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個多禮拜以來,宛如幾乎天天會造訪冉雲,偶爾送她一些自己親手作的菜肴或點心,她倆的日漸熟稔親切,看在傑森眼裡,他比誰都還要樂不可支。
「噯!晚上早點回來啊!有貴客臨門!」宛如交代正欲出門的向楚天。
放暑假以來,向楚天習慣於午後到學校和同事較量網球,今天也不例外。
「貴客?!」他好奇的問。
「是啊!我請了小雲來家裡吃晚飯,今天她生日呢!我們好好替她慶祝慶祝!」宛如一面說,一面忙著列菜單。
「小雲?!」向楚天是吃過幾次冉雲烤的蘋果派,但一直都還沒見過她的廬山真面目。
「喔!是隔壁那女孩。」宛如解釋。
「你跟她什麼時候變這麼熟啦?!喊得這麼親切!」向楚天笑著。
「跟著兒子喊的嘛!」宛如說:「你真的該見見這女孩,我愈看她和我們傑森愈是登對,傑森不夠穩重,像個淘氣的大孩子,正需要娶她這樣聰明沉靜的女孩來互補!」
「看你前幾天還擔心得很呢!」向楚天背起了球具要出門:「怎麼才幾天工夫就不一樣了?本來嘛!兒子喜歡就好了!」
「噯!記得早點回來啊!」宛如再度叮嚀他,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她急忙追出門去:「你回來時,記得去替我選個生日禮物送人家!」她喊著。
「唉呀!你們女人家喜歡的東西,我不會買啦!」向楚天說:「叫傑森陪你去買吧!」
「傑森陪她看電影去了,況且我下午得開始準備晚飯,大概抽不出時間了,你就幫我個忙吧!」宛如要求著,向楚天只好答應了。
這一餐,宛如可是大費周章,慎重其事的。她幾乎窮盡了自己所會的手藝,要呈現給冉雲一頓完美的生日晚餐。這晚餐的意義非同小可,代表著向家正式的迎接她這個朋友,承認並樂見她與傑森的交往,所以她很用心的在準備著,這其間投注的,其實是天下父母心對子女的關愛和期待。
傑森一早便交代母親要記得為他做一頓豐富的晚餐慶祝冉雲的生日,其實早在數天前,傑森一得知冉雲的生日將至,便每天不忘叮嚀她了。兒子的交代,她儘力的做,即使又怕又累也自得其樂。
四點多,天還未黑,傑森就帶著冉雲回來了!
「媽!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他撒嬌的捱近宛如身旁。
「這麼早回來!還沒辦法開飯呢!」宛如推傑森出廚房:「出去、出去……我還得一會兒時間呢!你去陪陪你女朋友吧!」她笑著白他。
冉雲坐在向家大廳里,兩條腿不自覺的微微抖了起來,掌心裡冒著汗。
她自小過的是農曆生日,要不是傑森執意要替她慶祝,這個國曆的生日一向對她沒有什麼意義的。
傑森一早就送來了一束花,粉紅的百合,然後帶她去看海,喝咖啡、看電影,竭盡所能的溫柔。
為了害怕她臨時又退怯,傑森陪了她快樂的玩一天,卻一直沒告訴她還有個晚餐的約會,直到回到家門口,他才不由分說的將她請進了門,冉雲還來不及拒絕,腦海里一片茫然……稍稍定下神來時,已坐在向家客廳的沙發上了。
「放輕鬆點!」傑森溫柔的握住她的手鼓勵她:「你都和我媽見那麼多次了,有什麼好怕的?!」
冉雲環顧四周,心跳漸漸的加速,讓她覺得心臟好像隨時要跳出胸腔似的劇烈……傑森不知道冉雲的害怕、惶恐……原來是因為這屋子裡的另一位男主人向楚天。
「我爸也一定會很喜歡你的,你那麼好!要人家討厭你還真難……」他說,每一個音調,每一個眼神,都帶著深情。
冉雲一聽,心更慌亂如麻了,她正襟危坐著,提防著不知在這屋子哪一個角落裡的向楚天,隨時要出現於她面前。
她這模樣卻逗得傑森又愛又憐,他忍不住笑的挽起她的手:「來!我帶你走走,讓你熟悉一下環境,你也許就不會這麼緊張了,像個孩子一樣……」他溫柔她笑她。
冉雲沒有選擇的被動的讓他牽著走,她的眼光被牆上掛著的巨幅結婚照吸引住了,不自覺的在照片前佇立良久。
「這是我媽和我爸結婚二十周年時,我逼他們去照的,怎麼樣?他們很速配吧?」傑森開心的說著。
他沒發現冉雲的眼眶裡,已經盈滿了眼淚,她恨不得能伸出手去,把這刺眼的照片撕得粉碎……「我老爸是個很明理、很好相處的人,我很尊敬他,但是我們一直就像朋友一樣,沒有代溝的,所以你一定也能跟他相處愉快……」他自言自語著,正尋找著父親時,宛如從廚房裡走出。
