑之人極難進入內房,更遑論偷取寶劍了。所以……我認為取走玉冰劍之人必是我所熟識之人。」
「這——令人不敢置信!」水靈兒搖頭說道:「如果說雲霄真是那名冒名者的話,他為何會不知道司徒芷綾便是你的未婚妻呢?」
「我想……或許他知情但故意隱瞞。」水寒回想起此行初次見到雲霄的時候,他一提及司徒芷綾的事,雲霄即表現出非常關心的樣子,這依常理來看不太尋常。
「他對於我出門尋找司徒芷綾之事太過於關心了。」水寒想了想之後說道:「你想想,一個局外之人,何必對無關己身的事情太過於關注呢?他表現得如此積極,正暴露了他的心事,他必定就是那名冒名者。」
水靈兒聽完了水寒的分析后,她的心中暗暗吃驚。當她聽著水寒所說的話后,總覺得似乎有似曾相識的情景在她眼前掠過。當她第一眼見到雲霄的時候,自己也莫名的心上一驚,莫非……雲霄和自己過去的身世有關?那麼她……會不會就是那位失蹤數年的「司徒芷綾」呢?有可能嗎?
師父曾經告訴過她,當初是在一處山崖中救了自己的,而那名推她落崖的人也是一名男子,只不過當時師父只顧著救她,沒有仔細看清楚那名男子的相貌。所以,那背影的主人是誰?他便是自己身世的關鍵人物了!如果能找到他或許就可以從他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了。
正當水靈兒出神的想著事情的時候,水寒見她遲遲不開口,便問道:「水靈兒,你在想什麼?」他見到水靈兒臉色蒼白,他不禁舉手撫著她的額頭。「你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回去休息了?來!我扶你起來吧!」說罷,他便扶起水靈兒準備回去。
水寒的這個舉動以及他最後所說的那句話,竟勾起了水靈兒塵封已久的記憶。原先絕情師太加諸於她身上的「織夢大法」功力早已經完全失效,照理說水靈兒應該可以立即知道自己的身世才對,但是由於事發當時,水靈兒曾經受到極大的驚嚇和恐懼,所以她的內心也一直抗拒著不去回想那段令人痛心的往事;再加上要喚起記憶需要有事發當時的關鍵語,方能開啟她久封的記憶之門,是故她遲遲未能恢復記憶。
而水寒此時於無意間的舉動和話語,正是當時令水靈兒難以忘懷的痛楚之由,所以水靈兒也漸漸回想起當初那名男子推她落崖時的那一幕;那時的他也正是和水寒如今的舉動一般,先假意扶她起身,然後無視於她的苦苦哀求,硬是無情的將她推落崖底……
「啊!你別碰我!」水靈兒一時將往事和現實弄混了,她將水寒當成是那名狠心的男子。這一切就如同是時光倒轉一般,水靈兒帶著哀求的口吻說道:「求求你,別殺我!我願意立刻消失在你眼前,我絕不會將你所做的事傳出去的,請你放過我吧!我還不想死!我家中還有父母等著我回去呢!求求你放我回去好嗎?我求求你——反正你又不是真心想要娶我的。」
「水靈兒?」水寒一時間被水靈兒給弄胡塗了,她怎麼了?她不是說過她忘記了自己的身世嗎?為什麼還說她家中有父母?又說他不是真心想娶她呢?莫非……她回想起自己的過去了嗎?
