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英帥府成了三大貴族的地獄,黑旗軍中多是殺人不眨眼的硬漢,拿了刀切西瓜一樣斬貴族老爺的首。
白顯林在砍頭前大喊:「英亢,你聽著,你是古斯的貴族,我等才是你的根基,今日你自鏟根基,他日奴隸反天,你也坐不了古斯的天下——」
小秋聽得一清二楚,白顯林並未說錯,英亢的最強支持就是帝國貴族,若去了他們,即使將來他轉而支持廢奴,這天下也不是他坐得穩的了。
他為了我么……
英亢聽了直皺眉,囑咐軍士將他們封嘴:「別把聲響傳到內院。」可不能讓小鶴兒聽到。
「為何不想讓我聽到?」
略帶嘶啞的聲音傳來,英亢一驚,後窗竟站著他的小乖。
他什麼時候來的,都聽了去么?
小秋越窗進屋,直直看著英亢,再問:「為何不讓我知道你做了這些?」
「你別亂猜疑,我、我並不是為你做這些的。」英亢竟是有些緊張,微微扭過臉去。「我全是為了古斯。」
「那你為何偏偏是我離開再屯兵邊境,為何現在才對他們動手,又為何偏偏不讓我知道你做這些?」小秋一步步走近。
這個又臭又硬又彆扭的男人是他的不可一世的英亢么,臉都紅了呢……
「不是,我,英亢確實是為了古斯,只不過……小賀讓我快些做了決定罷。」
「你把你的根基都鏟了,以後怎麼辦?」
「既是壞的了,即算是我的根基也得毀去。」
「又為何不早早說與我聽呢?」小秋來到他跟前,緊緊看著他的眼睛。
小乖的臉就緊貼著,連濃密的睫毛有幾根都數得出來,英亢一陣口乾:「你聽我說——」
還沒說呢,外面闖進了冒失鬼。
「英帥,那個賀小奴不見了!」人未到聲先到,待郎將秀正奔進來時,卻見以為失蹤的人正和英亢緊緊貼著,那神情曖昧非常。「啊,哎呀,秀正這就走——」
小秋急急退後,英亢卻上前一步牽住他左手,緊緊攥在手心。
於是一庭踏進來看到的是更曖昧的情形,屋中倆人緊緊拉著手,小賀滿臉通紅。
「一庭哥……」小秋喃喃地,這怎麼交代呢。
一庭見了卻是笑了,然後看向英亢:「小亢,一庭回來了。」
英亢顯是激動,緊抿住唇,握住小秋的手輕輕發顫。
「一庭錯了,」一庭單膝跪下,「還是小看了小亢。」
英亢一時不知如何反應,一庭是他最信任最親的兄弟,他離去,然後小秋又離去,如今小秋在他身邊,一庭也回來了。
秀正扯起一庭:「你知道錯了不就得了,英帥才不跟你一般見識呢,咱們先走啦!」他使眼色,讓一庭別破壞那兩人的好事。
一庭立起來,輕輕說:「小亢永遠都是一庭的兄長。」再看看小秋,笑了笑。
兩人走出去,那可惡的秀正用著大家都聽見的聲音貼在一庭耳邊說:「我偷偷告訴一庭哦,這回英帥他是要美人不要江山啦!」
屋內小秋聽了,一窒,望向英亢。
真的么?
「不是這樣!」英亢捧起他的臉,「你聽我說,英亢不是那樣的人,英亢是為了古斯這般決定的。」
「真的不關你的事,別聽秀正胡說,別覺得英亢為你放棄許多。」
「自你走後,英亢也拿過流西的書來參研,可到今時都弄不懂人人平等那些,你說得對,英亢確實沒受過你受的苦,英亢從小便以為奴隸不是同我們一般的。」
英亢把手按在小秋輕輕發顫的肩膀。
「我那時還同你說,英亢再愛小賀,也不能變為奴隸。」
小秋把臉微微轉過去,又被英亢轉回來。
「可我想了又想,一直地想,我想,這世上的什麼主奴什麼人豬狗馬,若能讓英亢再和小賀像從前一般,若能讓小賀高高興興回到英亢身邊,英亢、英亢……」他垂下頭又抬起,看著一生至愛,說出一生最艱難的話,「英亢做豬做狗做奴隸做什麼也都甘願,只要同你在一起。」
他要同他一起做奴隸?
