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到底在做什麼？」

被無恨施展輕功，拖過了熱鬧的市集，一路鼓著腮幫子的邵晞，直到市郊，左手才得以自由。

「我這是在救你啊！」無恨好無辜的笑著。「你該不會告訴我，你喜歡待在客棧裡頭端菜吧？」

「……」邵晞閉嘴不言，過一會兒才又道：「小昕一個人在店裡，不好意思……」

平時他可以去溜達，但一整日偷懶不做事，不就像小昕說的不事生產了？他良心「有點兒」過意不去。

「安心吧！你兄長可是歡喜的很，行風看來比你有用多了！」這句不算安慰的安慰又讓邵晞火大了起來。

「拉我到這兒來做什麼？」邵晞瞪著他，帶點警戒的問。

這兒荒郊野外的，看來不會有什麼閑雜人等經過，這傢伙該不會有什麼不良企圖吧？

「天哪！你能不能別像個刺蝟似的。」無恨舉起了雙手投降。「我還能對你做什麼？」

這對兄弟搞什麼鬼？警戒心這麼強！他難道就不能是單純的想和他做知己嗎？還是他們兄弟倆受到的騷擾真的如此之多，讓他們已經不相信別人了？

一思及此，無恨不禁對那些不長眼的淫魔恨得牙痒痒的！

「誰知道你打什麼主意？」

「你怕我？」

這招激將法十分有用，邵晞立刻被激得跳了起來。

「誰怕你了？不管你心裡打什麼主意，我都不會讓你得逞的。」

「這不就得了！你何不安下心來，好好欣賞周遭的美景，咱們也好好聊聊。」

「跟你才沒什麼好聊的。」邵晞悻悻道，不過還是坐了下來，只是離無恨「有一點」距離。

「還說不怕我，原來是假的啊！」無恨稍嫌「大聲」的自言自語著。「說的也是，我的武功比你高，相貌也比你粗獷，看起來太像個男子漢了，難怪小晞會怕我……」

「喂！你說什麼鬼話？」

基於不服輸的心態，邵晞以飛快的速度挪近他身邊。

「咦？你偷聽我的話？」

「講那麼大聲還怪別人偷聽嗎？」邵晞瞪著他。「為什麼你看起來比較像男子漢，我就得怕你？」

「因為你老是一副我會摧殘你的表情，我只能這麼推測了嘛！」無恨可惡的笑說著，心裡可也得意洋洋。

瞧！不費吹灰之力，就有大美「男」自動投懷送抱來了。小晞兒為了表示不怕他，居然靠他靠到一點兒縫也不留。小晞身上不同於一般女子脂粉味的自然馨香傳了過來，讓無恨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氣。

嗯！真香啊！

「你在陶醉個什麼勁？」邵晞見他居然閉上了眼，視他的問題於無物，忍不住伸手敲了他一記。

「沒……沒什麼。」無恨連忙清醒過來隨口敷衍道。

萬一說了實話，不曉得小晞會不會惱起來找他拚命？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邵晞執著地要得到答案。

「因……因為你長得太纖細了啊！」無恨老實說道。「突然遇到一個跟你完全不同類型的人，難免心生警惕……」

隨著邵晞的臉色益發難看，無恨終於住了嘴。

「你以為你多像個男人啊？」邵晞忍不住爆發出來。「也不過就比我高了那麼一個頭，體型稍微壯了一些，五官比我稍微陽剛了一些就了不起啊！我們家男人就是比人家小了那麼一點，偏偏又遺傳了我娘的外貌，從小被人笑到大，而且又不時有些奇怪的客人上門，說些有的沒的廢話……」

「可憐的小晞兒……」無恨忍不住猿臂一伸，扎紮實實地將他抱個滿懷。「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