「我求求你……」水靈兒哭得好傷心、好無助。「水寒,你已經達到你想要的目的了,有必要將我也殺了嗎?我和你素未相識,只不過因為父母之命,我們倆將成為夫妻;但是,我遲早是你的人,為何你硬將我自家中帶離,讓我和家人分離,現在又要殺我……」
「哦?我是如何害你的呢?」水寒藉勢問道:「你倒是說說看哪!如果你能說得讓我滿意的話,我可以不殺你,如果你沒有辦法說服我的話,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辰。」
「嗯!」此時的水靈兒已經分不清現時眼前的這名男子究竟是死神還是幫助自己的人了。她的意識已經陷入了三年前的回憶中,她將眼前的水寒當成是那名冷血的死神,為了能在他手中保命,水靈兒將深埋在自己腦海中的恐怖回憶緩緩的喚起、訴說著……
而水寒則是站在一旁,靜靜地聽著水靈兒的話。他方才之所以會狠下心來故意說那些話,其原因是為了讓她慢慢的回想起那發生在三年前的事情和那場令她喪失記憶三年的意外,讓她能記起自己的真實身分,也許在陰錯陽差的情況下,會有他意想不到的結果出現。
但是——方才水靈兒於無意識狀態下竟然說出他的名字,並且還哭訴著哀求他放過自己,這點令水寒感到些許不安……
三年前,天水寒來到了司徒府中登門求親。他那溫文儒雅的態度和俊俏的外貌,及談古論今、無所不知的學識,又懂得如何迎合長輩的;所以很得司徒劍次的歡心,眼見自己有這麼一位優秀的女婿,他的女兒未來幸福可說是不愁了。
「丈人,小婿想先見見司徒姑娘。」水寒要求著。「自小婿來到司徒府的這段時日,都還未曾見到這位未來的妻子;同在一個屋簷下,卻只能兩處相思,懇求丈人能讓小婿見上一面一解相思之苦。」
「哈哈!賢侄啊!你也未免太過於急躁了吧!」司徒劍次笑得合不攏嘴。「等到令尊來正式提親,小女便會嫁給你;屆時你要如何看她都可以啊!何必急於一時呢?」
「家父正是派水寒來提親的。」水寒說罷取出了裝於箱中的玉冰劍。劍一取出,寒氣森森、劍氣迫人。「這是聘禮,是我家祖傳之寶玉冰劍,相傳它可以殺人於無形,取人頭顱於十里之外,但是劍上絕對不會沾上血跡,依然保持光潔如故,所以命名為玉冰劍。拿出祖傳之寶來當聘禮,是象徵家父極為重視此門婚事,請您就收下來吧!並且——請您能讓我看小姐一眼好嗎?」
「親家翁真是太客氣了!」司徒劍次命人將玉冰劍收下。「既然如此,那麼我就帶你前往一見小女吧!」
水寒跟著司徒劍次來到了後花園,此時他唯一的掌上明珠司徒芷綾正在花亭內彈琴,她那傾城絕色和曼妙的身段令水寒心動不已。
「果真是個大美女呀!」水寒脫口稱讚道。「在下在司徒小姐的面前可真是自慚形穢。」
「賢婿你太客氣了!」司徒劍次笑著說道:「站在這兒遠觀,不如去和小女談談天吧!你們也可以藉此機會,彼此好好了解一番,我這老頭子,就不在此打擾你們小倆口了!你們慢慢聊吧!」
水寒來到了司徒芷綾的面前,細細的欣賞著眼前的這名絕色佳人,而司徒芷綾眼見這名男子和父親同進後花園的,心中也早就猜想到此人一定是天水寒無疑了。日前天水寒來到司徒府中作客的時候,芷綾便經常聽到身邊的丫鬟們極力稱讚著他的人品、相貌和才識,自己對他早就心有所鍾,今日沒想到他竟然親自來見她,芷綾的心上更是雀躍不已。
「公子,芷綾在此有禮了。」芷綾向水寒行了一禮后說道:「不知公子來此有何事呢?」
水寒伸手將芷綾扶起,他笑著說:「其實也沒有什麼事,只是遙思小姐卻苦於無法見面,如今令尊才肯讓在下來見上小姐一面,稍稍紓解在下的相思之苦。眼見小姐是這般的端莊嫻淑,在此絕色佳人面前,真是令在下自慚形穢。」
「公子謬誇了!」芷綾抿嘴笑了。「其實以公子的人品條件,芷綾還怕公子嫌棄芷綾呢!」