小秋閉上眼,睫毛像砰砰跳的心一樣,拚命翼動,他要同他一起做奴隸!
淚水嘩地淌出來,卻好似根本沒察覺,便是英亢將他輕攬過去,他也怔怔,隨他。
「如今黑旗隊只去抵擋大順,貴族多已潰滅……但要英亢立刻去廢奴,我還不能,以後,只要這對古斯好,我會去做,你給我時間,行么……」
小秋的手慢慢伸出揪住英亢的衣服。
「我不想你知道我做了那些,我不要你覺得欠了我,再像上次那般來回報我!我做這些事也都是該做的,不是為求你諒解做的。你自幼被欺辱強逼,必定不喜旁人再迫你約束你,你現下想怎麼做便還怎麼做,即算立時離開——也行。」
上次脫衣回報真是嚇著他了,看他一臉心不甘情不願、手裡明明攬著人家,嘴裡卻說著立時離開也行,眼睛都說了實話呢,生怕小人兒就此走了。
看那人拙拙地杵在那裡,竟是一付可憐樣,小秋心裡漲得滿滿的,又酸又澀又甜蜜。便是這老奸巨猾的英郎以退為進也罷,甜言蜜語也罷,他也都不管。
左手慢慢環上英亢的腰,再緊緊摟住,抬起頭:「我現時不是回報你呢,我想你親我。」
圓圓大大的雙眸,粉嫩的唇。
英亢咽口口水,闊嘴啄上去,舌頭探進去。兩人抱得不能再緊,細細地親吻,便要把對方的唇舌完完全全品嘗,把過去少了的都補回來。
小乖的嘴還是那麼甜。
那人的嘴還是那麼大。
舌頭相戲,沒大一會,都興奮起來。
這兩人呢,都是禁慾六七年了,好好的漢子,哪個禁得起這樣的乾涸。
英亢一把將小秋放到案上,鼻子抵著鼻子,都是砰砰砰的心跳,喘不停的氣息。
再親吻。
英亢描摹他的唇,站在他的兩腿中間,他和他,下面都鼓鼓的燙燙的硬硬的了。
怎麼辦?
「好不好?」
「嗯。」
小秋的「嗯」剛出口,人已經被抱了騰空,大手探進了衣袍下擺,哪還是脫,便也不知他怎麼用勁,小人兒的下體光溜溜現了出來。
「啊!」
熱鐵早硬生生擠了進去,這麼多年沒回家,想到疼了,這時候還能顧忌那麼多麼。
背脊被抵在牆上,只有一隻左臂用得著勁,兩隻腿還套著褲腳,鞋襪都還齊整,卻是那處被塞得滿滿,拚命抓著英亢的肩膀,啊——
頂得無邊無盡,快被頂出屋頂了呢。
啊——好壞,好壞啊,還是那麼壞啊!
欺負人家一隻手!
攻的那方擒著腰肢,正是爽,小乖,寶貝,心肝……便又把人轉了個個兒,從後面再來。
直到兩人都發了一通,你看我,我看你,一個穿著白鶴軍袍,一個披著黑旗戰衣。卻是兩體合一。都噗哧笑出來。
「出血了?」
「嗯。」
「還爽么?」
「嗯。」
英亢掰開小人兒緊咬的唇:「怎麼現在都改不掉啊,小孩兒才這麼著的。」夾著這大孩子,英亢越過後窗,沿那條小道直接奔到後院,把兩個人都拋進溫浴池裡。
細細舔舐最私密的出血的創口,小秋被那舌頭攪得兩條長腿在水裡起舞。恨恨又媚媚的眼神殺過去,那人索性拿了大傢伙直接進來。
節奏便還是多年前那麼熟悉,沉醉,沉醉。
英亢扶住癱軟的身體,右臂一直沒用,隱隱地,要比左臂細了一小圈。
「都是我不好。」喃喃地。
「什麼?」頭靠在寬肩膀上,正舒服呢。
「我練了套內功,可以接脈,幫你試試。」
小秋懶懶地:「還有那種內功哦。」
「這世上什麼沒有啊!」他可是練了七年,走火入魔三次。
掌按在右肩,掌力輕吐,真是暖洋洋怪舒服的,背靠在英亢身上,根本沒瞧見狀似輕鬆的臉上布滿豆大的汗珠。
「好受么?」
「好受。你這功夫教我不行么?」小秋回頭,卻驚得說不出話,英亢臉色青白,顯是脫力了。
笑笑:「不打緊,歇會兒就好。」
小秋狠咬他一口,都是你!可又覺得心疼:「其實我也慣了,這麼耗神,這內功必定霸道,別練了。」
都練了七年了,哪能不練下去。英亢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有小乖疼練這功算什麼事情!