這番言論與安撫的動作，並沒有得到邵晞的響應，他甚至不可客氣地掄起拳頭，往無恨的下腹招呼過去。

「那些無聊的男客就是像你這種人！」邵晞吃痛的甩甩手。

這傢伙，沒事把腹肌練得那麼硬做啥？

「唉唷，好痛呀……」即使一點也不痛，無恨仍是喊得煞有其事，給邵晞十足的面子。「沒想到小晞兒美雖美，力氣仍是不小的。」

「那當然！」邵晞得意的揚起嘴角，忍不住笑了笑。

一直在無恨面前吃虧，終於讓他扳回一城了。

第一次見到邵晞笑得如此開懷，無恨不由得愣住。

他錯了！

無恨憶及自己告訴行風的，愛看小晞氣呼呼的模樣，可現在他知道錯了。小晞笑起來的樣子，比起氣呼呼的模樣更是可愛十倍。

「不要小看我，我也是個練家子！」邵晞得意道。「而且，別小看跑堂幾個月下來練出來的腳力。」

「不過……你們不是沒什麼客人嗎？」

邵晞面孔一斂，瞪了瞪他。「你去讓小昕支使各把個月試試看，再來說這句話。」

「用不著我去。」無恨含著笑意道。「等我回去問了行風，自然就會知道。」

「說的也是！」

可憐的行風！

倆人心有靈犀的互視一眼，突地笑了出來，笑了一陣子后，倆人才住了口。

這一笑，原本存在倆人間的敵對氣氛消褪了不少。

「其實，我還得謝謝你！」邵晞老實的說。

「怎麼說？」

「把我從小昕的魔掌中救了出來呀！」邵晞撇撇嘴。「我恨死了跑堂工作。」

「嗯！跑堂工作並不適合你。」無恨實在想象不出如他這般不懂討好和與人應對的人，該如何適應這種工作。「你大哥比你適合多了。」

「他要下廚！」

自得知小晞將菜刀當刀劍一般耍后，邵昕便不要小晞下廚了，光是因為小晞不懂得控制力道，砧板就不知換了幾個，長此以往，損失可就慘重了。

「照我說，你們兄弟倆該做的，就是趕緊把店收一收，趁著損失還沒太慘前，及早抽伸。」無恨好心地建議道。

「我不是沒想過，只是……我什麼也不懂。」

無恨有些驚喜，今天的小晞真是誠實的可愛。

「你懂武功，不是嗎？」

「和你比起來差多了。」邵晞有些自鄙道。「和你的手下行風比起來也有一段差距，這樣算什麼懂？」

「你想學嗎？」無恨衝口而出。

「學什麼？」邵晞有些納悶。

「我教你武功，如何？」無恨興緻盎然的建議道。

「要我拜你為師？」邵晞直覺的皺眉。

要他喊一個年紀相差無幾的人做師傅，而且還是一個嘻皮笑臉的不正經傢伙，他可無法接受。

「我才不當你師傅。」無恨直覺的拒絕。不知怎地，他就是不想當小晞的師傅。

「不必喊你師傅？」

「不必！」

「為什麼要教我？」邵晞有些懷疑。「你為什麼要待我好？」

「我喜歡你呀！」無恨口無遮攔道。

「就知道你和那些人一樣。」聞言，邵晞忙不迭自他身旁跳開，指控的說道。

「小晞兒，有人喜歡你有什麼奇怪的？」無恨嘆氣道。「要和一個人做朋友，先決條件就是要喜歡那個人吧？我很欣賞你，想和你做個朋友，這有什麼奇怪的？」

「你欣賞我什麼？」邵晞左思右想，實在想不出自已有什麼大優點，值得無恨靠近他、甚至巴結他、寵溺他。「不會是外表吧？」

「那也是原因啦！不過，先別生氣。」無恨安撫又將火大的人兒。「我都沒說完呢！」

「快說！一口氣說完。」

「我欣賞你的真。」無恨誠摯的道。「至少當你想生氣時從不隱瞞，討厭誰也絕不偽裝。」

「這叫不諳人情世故，小昕說的。」邵晞訕訕道。

「我喜歡你的不諳世故。」在他的身邊，這種人幾乎沒有，益發顯得小晞的珍貴。

「是朋友的喜歡嗎？」像是尋求保證似的，邵晞再次問道。

「是朋友的喜歡！」無恨堅定地道，即使心中有那麼多的不確定。

不是那麼相信他，不過喜歡習武的心勝過一切，於是邵晞放下了戒心，帶點興奮和高傲回道：「那我就勉強讓你教。」

「那還真是多謝了！」無恨躬身一揖。

「……」情況似乎有些本末倒置，邵晞一時也不知如何反應，愣了一會兒后，無恨也覺有些荒謬，倆人相視而笑。