「怎麼會呢?」水寒笑了起來。「像你這般的天仙佳人,我求之都不可得了,怎麼可能還會嫌棄你呢?你太多心了!」
就這樣,水寒和芷綾一見鍾情,雙方彼此都互有好感,而司徒劍次也樂見於這小倆口平日的談笑。他們之間的感情發展得極為迅速,可是——卻遲遲未見水寒回天府打點迎娶芷綾的事宜,每每司徒劍次提及此事時,水寒總以藉口帶過,而司徒劍次也不疑有他,讓水寒長住於司徒府中,直到有一天……
「不好了!小姐失蹤了!」原本伺候司徒芷綾的貼身丫鬟采翎,匆匆忙忙的跑到司徒劍次的跟前說道:「老爺!小姐和天少爺同時失蹤了,而且小姐的房間極為紊亂,似乎有打鬥掙扎的痕迹,請老爺趕緊過去查看!」
「什麼?芷綾失蹤!」司徒劍次接報大吃了一驚。「她昨天不是還和水寒在一塊嗎?」
「就是這樣,奴婢才覺得奇怪呀!」采翎說道。「小姐和天少爺都失蹤了,這——會不會是天少爺將小姐帶走了呢?而且……恕奴婢失禮,昨日小姐所穿的衣物,都被撕裂於小姐的床上了。」
司徒劍次等不及采翎說完,便急忙趕往芷綾的房中查看,果然見到房內一片紊亂而且一切也正如采翎所說的那般,水寒也失蹤了。他頓時失魂般的跌坐在地上,沒有想到外表斯文的水寒竟然將他的寶貝女兒給拐跑了!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司徒劍次實在氣昏了。「明天一早,我便到天氏布莊去找那個混蛋問話。」
但是,司徒劍次卻遲遲未能見到天水寒,因為他每次登門求見,都被門房以天水寒雜事繁忙為由拒絕引見。
而那時的水寒確也是因為協助父親處理一些布莊的事而常不在家裡,沒想到這麼一拖下來竟是三年,而司徒劍次也就一直無法得知女兒的下落了。
而芷綾究竟到哪兒去了呢?其實她一直和「水寒」在一塊。水寒那天於夜裡侵犯芷綾未成,芷綾甚至還將他的手臂咬傷,在他的左臂留下了深刻的齒痕,惱羞成怒的水寒便將她帶到了梅山地帶,準備在那兒殺了她。反正梅山一帶少有人煙出沒,司徒芷綾的屍體自然也就不會被發現了。
「水寒,你要將我帶到哪兒?」芷綾渾身發抖地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是你的長眠之地!」水寒陰冷的笑著,「司徒芷綾,你應該感謝我,替你找到了這靈山福地,讓青山綠水長伴於你左右。」
「不!」芷綾哀求著,「你放我走好嗎?我和你無怨無仇,你何必殺我呢?」
「放了你?」水寒笑得更是陰沈了。「放了你,然後再讓你去找幫手來殺我嗎?你以為我是三歲孩童嗎?我將你帶出司徒府來,你家那老頭子會饒過我嗎?我怎麼可能放你回去,讓你去對你爹通風報信來捉我呢?」
「我求求你……求你別殺我!」芷綾邊哀求邊倒退著,「我可以不告訴我爹,這樣一來你就沒事了,我發誓!我絕對不會說的!」
「那也不成!」水寒搖頭拒絕。「你這般美貌,就算我得不到,別人也甭想得到;你是我的妻子,而且你都已經隨我私奔了,怎麼可以再回娘家去呢?」說著,他拿出寒氣森森的短刃向芷綾走來……「乖!我不會讓你很痛苦的!」
「不!」芷綾抗拒著,直往後退,但是——她運氣很不好,竟踩著了一顆石頭,一個重心不穩便跌倒了。
「芷綾,你有沒有怎麼樣?」水寒見到芷綾跌跤,他將手中的短刃一丟,急忙前去扶起芷綾。「有沒有哪兒受傷呢?來!我扶你起來吧!」
「水寒……」芷綾見到水寒竟然還這般關心她,不由得感到一陣溫暖;但是……才不過數秒鐘的時間,水寒竟然將她推向深不見底的斷崖……
「不!水寒,求求你!」芷綾呼喊著,但是水寒卻依然冷笑著看她跌落崖中,然後就轉身離去了。
芷綾在昏迷的那一剎那間,只見到水寒那冷漠的背影以及聽見呼呼的風聲而已,之後就……什麼也聽不見、看不到了!