兩人回了卧房,都累了,抱著睡了會,醒了又做了幾回。
小秋第一次用嘴給英亢做,把個英亢迷得不知天上地下。
摟著彼此,果然是睡得香。
可小秋醒過來時,突然就是一陣心悸。是真的么?都是真的事情?
那人願意同他一起做奴隸,那人……
下處仍是酸疼,腰肢更是酸軟,頭是枕著他的胳臂,手也是摟住他的虎腰。
可就是心悸。
小秋好怕啊,雖然七年了。好不容易來的平靜突然又沒了,他的世界里又全是這個人。那種全心去愛卻被傷得體無完膚的經歷,任是堅強如賀秋,也斷斷不想有第二次。
可他又完完全全明白那人是真的,真的愛他、疼他。
小秋偷偷起身,穿了英亢的內袍,即算英亢瘦了許多,衣服穿在小秋身上仍是肥大。不過都是那人的味道,很好聞,很舒服。再套上外袍,穿好靴子。平時穿衣都還有人幫忙,這回一個人穿,總覺穿得不齊整。
面向牆壁睡著的英亢,眼睜著,拳頭捏得死緊死緊。
他自己說的,小賀想怎麼做便怎麼做,他不能攔著,他沒那個資格。昨日昨夜,已經夠了。
聽到那人腳步聲起,心都碎了。
小賀你不能原諒英郎么。
不想腳步聲卻是向床邊來的,小乖貼過來,好久好久,沒說話,沒動。半晌有滴淚落在英亢臉上。
再忍不住,翻身就抱了小人兒:「你哭什麼呢?乖啊!」
小秋趴在英亢身上殷殷哭起來。
「你走了,英亢還會一直等你,小賀會不會一直不回來?」
肩上的頭拚命搖著。
我、我只是怕,我只是想離開一下,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小秋搖著頭。
「那英亢讓秀正和一庭陪你,英亢在這裡等你好么?」
小秋狠狠咬英亢的脖子,抬起頭:「我要那把匕首,那是我的匕首。」
英亢喜翻了心,立即從榻上枕下拿出定情匕首。
「這是小賀回到古斯后,第一次沒跟我說那種傷人的狠話呢!」
小秋也不說話,站起來,走出門。
「小賀!」
小秋回頭,看英亢赤著上身,展了雙臂。
「過來,讓我再抱一下。」
兩人抱著。
小秋拿著匕首柄戳戳英亢的腰眼,輕輕道:「我只是想看看還能不能做回那個全心全意愛著英亢的我。」
***
秀正聽說要跟小秋南下本是老大不情願,可見一庭竟也一道上路,頓時喜笑顏開。
小秋也不禁感嘆,有時世間事就是這麼古怪。當日一庭處處替郎將著想,事事幫他籌謀,那人倒是滿不在乎,在外風流快活;如今一庭是冷冷淡淡,有一句沒一句不願搭理他,他反倒著緊起來,可憐巴巴地跟在後面一步不離。
三人在路上,秀正找著一庭說話,一庭和小秋說話,小秋卻心神恍惚。
從大都出來,恍恍然好像做了一場美夢,整顆心又甜蜜又慌張。那人重又回到心裡,抹不去放不下,本是好事情,卻偏偏害怕失了原來的淡然和平靜。也半點不敢想過往,當時心裡便只有他一個,如今卻還有白鶴軍,還有廢奴聯盟。
一庭他們也不勸說慰藉,只讓他一個人思慮明白。
他們快馬趕了幾天才趕上了後撤的白鶴軍,謹慎起見,秀正先前稍稍改過裝,南軍本來認識他的就不多,這時也沒在意他。
離越見了小秋,一條大漢竟哭得孩子似的,離雁、離霜也紅了眼睛。聽他們一說,原來南軍主力在流西黃金炮下受了挫,竟沒一點點的反擊就倉惶南逃,連路還擄了不少奴隸財物,令得北方百姓怨聲載道。小秋暗嘆,這本就在預料之中。
「只我們還在江北苦等,先前辛苦攻下的城池全都沒了……」最小的離霜帶了哭音。
「不過,也有古怪的事,南軍南逃后那些城池大多是由黑旗軍接管,原先駐守的貴族官員好似都沒回來。」離雁說。