這一笑，倆人間的距離又更近了些。

「我才該謝謝你……」邵晞吶吶道。

「第一次見小晞這麼有禮貌呀！」

「啰唆！」邵晞佼好的麗容浮現兩朵紅雲。「誰讓你那麼奇怪，向我道謝幹啥？」

「那咱們是朋友了？」無恨伸出手來。

「做什麼？」

「來握手言和啊！」無恨攤開大手。「別以為我是要估你便宜，我在邊城見過許多西域來的外域人，他們都是這麼打招呼的。」他解釋道。

「你見過那些外域人？」邵晞眼睛一亮。「那你一定去過很多地方啰？」

見小晞眼睛炯炯有神，難得地對他的話感興趣，無恨忍不住吹噓起來。

「其實也沒有多少地方啦！不過啊，有一次我在大漠……」

一個說得口沫橫飛，一個聽得津津有味，時間就這麼飛快地流逝了，兩人的友誼就在這一間一答之間建立起來了。

※※※

當夕陽西下，無恨與邵晞踏進店門口，一道纖細的人影便自裡面衝出，一把抱住邵晞。

邵晞在驚嚇之餘，沒來得及推開襲擊他的人。

不過無恨的反應則快了許多，一眨眼的功夫，邵晞便脫離了那人的魔掌，好端端的立在他身邊。

「小昕，你做什麼？」一看清那人是邵昕，邵晞連忙走到他身前。

「小晞，你回來幫忙吧！」邵昕的眼眶泛紅，雙臂一伸抱住邵晞，將頭埋在他肩上。

「怎麼回事？」邵晞將視線盯在隨後而出的杜行風身上。「你欺負小昕？」

「行風，你做了什麼？」無恨連忙開口緩頰。「小晞，行風不會欺負人的，這一定是誤會了！」

「我不要他幫忙了！」邵昕語帶哽咽道。「我從來沒這麼慘過，被他搞了這麼一天，人家腰都酸了，兩手也沒了力氣，更別說兩腳有多疼了……」

無恨聞言，臉色帶點詭異地靠近行風，小聲地說道：「行風，看不出來你有這方面的興趣，下手還這麼快，馬上就把人家弄上手了？」他揶揄道。「不過，行風啊！不是我要說你，第一次至少得溫柔些，怎地把人家弄得如此憔悴呢？」

「你在胡說什麼？」行風蹙起劍眉，看向似乎哭得慘烈的人兒，眼中有著迷惑。

「你做了什麼？」邵晞渾身豎起警戒。

他和小昕常遇見一些心懷不軌的人，不過從沒讓人得逞過，但這次他不在小昕身邊，該不會……

「我哪有做什麼？」行風無辜道。「我只是教他如何做好一道菜而已，有什麼錯嗎？」

「就這樣？」

「是啊！」

「那你見鬼的哭什麼？」小晞沒好氣的推開賴在自己身上的人。

「我怎麼能不哭？」邵昕扶著腰，步履艱難地走到最近的一張椅子坐下。「一整天啊！我一整天沒坐下，手上的菜刀沒放下過，累死人了！」

「聽到他們回來的聲音時，你倒是健步如飛，一點也看不出疲態啊！」行風諷道。

「你們這一整天做些什麼？」無恨好奇問道。

「還能做什麼？」行風沒好氣撇撇嘴。「總不可能是你腦中轉的齷齪念頭。」

無恨只能強笑。「說笑而已。」

「我只是教他做菜而已，誰知道這小子這麼沒用，連個肉也切不好。」行風臉色也好看不到那兒去，頗有恨鐵不成綱的憤慨。

「我不是讓你教我做菜的！」邵昕振振有詞的反駁在行風的怒目下氣弱了許多。「我……我是讓你來幫我做菜的，不……不是來折磨我的。」

「我不會在這兒待太久。」行風瞪了無恨一眼。「我們還要回大漠去的，對不對？」

「總……總有一天啦！」無恨虛言以對。現在的他，並沒有急切回大漠的心。「還久呢！」

現在的他，「有一些」捨不得離開小晞。

聽到他的話，邵晞奇異的鬆了口氣。他才剛交到一個朋友，不想這麼快就和他揮別。

「不管如何，要開客棧，手藝要好是基本條件，總不能永遠讓客人有吃虧上當的感覺。」行風義正辭嚴的說。「既然要我幫忙，我就是這個幫法。」

言下之意，就是不照他的話，雙方便一拍兩散。

「不要你幫了啦！」邵昕苦著臉捶捶酸痛的兩腿。「小晞，咱們兄弟倆還是靠自己把客棧撐下去，不要別人幫忙了！」

「可……」邵晞嘴唇嚅囁著，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閉了嘴，只低聲應了聲：「喔！」