「準備一下,可以吃飯了!」她說。
「咦!爸去打球還沒回來啊?」他問。
「嗯!我交代過他要早點回來的……」她話說到此,門鈴便響了起來。
「一定是爸!」傑森興奮的搶著去開門。
冉雲怔怔的站著,身體僵直,像在等候著死刑宣判般的茫然和惶恐。
「我逛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要買些什麼!」向楚天一面進門,一面嘀咕著:「最後,我還是請那售貨小姐幫我挑的……」他捧了一個包裝過的小盒子。
宛如迎了土來,接過盒子,送至冉雲面前:「小雲!生日快樂!」她一面將禮物塞進她懷中,一面拉過向楚天來介紹:「這是我先生,傑森的爸爸!」
傑森也湊近了父母,開心的說:「爸,這就是我常常向你提的,住隔壁的那個女孩!」
向楚大對她點頭微笑:「我是向楚天!你好……怎麼稱呼?」他很有禮貌的說。
冉雲看著眼前緊靠在一起的三個人,儼然一幅洋溢歡樂的全家褔合照,她心痛又忿恨……但她訝異自己的平靜,她以為她會承受不住而瘋狂崩潰,可是她卻忍著眼淚沒讓它落下,她的手不再顫抖了,她的害怕、慌亂……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火速上升、擴散的怨懟和憤怒。
「你好!」她狠狠的咬了咬唇,然後裝出一抹可人的微笑給他。
當向楚天正欲開口誇兒子的好眼光時,他忍不住再多看了她一眼,有那麼幾分似曾相識的感覺,心底的弦被觸動了一下……可是一時間,他居然怎麼也想不出來在哪裡見過她。
……竟然記不住也認不出她了,她有股想放聲大笑的衝動,笑自己一廂情願的痴傻。
「我叫冉雲!」她忍著悲傷,清晰的說。
向楚天驀然一震……「冉--雲--」他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這嬌柔嫵媚的女子,圓睜的眼似乎在閃動著淚光。
他記得這名字的,「冉雲!」當年,他任教那個班級,在一群羞澀年輕的女學生中,他就是因為這個特別的名字,而開始注意到它的主人……他沒想到心中那個清麗羞怯的小女孩,已經是這樣風情萬種的成熟女人了,難怪他無法即刻的認出她來,真所謂的「女大十八變」哪!
「爸!叫她小雲就好!媽也這樣喊她的!」傑森說。
「是啊!」宛如也熱絡的招呼著,似乎沒注意到丈夫的反應:「小雲,走吧!我們上桌吧!」她一手挽著向楚天,一手攬著傑森,往餐廳走餐桌上,冉雲力持鎮定,嘴角刻意的掛著一個不甚自然的微笑……而向楚天,則顯得激動了些,他手足無措,整個人惶惶不安。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令他措手不及。這些年來安分幸褔的家庭生活……使他漸要淡忘了那段感情,沒想到她會這樣無聲無息的出現,給他的除了驚喜之外,反而還有一點見著鬼魅似的恐懼。
「爸、媽,今天是小雲生日,你們說什麼也要陪人家一杯啊!」傑森慫恿著不喝酒的父母破例:「來!小雲,委屈你了,你先敬我爸媽好了,我面子不夠你大,請不動他們。」他很自然的將手搭在她肩上。
冉雲頓了頓,而後笑著替向楚天和羅宛如各斟了杯酒:「呃……向伯父……我先干為敬!很高興認識你們……」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稱他,狠狠的喝乾了一杯酒。
「好哇!」傑森在一旁鼓掌叫好。
「噯!別這麼喝……會醉的!」宛如擔心的勸阻著。
「唉呀!媽,你放心啦!生日嘛!盡興一點又何妨?小雲就算喝醉了,有我照顧她呀!」傑森攬著冉雲,一臉滿足的誽。
冉雲故意的捱近了他,沖著他笑了笑,然後又舉杯敬向羅宛如:「伯母,真謝謝你為我做的晚餐……」她仰頭一飲而盡。
宛如只好硬著頭皮端起杯子來,為難的啜著。
「不能喝就別逞強了!」向楚天突然搶過了宛如的酒,往自己喉嚨里倒。
「哎!你不能喝啦!待會兒胃痛又犯了!」她緊張的在向楚天耳畔低嚷,隨即又抱歉的對冉雲英了笑:「對不起啊!小雲,你向伯伯胃不好,不能沾酒的,你別介意……」