「……水寒!」水靈兒說到這兒,已是淚流滿面,她對著眼前的這名「正牌」的水寒說道:「如果你當初不想娶我的話,何必拿著玉冰劍到司徒府來呢?如果你不來司徒府,我也就不會和家人分離了。為什麼?世上的男子總是這般的薄倖呢?當初在梅山之時,你已經殺了我一次,當時我被師父絕情師太所救,您何不就當司徒芷綾已經死了;如今你為何還要趕盡殺絕,難道你真的這般狠心嗎?」
聽完了水靈兒的一番話,水寒的腦中如同遭受了一記雷轟般;他一直不敢相信原來自己辛苦找尋的司徒芷綾,便是一直跟隨在自己身邊的「水靈兒」。人真是很奇怪,往往近在眼前的事物,總是遠至天涯海角去找尋。
「你說你是司徒芷綾?」水寒還是有些疑惑。「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你的身分呢?否則僅以你一面之詞,令人難以相信於你?」
「我——」水靈兒低頭想想之後,趕忙將自己懷中的玉佩拿出,她拿著玉佩對水寒說道:「你看這是我自小就不離身的鳳形玉佩,這是我娘在我出生之時,便為我戴上的護身符,這塊玉佩乃是由天地間稀有的「血玉」所精工雕製成的,全天下就只有這一隻鳳形玉佩,我自幼就不曾離身,所以它可以證明我的身分。」
水寒將這塊不過盈握之大的玉佩拿過來仔細地端詳著,的確是一塊罕世之玉,上面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看來這塊玉佩便是司徒伯父所說的鳳形玉佩無疑了,但是就憑這塊玉佩還不足以證明你的身分,畢竟這有可能是你自別人之處偷取而來,你可還有什麼可以證明身分的嗎?例如胎記什麼的。」
「這——」水靈兒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回答,她只是紅著臉兒卻遲遲不肯開口。
「怎麼?想不出來了!」水寒笑著。「那麼就證明你是說謊的了,你認命吧!」他作勢欲殺害她。
「等等!」水靈兒想想於生命攸關之際,她也不再矜持。「我手臂上尚有一玫瑰色的胎記!」
「真的?」水寒心上暗自高興,但他臉上卻呈現出嚴厲的表情。「那你倒是現出來讓我瞧瞧。」
「是!」水靈兒默默點頭,她緩緩的將自己肩臂的衣服揭開,現出了一片淡玫瑰色的胎記。
「真的是你!」水寒見到水靈兒肩臂上的胎記之後,興奮得抱起了水靈兒。「終於找到你了!」
「水寒?」水靈兒一時間還沒有辦法意識到目前的情形,她被水寒的舉動給嚇呆了。「你——你又想要殺害我了嗎?還是你又想要整我了呢?你不是說過只要我將當時的情況告知於你,你就願意放過我嗎?為什麼你現在不願放我離開呢?」
「水靈兒,不!現在應該叫你司徒芷綾了。」水寒輕柔的將已驚嚇過度的水靈兒擁在懷中,柔聲的對她說道:「我發誓,那名意圖殺害你的人並不是我!方才我之所以會對你那麼凶的原因是為了要刺激你的記憶,讓你回想起三年前的事情,讓你記起你自己的真實身分,並非是真的要殺害你。我發誓,不論要花多少代價,我一定會將那人捉到!所以……從今天起,你不需要獨自一人痛苦悲傷了,你的所有一切,我都願意和你分享、分擔。」
「真的?」水靈兒轉悲為喜,「你真的不會殺害我嗎?」
「像你這種麻煩精呀!」水寒笑著說道:「如果你一日不在我的身邊,我還真是不習慣呢!」
水寒說罷,輕輕地在水靈兒的額上印上了一吻。這一吻代表著他的深情,也註定了他們倆今生的相伴相守的命運了……
水靈兒在因緣際會之下憶起自己過去的身世,此刻被水寒擁在懷中,她方才驚悸的心平靜了不少,眼前這名溫柔風趣的男子或許真是她命中注定的伴侶吧!只不過……那名冒充水寒的人,真的是莫雲霄嗎?若真是他,水寒會如何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