「都死了!」一旁的秀正可熬不住不說話。離家幾個奇怪地看向他,再看小秋。
小秋瞪秀正一眼,沉吟下還是決定和盤托出,離家軍是他最嫡系的部屬。於是他將英亢處死三大貴族和承諾黑旗軍只駐守邊陲的事情說了一遍,離雁幾個聽得直發愣,天下竟有這等好事?他們多少也領教了英亢的手段,明白這黑旗揮師南下,南軍根本不是對手。這時節偏偏處置了自己人,還把主要兵力放到邊關。太也不可思議。幾個人都是機靈過人的,瞬時便想到英亢與賀將……畢竟年輕也不知避諱,立刻臉色曖昧、互相打起眼色來。
小秋見他們這般也不由發窘,想要解釋卻無從說起,惹得一旁秀正哈哈大笑,一把將臉上的假鬍鬚、粘膜揭了:「郎將我早煩膩這勞什子了,我進來就看你們三個小子順眼,嘿,果然不是蠢貨,哈哈哈——我們親近親近!」說著竟將離雁三個人拉到身邊去,「跟你們說白了,黑旗和白鶴能打起來么……」
小秋怕起誤會:「這是黑旗雙鷹的郎將秀正。」
離雁他們本就最敬佩英雄,見把易容物去除的秀正一臉豪氣,又顯是個爽朗直率的人,頓起好感,沒幾下竟然好成一堆了,「郎將」長「郎將」短,把小秋和一庭都放了腦後。
一庭輕笑:「其實秀正帶兵多年,魅力無窮呢!」
小秋看一庭眼裡柔光四溢,默默望著笑呵呵的秀正,心裡也替郎將高興,好日子不遠了。
當下,也沒再耽擱,小秋和奚、郎二人帶領白鶴軍南下申州與雅楓會合。
到了申州,小秋也不願見南軍的任何人,直接回到府邸。
雅楓看到秀正,歡呼一聲跑過去就是一腳:「你個臭小子也來了!」
「就許你來,不許我來啊!」秀正牛眼一瞪。
「本公主知道,你是死皮賴臉求著奚一庭把你帶來的,嘿嘿,不跟著英亢了?」
小秋便將事情原委告訴雅楓,還沒說完呢,秀正就不停給她使眼色,雅楓便賊賊地睨著小秋,令得小秋臉都紅起來,這明明說的是正事啊!
好不容易事情說完了,雅楓拍拍小秋,笑眯眯:「還是賀小秋功勞最大,就英亢那個死東西竟也能給扳回來。哈哈哈哈,我說呢,你們要打仗一庭怎麼不攔著,奚一庭果然是你最精明,你跟雅楓說你早看出來是不是?」
一庭但笑不語。
一幫人竟都欺負小秋,唉。
小秋氣乎乎進內間去探明玉,一見之下差點沒認出來,短短几月,完全變了模樣。身上肉長勻實了不說,膚色也格外晶瑩潤白,掀開面紗,連臉上疤痕都淡了不少。簡直是脫胎換骨。
「你?」小秋驚訝不已。
明玉看看他,臉上竟有一絲笑意,雖然一閃而沒,可也將小秋看呆了。
晚間,除了明玉沒出席,一眾人坐了兩大桌,熱鬧非凡。
突然,桓福從外宅跌跌撞撞跑進來:「賀將,右烈帶了好多人衝進來,兄弟們抵擋不住!」
小秋霍地站起,先令離越進去保護明玉,離越剛聽令離開,已聽得右烈標誌性的大笑,他一踏進來,身後跟著的一眾黑衣人立時就散在大廳四圍。
一庭讓小秋注意右烈帶來的幾個陌生面孔:「都是幾十年前就名震輝亞的劍客,也不知右烈從哪裡網羅來。」
右烈眼皮倒是掀開不少,對著小秋:「這麼熱鬧,怎麼也不叫上老右!」
「右兄不請自到也是一樣。」
「嘿嘿——」右烈怪笑幾聲,「明人不說暗話,老子今天來是要把賀將帶回聯盟,賀秋你叛離聯盟,私通敵軍,還有何話說?」
離雁他們聽了大怒,紛紛叱罵:「狗血噴人,拿出證據來!」。
右烈一指沒改裝的秀正:「還要證據么,老右我記性好得很,這不就是英亢座下郎將秀正?他都成了賀將的座上客,還有什麼話可說。」
小秋抿唇,他雖對右烈欺辱明玉一事耿耿於懷,可這南蠻在其他事上都還清明,算是南方聯盟中唯一讓小秋覺得可以信任的人了,怎麼突然變了臉。