冉雲努力的在神情黯然的臉上擠出笑來:「怎麼會呢!向伯母是體貼丈夫,我怎麼會介意呢?!你們夫妻情深,我看得感動羨慕都來不及了!」她說著,將矛頭指向了傑森:「喏!只好請你陪我喝了!」
「可以啊!只要你開心,今天陪你喝得爛醉都行!」他拍著胸脯說:「不過,趁你還清醒,我們先來看看你的生日禮物吧!」他拿過了向楚天帶回來的禮盒,放在冉雲面前。
「來!先拆這個,看我爸買什麼禮物送你!」傑森說。
冉雲看了向楚天一眼,他立刻迴避她的目光,埋頭扒著飯,卻沒真正吃進一口。
「小雲,快點拆嘛!」宛如迫不急待想看丈夫選了什麼禮物。
除了向楚天外,所有人均興緻勃勃的等待冉雲揭開神秘的禮物。
她緩緩的伸出手抽開了禮盒上的蝴蝶結,緞帶鬆了開來……傑森和宛如屏息等待,空氣變得安靜,而向楚天的慌張就因此更變本加厲,他的手不自禁的抖著,手中的碗盤乒乓作響。
「噯!爸,你別緊張好不好,就算你禮物選得不好,我們都不會怪你的!」傑森笑著。
向楚天一慌,居然打翻了手中的飯碗,飯菜散了一桌,瓷碗滾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哎呀!這麼大的人了,還打破碗!」宛如笑著罵他,動手要檢地上的碎碗片:「碎碎平安!歲歲平安」
向楚天無所適從,他感覺餐廳里的氣氛緊繃得令他窒息……「我……我吃飽了……」他起身要走。
宛如拉住了他:「噯!你今天是怎麼了?有客人在呀!」她壓低聲音說。
「是啊!爸,你坐著嘛!好戲還在後頭呢!」他神秘的對父親眨了眨眼:「小雲,你快打開看看嘛!」他輕催她。
她緩綾的掀開盒蓋,包裝盒裡,躺著兩隻精緻美麗的水晶天鵝……在燈光照耀下,五彩絢爛。
「謝謝伯父……」冉雲看了一眼向楚天,那眼光很複雜的,分不出喜怒哀樂。
「哇!爸,你眼光還不錯嘛!這不便宜吧?!」傑森笑著問。
向楚天尷尬的擠出一抹牽強的微笑,算是回答了傑森,眼光卻始終低垂掩飾著,未離桌面。
「好了!現在該我送禮了。」傑森清了清喉嚨,一面從胸前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精美的錦盒:「爸、媽,我要你們當我們的見證……」他打開了錦盒,盒裡的一隻鑽戒,綻著璀璨耀眼的光芒……在場的所有人全炫惑了。
「小雲,對你來說,這三十分的小戒指,可能一點都不值錢……」傑森起冉雲的手:「可是,這是我的真心真意!」
他正準備將戒指套進冉雲手指上,一面半開玩笑的問著宛如:「媽,你看這戒指就當我和小雲的訂婚戒指,怎麼樣?」
「不!」開心的宛如還來不及答應,向楚天使衝口而出。
冉雲在這一聲喝止下,由紊亂茫然的思緒里回過神來,本能的縮回了手……宛如則一頭霧水的看著丈夫:「你今天是怎麼了嘛?」她埋怨起他的不禮貌。
「爸……我是開玩笑的,小雲不一定肯嫁我呢!這只是送她的生日禮物……」
他解釋著。
「呃……我……」向楚天手足無措,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方才無法剋制的激動做一番解釋:「我……我吃飽了!呃,我先回房裡……你們吃吧!」他語無倫次的說,起身出了廚房,那模樣狼狽得有點像是落荒而逃。
逃開,這似乎是他此時唯一能做的,他在他們面前,已無法再偽裝、堅持了,一秒鐘都不行。
傑森和宛如聽見向楚天「碰」的一聲將自己關進了房裡,不禁莫名的面面相覷,對貴賓冉雲感到抱歉不已。
「小雲,你別介意,我爸他大概……大概是有什麼心事,心情不好……和你無關的。」傑森連忙安慰著怔怔地發著愣的冉雲。
「是啊!你別放在心上,他大概在外頭受了什麼氣,我進去看餚……」宛如歉笑著,往房裡去。
冉雲咬著嘴,眼淚再也不聽控制的撲簌簌落了下來,傑森慌了……「小雲,跟你沒關係的,我爸他不是討厭你,不是……」他急著對她安慰、解釋。
冉雲卻倏然起身,奪門而出,將自己緊緊的關回自己的房裡,任傑森再怎麼請求,她就是不肯開門。
傑森一肚子不悅的回到家中,對父親興師問罪起來:「爸!你是怎麼了?你明明知道小雲今天生日,我們是要為她慶祝的,你幹嘛把你的情緒帶到餐桌上?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讓她多難堪?」傑森氣呼呼的抱怨:「害得小雲以為你對地有什麼不滿,哭著跑回家了。」