「那怎麼成？」無恨急忙插嘴。「小昕，做事不可半途而廢，行風可是為你好，才會那麼認真教你，你不可以辜負他的一番好心。」

「什麼好心？」邵昕嘟嚷著。「他根本是故意整我，才不是好心教我呢！」

若不是懼於他不怒而成的姿態，他才不想理杜行風呢！

「既然你這麼想，那就算了！」一番苦心被人誤解，行風也沒啥好氣了。「反正教一塊朽木根本就是白費工大，你早些放棄也好，省得浪費我寶貴的時間。」

「你說誰是朽木？」邵昕倏地起身。

「老是學不會做菜的那個。」

「你——」邵昕深吸口氣，下定決心道：「我會讓你收回這句話！」

行風的回答是從鼻孔重重「哼」了一聲。

「你……你……」邵昕這下氣得不清。「總有一天，我會做出讓你讚不絕口的佳肴。」

「口頭說說誰都會。」行風不屑道。

「手伸出來。」小昕走到他面前。

行風奇怪地依言而行。

小昕伸出手來，與他擊掌為誓。

「咱們約定了，我會議你收回這句『朽木』的，到時候，你就要答應我三件事。」

「如果你輸了呢？」

「換我答應你三件事，如何？」

「一言為定！」行風毫不考慮答應了。

這賭約他根本就是贏定了，這沒骨氣的小子根本就吃不了苦，不過站沒多久就抱怨連連的人，還想通過他「嚴格」的考驗？哈！不可能！

「你們倆沒事了？」無恨小心的問。

「沒事了！」強撐的意志一泄，小昕又疲累地坐了下去。

「那小晞還是我的啰？」

這話又引來一記重捶。

「唉，沒那個意思啦！」無恨笑著求饒。

小昕還以為小晞會繼續攻擊，沒想到他只是睨了陸無恨一眼，便不再理會了。這兩人已經有交情了呀？看來陸無恨可不是易與之輩啊！

「你和小晞沒吵番天？」小昕好奇的問。

「我們是朋友了，對不對，小晞？」無恨大剌刺地搭上他的肩。

「當你不動手動腳時才是！」小晞抽掉他的手。

「朋友之間何必計較這麼多呢？」無恨嘻皮笑臉道，完全一副色狼樣。

小晞瞇起了眼。自己決定和他做朋友，會不會是個錯誤的決定？

※※※

「王爺，您回來了！」

「妳……怎會在此？」一見迎接自己的人，竟是該在冷宮的蓮貴人，無恨不禁傻眼。

「皇上他……」賀水蓮嬌羞地垂下頭。「聖上決定成全咱們，所以……就把我送到這兒來。」

「成全？」無恨驚詫不已。

他和蓮貴人根本毫無牽連，何來「成全」二字？他原本還以為皇上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真把人給送來了，那個老糊塗！

難道皇上真以為他會去碰自己父親的女人？不受信任的感覺令無恨心中一陣氣苦。

「王爺！」王伯在一旁忍不住好奇。「今早你出門后不久，皇上便差人送來了這位姑娘。怎麼，是不是因為你在邊城的表現太好，所以他才差人送來美女給你？」

行風忍不住嗤笑出聲。

「是啊，王伯，你的小王爺表現的是好得不得了，所以皇上才會連他自己的女人都捨得送。」

「咦？」王伯疑惑道。「什麼意思？」

「王爺，蓮兒……求您收容。」賀水蓮捺下心中的不滿，嬌聲懇求道。「蓮兒無處可回了，如果連王爺也不容蓮兒，那蓮兒只能……只能……」

這可惡的杜行風，一句話便打著了她的痛處，若非瞧在他是二王爺身邊的紅人，她非得好好跟他算帳不可。不過日後她得寵時，哼！有得他受了。

可憐的杜行風，還不知自己已經得罪眼前的女人了，又不知死活的開口——

「妳只能如何？」

「蓮兒……只能一死……」

「這怎麼成？」王伯雖搞不清狀況，卻體認出事情的「嚴重性」，馬上出言勸阻。「賀姑娘，任何事都能解決的，別動不動就要生要死的，我們小王爺很厲害，什麼事都能幫你解決的。」