秀正正要辯駁,給一庭攔住。
「右兄,這事另有隱情,可願聽賀秋說明?」小秋還想一試。
「隱情?不就是英亢同你的隱情么,老子不願污了耳朵,你便跟我走罷,你們這些人還打不過老子!」右烈站在門口冷冷說道。
這時,雅楓走到右烈跟前,左右上下看了他半天,噗地笑出來:「右蠻子,就憑你這德行也想坐古斯的天下?」
右烈聞言,頸上青筋一暴,卻沒說話。
大家心中都是驚凜,知道雅楓說得不差。現時哪有什麼聯盟,聯盟里富商巨紳都聽右烈,剩下就是白鶴軍和雅楓的家將部屬。右烈這時除去小秋他們,南方不就是他囊中之物。而得南方,下一步就是再得整個古斯。
「右兄你真想執掌聯盟,何必這般,賀秋心中只有廢奴沒有爭權之心,但若右兄硬逼,可也休怪賀秋不客氣。」
右烈哼了一聲:「你成了英亢的嬌客,還以為白鶴軍的奴隸會聽你的?」揮揮手,周圍黑衣人紛紛上前,眼看惡戰即來。
小秋臉色一白,怪不得這蠻子有恃無恐。之前他曾設想種種情形,卻總沒把右烈當作對手,如今反倒最信任的打上門來。
這時廳外傳來喊殺聲,離家軍士跟右烈的人打得正凶,看來一場惡戰難免了。
雅楓、秀正還不知右烈厲害,小秋和一庭卻是知道,當日他無聲無息潛入宅內,武功可說登峰造極,一人便可擋住秀正、一庭兩人,而他所帶黑衣人中單就一庭認得出的高手就有四五個,己方能抵敵的連離雁、離霜、離影在內才不過三個半(小秋算半個),勝算極小。
右烈呵呵笑:「小賀,還是別打了,你們打不過。」他剛說著臉卻看向大廳連著內宅的門,小秋他們也向門內看,隱隱傳來離越的聲音。
明玉怎麼了,小秋大急。
門被推開,蒙著面紗的身著白衣的明玉竟然走進來,離越在後面一臉無奈:「我攔不住他。」
他走路仍是有些跛,可也走得比先前快些了,小秋剛想上前,被一庭拉住。
明玉走到廳中,便停住不動,正對著右烈。
右烈站在那裡,竟是呆住了,連身邊黑衣人提醒他都沒覺察。
「右、烈……」
話語不連貫,聲音也略有嘶啞,可仍是說不出好聽,小秋驚訝,竟是明玉在說話,大概多年沒說話,很是生疏。
他在叫那蠻子!
右烈頓時激動向前:「小奴真是你!小奴,右烈找你——」
「別、別、過來。」明玉往後退了兩步。
南蠻子聞言竟立刻聽話地停住:「咋了?」
四周的人都被這場景弄糊塗了,右烈好似把他來幹什麼都忘了。
明玉顫著雙唇,好一會兒慢慢地吃力地吐出:「你、答、應、我……說、你……聽……」後面卻吃力地再難說下去,小秋一陣難過,他當年三年沒說話,恢復了半年才完全好,明玉卻是八年沒說過話。
「你別急,你別急,右烈知道你說啥,右烈答應過小奴,小奴說什麼右烈都會幫他完成心愿。」
明玉抿住唇,微微點頭,然後伸手指著賀秋:「他、救、我、你、不、不要、傷……」
小秋一陣心酸,原來這從來不說話的人兒什麼都擺在心裡,可今日事關天下,右烈再歡喜你也不會放過我呢,而賀秋又豈能讓你為我乞憐:「明玉,別求他!」
明玉定定地,不說話,頭卻微微垂下,緊緊咬著下唇,身形微微發顫。雖看不到臉容,卻知他並沒信心右烈會答應他。
右烈耷拉的眼皮今時全掀開來,轉頭看著小秋:「你從明老賊手裡救出他?」
「是。」
右烈默默站了會,傳令外面人停手,並命廳內所有黑衣人出去。
黑衣人似乎並不情願,右烈又厲聲喝了一句:「出去!」他們這才轉身而出。
小秋也囑桓福出去讓府內人停手。
右烈突然單膝向小秋跪下:「老右謝過賀將,既是你救了小奴,右烈一生謝你都來不及,絕不會傷你一根毫毛!」
這轉變太突然,難道就是明玉一句話么?