「什麼?!」宛如一臉的抱歉和著急:「那……你還不快點過去看看她……」她說。
「我去了啊!」傑森沒好氣的說:「她不理我,不開門,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宛如嘆著氣,責怪起向楚天:「你從來不會這樣分不清時機的呀!今天是怎麼回事?人家好好一個生日,弄了個大誤會出來……」她咕噥還沒完,向楚天卻開口了。
「傑森!」他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和顫抖的身體:「我不許你和她來往,更不要說論及婚嫁!」他說著,試圖讓自己的口氣聽起來篤定而且不容反駁,但他一向就不是這麼霸道專制的父親啊!這樣的話,說出來總有點心虛。
宛如和傑森不約而同愣住了,怔怔的看著他,懷疑臼巳的耳朵。
「你……你吃鉗什麼葯了?人家冉雲沒做錯什麼,而你也第一次見她,話都說不到幾句,無緣無故的,怎麼反對起來呢?」她責問他。
「爸……你椳本還不認識小雲,她很……」
「我說不準就是不準!」向楚天打斷了傑森的話,他努力的粗聲吼著,想要藉此掩飾自己的心虛顫抖:「從今天起,不准你冉和那女孩來往,聽到沒有?」
「噯!你……你怎麼變得這樣不可理喻啊?」宛如著急的阻止他。
傑森氣急敗壞的對父親嚷了起來:「我不認識你了!我的爸爸一直是個明理的人,他像個朋友,不是你這樣的無理取鬧,為反對而反對,毫無理由!」
「住口!」向楚天情急之下,嚴厲的喝止他。
對兒子如此無理專制,當然不是他所願,但他明白自己一正要阻止這件事,一定要阻止兒子和冉雲的關係:「我……傑森!你還年輕,要碰到好女孩的機會多的是,不要和那冉雲來往了,你們並不適合的!」他不得已的勸著。
「你怎麼知道我們不適合?小雲是好女孩啊!我決定要她,不管你怎麼反對,我就是要她!」他忿忿的咬著牙,篤定的說,除了堅強的心意之外還有幾分負氣。
「你懂得什麼?才幾天的感情,你就覺得那是多深的愛,你了解她多少?你知道她愛你多少?或者根本不愛?!」向楚天說著,想起冉雲曾許下一生只愛他一人的盟誓。
「你莫名其妙!」傑森簡直要瘋了,他無法想像父親怎會變成這樣一個難以溝通的老頑固:「之前你還口口聲聲的說要尊重我的選擇,怎麼今天變得這樣莫名其妙!」
宛如趕緊居中拉開怒目相視的傑森和向楚天。
「哎呀!你們父子倆是瘋了啊?!居然為了個女孩吵得這樣不可開交……」
向家一直以來都是美滿和樂的,向楚天和傑森甚至從未有過爭執,此刻這場面,難怪宛如看了要手忙腳亂。
「傑森……算了算了……」她向兒子使了眼色,示意要他別再頂嘴了:「你先出去吧!我來和他說……」
傑森忿忿的掉頭出門:「我不會放棄她的!」他喊。
向楚天一聽更加惱怒,不理會宛如的阻擋,追了出來。
「站住!你要上哪去?」他問。
正要跨出大門的傑森,止住了腳步,回過頭來:「我要去找小雲!」他昂揚著頭,一副毫不畏懼的樣子。
「不準去!」向楚天的命令,在歇斯底里顫抖著。
「噯!好了啦!」宛如拉扯住他:「沒那麼嚴重嘛!你何必這樣?小雲她也沒什麼不好啊!你……」
「你也住口!」他吼著打斷了宛如的話:「不准你再提這個名字!」他嚴厲的說。
宛如被他這樣一吼,嚇得噤了聲,身子不自主的瑟縮成一團,她溫文儒雅的丈夫,很少會發這麼大的火爆脾氣。
傑森對此時的父親失望透了,他逕自的跑出了大門,頭也不回。
「回來!傑森,你給我回來!」向楚天在客廳里咆哮、吶喊無果,他瘋狂的、失去理智的摔起了東西。
花瓶、煙灰缸、茶杯……都難逃他的摧殘,最後是那一對置放在桌上的水晶天鵝。
他狠狠的抓起它往牆上一砸,優雅的舞天鵝變得垂死,他這麼一場瘋狂發泄后,居然跌坐在沙發里笑了起來。
宛如害怕得縮在牆角發抖,她真的不認識這個人了,是什麼力量使得她的好丈夫變得像個瘋子似的笑個不停,眼角卻有淚……向楚天也知道冉雲是個好女孩,當初是他對不起她,現在如果接她為兒子的女友,他將用什麼心情去坦然面對她呢?他矛盾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