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欲蓋彌彰
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去,臉上的割傷,微微的刺痛變得微弱,沒有心裡巨大的痛來得難受。
看清一些事實,打擊得我全身都無力。
回到府上,沒有來得及用晚膳,前院就來人,說父親叫我過去。
他們的眼裡,有些驚慌,似乎我父親,又生氣了。
沒有驚慌,我鎮靜地梳好發才過去。
表哥先我一步,我到大廳他已經跪在地上,父親身子背著我們。
我方一進來,表哥就急著說:「姨父,這不關表妹的事,都是易天的錯。看她心情不好,帶她出去玩,那些事,也是易天一個人做的。姨父要罰,就罰易天一個人。」恭恭敬敬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父親沒有回過頭來,手抓著桌子,初秋的風從半開的窗口灌了進來,吹得父親寬大的袍子整件似飛揚起來。
那般的巨大,那般的冷漠。
「父親。」我輕聲地叫。
他沒有回頭看我,一手指了過來,冷冰地說:「跪下。」「不關表妹的事。」表哥急著說。
「閉嘴。」他悖然大怒地叫著。轉過頭來看著我,冰冷與陰譎的神情夾著怒火:「白養你這個女兒了。」似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字,一字一字地飄入我的耳里。
我緊緊地掐著手心,還是忍不住,唇都顫抖著。
「父親。」我忍不住淚,它盈滿了眼眶,滑了下來。
「我沒有你這個女兒,給我跪下。」他一手使力的拍著桌子,一邊氣促地喘著,吼叫著。
跪下冷冷的地板,仰頭看著他,心如一把刀子刺進去,再攪拌著,痛,好痛,好痛好痛。與父親的關係,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越來越僵持與冷漠。
他一手將桌子上的二件衣服丟在我和表哥身上。一件是我的,一件是表哥的,二件衣服上,都染上了血跡,觸目驚心。
「是你們救了蕭穆陽?」他氣怒地說:「如果你不是我女兒,我現在就一刀殺了你。」
雖然很痛很痛,可是,我竟然心裡很冷靜。
這就是我的父親,寵愛了我十多年的父親,我竟然都不認識,他有殺我的**。
「姨父,是我。」表哥又爭著說:「別怪表妹,她什麼也不知道。」
狠狠地對著表哥吼:「你給我閉嘴,顧青蕾心裡的小九九,我還不知道。」他又瞪了我一眼。
顧青蕾心裡的小九九,我悲哀得想笑,看著父親:「那父親,應該也知道青蕾心裡想的是什麼了?父親,不能一錯再錯。青蕾總是不想去相信自已心猜測的東西,在青蕾的心裡,父親是正直而偉大的,什麼郡主的地位,都不能讓我高興,但我為有這麼一個了不起的父親而驕傲。」
我說得那麼含蓄,父親會聽得懂的。
父親的沒看我,望向窗子。
那裡有一個粉嫩的小男孩趴著,卻是一臉都是震驚之色。
「青商。」他壓下怒火,低聲地叫了出聲:「怎麼在那裡?」
他眨著眼睛,害怕地看著,眨著眼小聲地說:「父親,不要罵姐姐。」
他看著我,眼裡有些不明白,他的話讓我覺得更是心酸,淚珠子流得更是洶湧。
青商的奶娘嚇得一臉蒼白,匆匆跑過來抱青商走:「小少爺,我們到花園去玩,別看,別看。」
面無表情的管家去將窗子合上,又站到門口去關好門。
父親坐了下來,長長的一嘆氣。
看著我,他皺著眉說:「你可知錯。」
我搖搖頭:「青蕾不知錯在哪裡?聖賢書中有雲,救人一命……。」
「閉嘴。」他粗暴的打斷:「救人,救人,你知道你救得是誰,這些年嬌生慣養著你,都野了你的心了。」
「老爺,喝杯茶,慢慢說給小姐聽。」管家倒了杯茶給父親。
他默然不作聲地站在父親的身後,要父親冷靜一些。
父親一口灌了下去,重重一放,聲音在這寂靜的廳里,格外的響。
「大遼人與都王爺相勾結,意圖版國,皇上命令我將大遼的人拿下,而你,卻救了他走,所有的後果,你是否承擔得起。」他聲音放輕了,帶著一絲的疲憊。
是嗎,父親,可是我還是不相信你。
都王爺是個直率又敢言的王爺,他萬萬不會勾結遼人的。
如果是皇上下的令,何必趕盡殺絕大遼人呢?抓了以告天下,不是最好的辦法嗎?
「這件事,父親會跟皇上說,劉管家,派人去狙殺蕭穆陽,把她給我關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去一步。」
劉管家平靜地說:「老爺,這些都讓人去做了。」「至於你。」他看著表哥,想了想道:「搬出顧府吧。」父親的話,震得表哥一臉驚愕地抬起頭來,看看他,又看看我。
「娘親曾經說過,顧府就是表哥的家。」我抬起眼看著父親。
父親不能這樣趕表哥走,這樣會傷害他的,再說他一個人孤單單的要他去哪裡?如果那算是錯事,也是我要做的。
表哥緊緊地咬著唇,沒有說一句話。
他無情地瞧著我說:「那就別再給我惹事生非。」
劉管家抬起無波的眸子看著我們:「小姐,表少爺,你們回去吧,別再惹老爺生氣了。」
出了門,我抓住表哥的衣服:「對不起表哥,父親的話,不要放在心上。」表哥其實,最在乎就是別人這樣說他。
再怎麼老實,他也是個男子漢,他有他的自尊與驕傲。
我知道他並不是沒有自立的能力,只是,在這裡習慣了一家人一樣。
他心疼地看著我的淚,輕嘆地說:「回去吧。」大步地往他住的地方去。
「表哥,別走。」我低聲叫著。
他聽到了,停頓了一下,回過頭看著我,擠出笑意說:「我不走,走了,你就更孤單了。」
吸吸鼻子一笑:「謝謝。」
娘親說:青蕾啊,你要記住,不是易天她娘啊,你也到不了這個世上。
娘親還說:青蕾,欠你表哥家的債,永遠是償還不了了。
關於債,卻是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可我還是把娘親的話,記住了,那是她最後留給我的一句話。
欠表哥的債,永遠是償還不了的。
娘親是有意把我許給表哥,父親說什麼也不同意,那時小,也不喜歡錶哥。一晃眼長大了,感覺世事如昨日,喜歡變得微不足道,他已經成了生命中的親人。
「青蕾。」表哥叫我。
我回過神來看著他。
他擠出溫和地笑容說:「下次再給你做個風箏吧,二條尾巴的。」
「好。」我接受他。
再沒有人,比他更理解我的感受了。
尾巴的風箏不好,一點也不好,太礙眼了。
人就應該普通一些,隱在所有的普通里,看不出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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