小秋等都說不出話,看向明玉。
右烈站起:「小奴,還有什麼話要跟老右交代?」
兩顆淚從面紗里滑落,滴在地上,明玉搖頭。
「那,跟右烈回去吧!右烈一定好好疼惜小奴。」右烈又試著上前,明玉卻後退。
「怎麼小奴不再喜歡我,喜歡救你的小白臉了?」右烈握拳,下巴支支賀秋。
小秋氣得大罵:「你個蠻子……」剛有點好感又全沒了。
明玉抿住嘴,淚掉得更急,搖頭。
右烈居然馬上齜著大白牙大笑:「好,那小奴還是喜歡老右,哈哈,啊哈哈!」
喜歡你,你美得你,這別說小秋,廳里沒個人信。秀正也是見過明玉丰姿,大喊:「你個黑蠻子,你撒泡尿瞧瞧你的尊容,你還——」卻被一庭掩住了嘴。
明玉也好似沒聽到廳上的話,舉起手,慢慢將頭上紗帽摘了。
一張絕世的臉容,爬著紅色醜陋的疤痕。
明玉眼睛紅著,卻沒了淚水,面對右烈,甚至頭還稍稍抬了些,手卻放到背後,微微發顫。
小秋心裡一痛,他這時知道,明玉真對這丑蠻子有情。
右烈看了,牙關一咬,臉上卻沒異色,轉頭對小秋說:「是明老賊乾的?你怎麼不早說,他娘的還讓他自盡,該分個一千多塊拿去喂狗。」
然後突然就掠到明玉跟前,沒等他反應過來,一把將他抱到懷裡,那張闊嘴竟然一口親在佳人的醜陋疤痕上,還笑道:「我說啥事呢,這樣好知道么,先前太好看,害得老子總覺得配不上你,總怕別人打你歪主意,這樣好,哭什麼啊,挺好看!老子覺得比以前還好看。」
除了小秋其實並沒人看過明玉的臉,眾人初見慘事也都慨嘆。
秀正突然說:「秀正剛才說錯話,想不到你這右蠻子這麼像個人,你的小奴確實比先前還好看!」
右烈大笑:「好,郎秀正,右烈算有你這個朋友。」
他又低頭對明玉說:「小奴,跟右烈回家吧!」
明玉卻只是搖頭。
「借我個房間吧,老子要好好勸勸我家小奴。」右烈對小秋說。「老子可不想讓你們看好戲!」
小秋也沒說話,帶著抱著明玉的右烈進了廳外左轉的密室,右烈看了頗感滿意。
等右烈閉了門,小秋返回去就拉一庭,出廳往右轉,進了另一間房間的秘道,原來在這個秘道里可以看到右烈所在的房間。
一庭不欲看他人隱私,要小秋跟他離開,小秋怎都不願。這明玉是他心頭肉,一樣的身世,便如他自己一般,絕不容旁人欺負半分,即使右烈也是。一庭沒磨得沒法,只好答應一同做這不光明的偷窺之事。
秘道牆壁下方有幾處孔道可以看到隔壁的情形,連對方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對方卻極難發現。也不知這宅第上一任主人是誰,將秘道做得極其隱蔽,當日明昔和就想藉此監視小秋,還是明氏被滅,明家安插的下人吐露這個秘密。
小秋從下方孔道看去,只能看到右烈和明玉的腿部。
右烈正說:「當日老右答應小奴帶你離開大都,卻做不到,到了南方,派了不知多少人去明家,偏偏沒你的消息,又不敢明著索要讓明老賊起疑心。結果還是那個小白臉救出你。老子沒用,害你吃苦。」
「我、本來、不想活……你、來明、家問起我,我、在內……我、想你、你會、救、我要活……」
然後一陣怪異聲音,小秋知曉那是親嘴接吻,聽得右烈喃喃地說:「那次,那次你在裡面么,右烈就去跟明老賊說了那次,他們說你死了。要是老子衝進去,要是老子衝進去,小奴便……」這蠻子竟帶了哭音。
明玉身體剛恢復,體力並不好,一會兒便被親得喘不勻。
「老子不是人,我是沒法,不是故意丟下你。老子沒用,小奴以後你說什麼老右聽什麼,右烈一定娶你做老婆,你便跟老右回去好吧,你還是歡喜老右是不是?」
可能明玉還是搖頭,那蠻子賭咒發誓:「右烈真的沒男人也沒女人,右烈沒有老婆,就等著小奴!」
「我、我……」明玉帶了哭音。
「慢慢說,別急,慢慢說,乖寶貝。」
「那些、那些、農莊里、我、臟死了、不好、壞了!」
「胡說八道!」
小秋看右烈矮下身形,用手托住明玉臀部,讓他坐在自己腿上。「那你上次偷偷來瞧右烈,又跑了也是怕右烈嫌你?」
「你、認、不出、我……真的、丑、臟……」
聽得一聲脆響,那個無賴蠻子扇自己耳光:「老子不是人,我想是你,可……打這個不是人的東西!」
「你、別……我好、臟……他們……」
右烈又親了一下明玉:「來,讓右烈看看到底臟不臟。」他竟把手伸到明玉袍內去扯褻褲!