「是啊！二爺的確是很行。」行風有些幸災樂禍地說。

無恨沒好氣地瞟他一眼，心知他仍為小昕的事生氣。

「妳可以暫時留下。」嘆口氣，無恨妥協道。

倒不是被她荏弱的姿態打動，也非真對她有意，只是基於對她的罪惡感，以及同情她與母親雷同的遭遇，讓無恨無法就這麼將她送走。

「王爺！」賀水蓮的欣喜溢於言表。「蓮兒能留下了？」

「我希望能為妳找個仔歸宿。」

「蓮兒……只要能留在王爺身邊，蓮兒就心滿意足了。」當著其它二人的面，她仍是大膽表白。

「妳是長輩，無恨自然應當照應。留在府中，下人們會待妳如上賓，妳放心吧！」

無恨一句「長輩」，輕描淡寫的撇清了二人的關係，也暗示了二人絕無可能。

「王伯，請蓮姨暫時到待月軒安歇，撥二個人給蓮姨使喚。」無恨吩咐著。

王伯看來仍是一頭霧水。小王爺說的話和今天賀姑娘提供給他的消息完全不符，怎麼賀姑娘的身分，由原本的「王妃」一下子大逆轉成「長輩」？

唉！他人老了，腦筋也胡塗了，才會誤會賀姑娘的話？不過，他不知道小王爺還有可以稱呼為「姨」的親人啊！

「王伯，」看出他的困惑，無恨開口道：「等會兒咱們再談。」

看著王伯領著一臉難堪的賀水蓮遠去，行風這才開口：「好端端的一個美人兒送給你，你何不大方接受，還給人家冠上一個長輩稱號？」

「最難消受美人嗯哪！」無恨聳聳肩。「她畢竟是皇上的人，我能要嗎？基本的倫常觀念我還是有的。」

「皇上都把她賞給你了！」

「我就恨他這點！」無恨低語著。

難道身為萬人之上的皇帝，就可以這麼毫無顧忌的傷人的心？對待他娘是如此，對待蓮貴人也不例外。人又不是物品，哪能這樣說送人就送人？

天知道在深宮之中，有多少個每天引頸企盼皇上眷顧的女人？在宮外，又有多少似他娘親這般的可憐女人，苦苦等著皇上憶起她們？

而皇上，仍是傷人傷得毫無顧忌！如果是他，他不會如此對待自己心愛的人！

「你打算怎麼處理？」行風是實際的人，只問最實際的事。

「把她嫁給你如何？」無恨打趣道。「你的表現向來不錯，我都沒好好獎賞你，不如……」

「好意心領了！」行風一副敬謝不敏。「我可用不著多個累贅在身邊。」

「這話有些傷人喔！」

「你已經塞了一個大麻煩邵昕給我，我都還沒找你算帳，敢再給我找麻煩，哼……哼！」行風一陣冷笑。

「喂！喂！」無恨強笑著。「我畢竟還算是你的主人，好歹你也叫我一聲二爺……」

「若非如此，我會去教邵昕那個廚藝差勁的傢伙嗎？」行風咬牙抱怨。

「你這股怨氣不是早討回了嗎？人家小昕可是被你整的死去活來的。」

「我沒整他！」行風耿直的說。「我可是很認真的教他了！」

的確，行風老實的不會欺負人。

「不過，還真看不出行風你對廚房的事還挺拿手的。」無恨語中有著驚喜。「日後有機會，讓我仔細嘗嘗你的手藝吧！」

「別想！」行風一口拒絕。「又不是我自願進庖廚，學這些勞啥子的。」若不是他那貪嘴好吃的師傅，他才不幹呢！「倒是你，你打算和那小弟廝混多久？」

「別說得這麼難聽。」無恨不置可否。「暫時也無事可做，不如好好打發時間哪！」

「要打發時間不會上酒樓茶肆去嗎？」行風訕然道。「連我也拖下了水，我可不是閑閑沒事做！」

「閣下有何大事？」無恨挑眉問道。

「……」可恨，行風竟想不出來。

「你的任務不就是聽我的嗎？」無恨朗聲大笑，拍拍他的肩頭。「你就乖乖地聽我的，把邵昕的客棧給起死回生吧！」

「那可難啰！」

想到邵昕那別腳的廚藝，還有那手忙腳亂的失措樣，行風向來少有表情的臉忍不住浮現笑意。即使是他十七八歲時，也沒像小昕那麼不重用吧！

「就當是挑戰不可能的任務吧！」無恨噙著笑意道。「我也打算自明兒起，傳授小晞武藝，不如咱們就來賭一局吧！」

「賭什麼？」

「賭誰教的人先成材，如何？」

「這……」行風在心中衡量一番。小昕手腳雖不俐落，但旺盛的企圖心無人能及，反觀小晞，瞧那副骨架，怎麼也算不上練武的資質。

「賭了！」行風答應的很快。「若你敗了，就要立刻稟明皇上，提出重回邊城的請求。」

「可以！若你敗了……」無恨狡猾地笑了。「賀姑娘以後就是你的責任！」

「咦？」

「就這麼說定了。」不給他反應的機會，無恨飛快往下說。「三個月為期，到時如果小昕能做出一桌色、香、味都『正常』的好菜，就當是你勝了。」

「可以。」行風怎麼想也覺得不可能輸，便爽快的答應。「若屆時邵晞能練成一套火候十足的劍法，就當是你贏了。」

「別忘了咱們的約定。」

伸出手，倆人擊掌為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