小秋大怒,這蠻子怎麼還欺辱人,明玉此時哪受得刺激,站起來就要衝出去。一庭在另一孔道也看到,卻拉住他:「少安毋躁!」
小秋拚命忍下氣,再看時,明玉下體竟都露出來,而右烈直接拿出自己的傢伙想插入幽穴,小秋只覺得怒火燒頭,還想站起,被一庭點了穴道。
「這是以毒攻毒。」一庭振振有辭為右烈辯護。
明玉殷殷哭著躲避,卻被右烈哄住:「小奴可要心疼右烈這小兄弟,右烈歡喜小奴,這小兄弟更是只認你這處小洞,見了旁的只是軟著不搭理人,可見了這處,瞧,硬得什麼似的,心疼他一下,嗯?」
明玉本就沒什麼勁道,任著右烈長驅直入,連哭聲都給右烈的大嘴掩了去。
小秋閉上眼,這個蠻子,你看我不整死你!明玉要被百般疼惜才行,那是你這麼蠻幹!
啪啪的聲響中,還聽到右烈說著:「乾淨得什麼似的,我那小兄弟早看遍了,臟個鬼,小奴胡說啊……」
「以後便只有這小兄弟進去了,小奴可要好好寬待他。」
「小奴怎麼樣,舒爽么?」
「以往小奴可最喜歡老右操你了。乖,別哭,你還得給老右操一輩子,哭什麼,嗯?老右喜歡得緊,右烈想死你了,想死你了,右烈什麼都沒有,只要小奴。」
……
一庭將被點了穴道的小秋抱住秘道。
秀正伸長了脖子,問他們幹嗎去了。小秋被解了穴道,仍是憤恨,卻不說話。
再等了半個時辰,右烈才抱明玉出來,看他一臉志得意滿的模樣,小秋氣不打一處來。不過,不過,明玉卻把頭窩在右烈的懷裡,手環著他的粗脖子,耳朵到頸脖一段全羞得緋紅。
小秋怔怔的,說不出話。
以毒攻毒么?
明玉喜歡右烈?
右烈走到小秋面前,把明玉放下來:「他有話同你說。」
明玉沒戴面紗,盈盈跪下。小秋要扶起他,卻被右烈按住:「讓他跪吧,沒你便沒他了。」
「你、苦,明奴也苦,那英、亢、真、愛、你,送素玉、丸給你,還給、我,明奴……」他回頭看看右烈,「還想一試,不然、也是、沒意思,你、你別錯過那個人。」說完拜了三拜。
小秋跪下去,抱著明玉,淚流不止。
嗯,我不會錯過,我不會錯過他。
右烈抱起明玉:「明玉是傳玉取的名字,他叫明奴,現在是我右烈的人,叫右奴。」
雅楓呸道:「難聽死了,明玉不好聽么?」
右烈竟是訕訕的。
「唉,明珠暗投啊,右烈,你雖對本公主不敬,可你還算有種有義氣,你好好待這小奴。」
右烈笑笑,抱緊明玉,往外走,到門邊才對小秋說:「英亢送小奴素玉丸,右烈感激。不過,賀將小心,老右不對付你還有別人。」說完大踏步離去,那些黑衣人和守在外面的部屬也一同離去。
一場禍事,莫名其妙來,莫名其妙結束。